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璧君从怀中摸出一个金锞,递了过去,说道:
“小妹子,谢谢你,这是给你买糖吃的。”
小姑娘胀红了脸,说道:
“我不要。”
店伙在旁道:
“小桃姑娘,公子爷给你的,你只管收。”
小姑娘又羞又急,说道:
“我不要。”
两条辫子一摆,一溜烟朝外逃了出去。
方璧君只好收起金锞,另外摸出一锭碎银,赏给了店伙,就拉着修灵凤朝楼梯方向走去。
店伙连声道谢,自行退下。
回到房中,范君瑶问道:
“你们可曾问出什么眉目来了么?”
方璧君道:
“是一个姑娘教她唱的,这姑娘今天早晨才走,说是要到前面去等一个朋友……”
范君瑶道:
“只要听这歌词,明明是冲着我们来的。”
方璧君望着他,微微一笑道:
“大概是冲着你来的。”
范君瑶俊脸一红,笑道:
“我又不认识她……”
方璧君道:
“她昨天住在这里,教小桃姑娘唱歌,而且还说要有蟋蟀替她弹琴,才会唱的好,这明明是算准咱们今晚会在这里落店,唱给咱们听的了,她今天一早动身,说要赶在前面,去等一个朋友,我和三弟都没有这样一位姑娘的朋友,她说的朋友,自然是大哥了。”
范君瑶道:
“我哪里有这样一个朋友!”
修灵凤咭的笑道:
“大哥仔细想想看,我认识的人中间,有没有一个会唱歌的姑娘?年纪只大概有十六七岁。”
范君瑶迟疑道:
“会不会是束姑娘的两个使女,紫云或是紫霓?特地向我们示警来的。”
方璧君微微摇头道:
“不像,哦,对了,据说,她是跟他爷爷一起来的,她爷爷昨天出城有事去了,只有她一个人住在店里。”
范君瑶突然灵光一动,说道:
“难道会是她。”
方璧君、修灵凤听大哥口气,果然认识这样一个姑娘,不由异口同声问道:
“谁?”
范君瑶道:
“她叫小敏。”
方壁君、修灵凤又同声问道;
“小敏是谁?”
范君瑶道:
“她是万里飞云侯耀堂的孙女。”
当下就把自己前往少林途中,在南阳遇上姓申的祖孙,怀疑他们是盗去“易筋经”杀害明善大师的凶手。自己被武当逐出门墙之后,就专程赶去南阳,找姓申的祖孙,才知道老者就是万里飞云侯耀堂,小的叫小敏,是侯耀堂的孙女等情,详细说了一遍。
方壁君道:
“可能是她。”
修灵凤道:
“她一定是缀着我们来的,不然为什么要叫那小女孩唱歌?”
方壁君微微一笑道:
“人家可能是一番好意,用歌声示警。”
修灵凤道:
“这是什么好意?”
方璧君笑道:
“她对大哥情有所钟。”
范君瑶被她说的不禁脸上一红。
修灵凤突然“啊”了一声道:
“万里飞云姓侯,侯延炳也姓侯,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范君瑶听的一怔,点点头,矍然道:
“不错,师妹怎么会想到的?”
修灵凤欣喜的笑了笑,才道:
“侯延炳用天毒丹害死少林明善大师和我爹;但万里飞云侯耀堂也无巧不巧的在南阳出现,他们自然是一路的了。”
方璧君轻笑道:
“看来小妹子也出道了。”
一宵易过,第二天早晨,祝士义会过店账,四匹马分班出得西门,一路直向云中山进发。
范君瑶就把昨晚听到歌声之事,告诉了祝士义。
祝士义道:
“如此说来,会主要找的云中,就是这里了,这样就好,咱们不用再跋涉到忻县去了。”
中午时光,已经赶到云中山脚下,大家下马休息,祝士义取出干粮,分给三人吃了,就继续上路。
入山渐深,四顾都是起伏的山岭,草长过人,不时传来野兽的吼声。到了这里,已是人迹不到之处,连羊肠小径都已没有,沿途悬崖断壁,险阻难行,涉涧翻山,已非马匹所能胜任。
只好割断缰绳,纵马自去,四人继续朝山中走去。
祝士义走在前面,每到一处,都在岩石、树根或隐蔽之处,留下了胜字会的秘密记号。
正行之间,只听方壁君口中轻咦一声,住足叫道;
“祝老丈,咱们走的不对了,咱们该往北去才是。”
大家朝她手指处看去,果见右首石崖上,有人用白粉画了一片飞云,冉冉向北!
修灵凤低啊一声,念道:
“一片飞云来接引,只有仙人好往还——她果然用飞云给咱们引路。”
祝士义仰首望了一眼,白粉画的这片飞云,正好指向北首一座山峰,这就点头道:
“咱们不妨姑妄信之,登上这座山峰再说了。”
他在石崖角下,留下了连络暗号,当先朝山峰攀登而上。
这座山峰,既无路径可循,到处部是没胫荒草,山势十分陵峭,但一行四人,个个身怀武功,手足并用,不消顿饭工夫,便已攀援而上。
到得峰顶,但觉四外青山隐隐,峰峦重叠,此身已在万山之中!
云中山,这些峰峦,自然全是云中山的范围,你又到哪里去找云中山?
不识云中真面目,只因身在此山中!
大家正在伫看之际,发现左首一棵合抱大树树身上,又有一片白粉画的飞云,指向东首。
此人自然是有意指引,这片白粉画的飞云,就在极为显眼之处,大家随着白云指点的方向上来,自然也随着“飞云”指点的方向行去。
这一路翻山越岭,只要遇上山间岔路分岐之处,都有白粉画的“飞云”指引,而且不用你找,每次发现“飞云”,都在极为显眼之处。
因此一路深入,并无耽搁,半个时辰,差不多又走了三四十里远近,始终不见一个人影。四人依照“飞云”指示,穿行过一片浓密的森林,突听水声洪洪,势如万马奔腾!
祝士义首先掠过树林,但见两山夹峙,中间一道十余丈宽的山涧,一道瀑布如玉龙倒挂,从一处山岩间直泻而下,水势湍急。
自己立身之处,正有一条石梁,通向对崖。仰首望去,隔涧一座插天高峰,巍峨雄伟,几乎有一半以上,高耸入云,被云层所掩蔽。
修灵凤喜的叫了起来:
“范师哥,我们终于找到了,这座才是云中山咯!”
范君瑶道:
“不错,咱们过去。”
祝士义道:
“会主且慢,还是让属下先过去瞧瞧。”说完,纵身一跃,飞落石梁,当先朝对崖走去。
这条石梁,下临千寻,横跨两山之间,似是天然生成,只不过终年罕有人迹,石梁上遍生青苔,人行其上,自然目眩心惊!
范君瑶回头朝方璧君问道:
“妹子,你能过去么?”
方璧君甜甜一笑,道:
“你不用管我,还是照顾凤妹去吧,她胆子小,只怕会害怕呢!”话声一落,翩然朝石梁上飞纵下去。
修灵凤道:
“我才不怕呢!”
范君瑶道:
“师妹不可逞强,还是我拉着你走吧!”
他果然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玉手,一齐朝石梁走去。修灵凤粉脸飞红,任由他牵着手而行。
祝士义因对方一路指引,伹在敌友未明之前,处处都怀着戒心,他先行飞渡石梁,就是怕对方把自己四人引到最惊险之处,突起袭击。
因此站在对崖,双目炯炯,全神戒备,此时眼看三人安然渡过危梁,终算放下了忐忑之心。
大家行过石梁,顿觉眼前景物为之一变,原来衔接石梁的,竟是一条铺着青石板的平坦道路,环着山脚,向东而去,两边古柏参天,风声细细!
万山丛中,忽然出现这样宽敞平整的青石板路,显然是有人居住的了。
大家不再多说,循着石板路,沿山脚走去,行了一里来路,便已走到山麓南首,但见山坡间绿草如菌,迎面矗立着一座白牌楼,中间镌着四个金字:
“云中仙境”。
再进去,就是一道登山石级,笔直往上,隐没云中。白石牌坊的左首,背山依林,有着一排石屋。
四人刚走近牌坊前面,只见石屋中闪出两个一身天蓝劲装,手持金戈的汉子,迎面走来。
左边一个沉声喝道:
“你们是什么人?做什么来的?”
祝士义陪笑道:
“我家公子久闻云中山之名,不远千里,前来游山。”
左边那人看了范君瑶三人一眼,果然像是读书相公,立即挥挥手道:
“去,去,你们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快走。”
范君瑶轻咳一声,走上前去,笑道:
“这是什么地方?在下兄弟慕名而来,游兴未尽,岂可半途而返?”
右边那人冷哼道:
“你们是不要命了?”
方璧君跟着脸色微沉,说道:
“朋友怎的出口伤人?我们兄弟遍历天下名山大川,这里又不是皇帝的紫禁城?两位这般盛气凌人,是仗谁的势?”
左首一个道:
“这里就是皇帝的紫禁城,擅入者死,我看你们像是读书相公,才要你们快快离开,原是一番好意,再要不走,那就莫怪咱们不客气了。”
范君瑶朗笑道:
“在下兄弟既然来了,就算是紫禁城,今天也非尽兴一游不可。”
左首汉子突然怪笑一声道:
“瞧不出你们原来是存心找碴来的,那就把命留下吧!”
两人同时倏地跨上一步,手中金戈一挥,一左一右,朝范君瑶欺了过来。
祝士义闪身拦在范君瑶面前,双手疾发,一下抓住戈杆,喝道:
“你们敢对大公子无礼,给我滚开去。”
双手一抖,把两个蓝衣汉子震退了二三步。
左边汉子怔得一怔,大喝道:
“好家伙,你们敢到云中城来撒野。”
就在他喝声出口之际,石屋中又有三名手执金戈的蓝衣汉子,奔了出来。
也就在此时,只听石屋中传来一声沉喝:
“你们住手。”
接着走出一个身穿蓝褂的老者,目光奕奕,直射范君瑶等四人,冷声道;
“四位哪里来的?”
祝士义看他目中精芒如电,分明是个内外兼修的高手,一面扬脸道;
“你大概是他们的头儿了,我家公子是游山来的,你朋友手下居然出言不逊,还要动手伤人是何道理?”
那蓝褂老者阴沉一笑道;
“四位能找到这里,大概不是无名之辈,但你们走到绝路上来,老夫奉命守山,擅入者死,这里并不是讲道理的地方。”
祝士义沉笑道:
“原来你们是在这里占山立寨的,那好,你去叫你们大王出来。”
蓝褂老者脸色一变,哼道:
“看来你们是死定了……”
话声未落,突听空中响起一阵叮叮铃声,但见一双灰鸽,像箭一般穿云而下。
蓝褂老者听到铃声,再也顾不得和祝士义说话,一脸恭敬,双掌朝上托起。
那灰鸽一下落到他的手上,蓝褂老者小心奕奕的从灰鸽脚上,取下一个纸卷,灰鸽立即凌空飞起。
蓝褂老者随手打开纸卷,只看了一眼,脸上神色为之一变,慌忙把纸卷塞入怀中,换了一副笑脸,朝四人拱手道:
“老朽姜哗,适才多有冒犯,不知四位之中,哪一位是范公子?”
范君瑶道:
“在下正是范君瑶。”
蓝褂老者连连陪礼道:
“老朽不知范公子侠驾光临,实在失礼之至,刚才天君有命,请范公子一行,入城相见,四位请吧!”
“天君!”范君瑶心头突然一动,暗道:
“云中山果然是天君住的地方。”一面还礼道:
“姜老丈不用客气,既是天君见召,在下就失陪了。”
蓝褂老者神色恭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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