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一惊之际,陡觉一缕凉气,由顶门直下胸腹,口中不禁“啊”了一声,身躯晃了两晃,突然齐中分作两片,扑到崖上。
这一下,直瞧得十二名黑皮汉子惊骇已极,只听有人忽哨一声,十二个人同时扬手打出暗器。
刹那之间,漫天俱是嗤嗤尖风,宛如刮起了暴风沙一般,声势惊人已极!
就在这一阵暴风沙中,响起范君瑶春雷般一声大喝,但见一轮剑光,在石崖上像飞轮辗过,凄厉惨叫,接连响起,半空中血雨飞洒,落红万点,那些黑皮汉子的尸体,纷纷从崖上滚落。
这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漫天暗器,和一轮耀目银光,同时敛去,右首崖上八臂神驼苗大椿和他手下六名黑皮汉子,悉数伏诛。
范君瑶这一痛下杀手,只瞧得左边石崖六名黑汉子全身颤抖,魂飞天外,哪里还敢再行发射暗器。
一个个身疾形退,噤若寒蝉,想找隐蔽之处藏身。
范君瑶手持长剑,突然双足一点,从右首石崖,一跃五丈,飞落到左首崖上,凛若天神,大声喝道:
“你们统通给我滚出来,谁敢躲躲闪闪,莫怪范某赶尽杀绝,剑下无情。”
一语甫落,左手扬处,一掌朝他左侧两丈外的一株松树劈去。
原来那松树后面,正好隐藏着一个黑皮汉子,范君瑶左掌劈出,一股奇猛绝伦的排山掌风,疾若飚轮,涌撞过去,但听“喀喇”一声,比海碗还粗的树身,登时齐中折断。
树后黑皮汉子蹲着身子,也不知道吓破了胆?还是被掌风扫中了,口中惊叫了一声,一个身子从五丈高的石崖上直摔下去。
剩下五个黑皮汉子几曾见过这种绝世武功,伤人威势?无不看得目瞪口呆,冷汗直淌,哪敢再作隐身偷袭的打算?一个个面无人色,依言从隐身之处,战战兢兢的走了出来。
范君瑶返剑入匣,凛然道:
“你们放下身上的暗器,把铁闸移开,从此革面洗心,不再为恶,就可贷尔等一死。”
那五个黑皮汉子如奉纶旨,同声道:
“大侠剑下留情,小的有几个脑袋,敢不遵命?”
范君瑶一挥手道:
“好,快去把铁闸移开了。”
五个黑皮汉子答应一声,纷纷从身上取出暗器,放置地上,转身往崖后下去,七手八脚的转动绞轮,把铁闸移开。
范君瑶还怕他们有诈,卓立崖上,监视着他们*作,直等铁闸全部移开,才飘然飞落崖前,回到坐鞍之上。
前后不过盏茶工夫,剑诛苗瞎子,破了第一关,直看得大洪山和金刀四杰等群雄无不耸然动容,惊为天人。
灰背狼诸秋松更是暗自庆幸,自己没跟这位主儿闹翻,否则这条老命,早就报销多时了。
九头狮子闻公亮目中精光四射,一手捋须,在马上呵呵大笑道:
“范老弟神功盖世,苗瞎子这等凶人,在老弟剑下,不过一招伏诛,方才老夫看到漫天暗器,还替老弟暗暗担心哩!”
范君瑶在马上拱手笑道:
“山主夸奖,在下愧不敢当。”
这时五个黑皮汉子已把石崖间的铁闸完全移开么,鱼贯从石门走出,恭立一旁。
方璧君侧脸叫道:
“诸总管。”
灰背狼诸秋松此时料想天毒府大势已去,哪里还敢心存异志,连忙欠身道:
“范姑娘呼唤兄弟,不知有何差遣?”
方璧君道:
“这五个人暂时由你率领,等破了天毒府,再行遣散。”
诸秋松连声应“是”,策马趋前几步,含笑道:
“五位听清楚了,你们暂时跟着兄弟,等破了天毒府,再行遣散,不可再存异心,知道么?”
五个黑皮汉子躬身道:
“小的愿意追随总管,听侯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闻公亮呵呵一笑道:
“五位只要随着诸总管就好,老夫率众而来,虽是志在破去天毒府,为江湖除害,但不想利用诸位,去攻关隐阵,诸位只要洗心革面,静侯平定天毒府之后,老夫自当资助尔等,重新做人,安份守己,作个良民就是了。”
诸秋松忙道:
“兄弟们,这位就是大洪山闻山主,你们还不快快谢过闻山主。”
五个黑皮汉子同声道:
“小的谢过闻山主。”
闻公亮也不多说,手中缰绳一带,回头道:
“范老弟,咱们走。”
范君瑶欠身道:
“山主先请。”
闻公亮率同群雄,一马当先,朝石门中驰去。
进入石门,是一条两山夹峙的谷道。
因为进入了第一道关口,等于已经是天毒府的地方,纵然形势极为险峻,路面却平整宽敞,足可容得四马并驰,只是一路朝右弯去。
一行人马,奔了约有两里来路,前面谷势,忽然一束,像是葫芦的颈部一般,本来可以四马并驰,到了前面,只可容得一辆马车通行。
闻公亮骑在马上,向后面的人,打了个手势,要大家缓行,然后回头问道:
“诸总管,前面大概就是第二关了””
诸秋松急忙应道:
“是,是。”
说话之间,突听半空中传来“嘶”的一声劲急破空声响,一支长矛从左首峭壁间飞射而下,插在离闻公亮马前一丈的地上。
长矛上悬着一面三角小旗,白底,中绣三朵红色火焰。
闻公亮抚须微笑道:
“火灵旗,罗煊这面火灵旗,传了三代,居然还在江湖上使用。”
诸秋松上前一步,低声道:
“闻山主,这是火公子手下发出的警告,来人不得再进,只要越过这面火灵旗,他就视若仇敌,下令火攻了。”
闻公亮颔首道:
“老夫自有道理。”一面回头道:
“董老二,你上去通报,要火公子出来见我。”
董崇义答应一声,策马上前,到了“火灵旗”前面,双手抱拳,说道:
“关上弟兄请通报一声,大洪山主闻公亮请火公子答话。”
过不一回,只见从山口缓步走出一个身穿大红绸衫,头束金冠的少年公子。这红衣公子看去不过二十六七,生得双眉斜飞,目若朗星,脸色白中透红,貌相十分英俊。
只是使人第一眼就会觉得他双颧红得有些异样,分明练成某种特殊外门功夫。
这红衣少年不用说就是昔年威震武林的火器祖师火神罗煊之孙,火公子罗承祖了。
他身后紧跟着八个一式大红劲装,腰束宽带,悬一圆形“火”字铜牌,手持钢叉的汉子,分左右在山口两边,雁翅般排开。这八名红衣大汉,正是火字门的家将。
闻公亮端坐马上,看的暗暗点头,一手抚须,抬目道:
“来的可是火公子么?”
火公子双拳一抱,说道:
“不敢,在下正是罗承祖。”
闻公亮道:
“老夫闻公亮。”
火公子听说马上红脸秃顶老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大洪山主九头狮子闻公亮,不觉肃然起敬。一抖袍袖,作了个长揖道:
“晚生不知闻老前辈侠驾已莅关前,适才失礼之处,还望老前辈恕罪。”
闻公亮呵呵笑道:
“罗公子好说,老夫昔年虽和令祖仑交,但令祖年龄,实则长我甚多,倒是令尊和老夫小得没有几岁,老夫称他一声老弟,他偏偏执拗,硬是非海外我老叔不可。唉!这话晃眼已是三十年了,自从大洪山退出江湖,令尊也举家南迁,从此不通音讯,不知令尊堂可好?”
短短几句话,已叙出了他和火公子三代交谊,非同泛泛。
灰背狼诸秋松心中暗道:
“原来你和火字门还是三代交情,看来这一关也可顺利通过了。”
火公子躬身肃立,对闻公亮状极恭敬,但听他问起父母,脸上不期闪过一丝异样神色,勉强一样,欠身道:
“家父、家母,尚托粗安。”
九头狮子闻公亮是何等人物,目光如炬,自然看出他说话时神色有异,心中暗暗感到奇怪。干咳一声,一手抚须,目注火公子,说道:
“老夫和火公子叨在三代世谊,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火公子躬身道:
“老前辈,但请直说。”
闻公亮道:
“既是如此,老夫就直言了,天毒余孽申公豹侯延炳远在二十年前,因他人品不端,早就为武林各大门派所不齿,消声匿迹已久。此次重出江湖,居然开府石城,第一件事就是盗窃少林藏经,继而又潜害武当六指神翁,阴谋夺篡大洪山,恶迹昭彰,火公子武林世家,怎会受其蒙敝,和这等江湖败类沆瀣一气,担任起天毒府第二关关主来了?”
“受其蒙蔽”,这话是给火公子留的面子。
火公子俊脸微微一红,恭声道:
“老前辈责以大义,但晚辈实有难言之隐……”
闻公亮道:
“火公子有何为难之处,只要老夫能力所及……”
火公子没待闻公亮说完,双手作了个长揖,抬目道:
“老前辈盛情,晚辈感激不尽,晚辈奉命扼守此关,老前辈若是顾念旧谊,就请……”
闻公亮双目精光陡射,截着道:
“火公子之意,可是要老夫回去么?”
火公子神色痛苦,目中流露出央告神色,说道:
“晚辈不敢请尔,只是……唉!晚辈守关有责,万望老前辈看在先祖情谊,曲予矜全。”
闻公亮神色微变,重重一哼道:
“你可知道天毒府主侯延炳已遭生擒么?”
火公子道:
“这个晚辈已经知道,只是晚辈奉金公子之命,守住此关,不得放任何人入关……”
闻公亮听得心头发火,沉声道:
“你投效天毒府,尔父是否知道?”
火公子躬身道:
“晚辈就是奉家父之命前来,否则晚辈有天大胆子,也不敢妄动火灵旗了。”
闻公亮仰天洪笑一声道:
“想不到呀,真是想不到,令祖火灵旗,威震江湖,居然会拿来助纣为虐。”
蓦地回过头去,沉声道:
“董老二。”
董崇义在马上欠身道:
“小弟在。”
闻公亮脸色异常难看,伸手一指火灵旗,凝重说道:
“你也算是火字门中之人,既然火家之人,妄使火灵旗,你就上去替你已经去世的师父,把此旗收了,咱们就得攻关。”
原来董老二竟是火神罗煊门下。
这下不仅马上群雄,心头大感惊异,就是火公子罗承祖也深感意外!
因为江湖上谁也不知道大洪山的董老二的师门来历。
这也难怪,大洪山的人,怎会拜火神罗煊为师?但如熟知江湖掌故的人,也不难想得到,当年火神罗煊经常在大洪山盘桓,收董崇义为徒,也在常情之中。
董崇义答应一声,一跃下马,整了整衣衫,神色恭敬,缓步走到火灵旗前面,恭恭敬敬的拜了八拜。然后站起身子,正身而立,探手从怀中取出一枚圆形红玉,上面刻着三朵火焰,与火灵旗上画的相同,交到左手,右手扣了个火诀。
这一捏诀,但见一只右手,在瞬息之间,变得赤红如火!
范君瑶暗暗忖道:
“红焰掌。”
他在南阳曾见董崇义施展过“红焰掌”,因此认识。
火公子看到这里,身躯一颤,脸色倏变,不觉双膝一屈,跪了下去,口中说道:
“弟子罗承祖叩见师叔。”
他这一跪下,身后八个红衣大汉,也一齐跪到地上。
董崇义也没有说话,左手高击玉符,右手捏诀,忽然双脚像舞蹈般在地上连蹦带跳,接连绕旗跳跃了三匝,突然身形腾起,伸手从长矛上摘下了“火灵旗”。
火公子眼看董崇义收了“火灵旗”,脸上反有喜色,恭敬的站起身,然后朝闻公亮作了个长揖,说道:
“董师叔亮出先祖火符玉令,收去火灵旗,晚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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