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回来了?”
“大师兄好!”
沿路经过的人纷纷对白衣男子鞠着躬、作着揖,打着招呼。白衣男子只是柔和的笑着,点着头。因了这柔和的笑,俊逸非凡的人更显得飘逸如仙。
每至一个平台,白衣男子都会驻脚观看一番,因为每个平台的两侧都摆有奇形怪状的灵石,上面刻有历代门主和历代东傲帝王寄情题咏留下的墨迹,为这神秘之地带来书香气息,将这威严之地柔化了不少。
步入正殿,白衣男子脚不停步,一径往后走去,走过树林,走过草丛,走地古桥、古亭,终于在一处青藤缠绕、绿丝垂挂的木屋前站定,长身而立揖手,“徒儿给师傅请安。”
柔和的声音似冰河解冻,暖了每一个经过这里的人的心。
“进来吧。”
木屋中的声音虽然沧桑之极,但自有一股威严。
白衣男子看了看木屋四周含苞欲放的杜鹃花,轻撇了撇嘴角,缓步踱进木屋。
木屋中,一名男子正提着水壶,精心的浇灌着各式品种的杜鹃花,夕阳将水壶喷出的水点染成彩虹,染上了男子那张如沐春风的脸。剑眉星目,仪表不凡,嘴角擒着一抹微笑,可眼底似乎擒着一抹忧郁。明明是一个再也年青不过的脸,头发却是白了一半,宣泄出曾经历经的沧桑。
沧桑?这就是师傅给他的感觉,从来没有变过的感觉。作为玄机门门主雪千寻的大徒弟兼义子,他必须学会师傅通晓过去、预知未来的本领以保护东傲皇室真龙天子。师傅对他的要求也相当的严格,他的一丝一毫务求和师傅一致,以不负下一任门主之资。
“无痕,来,坐。”雪千寻说着话,却是没有放下手中的水壶,仍旧一边浇着花一边说道:“告诉为师,京城这段时间有什么大动?”
雪无痕知道,师傅现在小心翼翼浇灌的那株杜鹃花名唤‘冰雁’,打他记事的时候起,就见师傅在精心的培育,只是历年来都未曾开花。可现在,那株‘冰雁’上居然有了小小的花苞,也就是说,这株杜鹃终于要开花了?思量间,他缓缓的走到太师椅处坐下,“因了翼王大婚,平王、晋王、湘王都归了京都。不过现在大婚已过,他们又都已回归各自封地。徒儿推测,不久之后,陛下会将合州赏赐给翼王殿下。”
“哦?”白晰的手终于停顿下来,不再替杜鹃花喷水,雪千寻抬起头,眼中的忧郁一扫而去,再现眼前的是清澈透亮的眼神,似流水、如白云,纯净之极,足以让世人自惭形秽。显然,他对这件事极为上心。
“师傅不放心?”
闻言,雪千寻回过头,盯着杜鹃花看了许久,“这么说来,睿儿的路更艰险了。”
“呃……应该不会。”雪无痕呶了呶嘴,这举动与方才在外面的一派稳重之神判若两人,显得有丝丝的顽皮,“楼惜君已到了合州。”
楼致远已经开始行动了?只是……
“惜君?”雪千寻眯着眼睛沉思半晌,终是放下手中的水壶,继而走到雪无痕的身边坐定,不无担心的神色,“无痕,你看到惜君了?”
玄机门开派祖师的《警世恒言》有交待:东傲皇朝四百年,宫闱之乱始,玄机门人誓保真龙天子,门主传人不得招惹帝后星,否则,必遭天遣!
他虽是下一代的门主传人,虽有古训,却是偏向虎山行……雪无痕耸了耸肩,眼光避过师傅的探寻。
看徒儿刻意回避的眼神,雪千寻岂有不知爱徒沉稳的表相下那一颗好奇、顽皮的心,拍了拍徒弟的手,“为师不让你见楼惜君的苦心你应该体谅。”
虽然对玄机门开派祖师留下的《警世恒言》尊敬之极,可对上面记载的至他这一代千万不要去招惹帝后星一说雪无痕向来好奇大过一切,是以偷偷的去看了楼惜君,发觉那个楼惜君像个小大人般,他实在是不感兴趣,既然不感兴趣,他必不会去招惹。
“徒儿只是觉得好奇方偷偷的去见了她,那个楼惜君,根本引不起徒儿的兴致。”
雪无痕盯着徒弟清澈的眼神,知道徒弟所说不假,可先祖的预言无一不被证实,他终有些担心。
“师傅不必心虑,徒儿向你保证,一定不招惹她。”也没有必要招惹。再说,他对开派祖师的预言心有戚戚,《警世恒言》上说他这一代若招惹了帝后星的话将遭天遣,他没有必要和老天过不去。
“这就好。”见徒儿神情不似开玩笑,而且极是严肃,雪千寻放下心,“这么说来。楼致远将惜君送到合州,是要逼陛下拿主意了。”
“徒儿也是这么想的。”雪无痕笑着站了起来,走到那盆唤作‘冰雁’的杜鹃前站定,“如今在合州,楼惜君闹得风声水起,大有将平王、晋王、翼王、湘王都引过去的趋势。看来,太子在合州一事瞒不了多久了,合州必定会风起云涌。”
雪千寻听着徒弟的分析,只是倚靠着身子,冥思苦想,不再作声。
“徒儿不明白的是,这么多年了。陛下将太子丢在合州不闻不问,到底是为了什么?这叫我们玄机门再该如何辅助下一代真龙天子?要知道,东傲历代真龙天子和我玄机门门主亲如兄弟……”
兄弟?未再听徒弟说了些什么?一直倚在太师椅中的雪千寻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似有什么模糊了他的眼,也许是那轻纱幔舞中一抹火红的傲人舞姿,也许是满山杜鹃开遍的季节佳人的回眸一笑……泪颗颗滴落。不能触及偏要触及,不能陷入偏要陷入,不能爱偏要爱,终落得个不能相守只能分离。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第一次见师傅双目流泪,雪无痕呆呆的站立,“师傅。”
长吸一口气,雪千寻睁开双眼,眸色又恢复到往来如潭的幽深,“你只要记住,我们玄机门有保护真龙天子的宿命既是了。其余的不是你所担心的。”
语音方落,天上阵阵雷声滚过,方才还温馨如水的天空,如今却是万马齐喑。瞬时间,风起雨至,闪电阵阵横过天际。雪千寻站了起来,看着阴沉的天空,掐起手指,脸色大变,“不好,帝后星有难。”
“什么?”雪无痕急忙走到师傅的身边,“师傅,我们该怎么办?”
“你速赶去合州。”雪千寻手指着合州的方向,“力助惜君和睿儿躲过这次劫难。”
“师傅不再担心徒儿招惹帝后星一事了?师傅不亲往合州么?”要知道,师傅对太子的事一向上心,事必亲为。
看着徒弟好奇的眼神,雪千寻行至书桌边,拾起一把紫玉扇,轻轻的展开,“既然你已见过惜君,既然你对帝后星无意,为师还担心什么?也许先祖的《警世恒言》有误也不一定。至于为师……”雪千寻的眼光停留在含有花苞的杜鹃花上,“冰雁今年也许会开花,为师离不开。”
知道那盆名唤‘冰雁’的杜鹃花对师傅的重要性,“好。”雪无痕急急作揖,“徒儿这就赶往合州,助太子和惜君一臂之力。”
“到这扇子带上。”雪千寻虽然对爱徒的武功一百二十个放心,但救人终要保证万无一失,说着,将手中的紫玉扇递到徒弟手中,“这扇子中有机关暗器,危急时刻,可助你一臂之力。”
030章 岁岁力救楼惜君
对于龙睿不允许自己带着楼惜君跨出引凤学院所辖范围之地,岁岁是严格执行。可楼惜君也越来越不好侍候,一门心思想去合州城中游玩。出于无奈,岁岁只好每天变着花样吸引楼惜君的注意力。这不,今天,岁岁带着楼惜君来到引凤学院山脚下最有名的一个地方——满溪戏台。
满溪戏台布局在溪流之上,整体建筑由主大院、杂院、花厅、楼阁、后院、园林等组成,是引凤学院的学子们为了松驰神经时常来光顾的地方。
这里时不时的就会有一些有名的戏班子来这里演出,也有一些出名的名伶在这里登台。
正院有一座单层的木构戏台,正好建在穿过的溪流之上,傍岸依渚、泉声丁冬,时不时有溅起的溪水飘落戏台,更增添了戏台的美感。
如今戏台上上演的是一出热闹的地方剧,剧中油彩涂得极重的武生不时的打打杀杀,偶尔一个翻腾跳跃的动作必引得叫好声一片。
楼阁看戏的万岁岁不时的拍着手掌,又笑指着戏台,“看看看,我说这里热闹吧,你还不信?”
楼惜君二眼有神的看着戏台,直是点头,“以后,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信你。”
万岁岁有些得意,“我可是合州万事通。什么地方有好吃的,什么地方有好玩的,什么地方热闹,我一清二楚。”
“好哇,明天,你打算带我去哪里玩?”
“带你去……”
万岁岁的话还未说完,只听得惊叫声连连,戏台上也好,楼阁中看戏的人也罢,都乱了。定睛看去,只见戏台上一个武生已是凌空飞起,直往他和楼惜君方向而来,而那武生手中的利刃直取楼惜君的心脏。
万岁岁眼明手快一把将楼惜君推开,“小心。”说着,将楼惜君塞到了桌下,再恍眼间,戏台上又飞起数个身影,直扑而来。
“NND,动真格的。难怪公子爷说有危险,果然有危险啊。”想到这里,万岁岁一把将桌子掀起,挡住数把大刀的攻势,趁乱一把拉了楼惜君混在逃难的人群中往楼下逃去。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武生脸上均画着油彩,看不出本来面目。但因了语句凌厉,再加上过重的油彩,脸上的神情显得恐怖、狰狞之极。
因了万岁岁对这里的地形相当的熟悉,再加上二个小孩子极易混在人群中,是以很快的随着人流逃出了满溪戏台。
只是混出满溪戏台后,人流一分散,倒比较容易暴露了。
满脸油彩的武生左右看着,发现一红一白的二抹小身影,大手一指,“在那里。”
随着武生的声音落地,数名扮作戏子的人都凌空飞起,直扑万岁岁和楼惜君的方向而去。
万岁岁一边回头看着扑来的人群,一边拉着楼惜君拼命的往引凤学院方向跑去。只要跑到引凤学院,那里有护院,一定能够保护他们二人。
可是,那帮人似乎早就知道他们二人所想似的,早有一批人事先候在了山道上。
“刺客!”
看楼惜君的神情似乎带着一丝兴奋,又似带着一丝害怕。岁岁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刺客要刺杀楼惜君,但是他知道,必须保证楼惜君的安全。他放眼望去,引凤学院的护院似乎也发现了山脚下的动静,已是纷纷而至,只是被刺客堵住,暂时到不了他和惜君二人面前,解不了他和惜君的围。
眼见着又有一帮刺客扑面而来,前有堵兵,后有追兵,岁岁摸了摸脑袋,看向溪流底下的深潭,“楼姑娘,会游泳不?”
为了应付以后可能会发生的所有状况,她从小学会了很多东西,楼惜君看了看深潭,点了点头。
随着楼惜君点头,岁岁不假思索的将楼惜君推了一把,自己亦是纵身跳下。
‘扑通、扑通’二声,楼惜君和岁岁相继掉进深潭。随着水的浮力,二人相继浮出水面,直往对岸方向游去。
方游上对岸,只见那批以武生为首截杀他们的人已是追到了崖前,“在那里,下去追。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二人游上对岸,放眼望去,只见那些人也纷纷跳下水,岁岁二话不说,急忙拉了楼惜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