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很久,觉得除此之外,又别无善策,山主若不能在三日之内清醒过来,贵山基业,只怕就无法保全,此事只有佟护法作主了。”
佟仲和面有难色,沉吟半晌,才道:
“兄弟对用药一道,是门外汉,不知能否把药量用得轻一点?”
方壁君道:
“我也曾想到了这一点,但药量用得轻了,只怕力道不够,不足解除山主身中之毒……”口气一顿,从身边摸出三个纸包,接着说道:
“我已经把寒家解毒丹,分成三包,纸包上写着‘一’、‘二’、‘三’字,第一次用第一包,和‘百草丹’五颗,以温水送下,若在半个时辰之内,山主依然十分平静。再服第二包,要用‘百草丹’十颗,仍用温水送下,若是依然平静无事,过了半个时辰,再给他服第三包,但这次就要用二十颗‘百草丹’,以高梁一杯送下。”
佟仲和吃惊的道:
“敝山百草丹,最多只能用五颗。”
方壁君笑道:
“那是用以治疗普通中毒,对无形之毒而言,用五颗‘百草丹’根本不会见效。”接着又道:
“山主服下第三次药,如果这两种药,有效的话,大概有顿饭工夫,就可清醒过来,因此,服药须在晚间,而且佟护法必须亲手喂服,在这段时间之内,千万不可离开一步。”
佟仲和收过三包药粉,点头道:
“兄弟一定遵照姑娘吩咐。”
方壁君道:
“还有一件事,更为重要,佟护法不可忽略了。”
佟仲和道:
“姑娘请说。”
方壁君笑了笑道:
“我已经写在纸上了,佟护法看看如何?”
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张笺纸,递了过去。
佟仲和心中暗道:
“这位姑娘当真深藏不露。”伸手接过笺纸,仔细看了一遍,不觉面有喜色,说道:
“姑娘此计大妙,咱们就这样办。”
方壁君道:
“那是全仗这两种药生效,山主服药之后,能够迅快清醒过来才行,如果不能解除山主身中之毒,这办法也就行不通了。”
突听门外响起弹指之声,接着只听赵万生的声音说道:
“佟兄快请出来。”
佟仲和迅快把那张花笺摺起,贴身藏好,开了门去,问道:
“赵兄有什么事?”
赵万生道:
“方才由田老五着人前来通报,说离咱们三里许的枫树岭,曾发现敌踪,但在快到山前时,突然隐去不见。”
佟仲和愤然道:
“好大胆的贼人,他们居然越逼越近,真把咱们大洪山视作无物了。”目光一转,书房中不见吕总管在座,忍不住问道:
“赵兄,吕总管那里去了?”
赵万生道:
“吕总管到中院去了。”
佟仲和一怔道:
“中院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有事故,吕总管自然不会在此时赶去中院了。
赵万生点点头道:
“不错,方才中院管事赶来禀报,说停放在中院西厅董老三的棺木,被人撬开,尸体也不见了。”
佟仲和陡然一震道:
“大白天有人开棺盗尸?这事情居然会发生在大洪山庄?”
正说之间,只听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及门而止,一名庄丁在门口站定,躬身说道:
“田护法刚才打发弟兄进来,说有紧急之事,要请佟护法去前厅一行。”
佟仲和挥挥手道:
“知道了。”
庄丁一躬身,便自退了下去。
佟仲和道:
“田老五着人来叫兄弟,前厅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事?唉,看来咱们这里,真成了多事之秋。”一面朝赵万生,范君瑶兄妹说道:
“赵兄和范少侠贤兄妹请留在此地,兄弟出去看看。”说完,随手取过大铁锥,匆匆往外行来。
刚出长廊,就见开碑手田绍五拿着大红名帖,站在厅前,一眼瞧到佟仲和,立即抬头说道:
“佟兄,外面有人找你。”
第 九 章 借著代筹
佟仲和目光注视他手中名帖,问道:
“是什么人?”
田绍五已把那张名帖朝他面前送了过来,问道:
“金刀会的韩世海,佟兄和他们有过梁子?”
佟仲和接过名帖,上面果然写着“韩世海拜”四个字,不觉呆得一呆,摇头道:
“没有,我和他们几个兄弟前几年见过,绝对没有梁子。”
田绍五道:
“这就怪了。”
佟仲和攒攒眉道:
“怎么,他是指名找兄弟来的?”
田绍五道:
“正是。”
佟仲和道:
“人在那里呢?”
“庄外。”田绍五接着道:
“他着人进来通报,自己却不肯入庄,说在庄外恭候佟兄。”
佟仲和道:
“这倒确是有些奇怪,且待我去会会他。”
田绍五道:
“佟兄可知董老三的尸体被人盗走了么?”
佟仲和道:
“兄弟知道了。”
田绍五道:
“金刀会韩世海在此时此地,前来找上佟兄,说不定和贼人一党,他出面邀佟兄出庄,可能是诱敌之计。”
佟仲和道:
“他指名叫阵,兄弟岂能不去?”
田绍五道:
‘那么兄弟和佟兄一起出去。”
佟仲和道:
“不,田兄负责全庄各处椿卡,责任重大,自宜坐镇前厅,切不可轻离,兄弟还没把金刀会的几个弟兄,放在眼里。”
田绍五道:
“佟兄一定要去,那可得小心一些才是。”
佟仲和道;
“有劳田兄费心。”手持名帖,往庄外行去。
这时大洪山庄整个山村,全已进入戒备,一条通向庄外的青石板路,也很少有人走动,村内每一转角处,都有庄中武士两人一岗,挺胸凸肚的站在那里。
村前木栅门也已关上,栅门内外,两边站着四个庄丁,看到佟仲和走出,一齐躬身施礼。
庄外原是一片草坪,足有二十亩田大小,两边山麓间,各有一片密林。
佟仲和出了栅门,不见金刀会韩世海的人踪,又走出了两丈来远,还是不见有人,不由暗暗纳罕,心想:
“他约自己出庄,怎会不见踪影?”
心中想着,已在草坪中间停下步来。
就在此时,忽见左侧山径上,出现一条人影,如飞而来。
眨眼工夫,已到身前,那是一个腰佩单刀的褐衣汉子,只要看他刀柄札着的金边黄绸,就知是金刀会的兄弟了。
那汉子奔到跟前,双手抱抱拳道:
“这位大概就是大洪山庄的佟大侠了。”
佟仲和含笑道:
“不敢,兄弟正是佟仲和。”
那汉子道:
“在下奉当家之命前来,恭请佟大侠屈驾一行。”
佟仲和心中暗道;
“果然诱敌之计。”一面问道:
“韩兄现在何处?”
那汉子道:
“二当家就在前面恭候,佟大侠过了这座山脚,就可看到。”
佟仲和身为大洪山首席护法,岂肯示弱,这就点点头道:
“好吧,韩兄难得上大洪山来,兄弟理当前去一会。”
不待那汉子答话,就加快脚步,朝小径上行去。
转过山脚,果见一棵大树下,站着一个身穿紫袍,背负金刀的紫面中年汉子,正是金刀会的老二紫衣刀煞韩世海。
佟仲和目光朝四外一转,只见除了韩世海,竟然不见有第二个在场,不像有意诱敌。一时猜不透对方来意,老远就拱手道:
“韩兄侠驾远莅,兄弟有失迎迓,深感歉意,怎的不到庄上宽坐,喝杯水茶?”
紫衣刀煞韩世海双拳一抱,回礼道:
“佟老哥不用客气。”
佟仲和轻咳一声道:
“韩兄远来大洪山,不知有何贵干?”
韩世海冷漠的道:
“兄弟就是为佟老哥而来。”
佟仲和含笑道:
“韩兄来找佟某,不知有何见教?”
韩世海道:
“兄弟专程赶来,想和佟老哥借一件东西?”
佟仲和道:
“不知韩兄要借什么?”
韩世海脸上略现尴尬,缓缓说道;
“兄弟要借的是佟老哥的项上人头!”
借头,这倒新鲜得很!
佟仲和微微一笑道:
“韩兄说笑了。”
韩世海冷冷说道:
“兄弟说的不是笑话。”
佟仲和目注韩世海,问道:
“佟某那里得罪韩兄了?”
韩世海道:
“兄弟和佟老哥并无怨仇。”
佟仲和道:
“佟某自问和贵会也并无过节。
韩世海道:
“没有。”
佟仲和道:
“兄弟就不解了,韩兄此举,既非私仇,亦非公怨,不知要佟某头上人头何用?”
韩世海道:
“这个么?”他脸色忽然变得阴沉无比,冷冷说道:
“这是兄弟的事,你老哥不必多问。”
佟仲和强自忍下气愤,淡淡一笑道:
“韩兄找上大洪山,总不会无缘无故要借兄弟项上人头,韩兄如能说出一番道理,义之所至,兄弟也许割下来,这等咄咄逼人的口气,未免是欺人太甚了。”
韩世海冷笑道:
“兄弟既敢找上大洪山来,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饶幸得手,兄弟就带走佟老哥的人头,不能得手,兄弟就把命留在这里。”
佟仲和听他言词分明另有隐情,但对方口风极紧,不肯吐露只字,心头暗暗觉得奇怪!非怨非仇,硬是要借自己项上人头,天下还有比这件事更荒唐的么?他断眉跳动,哈哈一笑道:
“韩兄说得痛快,江湖上本就是能者为强,用不着说理,佟某人头在此,不知韩兄要如何取法?”
紫衣刀煞脸上微微一红,张了张口,但又把话缩了回去,右手迅快从背上撤下雁翎金刀,目光一抬,冷冷说道:
“事难两全,今日之局,咱们两个人中,注定有一个人非倒下去不可,佟老哥,兄弟在兵刃上领教了。”
“事难两全”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雷公佟仲和在江湖上混了这许多年,大小阵仗,也经历得多了,但像这样以性命相搏而又说不出理由的糊涂阵仗,当真还是第一次遇上。但人家既已亮出兵刃,自己总不能不亮兵刃,当下伸手从腰间抽出了大铁锥,点头道:
“韩兄苦苦相逼,兄弟只有奉陪了。”
紫衣刀煞韩世海金刀在手,却并未立即发招,回头朝跟来的汉子一招手道:
“你过来。”
那汉子趋上几步,躬身道:
“二当家有何吩咐?”
韩世海金刀往下一挥,切下一片衣角,俯身取起,说道:
“拿去”
那汉子不知二当家的忽然割下一片袍角,究有何用?一脸惶惑的应了声“是”,双手接过。
韩世海道:
“记着,我和佟大侠一非私仇,二非公怨,这场拚搏,和大洪山、金刀会,全不相干,我若死在佟大侠手下,就以这片衣角为证,不许会中弟兄向佟大侠寻仇,你知道么?”
那汉子望望韩世海,点头道:
“小的记下了。”
韩世海左手挥挥,道:
“好,你可以走了。”
那汉子口中又应了声“是”,似要开口。
韩世海沉喝道:
“还不快走?”
那汉子不敢多说,手中握着衣角,果然转身如飞而去。
佟仲和皱皱眉道:
“韩兄这究是为了什么?”
韩世海冷然道:
“你老哥不用多说……”他金刀一举,似欲发招,但却依然停在胸前,抬国道:
“佟老哥已知兄弟抱必死之心而来,为的是阁下项上人头。”
佟仲和道:
“弟兄知道。”
韩世海又道:
“今日之局,既是生死之搏,动上了手,那就各展所长,唯恐对方不死。”佟仲和点头道:
“正是如此。”
韩世海道:
“兄弟除了金刀之外,还有十二口淬毒飞刀,见血封喉。”
佟仲和心中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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