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娘就是带她们来的那个女人。
“好了，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芬香院的人了，只要听话，绝对有好日子过，但是谁敢想着逃跑，那就别怪瑶娘我翻脸。”
打更的刚刚敲过三更，瑶娘一番恩威并施之后，就把她们四个人安排到了一个大房间里，然后就离开了。
房间里有个大通铺，像是大户人家丫鬟睡得的房间，上面的被子并排放着。已经有几个女孩睡下了，但是瑶娘的一番动静还是把她们惊醒了。
剩下的还有五个铺位，她们四个人一人挑了一个爬上去。
“你叫什么？”小女孩从进来后就一直拽着她的衣角，连刚刚上来的时候都没有放掉，叶玖都担心衣服会不会被她扯掉，但也没说什么，大概是因为叶玖之前给过她半个饼，让她觉得这样拽着自己认识的人会心安。
“我叫熏儿。”小女孩小声说道，她的铺位是紧贴着叶玖的，叶玖的左边是熏儿，右边空着的，这是叶玖故意选的。
“熏儿，你的家人呢？”叶玖看得出来熏儿是一个很有教养的孩子，只是怎么会沦为乞丐？
熏儿摇摇头，眼里已经蓄了泪，“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也找不到爹娘了。”
叶玖猜测，熏儿不是走丢了，就是被拐卖了。
往她身边靠了靠，拉住她的手，“别怕，姐姐在。”
“嗯。”
熏儿握紧叶玖的手，慢慢睡了过去。
叶玖知道今晚肯定是不能跑的，等何氏在外面安定下来，她再离开，有空间在，她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于是也打算睡了，可是手上却传来痛感。借着窗外的月光，看到熏儿眉头紧皱，眼角挂着泪，嘴唇还在动着，但是听不清在说什么。
叶玖叹息，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可是本能的知道这里不会是什么好地方，要不也不会这样害怕了。而且在叶玖认识熏儿之前肯定就发生过什么，熏儿被瑶娘盯上了，要不瑶娘也不用特意等到晚上到破庙去抓熏儿。
另外一起来的两个孩子虽然比她们大，可是也好不到哪去，叶玖看到她们的被子一颤一颤的，还能听到里面发出的低泣声。
叶玖抛开一切声音闭上了眼，如果她不是得到上天眷顾，给了她一个空间，她又要被谁可怜？
“快起来，快起来，都洗洗换衣服。”
“姐姐，姐姐。”熏儿推着旁边的叶玖。
“嗯。”叶玖在熏儿的推搡下，猛地醒过来，想起来她现在在哪。
此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十一个年龄各异的女孩，但最大的也就十一二岁，最小的六七岁。穿着同样的衣服，梳着同样的发式，并排站在院子里，熏儿依旧站在叶玖的身旁。
“不要哭丧着个脸，这里以后就是你们的家了，只要跟着各位师傅好好学，有你们的好日子……”瑶娘又说了一大通话，大致意思跟昨晚差不多，就是让她们不要有逃跑的念头，只要好好学，将来肯定有好日子过云云。
叶玖明显看到那些女孩原本脸上的迷茫惶恐害怕慢慢变成了期待，向往，在心里默默叹气，都是些孩子啊，这么容易就信了瑶娘的话。
不过有一个女孩还是让她多看了两眼，这个女孩表面一脸欢喜，眼底却是深深的厌恶。
在叶玖看过去的同时，她也看向了叶玖，二人的视线在空着交汇，但很有默契的迅速错开。
“笨死了，走个路都走不好，还不给我起来。”
这已经是春儿第五次摔倒了，春儿就是那个和熏儿差不多大的女孩，这里就属她们最小。
瑶娘指派了珍娘教她们走路，可是春儿怎么走都不合格，被师傅一喝，便连出哪只脚都不知道了，结果左脚绊右脚，不摔倒就怪了。
可是摔倒了，也只是眼泪无声的往下掉，并不敢大声哭出来。
没有人去扶她，有的脸上是幸灾乐祸，有的是鄙夷，有的想去扶，可是又不敢。
这一次大概春儿真的摔疼了，怎么也爬不起来。珍娘愤怒地看着趴在地上的春儿，叶玖看到珍娘拿起了旁边的藤条，心知不妙，不打算管闲事的她，也不愿这么小的孩子受罪，正要上前去扶，可是有人比她还快。
“珍娘，春儿的膝盖破了。”兰芝走上前扶起春儿，好似没有看到珍娘黑着的脸，惊呼说道。
兰芝就是之前叶玖看到的，眼底有着厌恶的女孩，她看上去比叶玖要大些。
“把她扶回去，晚上不准给她饭吃。”珍娘对春儿膝盖处的大片红色无动于衷。
叶玖扫了一圈女孩们的神色，依旧还是那样，幸灾乐祸的照样幸灾乐祸，漠不关心的照样漠不关心，可是她们就没有想过，接下来有可能没有饭吃的那个就是她们吗？
“哎呀，累死了，走了一天了，哎呦……”
叶玖还没进房间，就听到先进去的香儿的惨呼声，像是被东西绊倒了。
女孩们都一窝蜂的赶紧进去，查看是怎么回事，只是黑灯瞎火的，情况不但没弄清楚，反而连带着摔倒一片。叶玖没有凑那个热闹，幸免于难，熏儿一直跟着叶玖所以也逃过一劫，还有兰芝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也没有跟着她们进去，就这样，十个女孩就三个安然站在那里，还有一个春儿是早就在房间里了。
第二十章 回家
三人进去的时候，有人已经点亮了屋里的灯，只是这盏灯不点还好，点起来后，惹得一屋子女孩惊叫起来，包括刚刚进来的熏儿。
叶玖快步穿过仍坐在地上的女孩，来到躺在那里的春儿身边蹲下。
春儿从头部以下都是血，脸色苍白如纸，双唇紧闭，旁边还有茶壶和杯子，从茶壶里流出的水渍已经干了，显然春儿摔倒不是一时半会儿了。而后面的炕沿上还有血迹，这样的现场，大家一看就知道是春儿磕到了头流血过多死了。
叶玖颤抖着手指摸了摸她的鼻息，已经断气了。
“她死了。”叶玖实在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之前还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没有了。
又是一阵惊呼和哭泣声，脸上都有着害怕，有人甚至已经跑出去了，其他人也都离春儿远远的。
都是些孩子，看到这样的情景不害怕就怪了。
兰芝也大着胆子来到春儿身边蹲下，“她，她怎么死的？”
虽然看到现场还是很疑惑，看样子是春儿起来倒水喝摔倒的，可是好好的怎么会连倒杯水都会摔倒呢？
还没等叶玖回答，瑶娘就带着人进来了，面无表情的把春儿的尸体带了出去，然后又让人进来打扫了一遍，虽然血迹是看不见了，可是还是可以闻到空气里隐隐的血腥味。
叶玖强忍着要呕出来的冲动，和其他的女孩一起并排坐在炕上，谁都没有睡意，黑暗的房间里，可以听到女孩们低低的啜泣声。
熏儿依偎在她怀里，叶玖可以感觉出她身体的颤抖。
原本睡在春儿旁边的兰芝搬到了叶玖旁边的空铺，此时也是脸色惨白的看着春儿之前摔倒的地方，不过这么暗的光线，估计也是看不清的。
幸好春儿是睡在靠墙的位置，否则还真再没有多余的空铺可以给另一个女孩搬了。尽管这样，离着两张空铺最近的女孩还是尽量往人多的这边靠拢。
“怎么好好的就摔死了呢？”兰芝自语道。
叶玖也在想这个问题，不过她心里已经猜到大概。她之前就看出春儿属于禀赋素弱，也就是说是不能饿的，否则很可能会出现昏厥的现象。照之前的现场看，春儿应该是饿了，下来倒水喝，却出现头晕现象，然后就磕到了后面的炕上。
她看了眼手里晚饭藏起来的馒头，叹了口气。
第二天，只剩下9个女孩站在院子里了，最先被春儿尸体绊倒的香儿发起了高烧，一直说胡话，别说起来了，眼睛都睁不开了。
女孩们一个个都是憔悴异常，面上也是一副惊恐的模样。
瑶娘大概是对一次失去两个好苗子可惜，所以大发慈悲的给香儿找了大夫，其他人依旧跟着珍娘学走路。至于珍娘，并不能从她脸上看出什么，似乎春儿的死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叶玖考虑何氏应该已经安顿好，决定晚上就离开，这里实在不是可以久留的地方。
夜里，叶玖左右看看，所有人都睡下了，连旁边的兰芝和熏儿也睡得很熟。虽然经过春儿的事，大家心里都很害怕，可是却也架不住对这些孩子来说高强度的训练，累得都没有功夫去想别的，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叶玖正要闪进空间，旁边的熏儿动了动，而同时她的衣角也被扯了下，原来熏儿一直把她的衣角攥在手里，而刚刚一动，就连带着拽了她一下。
熏儿是极可爱的，要不也不会被瑶娘看中。在照进的月光里，可以看到她粉嫩的脸蛋，红红的嘴唇嘟着，长长的睫毛，清洗干净的熏儿，完全没有之前乞丐的模样，而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
叶玖有了一丝不忍，可是如果带着熏儿，她是不可能逃出去的。
她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坐下来，静静的想着。
“姐姐，别丢下我。”熏儿的呓语，让纠结中的叶玖回过神来。
此刻的叶玖做了一个冒险的决定，她要带熏儿一起走！
叶玖不再纠结，露出一个笑容，闪进空间。
“娘！”叶玖从空间出来低喊了声。
她在空间里用意念来到了和何氏约好的南城门，此时的城门早已经关闭，上面还有巡逻的守卫在，不过这都妨碍不了叶玖，她现在比隐形人还舒服，坐在空间里，想去哪就去哪。
找了一圈终于在一片黑漆漆的地方的一块大石后面找到了何氏。
何氏惊喜的站起来，她就知道叶玖要逃，肯定也是晚上，于是从天黑就一直躲在这块大石后面到现在，她都打算好了，每天都来这里等，没想到才过一天，叶玖就回来了。
“玖儿，快让娘看看。”何氏捧着叶玖的脸，仔细的打量了下。
看到何氏叶玖也很激动，虽然知道肯定会没事，可是还是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何氏带着叶玖回到了租来的屋子，可是院门是已经上了锁的。
她似乎早有预料，带着叶玖来到院子后面的小巷里，然后就看到有一块大石在这里，何氏踩上去，然后翻过墙头搭上院子里的石头，进了院子。
叶玖诧异，实在想不到她娘还能有这样的举动，不过没说什么进了空间也进了院子。
这是一个一进的院子，但并不是很大，有三间屋子，何氏租了一间。另外还有一间空着的，不过看样子房主并没有打算再租出去的意思，这样也正和何氏的意。
房主是一个大婶，住在隔壁，她年轻时成了**，后来就没有再嫁，无儿无女，房价很合理，而且也适合她们母女租住，现在的她早已经睡下。
母女俩轻手轻脚地进了屋。
“唉，娘也是没办法，如果不这样做，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释夜里出去的事，而这样合适的房子真的很难再租到。”翻墙这件事虽然只有女儿看到，可还是让她赧然，但她宁愿这样，也不想冒一点女儿空间被暴露的危险。
“娘，不用为这些懊恼，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好。”叶玖安慰道。
她娘年轻时虽然和她爹私奔，可是却真正是个小家碧玉，绝对的遵守礼法，做出这样大胆的举动，叶玖知道是为了什么，她的心里有着暖暖的感觉。
重生后一直有这样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