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未必”清风冷笑道,“钟静,你瞧着吧,那个凶手活不过今晚的。”
钟静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小姐,你已经有了布置么?”
“不是我有了布置,而是那人身后的人是不会容许他活下去的。”清风平静地道。“我们回去吧,明天启程,我们去洛阳。”
“不是说年后才去吧?”钟静问道。
“原本打算年后去,是想等霁月生产完,我才能放心地走,现在霁月母子平安,我也没有什么可挂心的,年前便去吧,咱们去洛阳过年!”清风道,看了一眼钟静,“怎么,舍不得虎子,要不要去上林里跟他告一个别?”
钟静哧的一笑,“才不呢,回去给他留一封信就行了,小姐,你不跟大帅说一声么?”
“和你一样,给大帅修书一封吧”清风笑道。
一辆马车,数十骑黑骑,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又消失在上林里外的雪原之中。
上林里,倾城住所,倾城满脸凝重,当天跟着她出席慕兰节的几名丫头老嬷嬷跪在他的面前,低垂着头。
“是那一个做的?”倾城的声音里有着压抑不住的愤怒,昨天那一幕,让她苦心在李清心中树立起来的形象在瞬间轰然倒塌,杨一刀那意味深长的目光,伯颜那略带嘲笑的话语,李清不耐烦的神色,都如一根尖刺一般狠狠地扎在她的心上。
“不关我们的事,公主”几个年轻的宫女满面惊惶,连声辩解,谁都知道,这一件事可是掉脑袋的大事情。
几个满面惊惶的宫女之中,却有一个中年宫女满面坦然,仰起头注视着倾城,倾城眼光收缩,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容嬷嬷,是你?”也难怪倾城惊心,这个容嬷嬷从小就陪伴着倾城,几乎是看着倾城长大的,在倾城的心中,容嬷嬷是她极为亲近的人。
“公主,是我做的”容嬷嬷站了起来,从前面跪倒的宫女中穿了过来。
哗拉一声,倾城伸手拂倒了身旁桌上的所有东西,“为什么,容嬷嬷,为什么是你,为什么这要这么做?”
容嬷嬷看着倾城,眼中充满了怜爱,半晌,整整衣衫,向着倾城郑重地行了一礼,“职方司属下,领参将衔容桂芳见过公主。”
倾城整个人都呆住了,看着容嬷嬷,眼里充满了陌生,“职方司,参将,容桂芳?”
容嬷嬷微微一笑,“公主,从你这么大一点我就抱着你,看着你一步步长大,您一直叫我容嬷嬷,还不知道我的全名吧,其实从我入宫的第一天起,我就是职方司的一员。”
“职方司,袁方,他好大的胆子,居然在我身边安插职方司探子?”倾城忽然愤怒起来。
容嬷嬷向前一步,“公主,其实每一位皇亲跟前,都有职方司的谍探,主要是司职护卫工作。我在公主身边快二十年了,从来不敢做一点不利于您的事情。”
“那现在呢?你为什么做了,你知道你做的一切能瞒过谁去?现在上林里,世人都道是我倾城暗中指使下的手?我会受万人唾骂的,大帅也不会原谅我的。”倾城愤怒地道。
“容嬷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容嬷嬷向着倾城行了一礼,看了一眼四周的宫女,倾城一挥手,“你们都下去”
房中只剩下了容嬷嬷与倾城两人,“公主,来到上林里后,我突然接到了职方司级别最高的金令,命令我找准时机,除掉霁月夫人”
“金令?”倾城惊道:“怎么可能?金令只有指挥使司袁方手中才有,而现在袁方应当在兴州…。。”倾城忽然顿住了,“你的意思是说袁方到了上林里。可他为什么要来与我为难?”
容嬷嬷摇摇头:“公主,袁指挥这不是在与您为难,而是在帮您,虽然我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袁指挥绝不会出错的,他一定有更深的意思在里面,只可惜,我功亏一篑,霁月夫人居然逃过了这一劫,连那个孩子也安然无恙”容嬷嬷脸上露出痛悔的神色,“早知如此,我应当找个时机,直接去刺杀的。”
倾城打了一个寒战,“容嬷嬷,你为什么一定要置霁月于死地?”
容嬷嬷道:“我也不知道,但我接到的金令就是这样。公主,如果霁月夫人连同她的孩子一齐死了,不管李大帅会怎么想,都不可能动您和您肚中的孩子,便是现在,他们也不会动您,只不过,霁月活了下来,您以后的日子会更艰难一点罢了。不过我知道,袁指挥一定会来找您的。他会帮助您度过难关的。”
“他来找我干什么?”倾城怒道:“他身为职方司指挥,却连萧氏发动叛乱都不知道,不仅自己被丁玉整得半死不活,连我皇兄也连累了,看到他,我第一件事就是乱刀砍死他。”
“袁指挥行事一向高深莫测,公主,但我知道,袁指挥对大楚,对皇上一直是忠心耿耿的,如果有一天,他来找您,你一定要听他把话说完”容嬷嬷脸庞抽搐了几下,身子却慢慢地软倒了下来。
“容嬷嬷,你怎么啦?”倾城一惊,眼看着容嬷嬷要摔在地上,赶紧踏前一步,伸手扶住了她。
容嬷嬷此时七窍之中都慢慢以渗出血来,“公主,您召我们进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的大限到了,我悄悄地服了毒,这种毒药,职方司每个人都有。公主,我死了,大帅也不会来找您的麻烦了。”
倾城心乱如麻,先前痛恨那个暗中下手的人入骨,但此时,看到这个陪伴了自己二十年的嬷嬷就要死去,心里却又难受的要命,“容嬷嬷,你可以不死的,你不是说过么,大帅不会拿我怎么样的。你死了也是白死啊”
容嬷嬷笑了, 笑容在布满鲜血的脸上显得分外诡异,“职方司行动,失败了就是一个死字,我死了,还可以使公主解脱,如果大帅问起,您就说是我自作主张,事后畏罪自杀,大帅不会深究此事的只是可惜,我看不到你怀中的小宝宝出世啦”手轻轻地抚过倾城鼓起的小腹,停留半晌,猛地垂下,头歪向一边,已是死得透了。
抱着容嬷嬷的尸体,倾城放声大哭起来。在她心中,自皇帝哥哥死后,第二个亲人也离她而去了。
霁月房中,李清正陪着霁月说着话,被奶妈喂得饱饱的小安民躺在霁月身侧,正睡得香甜,半躺在床上的霁月,一手轻轻地拍着安民,一双眼睛却目不转睛地盯着李清,在她看来,这个时候却是最幸福的了。不管李清在说什么,她都会安静地聆听着。
房门轻轻地敲响,李清站起身来,打开房门,房外暗影中,一个黑影向着李清行了一礼,“大帅,都弄明白了。”
李清走出房门,随手将房门掩上,向院中走了几步,问道,“怎么回事?”
黑暗之中,那个人影小声地将刚刚在倾城房中发生的一幕讲了出来。李清身体微微一震,“职方司?”
“是,那个容嬷嬷叫容桂芳,是职方司参将现在已经服毒自杀了。”
“死得好”李清冷笑道。
“大帅,这件事还要继续吗?”
“算了,到此为止,你下去吧”李清摆摆手,黑暗之中,黑影迅速地淡去。
李清在院中沉默了片刻,大步走回屋中。
“大哥,出什么事啦?”霁月有些担心。
李清笑道:“那有那么多事出啊,不过是我明天要返回定州,他们来问问啥时出发而已。”
“
正文 第四百零七章:重返洛阳
第四百零七章:重返洛阳
洛阳西门,今儿个已经是大年夜了,往日暄闹的城门口已是门可落雀,除了几个躲在门洞里借着一个火盆取暖的守城士兵,再也没有一个人影,睛了几天的天气在今天陡然又变了脸,飘飘扬扬的雪花下了一整天,时近傍晚,雪虽然停了下来,但北风却一阵紧似一阵,刀子般地切削着人们裸露在外的肌肉。
夜色渐浓,城门洞里点起了火把,在风中摇曳,风穿过城门洞,发出呜呜的呼声。士兵们虽然尽量地凑近火盆,仍然不是跺脚搓手,长矛都靠在墙根,这鬼天气,矛杆跟冰砣子似的,拿在手里冻得手生疼。
一名校尉走了过来:“弟兄们,到时辰了,关门,关门,门楼子里已准备了酒菜,咱们也过年了。”
士兵们欢呼一声,早就盼着这声招呼了,待在这门洞里,早就冷得受不了了,门楼子里有着暖哄哄的火盆,热气腾腾的菜肴,烫得热热的美酒,众人早已是望眼欲穿。
“关门关门”乱哄哄的叫嚷着,几个士兵合力推动沉重的大门,准备关闭城门,结束今天一天的差事了。
门刚刚关上一半,远处却传来一阵紧骤的马蹄声,隐隐传来呼喊声,校尉侧耳听了一下,“且慢,好像有马过来了。”
士兵不满地道:“长官,到时间了,谁叫他们不早一点来,关城门,让他们在外面吃一夜风雪吧”边说边去推另一扇城门。
校尉摆摆手,“等一下,大过年的,都不容易,谁没有个着急的时候,咱们只不过等一小会儿,城门要真关了,这些人可就要等一个晚上了,合着一天都过来了,在乎这一小会儿”
士兵们停了下来,“也就是长官您心好,换个长官,才不理会他们呢”
马蹄声越来越清晰,“兵大哥,等一等”声音也清晰地传了过来,不大会儿,一辆双马挽车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一路狂奔而来,到得城门口,赶马的汉子手上一紧,鞭梢一扬,啪地打了一个响鞭,拉车的两匹马前蹄蹬直,在雪地硬生生地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稳稳地停在了城门口。
“好马术”校尉脱口赞道。“好马儿”
赶马的汉子拱拱手,“多谢各位长官行方便,要不是碰到您几位好心的长官,今儿个小人可就要在城外过年了。”
校尉微微一笑,“与人放便,自己方便嘛不过这位汉子,按规纪,进城可是要检查的。你马车里还有什么人啊?”其实是校尉看到这汉子马术精奇,这样的身手居然只是一个赶车的,心里有些犯疑,而且拉车的两匹马神峻异常,比起自己所骑的战马还要好,用这样的马当挽刀未免也太奢侈了些。
“这个?”汉子迟疑了一下,“长官,实不相瞒,这车里坐的是我家小姐,女眷,这实在是有些不方便啊”
校尉笑道:“让你们进城已是本校尉心存仁念了,但这进城要检查可是上面订的规纪,汉子莫要使我为难。”
马车里面似乎叫了一声,赶车的汉子赶紧凑了过去,却见马车门打开了一条缝,从里面递出一样东西来,借着火光,校尉匆匆一瞥,一张绝美的侧脸一晃而过,汉子笑着将手里的一面牌子递给那校尉,道:“长官,有这个东西,可以不用开车门了么?”
校尉接过扫了一眼,脸色不由一变,却是双手将牌子还给了汉子,“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了,罪过罪过,请吧”
汉子将牌子从车门里重新递了进去,却又接过几样东西,道:“我家小姐说了,耽误了几位长官的时间,这是一点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不要推辞。”
校尉微微一笑,也不推托,接了过来:“长者赐,不敢辞,谢谢小姐了”
看着马车去远,一名士兵好奇地凑了过来,道:“校尉,这又是那一家的贵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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