娘,却再也不会醒来了。
赫连瑾问我,要将娘葬在哪里。
我想了想,就她葬在云国吧,云昭所在的地方,应该才是她一生魂牵梦萦的地方。
可这么说着,脑海中,却忍不住浮现昔时的光景,平安镇那破旧的木屋旁,娘似乎又坐在了窗口,暖风吹来了她轻柔的声音,她放下了手中的针线,对着从门口跑来的我,轻声唤了一声:“阿辛!”
白色的纸钱飞扬在空中,清冷的墓碑上只刻上了一个简单的姓氏,我抚摸着上头的字痕,对着身边的人道:“你看,现在我的身边就真的只剩下你了!”
赫连瑾听言,紧紧的握住了我的手,“我的身边,便一直只有你。”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清浅的脚步声,我诧异的转了头,却见莫无康迈着步伐走来,“人死不能复生,你莫要再伤心了。”
走上前,莫无康便安慰了我一句。
“莫大人,我知晓。”
莫无康走上了前,凝视着石碑上的字迹,良久,这才道:“这是她的抉择,我等也无需替她惋惜,如今,四印已齐,该是着手办正事的时刻了。”
莫无康的话落下,我心头一凛,难怪赫连瑾和莫无康会突然出现此处,莫非也是为了此?
云王归朝,颓政的云国终于迎来了新的生机,云后被擒,而云昭却是自娘死后便下落不明,宫中的侍从仍然在找寻。
我将玄武印交还给了云王,重新掌朝的云王龙心大悦,第一件事便是向众人昭示了我的身份。
“阿凝,你是孤的血脉,孤让你流落异境这么久,定要将欠你的补回来,从今往后,你便是便是孤之帝女,身份尊贵。”云王如此对我说,我心中却是有些不安。
“你母亲为了孤,却因皇陵之故,生下你之后便惨死。”瞧着我不为所动的面容,云王对着我说起了沈望之女。
“如今,我召集了当初手持四印之人,要重新查探当年皇陵之秘,阿凝,你是孤的女儿,你定要站在孤的身边,你母亲的仇可是不能不报!”云王对着我道,希望我能给之答案。
我望着云王的面容,此刻,他一身皇袍,头戴冕冠,至始至终,我却产生了不了一股亲切之感,只是,恭敬的弯着腰对着他道:“沈氏一门的仇,我定助云王。”
见我依旧用云王相称,言语恭敬,云王一时错愕,但片刻又对着我道:“罢了罢了,此刻逼你也是无用,你我十五年未曾见面,你对我如此生疏也是自然。”
“不日四印之主便要召集,阿凝,你好生休息,你休息好了,孤带你见一个人。”云王的话语刚落,身侧便走来侍女欲将我带下。
我眉头微微一蹙,出声询问:“什么人?”
云王不言语,只是对着我道:“到时候,你便知晓了。”
夜里,宫中灯火通明,侍女将我带入一处宫殿中,一路走来,我心中始终有股不安的感觉,想了想,我便问身边的侍女道:“前几日云王可有贵客加,他又是在何处招待?”
侍女听言,一概摇头:“回禀公主,此事奴婢不知。”
正问言,突然,我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一座宫殿,白色灯笼挂在宫殿的四周,白色的绣着玄冥图腾的帷幔从檐角上垂落,随着夜风的吹风,慢慢的鼓动着。
“那里是?”
“回禀公主,那里是长老们的祭殿。”
我心中一动,向那边走了过去,空旷的大殿上,除了一尊石像,别无他物,四周皆是垂落的幔布,错落在昏暗的灯光间。
飘动的帷幔间,那灰色的石像渐渐隐现在其间,像是受到一股莫名的指引,我踏着脚步慢慢走了过去。
石像雕刻的是一位秀气的王者,金色的王冠束起了他的长发,而他身上长袍曳地,冗成了一道道厚重的褶痕。
他眉目紧闭,威严英气的面庞隐约透露着一丝阴柔之气。
“他是谁?”我问身边的人,然她们纷纷摇了摇头,“奴婢不知,自奴婢进宫,这石像便在祭殿中了。”
我正瞧着,突然,大殿中灯光亮起。
跟随我而来的侍女顿时弯腰道:“神隐大人!”
第88章 女汉纸口八八
跟随我而来的侍女顿时弯腰道:“神隐大人!”
陡然亮起的光芒照清了我面前人的身影,“宫中难道没有人告知你们,祭殿不是你等身份能进入的地方?”
神隐的口气清冷,踏足而来,冰冷的目光注视着我身后的两名侍女。
我身后的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这才有所忌惮的开口道:“还望神隐大人责罚,是吾等失职,是吾等失职。”
说着,她们便面色惶恐的退着脚步欲要离开。
“你莫责罚她们,是我要前来,打扰之处多有抱歉。”我心中微微一动,也要跟着她们退出祭殿,然,我的脚步还未迈出,走至我身旁的神隐突然开口道:“看来,是云王有意领你于此。”
我错愕的抬头,脚步也胶着在地,面色有一丝不解的望着神隐。
“你随我来。”神隐伸出了手挑开了吹往他面庞的帷幔,对着我轻声道。
我听言,在飘动的帷幔中,跟随着他的脚步,缓缓向前。
我的脚步微动,忽然大殿门口的华灯落下,整个大殿只余石像两旁灯盏还在熠熠生辉,而神隐走至那尊石像面前,挽起了自己宽大的袖袍,神色庄重的擦拭着石像身上灰尘。
“为何将玄武印交予云王,自己做西巫之主,难道不好?”清浅的语调一出,神隐仍然旁若无人的擦拭着石像的衣袍,身侧跳动的火焰在他的白发上染上了一层橘色的光晕,我瞧着这一幕,心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感觉,然收敛了情绪,我这才开口:“身份便意味着责任,接了玄武印,我便要接下令人生厌的责任,所以,我不愿。”
听到我的话,神隐却是笑了,手中的动作越发的小心翼翼,良久,他这才开口道:“可是令你生厌的东西,仍然有许多人趋之若鹜,你说,这是你的失策还是他们的汲汲之举?”
说着,神隐的瘦如骨削的手停在石像微阖的眉目间,神色颇为感怀。
“你竟然不是莫无康的血脉,可你,为什么有几分像她?”神隐的话语落下,便视线落在了我的身上。
一连听见两次这样的话,我心中亦是疑惑,上前了几步问着他:“你说,我像谁?”
“她?”神隐在口中呢喃着我的问话,停在石像上的那双手也缓缓的收回,垂落在他衣袍的两侧,突如其来的风将他宽大的衣袍鼓动的簌簌作响,而他的声音也随着沉重的下来,“她,是我心中唯一的王。”
像是牵动了我心中隐蔽的一根心弦,我豁然抬头,瞧着他身旁那尊石像,烛光照亮了这尊安静的石像,殿中的光辉柔和,模糊了那石像的棱角,看得入神之际,我恍然瞧见这尊石像突然活过来一样,黑色的玄袍飘动,而在我的脑海中成形的猛然是他那一张眼的瞬间,黑色琉璃般的眼眸不似他装扮的英武,带着一股莫名的愁绪,竟然让我心怦然一动。
“你说的他,是指这尊…石像?”我的双眼紧紧的盯着面前的石像,脑海中的意识还未散去,即使我知道这是错觉,即使这尊石像真如死物一般从未动过,我还是忍不住吃惊,意外,而心中更是升腾起一股难以名状的熟悉感。
明明,我从未见过这个人,明明,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他究竟是谁?”我轻声问出口。
却见神隐将目光落在我的身上,神色多有温和,像是在回忆过往最珍贵的那一处痕迹,他挽起了袖,伸出了手,握紧着那石像双手中紧握的长戟,“她便是四印原本的主人——缉王。”
猛然间,玄武印中所刻的东西再次闯入我的脑海中,我的脚步顿时向后趔趄了几步,缉王…缉王…那可是早就消失在历史上的人物。
这么说着,神隐突然向前走了几步,瞧着我震惊的神色,嘴角微微挂露笑意,“这尊石像,本来由当年的四人供奉,缉氏的江山被划割成朱雀、玄武、青龙、白虎四境,但,因为年代的久远,四境之主却忘记了他们原本侍奉的王,只有西巫之人,永远守着最初的王,将她供奉在离西巫之地最近的皇城中,却因为云王之故,这里便成为了宫中的禁地,你说,这样的结局可悲不可悲?”
神隐叹了一凝重的息,像老者一般拧起了他的长眉。
我听着他所说的话,心中却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悲怆,从未想过,原来,四印的由来却是如此,但,王朝更迭,没有不流逝在洪荒岁月中的王朝,没有不湮没在尘土沙扬的王者。
“王者,信仰,终会随着无情的岁月流逝,你所期待的王,早就归于尘土。”我忍不住出声,但话语出口,我开始后悔。
神隐并没有因为我这句话还大发雷霆,他反而笑了笑,衬得那张年轻的面容更加夺目,“不,只在我存在,我的信仰便会不消逝,我的信仰会随着我的生命永存,而我的王亦会因为我的存在永远活在西巫人之的心中。”
话语落下,他继而又问我:“你可知道西巫玄武印的含义?”
我摇了摇头。
他偏了头,又凝视着他身后的那尊石像,出口的声音却有着穿过更古洪荒的凝重:“玄武又名玄冥,它是上古神兽中的司命之神,象征着不老不死的传说。”
不老不死?世间难道真有不老不死的存在?
神隐回过头,将我震惊的神色尽入眼底。我看着他满头苍白的雪发,想着他刚刚的说的话,未期然,心中的疑问早有问出:“你…你…难道…”
神隐笑了笑,“我早就是不老不死之躯,你若要问我之年纪,我亦记不清这人世间的岁月,我究竟活了多久。”
如此轻描淡写的回答,却让我心中翻腾起更过的疑问,袖中的手因为他的话语而轻微的颤抖,我不可置信的望着他,回想起当年云王疯魔时说的话语,我退后着脚步,出口的声音却有些变调:
“皇陵…曾经…云王所说的长生之秘,这是真实的存在?”
“你既出口问我,其实,答案便早就存在你的心中,不是么?”神隐不不否认,依旧用那双清澈的不沾染着人世轮回的双眼望着我。
“可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按捺住复杂的心绪,出声问着这个对我来说异常神秘的人。
神隐蹙了蹙眉头,继而对着我道:“这里是宫中的禁地,云王却有意让人带你来此,难道不是想由你来试探我?”
“为什么是我?”
神隐笑而不语,我却从他的笑容中得到了答案。
“我知道云王的用意,你可曾知晓,云王多次以玄武印命我告知不老不死的秘密。”神隐对着我,毫不犹豫将云王的企图讲出。
我听言,渐渐的沉默了下去。
当年云王想要入皇陵,便是因为他从神隐的身上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么?不老不死,对世人的诱惑,难道真的如此?
一旦生命成为一种永恒的存在,那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云王忌惮我之态度,而却找寻了同缉王有几分相似的你来刺激我,他知道,这世间,最难耐住守候,却又最等不及的人,是我。”神隐见我沉默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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