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受到国际上广大国家的援助,这和日本恰恰相反。因此,对抗战前途的悲观情绪是没有理由的,也是没有根据的。困难是可以解决的。坚持长期全面抗战,是可以获得胜利的。
朱德站起来补充说:“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获得战争胜利不仅仅由武器装备的强弱决定,主要是人的因素,人的勇敢精神起着决定作用。辛亥革命时蔡锷将军不过是一个协统,他的人数少,而且武器装备差,几乎全是大刀长矛。而当时的总督李经义统帅着近十万人马,并拥有洋枪洋炮,却敌不过蔡锷的一万人马。这个例子说明什么呢,它说明战争的胜负往往不是靠装备的精良,也不是靠人马的多少,而是靠指挥员的指挥艺术及部队的勇敢精神。李经义是大清王朝的大将军,但他是腐败朝廷的看门狗,代表着反对势力,人少武器差的蔡锷将军却代表着正义和进步力量,得到四川民众的广泛支持。他最终打败了李经义,就是印证了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真理。日本对中国采取的逐步蚕食政策,由于他们国小、地少、物少、人少、兵少,对长期作战不利。他们采取的是速决战,我们根据我们国家的特点,充分利用地大物资丰富,人多兵多,可以充分动员民众参战,可以坚持持久战。而持久战是弱者对付强者的最佳的选择,持久战是战胜敌人的‘绞肉机’,我们不妨来个以我之长,击其之短,用持久战来消耗他们的力量。当前,我们一要反对亡国论;二要反对速胜论;三要反对单纯政府和军队的片面抗战。惟有军队和民众相结合,才能战胜日本。”朱德一口气说明了自己的观点,挥舞着握紧的拳头,充满自信地总结了一句,“我坚信,只要坚持发动民众,坚持持久战,用不了几年,我们就会将日本强盗拖死!”
话音一落,掌声四起。
蒋介石也被他的一番分析所感动,更从周恩来、朱德那深邃的目光中,看到了中共代表的真诚和坦率。会议结束时,蒋介石握着朱德的手说:“玉阶(朱德的字)将军讲得好,如果打持久战能获胜,我一定抗战到底。”
朱德看出蒋介石话里的真诚,笑着说:“此次委员长的话可算数?”
蒋介石听出朱德话中有话,他是对自己说话的诚信度有怀疑,便十分认真地说:“玉阶将军,这次我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
中共的态度促使蒋介石果断地下了抗战的决心。蒋介石的表态,令朱德十分宽慰,他诚恳地说:“我们都是炎黄子孙,又都是军人,中华民族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我们要明确自己所处的位置,明确军人的责任与贡献。只要尽力了,就无愧于天地,无愧于良心,无怨无悔。”
谁知,此时信誓旦旦要抗战到底的蒋介石,时隔不久却又产生了动摇。
8月13日,日军开始向中国军队轰击,大战终于打响了。
淞沪战役之初,蒋介石的神经绷得紧紧的,他始终牵挂着这场战役的输赢。就在战役打响的8月13日上午10点——离第一枪仅45分钟后,蒋介石的急电就传到了南翔张治中司令官的手里:……对倭寇兵营与其司令部之攻击,及其建筑物之破坏与进攻路线,障碍之扫除,巷战之准备,皆须详加研讨,精益求精,不可徒凭一时之愤兴,以致临时挫折;或不能如期达到目的之气馁,又须准备猛攻不落时之如何处置,以备万一。倭营钢筋水泥之坚强,确如要塞,十五的重榴炮与五百磅之炸弹,究能破毁否?希再研讨,与攻击计划一并详复。
张治中耐着性子看罢蒋介石的手令,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大战已一触即发,委员长却在南京忧心忡忡地说什么“希再研讨”。刀已架上了脖子,人头就要落地,火已烧到了眉毛,是研讨的时候吗?有研讨的时间吗?
早在“七·七”事变之后不久,正在青岛养病的张治中不顾医生劝阻,急驰回京。这时,他的部队第八十七师在苏州、常熟;第八十八师已调到无锡、江阴,江苏省和上海市只有几个保安团队。张治中为抓住战争的主动权,待第二师补充旅到达苏州后,便令其一团化装成上海保安队,进虹桥、龙华两飞机场,加强警戒;一个团化装成宪兵,开驻淞江。又调江苏保安第二团接替浏河方面江防警戒,将原保安第四团集结到太仓附近,担任岳王市、梅李两区防务。
老蒋的态度变了(4)
张治中的意见是一定要争先一着,先下手为强。蒋介石已有吸引日军主力南下淞沪的计划,准备集中主力在淞沪与日军主力决战,一是争取国际舆论与在上海有利益关系的国家和国联出面干涉;二是利用在上海抵抗和封江的时间,掩护国民政府和主力从容退守武汉、南昌,保存实力,并拉开战线,相机破敌。
张治中到了黄埔路蒋介石官邸,主动请缨,恳切地说:“委座,我有个观念,一定要先发
制人,中国对付日军,可分三个时期,第一,是他要打我而我不还手,‘九·一八’便是这种;第二,是他先打我,我才还手,‘一·二八’、长城抗战属第二种;这次淞沪作法,应是第三种,就是先下手为强。”
蒋介石十分赞同张治中的意见。
8月11日晚上,根据统帅部的命令,部队当夜开进了上海的预定阵地。并在13日的拂晓做好了攻击虹口及杨树浦日军据点的准备。
就在部队准备出击时,天气突变,拂晓时分便下起了暴雨,七级大风伴着豆大的雨点,张治中正准备下令出发时,却接到了统帅部的命令:“不得进攻!”
统帅部的脸也和老天一样说变就变,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张治中迷惑不解,立即向统帅部发电报,报告说:“我军业已展开,攻击准备也已完毕。”
可是,统帅部那头硬是坚定不移地命令他不得进攻。
敌人张开了血盆大口,我军剑拔弩张,统帅部却出尔反尔,不准出击。张治中头脑中一片空白,为了准备这个战机,他废寝忘食,含辛茹苦,为了抗击日军的疯狂侵略,他整整等了五年。五年前的情景又浮现在他的眼前:
当时,为了支援十九路军的淞沪抗战,他主动向蒋介石提出带兵增援的请求。于是,张治中率领沪宁沿线的第五军精锐部队——第八十七师、八十八师和中央军校教导队、炮兵一团等官兵,火速赶赴战场。出征前夜,他给妻子留下一份遗书,书中写道:“……这是一次反抗强暴的民族战争,也是我生平作战的第一次,我必以誓死的决心,为保卫祖国而战。一个革命军人首先要具有牺牲精神,而牺牲精神又必须从高级将领做起,这一役牺牲是应该的,生还算是意外的了……”这份遗书,体现了张治中抱定了马革裹尸的决心。
第五军在蒋光鼎、蔡廷锴的指挥下,参加了吴淞、庙行、浏河、葛隆、严家桥的殊死血战,第五军的忠勇奋斗,谱写了气壮山河的悲歌!
可是,中日双方签订了《中日淞沪停战协定》,中国军队战而无功,并接令后撤。官兵虽然想不通,却只好按命令一夜间退到常熟,千千万万的忠勇将士壮志难酬,张治中在带领第五军离开上海时,心中很不平静。
五年后的今天,张治中厉兵秣马之时,又接到蒋介石统帅部“不得进攻”的命令,这令他万分沮丧。
蒋介石下达完“不得进攻”的命令后,在办公室内来回地踱步。
这时,侍从室副主任姚琮敲门走了进来。蒋介石与宋美龄结婚之前,曾经同姚怡诚生活了一段时间,虽然蒋后来与姚不再来往,因爱子蒋纬国是姚怡诚带大的,蒋介石对她还有着很深的感情。那时,姚怡诚的哥哥姚琮从学校毕业无事可做,蒋介石便让他到自己的身边工作。姚琮对蒋十分忠诚,只要听到有关对蒋的议论,他会私下里给蒋介石打小报告,提醒蒋注意。
蒋介石见到姚琮,转身劈头问道:“上海这一仗要不要打?你在外面听到别人怎么说?”
姚琮望了望犹豫不决的蒋介石,回答说:“日本人侵略中国的胃口很大,他们有备而来,大有势在必夺之决心。他们装备好,如果我们不抵抗,可能只需两个月就会亡国。所以,所以……”姚琮开始吞吞吐吐。
“所以什么?这里又没有什么外人,有什么尽管放心大胆地说嘛!”蒋介石有点不耐烦。
姚琮只好硬着头皮说:“我听到的议论都是主张打而不主张和。而且,他们还主张要打就在上海打。”
“为什么?”蒋介石不明白为什么要在上海打。
“上海是中国的文化经济中心,外国租界多,是国际观瞻的战略要地,不打就退,政治影响太坏,弄不好就会被戴上卖国贼的帽子。而且,我们在上海打,完全能拖住日军的步伐,原因是上海市内钢筋水泥建筑多,明清时期,吴淞口、杭州湾造了不少炮台,我们都可利用抵抗日军。还有,江浙水网地区,日军的现代化武器用不上。”姚琮打开了话匣子,也顾不得蒋介石生气不生气,滔滔不绝地把听到的和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还有人说,我们在上海打起来,可以使日本整个战略轴线发生改变,让敌军从‘由北而南’的俯攻之态改变成‘由东向西’的仰攻,丧失其主宰战场的时机。”
姚琮一席话,坚定了蒋介石抗日的决心,他一拳击在桌子上,大声地说:“好!我们就在上海和小日本干一干!拼个你死我活!”
从这天开始,蒋介石丢掉了和谈的幻想,指挥中国军队,和侵略者开始了一场拼死的战争。
8月13日深夜,蒋介石下达了全线攻击的命令。其实,这天下午4时,日本海军陆战队驻八字桥地区的伊藤茂第三大队,袭击了中国军队孙元良的第八十八师步兵哨,孙元良怒火中烧,他没经请示,立即命令士兵还击,拉开了大战的序幕。
蓝天沸腾了(1)图
民国时期的中国空军
14日战况空前激烈,地面、空中、海上全面开战。这天清晨,南京光华门大校场空军司令部收到蒋介石的电令:
在长江中的日本50艘兵舰和轮船,正向东逃跑。你们大队应即带上炸弹,于拂晓前将其炸沉。倘若日舰已经驶进吴淞口,停泊于黄浦江内,就不准轰炸,以免引起国际纠纷。
这份电令迅速传到扬州第五大队。当时的值班室是临时用帐篷搭起来的,第五大队刚刚从南昌转场来扬州备战,精明的王倬值夜班,他将蒋介石的电令立即向丁大队长报告。
丁纪徐是1925年广州航空学校的飞行教官,1932年“一·二八”淞沪抗战时,他作为广东空军的混合机队队长北上参战,现在是空军第五大队大队长。这时,他接过电令,当即命令中队长刘粹刚率领18架霍克三式驱逐机,每机带500磅炸弹一枚,立即追击长江中的日舰。
飞行员王倬听到战斗命令,一跃而起,飞快地穿上飞行服,登上战机。与他一起上天的还有梁鸿云、雍沛、袁葆康、董庆祥、姚杰、余腾甲、胡庄如、董明德、张伟华、宋恩儒、刘依均和邹赓等飞行员。天刚蒙蒙亮,飞机如利箭划破浓雾快速向前。机翼下的山川还在沉睡,笼罩着一片白雾。
霍克式驱逐机编队飞行,越过江阴要塞,长江像一条白练闪闪发光。机群沿着长江向东搜索前进,但波光万里的江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