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主没发现什么人吧?小弟早就知道这小子是在胡扯……”
闻公亮哼了一声,不耐道;
“你给我住嘴。”
瘦削脸汉子眼看闻公亮脸色不善,那里还敢作声。
闻公亮双目一抬,望望范君瑶道:
“二位虽非老夫邀请而来,但今晚暂且作为老夫的客人,请到宾舍下榻,二位所说的一切经过,只要属实,老夫自会查明真相,但二位若有半句虚言,老夫也不是易与的人。”说到这里,不待二人开口,就朝吕总管吩咐道:
“吕总管,你先把他们二人送去宾舍休息,回头到老夫书房里来。”
接着又朝瘦削脸汉子道:
“老四,你三哥已死,这里就交你负责,好生守护,不论发现什么,立即发出警讯,在老夫未到之前,不准轻易妄动。”
瘦削脸汉子躬身应道:
“小弟省得。”
方壁君听他称瘦削汉子“老四”,心中不由的一动,但脸上却是丝毫不露。
吕总管朝闻公亮躬躬身,然后向二人抬手道:
“二位请到宾舍休息,在下带路。”
一面从一名灰衣汉子手中接过一盏灯笼,举步往外走去。
范君瑶、方壁君也不客气,别过闻公亮,随着吕总管下山。但见从山顶直达山麓,一路都是宽阔的石级。
范君瑶目光转动,悄声说道:
“妹子,这不是咱们来的路了。”
方壁君点点头,问道:
“吕总管,我想请教一件事。”
吕总管道:
“姑娘想问什么,在下可以奉告的,自当奉告。”
方壁君道:
“从这里下去,就是贵庄么?”
吕总管道:
“不错。”
方壁君道:
“那么咱们来的时候,那灰衣人领着咱们走的是一条小径,那是另一条路了。”
吕总管迟疑了一下,才道:
“二位来的时候,可能是从村后上山的。”
方壁君又道:
“我还想请教一件事。”
吕总管道:
“姑娘请说。”
方壁君道:
“闻山主身边那个瘦削脸,是贵庄什么人?”
吕总管道:
“那是四爷,咱们山主的内弟。”
“四爷”,方壁君心头更加证实,但他依然没有说什么,含笑道:
“谢谢吕总管。”
吕总管道:
“姑娘不用客气。”
不多一回,已经到了山麓,吕总管领着二人踏上一条宽阔的石板路,行到一座庄院的东侧门,轻轻叩了两下。
木门呀然开启,一名老管家看到吕总管领着二人走入,似乎微感惊奇,但只打量了二人一眼,也没说话,待得三人进入,便自关上了木门。
吕总管走在前面,绕过长廓,进入一道腰门,但见一排三间,自成院落,吕总管推开左首房门,点起了灯火,一面说道:
“这里就是敞庄宾舍,二位请进。”
这两间客房陈设简单,收拾得倒甚是干净,左右各有两卧房,中间是一间客堂,放着两排椅儿,和一张八仙桌,想是给客人进膳和休息之用。
吕总管让两人坐定,然后说道:
“两位看看需要什么,只管吩咐。”
方壁君道:
“谢谢吕总管,咱们不需要什么,只是咱们日落时分,就被引上山去,至今还没吃晚饭。”
吕总管道:
“在下立时就交待下去,给二位送来。”说完,便自退了出去。
室中只剩下两人,范君瑶皱皱头道:
“妹子,你看这会是什么人把咱们引来的呢?”
方壁君道:
“自然是他们庄上的人了。”
“我真想不通,这人把咱们引到祖师堂去,究竟为了什么?”
“祖师堂是大洪山的禁地,这人大概想激怒闻山王,借他之手,把大哥除去。”
“我和他无怨无仇,干么要用借刀杀人之计,陷害我呢?”
方壁君道;
“也许这人和你有仇。”
“我从没在江湖走动,那来的仇人?”忽然“啊”了一声,“还有,方才在暗中施展‘天毒指’的,不知又是什么人?”
方壁君抬眼问道:
“大哥,方才真有人从你身后发指?”
“当然是真,那缕指风,嘶然有声,从我耳边擦过,我听的清清楚楚。那会有假?”
方璧君道:
“如此说来,也许设计陷害你的,就是此人了。”
范君瑶叹了口气道:
“唉,此人既已练成‘天毒指’,要杀我易如反掌,何用把咱们引到大洪山来,而且此人好像一直在暗中跟着我。”
方璧君睁大一双妙目,奇道:
“大哥,你说他暗中一直跟着你?”
范君瑶嗯了一声,遂把自己离开武当,到南阳去找姓申的祖孙,那晚就有人在暗中以“天毒指”杀了少林罗汉堂四个高手,后来自己和董崇仁兄弟结伴同行,这人又把两人杀死之事,告诉了方壁君。
方壁君静静听他说完,不觉柳眉微蹙,沉吟道:
“这人行径大是古怪,既像害你,又像在暗中帮你……”
说到这里倏然住口。
只听走廊上传来了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接着走进来一个灰衣汉子,手捧木盘,含笑道;
“吕总管要小的送酒菜来了,二位请随便用吧。”
一面替两人摆好杯筷,然后从盘中端出酒菜,放到桌上,回身退出。
范君瑶看看桌上放着四菜一汤,一壶黄酒和一桶米饭,那四色菜肴,倒是十分丰盛,不觉笑道:
“妹子,不是你说,我真还不好意思开口?今晚就只好饿肚子了。”
方壁君嗤的笑道: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闻山主要把咱们留下来,就得给咱们吃的喝的,总不成要客人饿肚子呀!”
范君瑶道:
“好了,菜快凉啦,咱们不用客气,请吧!”
方壁君道:
“慢点!”
范君瑶道:
“妹子还有什么事?”
方壁君没有作声,伸手从头上取下一支银针,细心的在每盘菜肴中,都试了试,看看是否有毒?
范君瑶道:
“妹子怕他们在饭菜里做手脚么?”
方壁君回头道:
“试试总是不会错的,古人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虽然够聪明,就是世故不深,经验不足,君子可欺以方,有时候就会吃亏上当……”
说到这里,银针在汤里一搅,等到取起,已有半支色呈乌黑,范君瑶变了脸色,低声道:
“毒”
方壁君冷冷一笑道:
“你瞧,今晚要是只有你一个人,不就着了人家的道,有我跟着你,还不错吧。”
范君瑶星目放光,怒声道:
“妹子,咱们找闻山主。”
方壁君急忙摇手道:
“大哥,此事只怕闻山主未必知道。”
范君瑶道:
“这碗汤,就是证据,他不知道,咱们更应该告诉他去。”
方壁君轻声道:
“不,咱们若能不动声色,抓住了下毒的人,不是更好么?”
范君瑶道:
“敌暗我明,咱们如何抓得到他?”
方壁君娇笑道:
“这个容易,大哥,你俯耳过来。”
范君瑶依言凑过头去。
方壁君在他耳边低低说道:
“那人既在汤中暗下毒药,自会前来偷觑,咱们只要将计就计,假装中毒,就可把他抓到。”
范君瑶喜道:
“咱们就这么办。”
方壁君道:
“大哥,那就快吃饭吧!”
宽敝的书房里,点燃着一支儿臂粗的红烛。
九头狮子闻公亮高大身躯,靠在他那高背太师椅上,枣红脸上呈现着郁怒之色,似在沉思之中。
这时但听门口有人低声下气的道:
“山主。”
闻公亮道:
“吕昌寿,进来。”
吕总管应道:
“小的在。”急步闪身而入,趋进大师椅前面,垂手恭立。
闻公亮依然半靠着身子,问道:
“你查过了么?”
吕总管陪笑道:
“小的已经查过了。”
闻公亮道:
“可是咱们庄上的人把他们引上去的?”
吕总管躬躬腰,一脸尴尬的陪着笑,却是没有说话。
闻公亮缓缓转过头来,一双炯炯眼神,投射到吕总管脸上,沉声道:
“吕昌寿,你怎的不说话?”
吕总管可以感觉得脸上被寒光照射,越发不敢抬眼,只是连声应“是”。
这下可把九头狮子激怒了,靠着的身子呼的坐起,右手砰然一掌,击在太师椅靠手之上,怒喝道:
“吕昌寿,你好大的胆子,老夫问你,你还不实说?”
这“砰”的一声,吕总管一颗心,也砰的跳了起来,打了个哆嗦,连连躬身道:
“山……山主息怒,那……那是四爷派人把他们引上山去的。”
闻公亮听的一怔,问道:
“那是说,人家说的全是事实?”
吕总管道:
“是……是……”
闻公亮怒哼一声道:
“他好大的胆子,老四人呢?你去叫他来见我。”
吕总管连连陪笑道:
“山主容禀,小的还有下情……”
闻公亮一脸具是怒容,沉哼道:
“你说。”
吕总管道:
“这不是四爷的主意。”
闻公亮目射奇光,问道:
“这是谁的主意?”
吕总管嚅嗫的道:
“这是夫人吩咐的。”
闻公亮听的一怔,奇道:
“夫人?她干么要老四把他们引到祖师堂去?”
吕总管陪笑道:
“那是想山主出手,把两人杀了。”
闻公亮道:
“要老夫杀他们,那是为了什么?”
吕总管道:
“私闯祖师堂,按咱们的帮规,律当处死,山主自非出手不可。”
闻公亮皱皱眉道:
“胡闹,简直胡闹,这两人和夫人何仇,她非要亲自出手不可?”
吕总管道:
“随大爷、二爷出去的玉竿子,昨晚已经赶回来了,据说大爷、二爷都在南阳附近遇害……”
闻公亮一呆道:
“他说什么?老大、老二全遇害了,他们遇上了什么硬点?”
吕总管道:
“据王竿子说,凶手就是那姓范的小子。”
闻公亮道:
“胡说,那姓范的小小年纪,能有多大能耐?不用说老大了,就是老二,他一手‘红焰掌’,江湖上有几个人接得下来?”
不待吕总管开口,接着“晤”了一声,又道:
“此事只怕另有蹊跷,说不定和今晚之事有关……”目光一抬,说道:
“你去把两人领到书房里来,老夫有话问他们。”
吕总管答应一声,正待退出!
闻公亮道:
“慢点”
吕总管赶忙站住,躬躬身道:
“山主还有什么吩咐?”
闻公亮一手捋须,问道:
“老夫要你通知四大护法,你已经通知了?”
吕总管道:
“小的已经通知了,要他们今晚二更,在护事厅集合,只是田护法外出未归,小的没找到他。”
闻公亮目光一凝道:
“田绍五那里去了?”
吕总管道:
“田护法中午就出去了,小的不知他去了那里。”
闻公亮哼了一声,挥挥手。
吕总管赶忙哈着腰,退出书房,一脚朝宾舍而来。
这时也正当范君瑶、方壁君吃饱饭,把汤倒去了大半碗,倾在饭桶里,看来好像两人都喝下了大半碗,然后双双倒卧下去。
就在两人堪堪卧下,走廊上已经传来了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方壁君低低的道:
“来了,来了。”
两人伏下头,赶紧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范君瑶在卧下之时,早已准备好了跃起的姿势,他身子左侧,左手垫在腰际,左脚微屈,右手放在胸前,这样他只要左手一撑,左足一点,立可飞跃而起,必要时可在跃起之时,踢出右足,欺进一步,用右手袭击敌人,头脸微扬,藉着阴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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