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太阳出来了,更多的军舰被调了过来,可搜救行动始终没有任何结果,皇上不肯死心,命人持续打捞,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在寿辰前夕出了这样的事情,再热闹的氛围,也大打折扣,喜庆中总有一种灰蒙蒙的色彩,连皇上也意兴阑珊,感觉今年真是个多事之秋,就没有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他为此终日愁眉不展!
为了给皇上贺寿,内务府已经提前选定了一批闺秀送入宫中,都是花一样的年龄,个个鲜嫩如珠,娇俏动人,为乌云压顶的深宫带来了一丝鲜活的气息,皇上心情烦闷,只有和这些娇艳的花朵们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感觉自己也年轻不少,心情能获得短暂的平复!
沉船事件发生之后,不但失去了六皇弟这个最得力的助手,而且红衣大祭司也让他觉得十分遗憾,那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神秘魅力的年轻女子,那双睿智清亮的眼眸,像是一潭湖泊,有时会闪烁智慧璀璨的光芒,如昙花一现,但瞬间光芒四射,不知道为何,她的眼睛总给皇上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这次事件还在持续发酵,涉及到他重礼请来的外国贵宾,好好的人在他宁国出了事,北齐可汗非常震怒,口气强硬地要他务必给北齐一个交代,否则,北齐的铁骑不惜和他宁国刀兵相向。
现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六皇弟又不在,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皇上忧心如焚,只能寄希望于奇迹发生,祈祷大祭司有神灵庇佑,她和六皇弟正好被人救了,在北齐可汗给的期限之内,从天而降,化解这场危机!
宁国面临北齐的威胁,又没有一个人能为他分忧,就算有如花似玉的鲜嫩美人们终日载歌载舞,也总归是治标不治本,只能开解一时!
在一片歌舞声中,温贵妃款款而来,见皇上脸色沉沉,为皇上剥了一颗新橙,温婉道:“皇上别担忧了,臣妾想大祭司可能是仙游去了吧!”
平日这些话皇上根本不会去在意,可今天温贵妃的话却让皇上十分生气,这贵妃真是越发糊涂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还在这里轻描淡写地一句什么仙游就想了事?多大年纪的人了,还这样不知轻重!
他脸色发沉,忽然一把地桌案上的茶盏一把俯在地,顿时滚烫的茶水溅了温贵妃一身,“仙游?你叫朕和北齐可汗说他的大祭司仙游了?”
入宫之后,还从没见皇上发这么大的火,温贵妃手被烫得红肿,灼伤般地疼痛,可看皇上脸色很难看,也不敢叫疼,只能咬牙忍着,她心里很清楚,皇上早已不像以前一样*爱她了,虽说也没有冷落,可也不会对她的撒娇千依百顺了。
她不敢说话,只跪下叩头不止,“臣妾只是一心为皇上分忧,皇上寿辰在即,不想因为这件事坏了皇上的心情…”
“住口!”皇上忽然怒斥一声,冷笑道:“贵妃,朕这些年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有数!”
皇上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这样说?温贵妃心下大惊,猛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皇上从来就不是性情锐利的人,为何会说出这样让她后背凉飕飕的话?
没等她说话,皇上忽然俯下身,抬起她的下巴,不过眼神中没有丝毫以前的*爱之意,反而有种稍纵即逝的厌恶,让温贵妃的瞳孔惊恐地放大,“皇上?”
皇上虽然性情温和,并不凌厉,可到底是天子,一身明黄有着天然的威严和压迫,冷笑道:“贵妃,你莫不是一直把朕当傻子?”
这话更是没有来由,温贵妃拼命摇头,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皇上是真命天子,如今百姓安居乐业,四海称道,号令天下,莫敢不从?谁不说皇上是有道明君?臣妾对皇上只有敬畏和爱慕之心,怎么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诋毁皇上?皇上实在是冤枉臣妾了!”
她哭得楚楚可怜,却忘了,宫里女人在皇上面前的哭也是一种手段,一定要讲究美感,美艳哀怨,才能让皇上心生爱怜,若是哭得跟女鬼一样,只会招皇上心烦!
二皇子堕马,伤及头部,虽有吴太医周太医等人悉心治疗,但一时也看不到起色,二皇子是自己后半生的倚靠,她身为母妃,内心忧急抑郁,原本还有雍容华贵的气度,可是自从二皇子出事以后,无心装扮,还经常胡搅蛮缠,早已让皇上心生不悦!
皇上用力捏住温贵妃的下巴,她很疼,却不敢吱一声,不知道皇上到底要干什么!
皇上面色森冷,意味深长道:“朕记得易诺是你的表兄!”
一句话让温贵妃冷汗涔涔,这是人人皆知的事,皇上现在这样问,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她望住皇上,“他是臣妾的表兄,这是朝野皆知的事情!”
皇上冷哼一声,“你仗着朕对你的*爱,对易诺各种举荐,朕都准了,那朕现在问你,这次宁江沉船一事,是否有你参与其中?”
温贵妃脸色瞬时煞白,她根本不正面回答,只是潸然泪下,哀婉道:“臣妾十五岁入宫,奈何福薄缘浅,一直无颜得见天颜,整整五年,梦里想的都是有福能够伺候皇上,也许是臣妾对皇上的情谊感动了上苍,让皇上终于注意到了臣妾,臣妾如今能够伴君侧,已经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后来又有了承渊,皇上可曾知道臣妾心中的欣喜啊?臣妾的世界里只有皇上和承渊,只要能让皇上高兴,哪怕是要臣妾的命,也义无反顾,臣妾对皇上的心意,天地可表,如今皇上这样怀疑臣妾,难道是在质疑这些年臣妾对皇上的情分吗?”
温贵妃多年的修行并没有白费,这番话让皇上脸色稍霁,甩开了她的脸,淡淡道:“易诺是怎么死的,你当时也在场,看得清清楚楚,完全是咎由自取,况且他就算不死,就凭他当时那番大逆不道的话,朕就可以将他凌迟处死!”
想起那天表兄对大祭司说的话,“本将军不是皇上,没那么容易被你糊弄得晕头转向”,实在是大不敬之语,温贵妃心底悚然一惊,忙附和皇上的话,“易诺诋毁皇上,欺君罔上,的确罪该万死,皇上圣明!”
皇上想起北齐可汗不断施压,头有些疼,冷冷道:“沉船一事,到底是人为,还是意外,朕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这次事关大祭司,朕知道,因为易诺之死,易家对大祭司多有怨怼,实在难脱嫌疑,而贵妃又和易家关系密切,为了避嫌,最近就呆在潜云殿,不要出去了,至于后宫诸事,贤妃前段日子受了不少委屈,就交给她吧!”
温贵妃立即泪如泉涌,她再傻也明白,现在她已经不是年轻的时候了,皇上对她已没有往日的心思,跪在地上前行,哭喊道:“皇上,既然事情未有定论,易家是冤枉的也未可知,皇上何以肯定臣妾和此事相关?”
皇上脚步稍顿,眼神稍缓,正欲开口,华公公急急忙忙地跑进来,在宫里多年,原本沉稳练达的老公公此时也难掩惊异,声音还透着显而易见的喜悦,“皇上,大喜啊,豫王爷回来了!”
☆、第五章 一个交代
皇上神色一震,“你说什么?”
华公公知晓皇上这段时间的烦忧,现在豫王爷回来了,就轻松了一大半,忙提高了声音,“皇上大喜啊,豫王爷现在已经御书房外等候!”
皇上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连日来的阴霾让他快要透不过气来了,忙道:“快宣!”
豫王爷逆光而来,身材颀长冷峻,剑眉星目,气宇轩昂进入御书房,一来就跪于地上,“臣弟叩见皇上!”
皇上忙扶六皇弟起来,眯起眼眸,上上下下打量,这才确信是六皇弟本人,当即龙颜大悦,“六弟,真的是你,你回来了就好了,你可让朕担忧得不浅啊!”
豫王爷只顾着拜见皇上,似乎都没有注意到跪在一旁的温贵妃,“皇兄,不仅仅是臣弟回来了,还有一个人,相信皇兄见了,一定很高兴!”
说完,对华公公一示意,华公公会意,匆忙小跑着出去,很快,宽大的御书房又进来一位红衣华裳的女子,步履蹁跹,让皇上惊得差点直了眼睛,不敢置信道:“大祭司?”
聂臻目不斜视地走到皇上面前,单手抚胸,声音清冷,听不出一丝情绪,“见过皇上!”
这个熟悉的声音,才让皇上确信大祭司真的回来了,他看着六弟,惊喜交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豫王爷笑意疏朗,沉声道:“让皇兄担心,是臣弟不是!”
皇上见到该回来的人都回来了,心情大好,“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在豫王爷的禀报中,皇上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原来沉船那天,豫王爷深知若是大祭司在宁国出了事,北齐可汗必定震怒,届时有可能引来刀兵之祸。
救援船只一时也赶不及,情急之下,他顾不得许多,跳入江中,依靠熟悉的水性,想把大祭司救上来,阻止这一场危机!
在浑浊的江水中,好不容易抓到了大祭司,却因水流太急,无法控制自如,他们两人一起被冲到了下游一个与世隔绝的不知名的深谷。
深谷不见天日,他们每天都在尝试如何出来,回京为皇上效力,最后因上苍庇佑,他们历经艰险,终于得以回来,怕皇上担忧,一回来就急忙赶来面见皇上!
原来是这样,难怪失踪了快一个月,看着眼前俊朗如昔的六弟,和一贯清冷神秘的红衣大祭司,皇上龙颜大悦,心头连日来的阴云一扫而空,笑道:“你们回来了就好了!”
豫王爷似乎这个时候才发现跪在一旁的温贵妃,心中冷冷一笑,这段时间,宫中的动向他了如指掌,这个昔日在后宫叱咤风云的女人,现在竟然这样卑微地跪在一旁,皇兄连多看一眼都没有,他故作诧异道:“这是…?”
皇上也从惊喜中走了出来,斜睨了一眼温贵妃,冷哼了一声,“贵妃行为不端,朕有心处罚!”
说完,又看向大祭司,隐有歉意,“大祭司受惊了!”
温贵妃脸白如鬼,沉船是怎么回事,她的确心如明镜,想不到这个女人的命这么大,这样都死不了,而且这次回来,看皇上对她如此愧疚,以后必定更加喜欢她,不行,不能这样下去,必须降低她在皇上心中的位置,心下一怒,轻声道:“传说大祭司能知天命,不知怎么没能算到自己的命?”
这话让皇上脸色瞬时很难看,但也确实起到了一定作用,大祭司难道没有预测到这样一场灾难?连带他也把狐疑的目光投向了大祭司!
聂臻瞥了一眼这个满头珠翠的女人,二皇子的情况可以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自己的眼睛,心爱儿子出了事,难怪一向无懈可击以雍容得体示人的温柔也会失去分寸,冷冷一笑,淡淡道:“本祭司自然知道那天会有大风浪!”
君玄影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切,欣赏臻儿谈笑间的淡定,温柔这个女人,一向精明过人的女人,此时也会乱了阵脚,真是糊涂至极,这个时候还知道挑衅臻儿?不是找死是什么?
聂臻知道皇上也想知道自己的答案,继续用淡漠至极的话语道:“虽然有大风浪,可还有皇上,皇上是真龙天子,福泽深厚,自然能压制一切邪恶,风浪根本不足为惧,何必因区区小事扰了皇上的兴致?”说到此,忽然话锋一转,“若那天的风浪只是自然风浪,本祭司自当无虞!”
这下子,连皇上都听出了大祭司的冷意,他早就知道,北齐可汗冷啸天对这个爱将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