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了半个时辰,回来的只有太子一人,恭顺道:“儿臣给父皇请安!”
皇上微微颔首,目光中划过一丝失望,“你老师呢?”
太子道:“回父皇,太傅身体不适!”
华公公在一旁解释道:“奴才去传皇上口谕的时候,陶然殿的宫人说聂太傅昨夜感染了风寒,不宜面圣,所以奴才就先和太子一起过来了!”
聂臻感染风寒?皇上一听,就准备前去看望,却被华公公阻止了,“聂太傅是风邪入侵,所以感染风寒,皇上万金之躯,不可前去,以免传染!”
皇上浓眉一簇,深深不悦,“朕是天子,坐镇天下,怕什么风邪之气?”
华公公还是认为不妥,“奴才知道皇上心疼聂太傅,可皇上这样做,并不是真正为聂太傅好啊 !”
“此话怎讲?”
华公公叹息一声,“这知道的,还道皇上体恤下臣,前往慰问,可不知道的,还道聂太傅狐媚惑主,再说皇上去了陶然殿之后,万一真的龙体不适,聂太傅可就难逃罪名了,不要说娘娘们,就是那些大臣的唾沫星子都够淹死她了,皇上到底是为她好,还是害她啊?”
华公公一席合情合理的话,让皇上又坐了回去,叹道:“你说怎么看上去好好的一个人,就这样多病多灾的呢?朕记得上次想去看她,她也病了,今天又病了!”
华公公谦卑地笑着,“聂太傅水土不服,一时难以适应也是有的,只要多加调养,再过几年,定然会好的!”
皇上又关切道:“看过太医没有?吃药了没有?”
华公公忙道:“皇上放心,早就看过太医了,奴才去的时候,她刚刚服药睡下了!”
皇上有些扫兴,“这样吧,你再去替朕去看望聂太傅,不管有什么需要的,无有不准!”
“奴才遵旨!”华公公忽道:“皇上,这聂太傅多病多灾的,要不要请人过来算一算?”
皇上思虑片刻,马上同意了,“传朕旨意,明天召国师进宫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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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我都听说了,你有什么打算?”君玄影的目光如沉沉雾霭,浓得化不开,听说皇兄所做的事之后,他的心情就一直没有明朗起来!
聂臻淡淡道:“还能有什么打算?他是一国之君,这是他的地盘,他要想做什么,我能说不吗?不过我已经想好了,能拖一时是一时,若是实在拖不了,也是我离开的时候了!”
君玄影眸光一黯,有些愠怒,“你说得如此轻巧,就没有考虑过我吗?”
聂臻顿时满面绯红,垂首下去,定定不说话,心绪如白云飘飘,漫无目的,良久才道:“考虑了又怎么样?他是皇上!”
有难言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流淌,君玄影无声而叹,“你一年轻姑娘,就算想走,也不是容易的事情,皇兄一定会下发海捕文书,你想要终日东躲西臧吗?”
聂臻微微一笑,“怕什么?只要回到我家乡,便没人能奈我何了?皇上又怎么样?”
“你家乡在哪里?可以告诉我吗?”他的目光中有聂臻看不懂的深意!
聂臻避开他的视线,眼中有迷离之色,悠悠道:“天下并非只有宁国一个国家,总会有我容身之地,我家乡在一个很遥远很美丽的地方,离开久了,我也很想念!”
“可我不希望你走!”他的话忽然霸道而热烈,让聂臻差点承受不住这样的温度!
许久,聂臻莞尔一笑,声音如梦幻般轻柔如诗,“以后我会记得你的!”还没有开始的感情,便要结束了,不知道是福是祸?
君玄影挺秀的身材如玉树临风,丰神朗朗,白袍翩飞,忽然将她的玉手紧紧抓到他手中,醇雅的声音蕴含着巨大的力量,字字烁金,“相信我,我会保护你!”
聂臻默然不语,对上他的眼睛,心头漫过一阵阵不自觉的醉人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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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范知天奉召入宫,内务府拿出了聂臻的生辰八字,恭恭敬敬送至他面前。
范知天扫过,熟练地掐算一番之后,一言不发!
皇上等候了许久,有些亟不可待,“如何?”
范知天声如洪钟,缓缓道:“回皇上,此女不宜纳为后妃!”
皇上一惊,“为何?”连一旁的华公公也诧异不已。
范知天指着卦象里面的图案,“她的生辰八字与皇上相冲!”
八字相冲?皇上微微凝了凝神,“此话怎解?”
范知天又闭目掐算了一阵,“敢问皇上,此女最近是不是身体不适?”
皇上略一思索,“是啊,每当朕想去见她的时候,她就病了!”
范知天的脸上浮现释然笑意,“这就是了,她出生在冬季,冬季为寒冷凝水之季,以水为“旺”,可偏偏她出生的时辰不好,所以注定命里福薄,无法载动皇上圣泽,若是皇上留在身边,因她命格不好,时间久了,恐怕于皇上龙体有虞,还请皇上三思!”
☆、第六十章 化解于无形
听完范国师的话,皇上陷入了深思,美人固然重要,龙体安康更加重要,可一想到聂臻超尘脱俗的美丽,他又不死心,如果有这样的美人,就算远在天边,也要不辞幸劳地寻来,哪里有近在宫里却不得亲近的道理?这不是折磨他这个真命天子吗?
一旁的华公公看皇上十分失望,灵机一动,问道:“敢问国师,可有什么化解之法?”
这话说得甚合皇上心意,他眼中立即有了期翼之光,仿佛看到了希望,急切道:“国师素有通天彻地之能,是否可以给此女修改命格?”这种事情以前不是没有过,若是一个人命格不好,国师可以通过玄冥之法修改她的命数,将大凶之命改成大吉之命!
范知天却没有皇上那样乐观,因为这种向来驾轻就熟的事情,今天却遇到了不小的阻碍,一想到豫王爷那双深不可测的幽寒眼睛,他的后背就一阵阵生寒!
平日有太多官员想方设法想要见他一面,可他只在巍峨气派的国师府闭关不出,唯一能让他出府的人只有皇上,他这样矜傲的脾气,和他占卜之术一样出名,反而更添几分神秘色彩,来访官员趋之若鹜,络绎不绝,能见到他本人的却是寥寥无几!
可今天在他进宫的路上居然“意外”地邂逅了豫王爷,一袭蓝色锦袍,孤傲冷清,邪魅的脸上有一种漫不经心的淡笑,俊美优雅得无可挑剔,令人叹为观止,可深谙的眼底一片平静,周围一片冰凉的气息。
因为有皇上的极度*信,范知天可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但这位豫王爷不一样,这位高深莫测的尊贵王爷,那双眼睛仿佛可以看透一切,只轻轻扫了一眼,立时让范知天有一种瞬间堕入无底深渊的感觉!
虽然不知道从来没有往来的豫王爷找自己何事,但范知天依然镇定了心神,将国师的风度发挥得淋漓尽致,“参见豫王爷!”
豫王爷长身玉立,微微一笑,有一种惊心动魄的魅惑,“国师一向神机妙算,想必应该能算到本王的来意吧?”
范知天心底猛地一沉,皇上召他进宫,只说需要测算一个人的命格,可并没有说是谁,这个人和豫王爷又有什么关系?他哪里会知道?所谓的测算都要有先决条件,在豫王爷面前,又何来什么先决条件?
不过范知天并不是泛泛之辈,虽不知豫王爷来意,但不可能轻易露出自己的底牌,淡淡笑道:“世间人,法无定法,然后知非法法也;天下事,了犹未了,何妨以不了了之?还请王爷明示!”
豫王爷闻言,嘴角掠过一抹稍纵即逝的讥诮笑意,快得令人捕捉不到,故弄玄虚这一招,在他这里可讨不了好去,开门见山道:“据本王所知,今日国师奉召入宫,只因皇兄想要测算一个女子的命数!”
“女子的命数?”范国师脸上有洞悉世事的熟练表情,“这女子和王爷有关?”
豫王爷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国师无需多问,只需知道到时候需说她与皇上命格相冲撞,不宜纳为后妃即可!”
范知天神色微动,脸部表情却毅然,“此乃欺君之罪,我不会妄言,还请王爷不要为难我!”
豫王爷早就知道他会这样说,唇角弧度变大,揶揄道:“国师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何况你犯的欺君之罪还少吗?”
“王爷何出此言?”范知天脸部表情不自然地动了一动,强作镇定,他的本领在别人那里向来是所向披靡,无往而不胜,可在豫王爷这里,似乎根本不起作用!
豫王爷的笑容温和又冷冽,没有一丝温度,加重了声音,“你是如何登上国师宝座的,这过程是否需要本王一一和你道来?”
范知天身子一晃,大为震动,其实他一直想和这位权倾朝野的王爷搞好关系,奈何人家从来不理他,今天主动找上门,只是因为有事要他去做!
面对豫王爷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范知天心底越发没底,想了一会道:“不知那女子是何方人物?”
听到这个声音,豫王爷知道他已经开始妥协了,冷冷道:“这你就不用管了,反正对你来说不是熟门熟路吗?”
范知天表面上虽然平静如初,可心底早已失去平常的冷静,王爷到底是知道了什么?还是在诈他?他忽然发现,他的一切玄机都可能完全暴露在这位王爷的眼皮子底下,一向以神秘莫测自居的国师,在有些人眼中竟然是如琉璃一般透明,范知天越发心虚起来!
面对别人,他可以故弄玄虚,有一种主宰别人命运的掌控欲和优越感,可面对根本不信此道的豫王爷,他却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
可如此轻易妥协,他还是不甘心,朗声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意思是,他自问平日并没有任何对豫王爷不敬的举动,为什么王爷要派人掌控他的一举一动?
豫王爷勾唇一笑,却笑得范知天毛骨悚然,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国师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清冽的声音随着豫王爷远去。
直到他修长的身影彻底消失,范知天才回过神来,发现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是在面对皇上的时候,都不曾有过的紧张,可面对豫王爷,他竟然一阵没来由的害怕!
此时面对皇上充满希望的眼神,范知天思来想去,还是做了决定,反正不过是一个女子的命格而已。
一个女人,对皇上来说,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何必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去得罪豫王爷?
最终,范知天摇了摇头,“擅改命格已是逆天而行,不可常用,况且此女出生的时辰非同一般,命格坚硬,异于常人,若是强行擅改,怕天帝会降罪于皇上,皇上三思!”
皇上虽十分失望,却也不敢拿天帝和国运开玩笑,最终一叹息,“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范知天暗中松了一口气,行礼之后退出,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让豫王爷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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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风波化渐渐解于无形,令人奇怪的是,在皇上以国事繁忙为由,让聂太傅不必每隔十日来御书房面圣一次之后,聂臻的身体就渐渐好了起来!
皇上在听完华公公的回禀之后,愈加对范知天命格测算的结论深信不疑,从现在看来,只要他一靠近聂臻,聂臻就会染恙,只要一段时间不去看她,她就好了,果然是命格冲撞的缘故!
华公公见皇上愁眉不展,劝慰道:“聂太傅虽然重要,可皇上龙体更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