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投向宗元甲,柳天鸣道:
“骥儿这孩子竟然逆伦弑亲,宗老弟,真叫老夫百思不解……”
宗元甲尚未接口,柳天鸣喃喃又道:
“难道出于儿女间的婚事,时兄弟坚持不答应,骥儿凶心一横,把他父亲杀了?”
眉宇轩动,宗元甲道:
“柳门主,我等先赴‘卧龙庄’看看发生命案的现场,可能对当时情况,会有若干了解!”
从“松鹤园”庄院到“溪口集”镇上,不到二十里脚程……柳天鸣、宗元甲,和“金戈双卫”,匆匆赶到。
“龙爪”时修,血溅七尺,横尸卧房……
就像老管家时旺说的,死得甚惨——首级断下,尸分数块!
这位“啸天盟”盟主“赤麟”宗元甲,经过不少大小惨厉刺目的场面,此刻看到地上块肉分尸的“龙爪”时修尸体时,不禁道:
“柳门主,这并非是‘凶心一横’所造成的命案,而是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才能将‘龙爪’时修,造成这般惨状!”
听到“不共戴天,血海深仇”此话,柳天鸣震惊之余,却又不禁疑团重重道:
“他们父子之间,难道还有解不开的死结?”
想到另外一件事上,宗元甲答非所问,道:
“凶手时骥业已逸去,稍等官家会来验尸,我等不必牵入此漩涡,不如暂且离开此地——时修身后之事,柳门主,你以后再来料理。”
听来有理,柳天鸣和宗元甲等三人,回返“松鹤园”庄院。
又提到“卧龙庄”那个话题上,柳天鸣百思不解道:
“宗老弟,难道他们父子间,还有解不开的死结?”
至少眼前来说,宗元甲找不出这个答案来……边上孟达突然冒出一句,道:
“盟主,穷苦人家的孩子,都是脸黄肌瘦,不会白白胖胖的!”
宗元甲倏然想了起来——当年“龙爪”时修,抱回一个胖嘟嘟的幼儿,这幼儿就是眼前逆伦弑亲的“玉哪吒”时骥。
心念闪转,宗元甲道:
“任何一桩变故的发生,都有它前因后果……柳门主,时骥逆伦弑亲,将父亲尸分数块,这重要的关键,可能在他昔年的身世,来历……”
指着孟达,宗元甲又道:
“就是刚才孟达说的,穷苦人家的孩子都是脸黄肌瘦,不会白白胖胖的!”
众人正在谈着时,老门房柳忠进大厅来,向柳天鸣哈腰一礼,道:
“庄主,株州镇街上卖烧饼的小胖儿求见!”
听来出奇,柳天鸣道:
“柳忠,那卖烧饼的小胖儿,何事找上老夫?”
老门房柳忠道:
“小胖儿说,有人托他送一个布包来‘松鹤园”庄院,要庄主您亲自收下。”
柳天鸣心中猜疑不已,道:
“柳忠,你叫那个小胖进来!”
不多时,一个矮矮胖胖,二十左右,身穿短袄的年轻人进来大厅,向柳天鸣哈腰一礼,道:“庄主爷,镇街上有位大爷,赏了小胖儿一块碎银,吩咐咱替您送来一包东西……”
小胖子臂弯提着放烧饼的篮子,篮子上放着一包尺来见方的布包,就把布包放到桌上。
柳天鸣心里暗暗猜疑之间,宗元甲问道:
“小胖儿,这布包是何等样一位客人,要你送来的?”
小胖儿嘻嘻一笑,道:
“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公子爷!”
柳天鸣已猜出对方身份,挥挥手道:
“小胖儿,你回去吧!”
小胖儿弯弯腰离去……柳天鸣见卖烧饼的离去,一指桌上的布包,道:
“宗老弟,时骥派人送来这包东西,不知是何物?”
柳天鸣拆开布包看去,原来是过去替时骥订制,那袭天蓝色,襟领绣有“松鹤献寿”纹图的长袍。
布包附着一纸,上面写着“恩断义绝”四字。
柳残阳 》》 《麟角雄风》
第十六章 屠门之劫
看到时骥送回这袭长袍,又看到布包里留下一页写有“恩断义绝”四字的纸笺,“乾坤双飞”柳天鸣惊怒之余,不禁愕然道:
“时骥送回长袍,又附上这四字的纸笺,宗老弟,这是何种含义?”
沉思了下,宗元甲道:
“可能这是一桩血淋淋的谜,有人揭开这个谜底,但时骥认为你柳门主,知道这件事的内委真相,却并不据实告诉他,时骥才送回长袍,还附上这四个字。”
“血淋淋的谜”这句话,听得柳天鸣两条浓眉连连轩动,道:
“老夫和‘龙爪”时修,不啻同胞手足,他将时骥扶养长大,爱若己出,照顾得无微不至,这是老夫目击的事——一此‘谜’又从何而来?”
微微一顿,柳天鸣又道:
“此番血溅‘卧龙庄’,极可能为了儿女之间的婚事,时修并不同意,这畜生受了那年轻女子所怂恿,才下这逆伦弑亲的毒手……”
倏然想到一件事,宗元甲道:
“柳门主,上次听您说来,时骥一身武技是‘龙爪’时修所传,当然并未至别处入门拜师——但即使父子之间,受到对方袭击时,自卫抗御,乃出自本能,时修又怎会遭时骥块肉分尸,置于死地?”
目注柳天鸣,宗元甲又道:
“时修遇害,是丧命在一种威猛激厉,一招数式的‘快剑’剑法之下……柳门主,时骥曾学过这种剑法?”
脸色一怔,柳天鸣一时回不出话来。
宗元甲又道:
“时骥犯下‘逆伦弑亲’大罪,固然天涯追踪也要他交出一个公道,但前后演变的情形无法连贯起来,其间可能尚有其他曲折的隐情。”
柳天鸣惑然问道:
“其他曲折的隐情?”
静静听着的孟达,突然插上一句,道:
“那时骥不会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宗元甲缓缓一点头,接口道:
“不错——柳门主,宗某就有此想法……”
微微一顿,宗元甲又道:
“从时骥在时修身上下手的残酷、毒辣,宗某有了这样一个猜测——昔年‘龙爪’时修,可能有个夙仇死敌的仇家,为了要了断这桩公案,时修不惜溅血屠门……”
“溅血屠门”四字,听得柳天鸣脸色一凛,一寒,接口道:
“杀害仇家的满门?!”
目注一瞥,宗元甲道:
“目前真相未明,宗某只是猜测而已……‘龙爪’时修杀害仇家满门,最后看到一个襁褓中的幼儿,不忍心将此幼儿杀害……认为不曾有人发现这桩秘密,就将此幼儿抱回家……”
脸色神情接连数变,柳天鸣道:
“此幼儿就是后来的时骥?”
微微一点头,宗元甲道:
“不错,此幼儿就是后来的时骥……天理循环,因果不爽……这桩灭门惨案,还是在时骥手中了断!”
两眼直直的望着宗元甲,柳天鸣道:
“会有这等事?!”
宗元甲慨然道:
“还是刚才宗某那句话,目前真相未明,只是作如此的猜测……”
一顿,又道:
“后来有人揭开昔年这桩灭门惨案的真相,时骥才知自己二十多年来,认贼作父,作了不共戴天之仇人的儿子,心头忿然之余,才将时修块肉分尸,置于死地!”
脸肉起一阵抽搐,半晌,柳天鸣问道:
“宗老弟,丐帮弟子两次看到,跟时骥在一起的年轻女子又是谁?”
宗元甲道:
“这年轻女子的身份,目前无法加以断定——可能是时骥后来邂逅结识的女伴,也可能牵涉到时修块肉分尸的惨案上面……”
怀着浓浓的感触,柳天鸣不胜缅怀的道:
“老夫与‘龙爪’时修,何异同胞兄弟,想不到时兄弟先我而去,结束他生命的,竟是他自小扶养长大的儿子时骥……”
愤怒中满含着凄怆的音韵,又道:
“天涯追踪,老夫定要搜找时骥的行踪下落,老夫要这小畜生交出一个公道!”
缓缓一点头,宗元甲道:
“不错,柳门主……宗某虽然刚才作了那样的猜测,但还是要找出这桩逆伦弑亲的惨案的底细真相!”
视线移向宗元甲脸上,柳天鸣道:
“您我一见如故,宗老弟……我时兄弟惨遭逆子所害。落个块肉分尸,希望您在这件事上,对老夫慨施一臂之助……”
慨然一点头,宗元甲接口道:
“愿效绵薄之劳,柳门主,您我不妨结伴同行,搜找时骥的行踪下落……”
老门房柳忠进大厅来,向柳天鸣哈腰一礼,道:
“柳爷,‘卧龙庄’的老门房时旺求见!”
柳天鸣道:
“柳忠,快请他进来。”
时旺进来大厅,施过一礼后,道:
“柳爷,我家庄主遗体,已由官家衙门查验过,官家行文缉捕弑亲逆子……庄主身后之事,尚希柳爷协助料理……”
柳天鸣连连点头,道:
“好的,时旺,你先回去,老夫立刻就来‘卧龙庄’。”
时旺躬身一礼,出大厅而去,柳天鸣道:
“宗老弟,您我再次往‘卧龙庄’一行如何?”
宗元甲一点头,道:
“使得,柳门主……僧浩、孟达,你两个就留在‘松鹤园’庄院!”
两人来“卧龙庄”协助料理”龙爪”时修身后之事,一番折腾过后,柳天鸣吩咐时旺找来时修族中近亲,就便照顺“卧龙庄”。
有条不紊安排一番过后,柳天鸣偕同宗元甲回返“松鹤园”庄院……两人进入大厅,发现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原来是“星狐”贺刚。
贺刚向两人施过一礼后,又向宗元甲问道:
“宗爷,小的听丐帮弟子传闻,‘溪口集’镇上‘卧龙庄’发生命案?”
宗元甲把经过情形概要的说出后,又道:
“‘玉哪吒’时骥行方不明,离家一年,此番回来‘卧龙庄’,竟做下逆伦弑亲的暴行。”
贺刚听到这经过后,感慨之余,接口道:
“宗爷,据小的看来,情形不会这样单纯,可能另有内委真相……”
缓缓一点头,宗元甲道:
“不错,‘玉哪吒’时骥犯下‘逆伦弑亲’之罪,为天下武林所不容,但可能另有曲折隐情才下此毒手。”
这位丐帮分舵主贺刚,似乎有他的看法,又道:
“宗爷,从前后经过的情形判来,与时骥结伴同行的那年轻女子,在‘卧龙庄’庄主遇害的命案中,可能是个很重要的角色。”
听来微微一怔,宗元甲试探问道:
“何以见得,贺刚,你说来听听?”
“星狐”贺刚道:
“丐帮中弟子两次看到那年轻女子跟时骥走在一起,一次是年前时骥行踪不明时,后来那一次,就是最近附近小镇上,接着就发生了‘卧龙庄’庄主‘龙爪’的命案……”
微微一顿,贺刚又道:
“小的大胆放肆说出此话——一年前时骥失踪,就是那年轻女子把他带走的,一年后再度附近小镇出现,也是那年轻女子把时骥带回来的,可能出于她的授意,才使时骥犯下逆伦弑亲之罪。”
听到这些话,“乾坤双飞”柳天鸣缓缓一点头,道:
“不错,贺刚,你这话说得有理——那年轻女子不知是何等样身份的人物?”
“星狐”贺刚道:
“‘卧龙庄’庄主昨夜遇害,当然时骥和那年轻女子尚未远离,小的吩咐丐帮中弟子,探听他们两人行踪,一有风吹草动,小的立即前来‘松鹤园’庄院。”
宗元甲道:
“如此就辛苦你了,贺刚。”
“星狐”贺刚告辞离去。
若有所思中,宗元甲道:
“刚才贺刚所说的,柳门主,我等尚未想到那回事上……—不错,一年前时骥行踪不明,是那年轻女子带走的,一年后她又带了时骥回来,时骥才犯下逆伦之罪,将时修块肉分尸,置于死地……”
“乾坤双飞”柳天鸣又把这句话说出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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