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力,就算他能站住了,你我两人还能让他翻上天去。区区千来人,必要之时翻手之间便灭了去。”
两人相视一笑。
李清回到营中,碰地一声将头盔掷在地上,大叫一声,“他妈的,憋死我了,这帮龟儿子,杀人也笑嘻嘻的啊!”
勿需多问,众人只看他的脸色,便知果不出尚海波所料。“将军今日想必大开眼界,见到了官场脸色吧!”尚海波哈哈一笑,问道。
李清连连点头,“不错,不错,明明都想将我分来吃了,哪笑容,那口气,便似我是他们捧在手里把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直直让人起一层鸡皮疙瘩。”
“将军不也一样么?”尚海波接上一句,李清不由一楞,接着大笑起来,“不错不错,都是一帮他妈龟孙子。”
砰的一声坐了下来,“不出尚先生所料,崇县是我们的了。启年,你率人去军府,领一千人的军械,记着,一千把长枪,一千把长刀,一千张弓,一千壶箭,三个月的粮食,奶奶的,既然想打发我早点走,就把东西给齐罗。”
“姜奎,你去中协找吕大临,这狗日的说给老子一个月的粮食,蚊子再小也是肉,你去给我要来。”
“冯国,组织剩余人等,准备拔营,要齐了东西,老子就不做他们的眼中钉了,早点去崇县,去了崇县,我就是老大,不用看他人眼色。”
“尚先生随我一齐,路先生,你人头熟,路子广,我们这一次去崇县,面临最大的困难就是粮食,眼下还不知崇县剩多少人,但粮食总是越多越好,你去复州,翼州,买也好,要也好,一定尽量多的筹措粮食回来。我们能不能过这一个冬,便看您的了。”
一迭声地吩咐下去,众人轰然应诺,分头去办事,李清看着转眼之间空荡荡的营帐,嘴角不由泛起一丝苦笑,老大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啊!没钱没粮,焦头乱额啊,寿宁候给的十万两银子转眼间就给了路一鸣一半。眼下可还没有看见崇县的影子呢!
三天之后,云集定州的各路军马开始开拔,李清是最后一个走的,与其它各路人马走时的热烈场面相比,常胜营开拔时冷冷清清,军府和知州府一个相送的人也看不到,大概已把李清看成一个死人了吧。倒是桓熙提了一壶酒,与李清对饮了三杯,说了一声珍重。
“定州,我会回来的。”沉默地走了数里路后,李清回头看着远处定州城那高大的轮廓,忽地张开喉咙,大声吼道。
十天后,这支千余人的部队踏入了崇县的地界,路开始难走了起来,越来越崎岖,山势也一天比一天陡峭,但更让李清等人心情沉重的是,一路之上残垣断壁,到处是烧毁的房子,偶尔路上有一些面黄股瘦,一脸绝望之色的乡民,在看到这支队伍后,都默默无语,一言不发地尾随在队伍之后。
“尚先生,扎营之后,煮些粥给这些乡民们吧!”李清吩咐道。“士兵们也改一天两干为一天一干一稀,省些口粮,只怕越往前,难民会越多。”
李清的预感很准,随着队伍在崇县的深入,尾随在军队之后的难民一天比一天多,跟着这支军队有粥喝,虽然不饱,但却可以度命。等李清达到崇县县城的时候,身后已跟上近万的难民,拖儿带女,扶老携幼,却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面带菜色,虚弱不堪。
“这就是崇县县城?”李清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远处,原本应当是县城的地方已是一片废墟,本就不高的城墙被捣的四处是缺口,里面已看不到一幢完好的房子,看到远处的人群,原本一片安静的废墟里突地站起一个人来,紧跟着一个接着一个,无数人如同地鼠一般,从那片废墟里爬了出来,沉默地迎向这支军队。
李清有些骇然,王启年等人更是默不作声地将军队展开,摆出进攻阵形,看眼前这些人,怕不有上万人,这些饿急了的人什么干不出来。
对方越走越近,也许是看到对面军队严阵以待,对面的人群停了下来,两群人沉默地对视着,李清胸口有些堵得慌,如同一团火在那里熊熊燃烧。对面的这些人那里还像人啊,除了眼珠还在转动,整个便如同一个骷髅军团。
拨马向前走去,紧跟在他身边的唐虎一惊,伸手牵住他的马缰,“将军,小心!”尚海波也是脸色凝重,“将军,不可大意,这些难民随时有可能暴起发难,抢夺军资。”
李清脸色阴沉,冷冷地道:“放手!”唐虎倔强地摇头,“不放,将军,你不能去!”啪的一声,李清扬手一鞭,抽在唐虎的手上,唐虎吃痛之下,不由自主松开马缰,李清拨马便走,唐虎滋着牙,赶紧与杨一刀跟了上去,两人的手紧紧地按在腰刀上,四只眼眨也不眨地死盯着对面的人群。
尚海波愣了片刻,摇摇头,忽地自失地一笑,“枉我读了这多年的圣贤书!”也打马跟了上去。
军队散开一条通道,李清出现在了难民的眼前。
“我是定州军常胜营参将李清,奉命驻扎崇县,对面有主事的人吗?”李清沉声问道。
难民中一阵骚动,一个瘦得只剩一身骨头架子的人走了出来,向着李清一揖,“崇县县尉许云峰,见过参将大人。”县尉,应当是县里的二把手了。
“你们县令大人呢?”
“跑了!”许云峰大声道。
李清一怔,“那你怎么没跑?”
许云峰一愕,似乎没有想到对方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体会出对面这个参将话里的意思,不由大怒:“本官身为本县县尉,自当率本县百姓共抗时难,焉能逃跑?”
李清马鞭一扬,“这些人都是你在料理?”
许云峰点头大声道:“回参将大人的话,县里没什么官员了,我组织了一些人,维持着这里的秩序,本已准备开始组织向外逃难了。”
李清道:“本将来了,你们不用逃难,从现在起,你就是本县知县了。”
许云峰又是一呆,对面这个参将是武官,怎么可以随便任命自己为知县,他也没有这个权利啊!看到许云峰的神态,李清补充道:“鉴于崇县现状,军府萧帅和知州方大人已委我全权处理崇县事务,知县等官职都由我来任命,你很好,从现在起,你便是知县了,告诉你的子民,我李清来了,崇县再也不会饿死一个人。”
说完,不再理会许云峰,转身大声命令道:“扎营,生火,煮粥,让崇县的百姓先吃一口饭。”
正文 第十九章:现实
黑烟散去,一片残破,却仍有一股股难闻的味道在风中飘荡,原崇县县尉许云峰算是一个能吏,崇县被破之后,他没有抛下百姓,一逃了之,而是率领着一大批百姓逃入了深山,待得蛮兵退后,又从山上返回,含泪安葬了死难的百姓,然后安抚慌乱无依的众人开始了漫长了等待,在许云峰的脑子里,想得是蛮兵既去,想必州城很快就会有救济的粮食等物资运来,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蛮兵入寇后,州城里的大佬们却想得是如何推卸责任,保住官位,等一切尘埃落定,却又忙着分配权利,这些被烧杀掳掠一空的百姓在苦苦等待了一个月之后,仅有的一点耐心也被磨光,残破的崇县再也没有一颗粮,一粒米,连老鼠都被扫荡一空,空气里蕴酿着一股威险的气息,随时都有可能爆炸开来,要不是许云峰在这次入寇中积累下了不小的威望,早已弹压不住。就在许云峰也开始绝望的时候,他总不能看着百姓活活地在这里饿死,李清来了,话不多,但仅仅一句不会让崇县再饿死一个人,便让许云峰感激涕零,恨不得跪在地上给他叩上几个响头,一个月啊,虽然不至于让他愁得满头白发,但昔日一头乌黑的长发如今也已是夹杂着丝丝白意了。
围绕着常胜军营,一个个简易的窝棚开始搭了起来,崇县开始有了一点生意,幸存下来的孩子在喝了几碗清粥之后,又有力气开始在棚户间嬉笑玩耍,相比仍旧愁容满面,一脸哀伤的成人来说,孩子们的快乐总是来得简单。
“大人,已经统计出来了。”许云峰恭敬地向李清递上一沓名册,“崇县原有丁户二万户,计十一万三千一百五十八人,蛮兵入寇后,除被杀,被掳,或逃入深山者外,现如今尚余五万余口,县城这里聚集了大约三万人,四乡八里得到消息后正向这里聚集的人估计有接近两万人。估计过些时日,还会有得到消息的人下山。”
“什么?有五万余人?”帐里所有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说实话,崇县的损失是极大的,人口损失一半有余,财产几乎被掳掠一空,每家每户都有死去或失踪的人,虽然过去了一月有余,撕心裂肺的伤心已是过去,但那一股压在整个营地上那沉重的气氛,却仍是挥散不去。但现在这剩余的五万人却成了常胜营极大的包袱,常胜营自己粮食尚且不足,如何养活这许多人?
“大人,不能让这些乡民在向县城聚集了,人越来越多,即便是喝粥,我们也撑不了多少天?”尚海波沉重地道。
“是啊,大人,县城不能再聚集丁口了,否则,粮食会将我们压垮的。”一众将领纷纷赞同。
听到众人的话,许云峰不由大急,“诸位大人,不能啊,这些人不到这里来,那便只有活活的饿死了,这里,毕竟还有一口活命的粥啊!”
尚海波道:“许大人,你一片拳拳爱民之心,海波是钦佩有加,但五万余口人,即便是喝粥,一天要多少粮食,你知道吗?为了不饿死人,我们现在一天要消耗百石粮食,以我们现在的存粮,支撑不过一个月,到了十二月便要绝粮了,那时候怎么办?”
许云峰挣大眼睛道:“将军,我们可以向州城告急啊,请州城再调拨粮食啊!”
李清诸人对望一眼,都苦笑了一下,许云峰不知内情,当然可以如是说,但他们却是心知肚明,州城只怕是不会给的。
“许县令,我看我们暂时便不用指望州城了。”
“为什么?”许云峰大睁双眼,怒道:“崇县便不是定州百姓,不是大楚子民么,方知州敢坐视我崇县子民饿死而不救?敢请李参将一事。”
李清看着眼前这个怒目冲冠的家伙,道:“许大人请讲!”
“请大人允我去州城讨粮。”
“只怕劳而无功,再者现在崇县可少不了许大人你啊!”李清这话倒不是娇情,许云峰现在是崇县百姓眼里的青天,活命大老爷,他说一句话,比现在的李清强多了,况且李清等人对民政并不熟悉,许云峰一去,余下一个尚海波,便是三头六臂,已是忙不过来。
“无妨,现在崇县已初步稳定,只要有活命粮,百姓便不会闹事,即便有一二宵小之徒,大人也可轻松处理,再者下官已按乡,村将百姓分而治之,有乡老,村老帮着管理,料想也出不了乱子。”许云峰道:“现在最重要的是粮食,敢请大人借下官一匹马,下官这便出发去州城,要是方知州不给我粮食,我便一根绳子吊死在他的大堂上。”许云峰圆睁双目,胡子一翘一翘,气啉啉地道。
众人都是芫儿,这许云峰倒真是一个敢为民请命的官,李清思忖片刻,让许云峰却也无甚坏处,如果能讨到粮,不论多少,都是好的,即便讨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