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看怎么样?还有什么遗漏吗?”
刘桐摇头晃脑地说:“大帅用心良苦,管保万无一失。”
伍国虎冷笑一声:“其实呀,就不用这些计策也没关系,也不是我伍国虎说句大话,就凭我胯下马,掌中大槊,也足以对付他……”
“那是,那是。”
刘桐不住地应合,不过他又问道:“敢问大帅,派谁守城?咱可不能棋胜不顾家呀!”
“先生,放心吧,本帅都安排好了,由副将公孙将军守城。”
公孙良在旁边笑着点点头,伍同龙站起身形,昂首挺胸地宣布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届时希望众位英雄卖点力气,有功则赏,有罪则惩。本帅执法如山,决不从宽!”
“是,我等遵令!”
第二十六回 瞽目怪人
伍国龙、伍国虎在西山龙骨寺设下种种毒计,欲将宝林、程咬金一网打尽,他们经过紧张的安排,一切就绪。在商量的头一天,伍国龙、伍国虎就来到西山,对各种埋伏进行了严格的巡查。掌灯时分,他们才回到龙骨寺休息。据说这座古刹乃是东汉光武年间所建,前后四层大殿,气氛庄严,建筑宏伟,是塞北有名的古迹。寺中共有大小和尚二百多名,该庙的方丈名叫司空,也是比较有名的高僧。他听说伍国龙来了,赶快率领弟子迎接,把伍氏兄弟让进客室。伍国龙对司空说:“老方丈,你可知本帅要借贵寺一用吗?”
“阿弥陀佛,贫僧都知道了。不过,我有一个请求,不知将军肯听否?”
伍国龙往椅子上一靠,漫不经心地问:“有什么话?你说吧。”
“是。”司空道,“寺庙乃佛门净地,而不是战场。将军用只管用,切不可在寺内杀生害命。”
“胡说!”伍国虎吹胡子瞪眼他说,“不杀人借你的庙有个屁用!再告诉你一遍,今晚就把你的人集中起来,搬到后面藏经楼去,不准任何人随便行动。要坏了本帅的大事,我就把你的庙烧了,还找你算账,听见没有?”
司空皱着眉说:“世间大得很,将军何必偏要玷污佛门,叫老僧如何向佛祖交待?”
“放你娘的屁!”伍国虎揪住司空的前衣襟,恶狠狠地说:“你们指佛穿衣,靠佛吃饭,一不为国家出力报效,二不问民间疾苦,空谈佛法,妖言惑众,纯粹是人间的败类,可杀而不可留!”
伍国龙见弟弟有些过分,忙把他的手掰开说:
“老方丈,我们弟兄是武将出身,说话粗野,性情暴躁,请方丈原谅。不过,公事是公事,国法高于一切,该杀人还要杀人,佛祖有灵,也会原谅我们的,快下去吧。”
“阿弥陀佛。”
司空和尚轻轻地叹了口气,回奔后院去了。司空把大小和尚召集在一起,宣布道:“从现在开始,尔等就在这院中行动,一不准向外窥视,二不准与外人接触,三不准胡言乱语,四不准集合私语。尔等记住了没有?”
众僧齐答道:“记住了。”
司空把手一摆,让他们退下。且说众僧到了下面,难免三五成群,窃窃私议,却被旁边的一个怪人听见了。怪人是谁?何以叫怪人?听我慢慢道来。大约一个月前,寺外来了一个行脚僧,要到龙骨寺挂单,这个和尚是个头陀僧,年纪约二十挂零,衣服破旧,形同乞丐,二目失明,十分寒酸可怜。值日僧本不想收留他,恰巧被司空老和尚撞见。问他在何处出家,叫什么名字。瞎僧说,自幼在五台山文殊院出家,师父是圆通长老,他的法号叫了凡。司空又问他,五台山远离塞北,何以跑到这挂单?了凡说,师父已经圆寂,为了给师父修座石塔,他在佛前许下心愿,要遍游各地,募化四方,故此才来到塞外。司空又检看了他的衣钵待物(就是和尚的证件),这才把他收下,并告诫弟子们,要好好照看了凡,不准欺生虐待。
自从了凡在这挂单之后,成天睡大觉,不到吃饭的时候不起来,吃饱了一抹嘴,倒头又睡。一不烧香,二不诵佛,性情十分古怪。别看他双目失明,走起路来比有眼的还快,要不看他的眼睛,简直不相信他是个瞽目人。有人还发现他经常夜不归宿,也不知道他上哪去,干些什么。有人便把这些事禀明方丈。司空问了凡,这是为什么?了凡回答说,他在西山的山村里,结织了三家施主,他答应给人家超度祖先,还给几位病人调治疾病,所以才经常夜出。司空一想,了凡本是个挂单僧,过几天就走了,也就没有深究。这个了凡和尚非常好动,不好静,除了睡觉之外,他总是满山转悠,前后溜达,好像火燎屁股,没有一点稳当劲儿,龙骨寺的和尚都说他:怪不得绰号叫瞽目怪人,他真是个怪人。
方才司空和尚召集众僧开会,当众宣布了四条戒律,了凡正在屋中睡觉,因此没有听到。散会后,小和尚们这一议论,才把他惊醒了。他仰起头问:“各位师兄,出了什么事啦?你们说些什么?”
一个叫广悟的和尚对他说:“方才方丈说了,从今天开始,叫咱们就呆在这院里,哪也不准去。不然的话,老方丈要严惩不贷。了凡,你可要牢记呀。”
了凡翻着白眼珠问道:“为什么?”
广悟压低声音说:“咱们这座寺院,要变成战场了!金锁关的两位总兵,要借用本寺与唐营的大将会商。”
广悟说到这往四外看看,又接着说:
“什么叫会商,我看那就是一计,他们想把唐将骗进庙中一网打尽。”
“啊!”了凡一愣,忙抓住广悟的衣袖问:“怎见得呢?”
广悟道:
“你没眼睛看不见,现在寺院周围都是军队了,拿刀动枪的,要是会谈,何至于如此哟!”
了凡又问:“不知唐营来的大将是谁?”
“可能是程咬金、尉迟什么林的,我叫不准。”
广悟刚说到这,突然想起老方丈告诫的那些话,吓得一捂嘴,不敢往下说了。
“说呀,怎么回事?说呀!”
了凡还一个劲儿地催促。广悟道:“别说了,再说非惹出大祸不可。记住,你就呆在这屋里,千万别乱跑,要被官兵抓住,不但你活不了,还给寺院带来麻烦。你不是爱睡觉吗?最好睡他几天几夜。”
广悟说完转身去了。瞽目怪人听完,不住地眨动眼睛,心里反复盘算:这件事我管还是不管呢?按理说,我有公务在身,本不该管他们的事。可是,焉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又一想,反正自己要办的事,一时半会没有头绪,不如趁此机会,给唐营帮个忙,对,就这么办!
按下了凡暂且不提。到了第二天,伍国龙、伍国虎天不亮就起床了。他们抓紧机会,又把西山及寺庙周围的埋伏检查了一遍,这才放心大胆地吃罢了早膳,正在这时候,前山的探马跑进禅堂:
“启禀大帅,唐营来人了。”
“噢?”伍国龙忙问道:“来者是谁?”
“回大帅,有尉迟宝林和程咬金,随行人员很多,不知道都是谁。”
伍国虎又问道:“他们带来多少人马?”
“回帅爷,具体数目不清,看样子至少有一千人马。”
“再探。”
“是!”
报事的人转身去了。伍国龙传令道:“刘桐,传我的令,通知各哨卡,做好准备。”
刘桐笑道:“大帅放心,都通知过了。”
“报——”探马又进来禀道,“唐营人马已经离龙骨寺不远了。”
“再探。”伍国龙吩咐一声,偕众将走出山门,上马迎接。走了没有半里,正与唐军相遇。就见锈旗之下闪出两匹战马,上垂首是位年迈苍苍的老将军,头顶铜盔,身披铁甲,外罩大红战袍。往脸上看,蓝脸硃眉,二目如电。得胜钩上挂着一把车轮大斧,威风凛凛,相貌堂堂,真不亚于列国的廉颇、三国的黄忠。下垂首是一员小将,狮子盔,麒麟甲,全身戎装,面如锅底,黑中透亮,剑眉虎目,鼻直口方,眉宇之间透出千重杀气,百种威风。得胜钩上挂着一只大枪,后背金鞭,真好似太岁降凡。在他们身后,有十二名中军参将,一个个盔明甲亮,佩刀悬剑,都是出乎其类、拔乎其萃的英雄好汉。再往后看,都是亲兵马队、削刀手和弓箭手,一个个横眉竖目,严阵以待。
伍国龙看了刘桐一眼,刘桐会意,赶快催马跑过去,拱手道:
“程老千岁、尉迟将军,我家二位大帅迎接你们来了。”
说着话他把马往旁边一闪,伸出手去介绍说:“这位就是大帅伍国龙,那位是副元帅伍国虎。”
老程点点头,往对面定睛瞧看,伍国龙是黄脸,一字眉,大环眼,两撇燕尾胡须。虎头盔,连环甲,外披大红战袍,腰束狮蛮带。胯下压骑桃花马,得胜钩上挂着一条禹王大槊,倒也有点儿英雄气概。再看伍国虎,是张红脸,连鬓胡子,三角眼,鹰勾鼻,满脸横肉,二目贼光四射,傲气十足,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在他们身后跟着马步军兵三四百人,悬弓挂箭,全副武装。
这时,伍国龙在马上一拱手,笑着说:“程老千岁和尉迟将军能准时赴约,实在令人钦佩,我等迎接来迟,当面恕罪。”
伍国虎没说话,冷冰冰地盯着程咬金和宝林。老程大笑了两声说:
“伍将军深明大义,渴望归唐,这条路就算走对了。现在咱们已经是一家人了,将军何必客气。”
宝林道:“蒙将军厚爱,哪有不来之理,我等来的鲁莽,还望二位海涵。”
刘桐也笑了几声:“此地并非讲话之所,请老千岁和尉迟将军到庙中休息。”
“是啊,请请请。”
伍国龙用手相让。大家并马而行,一路上老程谈笑风生,用马鞭指着远山近岭说:“这地方的风景不错,倒是个游山玩水的好去处。不过,对军事上却没有大用,一不能藏大军,二不够险峻,比起瓦岗山来,真是九牛一毛,沧海一粟。当年我做混世魔王大德天子的时候,靠山王杨林率大军十五万攻打我们瓦岗山,我略施小计,在山内摆下八门金锁阵,只一仗就杀得隋军片甲不回。后来杨林也学乖了,仿照我的办法,在紫金山摆下铜旗大阵,想把瓦岗军一口吞掉,可惜,他错翻眼皮,他没想想我程咬金是何许人也。他跟我耍心眼儿,真是鲁班的门前耍斧子;关老爷庙里耍大刀;孔圣人面前卖字画——差得太远了。后来我略施小计,来了个八锤两锏倒铜旗,大破了他的铜旗阵,打得隋军是王八撵西瓜——滚的滚,爬的爬。大江大浪我渡过的太多了,小小的沟渠还翻得了船?伍将军,你说呢?”
伍国龙听老程这番话,好像有什么暗示,不由得胆战心惊,忙答道:“是啊,是啊,老千岁经得多见得广,老谋深算,佩服,佩服。”
“哈哈哈哈。”老程又说道,“怪不得人们都说人老奸、马老猾呢,这话一点不假,人要是活得岁数大了,就有半仙之体。谁要想着骗他,给他小鞋穿,不那么容易。”
老程越说越有劲儿,什么大说什么,把伍国龙可唬了个不轻。书说简短,他们来到龙骨寺门前了。大家从马上跳下来,各自的亲兵,都把主将的马匹接过去。这时山门大开,很多人都在此列队恭候。伍国龙拱手道:“老千岁、尉迟将军请吧。”
宝林掉转身躯,对随行的官兵说:“你们就在寺前休息吧,等一会儿商谈成功了,大家要好好地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