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音应该和失踪了的道反巫女以及夏笠斋有某种联系,只可惜我们不知道。”
说到这里,玄武一脸崩溃的表情。
“……我们简直就像群废物。”
虽说是自嘲,但他的语气异常严肃。
晴明叹了口气后摇了摇头。
“风音怎么看也就只有二十来岁,她重视勾玉并不到表她就和巫女有关。至于笠斋,连我都想不出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
无论怎样思考都得不到答案,能用来进行判断的依据实在太少了。
在圣域,守护道反之封印的只有巫女。虽说还有守护妖,但她一直一个人,难道不觉得孤独吗。
刚想问出口,眼前浮现出的却是道反巫女宁静的微笑。看来这问题根本不用问。
虽说她是神的妻子,但神并不会现身。身处与世隔绝的圣域的巫女不是神,她只是个人类。
或许说,她原本是人。但因为长期与世隔绝,她或许已经不能算是人了。晴明这样想着。
那么,与她酷似的风音到底是什么人。
被黄泉瘴气污染而变为妖异的怪物将她困在体内时,风音仍活了下来。
她明显是被当作棋子使用,然而宗主却在她奄奄一息时将她带了回去。这又是为什么?
沉默了许久的晴明终于低声地开了口。
“……玄武。”
玄武漆黑的双眸注视着自己年老的主人。晴明压抑着语调说道。
“你刚才说‘宗主和风音也不知去向’,所以恐怕,他们现在在出云国,东出云的意宇郡。”
“为什么?”
回视着玄武惊愕的目光,晴明断言道。
“因为与黄泉相连的伊赋夜之坡就在那里。”
03
寒风刺痛脸颊。
陷于昏迷的巫女终于睁开了眼睛。她不顾因长时间昏迷而有些僵硬的身体,硬是撑着自己坐了起来,环顾着四周。
这是一条由粗岩形成的狭长隧道。
她非常熟悉这条隧道,这是通往圣域最深处唯一的途径。而眼前的岩石,就是用来阻隔人间与圣域的大门。
只有获得允许的人或是守护妖才能通过这道门。是的,就像曾经安倍晴明和夏笠斋那样被指引至此的人。
笠斋的喊声直到现在都还回荡在耳边。
……为什么……究竟为什么……
她使劲摇了摇头,站了起来。
冰冷的岩石阻断了外界于圣域。
“为什么……”
隧道中回荡着巫女的呢喃,这声音不停地重叠着,最终归于寂静。
她应该是和笠斋一起,在外界,在一片雪海中。
之后,她被突如其来的冲击震昏了,所以对于之后的事情,她一无所知。
自己是怎么回圣域的。
想到这儿,巫女微微皱起了眉头。
“回圣域……”
她猛然间清醒了,慌慌张张地打量着周围。
“不对……”
这里不是圣域,这儿是岩石的另一边,也就是人间。
“正是如此。”
手扶着岩壁的巫女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震慑住了,她只感到了背后的丝丝寒意。
空气中漂浮着尸臭般的瘴气。站在背后的必定不是活人。
“这付残破不堪的身体,大概是进不了圣域了吧。”
巫女下定了决心,毅然转过身。
通往人界的隧道入口处,一个人影模糊可见。他全身被袍子过得严严实实的,却遮不住他身上的臭气,隐约可见的脸部也差不多烂了一半。
“道反的女人,把门打开。”
他一步步逼近,不时用粗哑的声音命令着。
“智辅的宫司,你还活着……”
巫女咬着下嘴唇,她能感觉到他隐藏的脸上正在扭曲地笑着。
“你以为我死了……是啊,我早就死了。”
巫女震惊了。他说他早就死了……怎么会这样。
仿佛感觉到了巫女的不解。宫司伸出了右手,手肘的关节不自然地扭曲着。宫司用左手抓住右手手臂,毫不费力地扯了下来。
露出了白骨的右臂被扔到了巫女的脚下。
“看,就是这样……这身体本就是借来的,所以才这样。”
只是行动有些不方便。
“虽然我也想重新找个身体,但这个身体太小了。”
被遮住的头向背后示意。
巫女望向他的背后,痛苦地喊了起来。
“风音!”
她年幼的女儿躺在地上,乌鸦的身躯以张开翅膀保护着她的姿态覆在她身上,只是,它一动不动。
“为什么?她明明在圣域的神殿中。”
“不过一个孩子,我完全能够在瘴气涌出的间隙将她带出来。”
智辅趁乱施了法术,只让自己的影进入了圣域。
智辅用眼角扫了一眼乌鸦的身躯,嘲笑道。
“道反的守护妖还真是没用,即使它到了最后还在抵抗。”
“嵬……这到底……”
巫女说不下去了。乌鸦到了最后一刻,仍然拼尽全力守护着风音。
嵬是风音的守护妖,它是和风音同时诞生的。
“如果你珍惜你女儿的命就把门打开,带我去圣域的最深处,道反的封印那里。”
“你是……为了什么……”
宫司剩下的半张脸上写满了嘲弄。
“我要放出黄泉的军队,让人间成为根之国的附属。”
黄泉的军队。根之国。
巫女扬起了眉毛。从紧闭的大门那里,似乎透出了些什么——凝聚在足边的令人恐惧的瘴气。
宫司笑了起来。
“即使借助尸鬼的力量也是无法破坏封印的。巫女,还得靠你啊。不奉上祭品的话就无法进入圣域。这可真让人不爽快。”
道反大神及其巫女和守护妖,全部都是神界为自己所设的障碍。
“神界所设的障碍……”
巫女呢喃着,屏住了呼吸。
“难道说智辅是……”
宫司没有回答,而是用露出森森白骨的右臂直指风音。
“如果你不开门,我也不介意用她。而且,一旦打开了大门,她也就没用了。不过……毕竟她还年幼,力量不足。”
从岩石背后渗出的瘴气越来越强烈,而圣域身处道反封印的力量却在减弱。
自己不过才离开圣域一会儿,封印的力量已经被削弱至此了吗。
一旦打开大门,瘴气就会完全侵袭人间。其结果如何,巫女无法想像。
守护妖们究竟是否仍留在圣域,还是为了寻找自己而前往了人间。
似乎看透了巫女的心思,宫司开了口。
“守护妖已经不在圣域了。而且,那个愚蠢的家伙还算是有点用。”
巫女感觉身陷冰窖,她感到了绝望。
笠斋果然被宫司骗了。
“他到最后都表现得很出色。”
“到最后……”
“爱恨之间不过一纸之隔,愚蠢的家伙始终都只是个愚蠢的家伙。而愚蠢的代价,就是他的生命。”
巫女捂住了脸。
“笠斋大人……”
巫女跪倒在了地上。胸中复杂的思绪与情感交织,使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宫司蔑视着崩溃了的巫女,抬了抬下巴。
“去开门……把那岩石挪开。”
然后,黄泉的瘴气就会倾斜,自己就前往圣域的最深处破坏道反大神的封印。
这事关她女儿的生命,她不可能说“不”。
“……我拒绝。”
巫女抬起头,眼中没有了一丝恐惧。
“我是道反大神的代言人。大神不会允许封印被开启的。”
无论做出怎样的牺牲,哪怕是自己最爱的女儿的性命。
“智辅的宫司……不,应该是道敷的信者,这片托付给了神的土地,是不会被你轻易夺走的。绝对!”
霎时,巫女全身迸发出白热的闪光。
那光直射入宫司的眼中,随即,他的身体开始燃烧。
“混蛋,她居然还有这样的力量……”
话音刚落,宫司的身体就被烧得失去了原形,残肢一块块地落下,裹在身上的袍子也滑落在地上。
隧道中充满了神气。力量的奔流集结在岩石大门前,直射至圣域的最深处。
封印原本被消弱的力量,被神气加强,瘴气的喷涌被明显的抑制住了。
……到此为止了吗。
巫女终于颓然倒下。
她倾尽了生命中力量。她的力气已经所剩无几了。
她急促的呼吸着,用仅剩的力气呼唤着。
“……嵬……”
微微地,漆黑的翅膀颤动了一下。巫女见此情景,终于放下心来。
“我把风音……交给……你了……”
她艰难的张口,低声说道。
“巫……女……”
见嵬尽全力抬起了头,巫女渐渐垂下了眼睛。
“把这个……”
无力的手伸向右耳,颤抖着将红色的勾玉取了下来。
嵬蹒跚着来到巫女身边。没等将勾玉交给自己,巫女就停止了呼吸。
将勾玉衔在口中之后,嵬回到了风音身边,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勾玉塞进她的袖中。
自己也已经到了极限。
它再次张开翅膀盖住风音,将头放在她的肩上。
巫女是不会死的,她只是睡着了。只是,不知她会睡到何时才会醒。
在这之前,自己必须担负起守护这个幼小女孩的重任。
嵬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风音。虽说风音一直都昏迷着,但她总算是没有了性命之忧。
封印被保住了,智辅的宫司也消失了,其它守护妖不久也该回来了。这样的话,就能净化圣域,然后就能将巫女和风音送回神殿。只要能在道反大神身边静养,她们二人应该都能很快恢复。
隧道内被黑暗和寂静笼罩着。嵬的意识也开始渐渐变得模糊。
到底过了多久。
远处传来一阵微弱的脚步声。嵬费力地睁开了眼睛。
它愕然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空气中透出一种强烈的铁腥味。
脚步声在风音身边停了下来。
“……用尽了力量吗……”
一个极其粗哑的男声响起。男人从地上拾起智辅的长袍,轻蔑地耻笑着。
嵬看见了。
它看见了他胸口被穿透的伤。
他的衣服被染成了红黑色,上面透出强烈的铁腥味。
注意到乌鸦凝视着自己的视线,男人眯起了眼睛。
“……刚才的身体太老了,所以很容易坏。”
而现在的身体却非常合适。而且在这个身体中,仍留有极其强烈的执念。
瞥了一眼被震惊的嵬,依附在笠斋身上的宫司将手按在血液早已凝固的伤口上。
男人咧了咧嘴,他抓住了啄向自己伤口的嵬。
“让你看些有趣的东西,让你眼看着自己无力守护的人走向末路。”
“你说什么……”
男人的手指死死的嵌入了嵬的左肩。被撕裂的肉体的疼痛转化为强烈的炙热。
嵬承受着剧痛,看着男人从胸部的伤口中取出一个红色的拳头大小的物体。那应该是曾被剜出的心脏。被挖出的心脏仍在跳动着。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附身。
男人用力将自己的心脏塞入嵬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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