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方微笑。环视着大厅,叹道:“当年职方司何等辉煌,想不到区区一两年,便败落到如此境地,真是可叹啊”
看着似乎一切尽在掌握的袁方,丁玉忽地涌起一阵怒火,这是在洛阳啊,是自己的地头啊。
“袁指挥,你真是熊心豹胆啊,居然敢在这个时候潜来洛阳,单凭这份胆量,我丁玉就自叹不如,不过来时容易去时就难了”
“是么?”袁方仰头大笑,“我袁方想来时便来,想走时便走,凭你也想拦住我”
丁玉后退两步,忽地扬声大叫:“来人呐来人啊” 连叫数声,却是无人回应,偌大的厅内回荡着丁玉的喊叫,却是作换来一片沉寂。
“怎么样?”袁方冷笑,“我虽然走了很久,但只要我重新站在这间大厅,职方司就不是你的。”
丁玉额上冷汗渗下,咬着牙道:“那又如何?即便你能掌握职方司又怎样,洛阳城中戒备森严,大军云集,只消知道你出现在这里,任你武功盖任,权谋通天,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了”
“我束不束手那是以后的事,现在,是不是你该束手就缚了?”袁方笑道,浑然没有把丁玉的话放在心上。
丁玉霍地拔出刀来,刀尖指向袁方,咬牙道:“姓袁的,你不要太得意,只要我冲出职方司,今天便是你的末日了。”
袁方拍拍手,道:“丁玉,你还是以前那副样子,一丁点也没有改变啊我当初也真是瞎了眼,怎么会提拔你来当我的副手,嗯,我想起来是为什么了,就是因为你蠢啊”
丁玉大吼一声,足尖一点,就不是向前,而是猛地向后跃出,右手的刀横在胸前,左手一气,两枚袖箭嗖嗖直奔袁方而去。
袁方闲庭信步般地向侧跨出一步,让过两枚袖箭,却没有追赶丁玉,但丁玉却也没有能逃出门去,本来大开的两扇大门忽地轰然合拢,丁玉砰的一声,脊背撞在厚实的大门上,背上一阵剧痛,但心里却更是胆寒,袁方说得不错,只消他站在这大厅上,这职方司就是他的。
“来,杀了我,你就可以走出去”袁方绾起袖子,再将长袍的下摆撩了起来,系在腰间。丁玉缓缓地站直身子,腰刀斜斜拖向下方,他知道,今天唯一的生路,便只有杀了袁方。
大厅内陡地响起风雷激荡之声,丁玉能做到职方司副指挥使,当然不是袁方所说的傻蛋,他的武功也是上上之选。真正冷静下来,知道今日是自己性命攸存之时,一身武功反而发挥得淋漓尽致,大厅之中刀光纵横,桌椅板登碰上即碎,挨上即断,袁方就犹如怒海之中的一叶扁舟,在刀光之中腾挪辗转。
大厅之外,除了袁方带来的亲信,原本职方司的一些官员都聚集了起来,听到厅中激荡的刀啸,眼神之中都是露出惊疑不定之色,倘若丁玉胜了,今天他们的行为已等同背叛,那是绝对讨不了好去的,心中都是埋怨老指挥多事,大家一涌而上,一顿弩箭上去,任他武功盖世,也立时变身为刺猬。
片刻之后,厅内刀声尽敛,随即响起袁方淡淡的声音,“都进来吧”厅外传来一阵长长的吐气声,互看一眼,都是如释重负,推门而进,厅里已是一片狼藉,丁玉双臂尽折,在地上摆出一个奇怪的造型,一条腿也扭转着一个奇怪的角度,显然也是被打折了,袁方的胸前衣服破裂,渗出长长的一条血痕,显然也是受伤了。
“将他扶起来,放在哪”袁方指指丁玉。
众人一涌而上,将丁玉抬起来,放在厅中一把尚还完好的椅子上,丁玉的眼睛中露出恐惧之色,“袁大人,饶命”
袁方看着丁玉,嘴角露出讥诮的笑容,“丁玉,你也是职方司的老人,跟了我多年了,知道做我们近一行的归恨什么了,我们最恨的就是背叛,你也亲手处死了不少背叛者,只可惜,你也成了他们之中一员”
恐惧压倒了一切,想起那些自己亲手处死的背叛者的惨状,丁玉不由涕泪交流,“指挥,我知道错了,看在我跟了您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了我一条狗命,你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袁方脱掉外袍,立刻有随员拿了上好的金创药上来替他敷上,“正因为你跟了我这么年,念着这么一份香火情,我才亲自前来送你一程,否则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何必还巴巴地跑来让你砍上一刀,丁玉,你知足吧”
知道今天已经无幸了,丁玉的眼中涌起浓浓的怨毒之色,“好,好,我就算死了,也不会放过你,萧国公不会放过你的,他会为我复仇的,你跑不出洛阳城。大楚就要成为萧国公的天下了,你们这些人一个也别想安生,哈哈哈,下场不会比我更好,我在黄泉路上等着你。”
袁方慢慢地擦拭着手上的鲜血,慢条斯理地道:“你在黄泉路上慢慢等吧,不过等我的话,恐怕你会等上很长很长时间,我劝你还是等着萧国公爷的,他马上就要来了,嗯,还有他的十万大军”
袁方大笑着走出大厅,“送丁大人上路”
丁玉竭力扭转头,看着一个昔日的下属端来一个黄铜盆,那里面浸泡着一张张的牛皮纸。
“一路走好,丁大人”那人笑道。
眼前一暗,一张牛皮纸已湿淋淋地蒙在了脸上。
正文 第四百四十七章:洛阳风云(3)
第四百四十七章:洛阳风云(3)
坐在十六人抬的大轿当中,感觉不到丝毫的颠簸,萧浩然刚刚从皇宫中出来,脸色稍稍显得有些潮红,今天他隐诲地向诏庆皇帝提出了自己想要封王的意思,当然,昭庆那个娃娃是听不懂的,但坐在帘子后面的向皇后应该懂自己的意思。自己提出封向平为亲王,那此时朝中地位实力犹在向平之上的自己,当然也应该封王,萧浩然的眼睛眯了起来,看着昭庆那个小娃娃高高地坐在那金壁辉煌的宝座上,心里的确是很不舒服的,但转眼又想到他在那个位子上的日子已屈指可数了,心情便又畅快起来。
前线前展顺利,宁王节节败退,距此獠授首的日子也不会太远了,远山班师之日,就是萧家即顶之时,萧浩然在心里盘算着日子。兴州屈勇杰,此次自己要求他随远山一齐出兵,居然推三阻四,哼哼,有的是机会收拾你,还有李怀远这个老匹夫,以为悄无声息潜出洛阳,就可以平安无事么,要不是有李清在后面顶着你,远山这次出兵,顺道就把你收拾了,不过这也是迟早的事情。这两个家伙在一边虎视眈眈,可是只要前线顺利,他们又何敢翻天?
仔细地盘算了一遍所有可能出现的问题,自认为都在掌控之中,萧浩然微笑起来。煌煌大楚,即将成为自己脚下的猎物了。
轿子拐了一个弯,转向向平的府第,昨日收到向胖子的贴子,这老伙居然又要纳第十八小妾呢,特意请自己去吃一杯喜酒,萧浩然摇摇头,沉迷酒色之徒,纵然胸有城府,手段老辣,也终究成不得气候,向胖子不是泛泛之辈,可是格局终究是小了一些。
心里将向平与自己作了一翻比较,萧浩然眼中闪过一丝轻蔑。轿子平缓地前进,萧浩然却有些瞌睡起来了,到底还是老了,毕竟岁月不饶人啊,哪怕自己再精心保养,终究是一天比一天老去,但在自己有生之年,能让萧家成为这片大地的主人,那哪怕是今天上位,明天就死去,也值了。
他迷迷糊糊打起了瞌睡。
一阵锣鼓锁呐的喧嚣声将他惊喜,掀起轿帘,却见已是拐进了向平府第所在的大街,此时,街道两边张灯结彩,一队队锣鼓家什正在卖力地敲打着,间或看见舞龙的,舞狮的,踩着高跷的戏子们卖力地表演着,萧远山摇摇头,十八房小妾而已,居然搞得如此声势,也不怕有人说闲话?不过以向胖子脸皮之厚,名声之臭,恐怕也是根本不在乎的。
大轿微微一顿,随即落下,亲卫低声在外道:“国公爷,到了”
亲卫话音刚落,外面已响起了向平略显夸张的声音,“哎呀呀,萧国公,迎接来迟,迎接来迟,还请恕罪,恕罪啊”
帐帘掀开,向平那张胖乎乎的脸孔出现在外面,居然亲自为萧浩然打帘,“当不得的”萧浩然笑着跨出轿子,笑道:“今天大喜的日子,向国公也不穿着吉服,就这样一身便服做新郎官么?”
向平哈哈一笑,“十八房而已,有什么打紧,快快有请,里面已备好了酒席。”
“萧某刚从皇宫出来,可没有来得及备什么礼物,这酒不免吃得要有些汗颜了”萧浩然道。
“这是什么话?萧国公能赏面前来,就是最好的礼物了”向平呵呵笑着。
两人把臂而入,府第外面热闹非凡,府里却清静得很,丝毫没有一点喜庆的气氛,萧浩然不由诧异地道:“你这内外冰火两重天,是何道理啊?”
向平晃晃头,“十八房小妾而已,何必搞得这么隆重?”
“那外面?”
向平叹口气,“一些老部下,非要来热闹热闹,你说吧也不能驳了他们的面子,便由他们去了”
“那也是”萧浩然道,“你这些老部下呢?你不会收了礼,便将他们赶走了吧?”
“那能呢”向平大笑道:“今日儿个府里头就招呼几个老哥老友,那些家伙那里够资格,我让管家领他们去醉仙居,在那里大开宴席,由他们去喝个够,萧国公你不知道,我的那些部下啊,都是些粗人,一旦喝了酒,一个个便都不是东西了,赶走好,我们清静。”
萧浩然大笑,“只招待几个老友啊?都有哪几个,说来听听”
“徐则成,裘志,还有两个,我却卖个关子,你马上就看到了”
向平拖长了声音,笑道。
“好家伙,跟我还打这哑谜”萧浩然笑骂道。
两人走进大堂,前并州统帅徐则成和兰亭候裘志正襟危坐,看到两人进来,两人同时站了起来,向萧浩然见礼。
“罢了,罢了,都是老兄弟,不必多礼,咦,老向,还有两个让我大吃一惊的人呢?怎么不见?莫非你是在诳我不成?”萧浩然笑道。
徐则成,裘志,向平脸上都露出诡异的笑容,后堂忽地传来一个声音,“的确会让你大吃一惊的,萧国公”
这声音好熟,萧浩然皱起眉头,疑惑的眼神看向在座三人,后堂忽地转出一个人来。
“袁方”萧浩然大吃一惊,此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眼光扫向在座的三人,心里一沉,“原来是老袁,果然是老熟人。”萧浩然强笑道,“你什么时到的洛阳,怎么也不知会一声?”
袁方哈哈一笑,“萧国公,我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陪着另外一人,如果知会了国公,国公定会宰了我们,安全起见,还是低调的好。”
“还有一人,也是我的老友?”
“我不是你的老友,我是你曾经的主子”后堂之中,一个人缓步而来。
萧浩然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伸手猛揉,睁眼再看之时,那人的面目愈发清晰起来,已走到了他的正对面。
“陛下?”萧浩然失声惊呼,“你是人是鬼?”
当年的天启皇帝,先现在兴州龙先生,悠闲得坐在了上首,拿起一杯酒,慢慢地喝了下去,“你看到的当然是人,而当年在宫里葬身火海的那一位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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