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这就是门。
霍恩将身子朝门靠去,门摇开了。霍恩悄无声息地走进一问灯光黯淡的房间,然后让3米高的大门在身后关上。长长的房间中空无一人。
霍恩转身回到门边。墙上一个微微凹陷处嵌着一个圆形按钮,霍恩把手放到圆形按钮上,一只手按着圆形按钮,另一只手一拉门把手。门纹丝不动了。
霍恩回到房间中间,感到了片刻的安全。技师们到哪儿去了?难道去协助搜捕了?或是还没有搬进来、或许这个管道还没有做好启用的准备。一丝恐惧掠过霍恩的心头。
恐惧随着霍恩对房间的打量渐渐消散了。他记起来了。这里是饭厅。装饭菜的塑料盘子堆在房间的另一头,还没洗过。
霍恩走过一道拱门,进了一个有着一排床铺和衣帽箱的房间。对面的墙上有四扇向外开的门,第一扇门应该是控制室,第二扇是通信室,第三扇——霍恩把手按到门边的圆形按钮上。门朝一边打开了。霍恩踏进了一间巨大的,有着穹顶的房间,房间的高度有900米, 宽度也几乎相同。离中心稍偏一点的地方是一个庞大的氮铁制成的支架,托着一个巨大的枪形的管子,向前上方延伸着。在一个甚至比它更大的洞口处,管子与闪着耀眼光芒的真正的管道连接在一起。地板微微地颤动着,好像这儿整个一切都处于平稳的运行之中。
它确实在运行,霍恩意识到了。它必须要跟上埃戎星球那明显的运动。
在金属管子的此端是一只带铰链的吊篮。飞船被装在有许多轮子的缆车上,沿着有凹槽的轨道送进这个立方体大屋中,吊篮放低接收这些飞船,然后将它们举起,向前推进主闸门。
霍恩跑向支架, 攀上焊接在一条横梁上的梯子。第一个转折处离地面有200米高。然后带扶手的楼梯沿30°角向上直通到主闸门。楼梯顶端有一扇门,边上有一个圆形按钮。霍恩犹豫了一下把手掌按了上去。
门后是一个小房间,沿墙一溜儿太空服从腋窝处挂在木钩上。这是工作人员用的闸门,霍恩心想道。他转身关上了门。
他挑了一套和卫队发给他那套尺寸相仿的太空服。由于以前穿过很多次,他轻而易举地就把太空服套上了身。
他把塑料头盔套到头上、落下、夹紧,又把手使劲伸进长手套,摸索着把抽扣“咔哒”一声扣上。计量器的各种读数跳现到头盔的前部。空气供应:12小时。水量:1升。食品:两份紧急配额。气密程度:完全隔绝空气。
他用手一摸太空服的胸部,墙上的圆形按钮消失了。他迈着沉重的步履向远处墙上的一道门走去。门向一边打开,露出一个狭小的卧舱,舱顶装着一个发光盘,照亮着整个舱室。
霍恩的对面还有一扇门。他按了旁边的圆形按钮,但门没有开,相反地,身后的门倒关上了。一时间霍恩无助地站在那里,可以感觉得到汗水开始从额角向下滑落。此时,门打开了。霍恩走进一个巨大的管道里,足有500米长,直径为100米。
霍恩开始朝着管道的远端跑去,那里有一扇扇紧闭着的巨门。待他跑到门前时,他又气喘吁吁了。在与他视线水平的高度,两道门之间缝隙的右面,是另一个圆形按钮。圆形按钮呈红色,上方印着:危险——紧急时使用。
霍恩用力吸了一口气。这些门后面就是管道,通往埃戍的管道,可以使他远离地球、远离危险的管道。
埃戎比地球好吗?至少对他来说确实是这样的。地球对他意味着死亡,而埃戎至少是生死未卜。一旦到了那里,只要他能够混进入群密集的居住区,他就能销声匿迹,他们再也别想找到他了。
他站在第二道更暗一些的隧道口,脑海中闪现着以前想过的念头。这个隧道才是更致命的。他想起了那只撞到管道壁上烧出灿烂火花的秃鹰。与管道的接触就意味着死亡。
单靠这身太空服他能行吗?
他慢慢举起手来伸向红色圆形按钮。金属手套盖住了红色圆形按钮……
他坠落了,坠进无尽的黑夜之中,坠向远在30光年以外的埃戎星球……
历史
埃戎……
粗心的母亲生下它之后便把它忘却了,它对此怀恨在心。
埃戎。人类的最大挑战。人类的最大胜利。
你一无所有,除了你肆意给予的仇恨。有人对你那稀薄的空气进行压缩,使之能供人呼吸,你便让他受冻。有人徒劳地想要寻找有用的矿物和肥沃的土壤,你便令他备尝苦辛。你改变了他,你使他变得和你一样的冷酷、一样地充满怨毒。
因此他离你而去,投身浩瀚无尽的宇宙就不足为奇了。去贸易或是去劫掠,反正两者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据传说,罗伊·克伦发现了你,但传说是一个人尽可夫的轻浮女子。为什么他要选择你?几乎随便哪个星球都比你更美好、更温馨、更可爱。而且你离地球差不多有30光年的迢迢路程,一段足够耗去人们疲惫一生的漫长旅途。
埃戎。你现在到了何方了呢?人类对你的改变已经超过了你对他的改变。他将你掩藏于一张日益扩张的金属表皮之下,将你置于一个群星簇拥的帝国中央。你端坐在那里,驯顺而又听话,用金色的弦丝维系着帝国。
埃戎。你就是中心。所有的道路都通向你……
《星际桥梁》作者:'美' 詹姆斯·冈恩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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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走出混沌
虚空。不知身处何方。没有光,没有声音,失去了重量……虚空。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摸不着,没有形体,如梦似幻……虚空。
宇宙黯淡、死去、消失。世界已告终止。
没有星辰,没有温暖,没有生命:暗夜已经获胜,光明永远地离去了。死亡占了上风,巨大的创造之钟停止了运行。巨大的能量曲线被拉直了。热、冷——这些词都失去了意义。没有运动。虚空。
无限也同样成了漆黑一片。此处、彼处——这些说法已经毫无意义了。无处即处处;处处皆无处。
意识陷入了永恒的黑夜,晕眩、翻转、惧怕。生命生存在无尽的死亡之中。在感知成为徒劳的时候徒劳地去感知事物。头脑在没有时间思考时却在思考。
霍恩尖叫。尖叫无声。没有行动。这是令人吃惊的思维,但没有引起任何身体上的反应。它被囚禁在意识那狭窄而又无法冲破的硬壳之内了。它好比是一道闪电被捉住了放在一个空心的球里。
没有呼吸冲过他的鼻孔或是激荡他的肺部。胸膛中也没有了充满节奏的跳动。没有肌肉在紧张或是放松。他成了一份孤独无望的意识。
头脑在无限之中旋转。
思考!思考!
无限被劈开了。创造!
意识在子宫中孕育,没有重量,永远地下坠着,下面、上面、四周,到处都是无尽的距离。那是不对的。思考!没有上,没有下,所有的方向都是向外的。
意识。一个可以用来思考的头脑。存在。循环论证了。而在这之外,虚空。
诞生!
在某个事实之上人就能建立起一个宇宙。总是那个事实,总是这样的,我思故我在。事实由我而肇始。我即宇宙!我即创造者。
创造,创造出一切。一切都已被毁灭,只剩下了创造。只有创造还活着。没有思想,没有记忆,只有你。创造!
宇宙正坠入虚空。是在下坠还是处于失重状态?区别毫无意义:都是一回事。下坠。牢牢抓住这点,某件事物必定坠自某处,坠经某物,坠向某处。
抓住这点。抓住健全的理智。创造。
坠自某处。自某个有重量的和稳定的地方。地球。霍恩创造出了地球,完整的地球,有着绿色的平原和灰色的山峦,还有河流、湖泊和海洋,有蓝天、白云和阳光。他又为它加上了动物和人,地球。他的创造令他神往。但地球在他的身后。他便是从那里坠落的。
坠向某处。向某个有重量的和稳定的地方。埃戎。霍恩创造出了埃戎,完整的埃戎,披着钢铁的外衣,冰冷,巨轮的中央,辐条穿越群星。他把它从冰一般的金属表层下面挖掘了出来,又为它加上了鼹鼠般的人,他们在隧道中盲目蹦跳着。埃戎。它在他的前方,他便是坠向那里的。
坠经某物。坠经其中一根金色的辐条。管道。霍恩创造出了管道,完整的管道,外表闪着能量的金光;内部,一片黑色的虚空,一片没有时间和空间的虚空,缩小空间或是扩展时间以使光年计的距离可以在数小时内跨越。他为它加上了一个人,他自己。他正在管道中坠落着。
事实。霍恩创造了它……
记忆又恢复了。理性也随之而来。感觉依然缺失,但他已经有了这两样了,他必须紧紧抱住它们,不然他就会发疯。他坠进了管道,坠进了虚无和非理性。他依然身处其中,但现在他的心智又起作用了。
他用意念强迫自己的心智去感受。在永恒的尽头,他放弃了。要么是他的心智被隔离了,要么就是确实没有东西可以被感受到。
永恒。管道中同样是没有时间的。每个瞬间即是永恒。
这种状态可以是死亡。霍恩平静地考虑着这种可能性。他随即又把这个念头抛开了。这是一个不能带来任何好处的假设。如果这是真的,那他的境况便永远也无法改变了;如果这不是真的,那他接受这个假设可能会使之由假成真。
他置身管道之中。这些感觉——或者说这些感觉上的缺乏——正是其结果,或许这正是管道的效果。
他以前进过两次管道:一次从“卡农四号”到埃戎,一次从埃戎到卡里斯图。两次他都是无意识的。第一次他觉得是因为某种气体。第二次他屏住了呼吸,躺在卫兵区的铺位上,身上捆着皮带,可那种眼前一黑的感觉丝毫也没有推迟。他们肯定有别的办法。
他当时曾经怀疑过这是为了防止管道的真相被泄露出去而采取的一种措施,现在他不敢肯定了。这很显然是——即使不完全是——一种防止精神错乱的措施。他知道自己的意志是很坚强的,可他也十分危险地濒临了无可挽回的疯狂。
他又回到这个问题上来。他正在管道之中,从地球坠向埃戎。其感觉如下:没有光,没有声音……比这更妙的感觉是:没有运动。再美妙一点的是:没有能量。换言之,他的感觉就是没有感觉。
有没有一种办法可以了解事情的真实状态到底是怎样的呢?因为没有刺激和没有反应对意识所造成的感受是一模一样的。又或许,如果没有反应的话,刺激也不存在了。如果没有耳朵的倾听,声音还存在吗?
霍恩切断了思绪,那是一个形而上学的死胡同。他必须由他自身以外的东西来推断出事物的真实性。他所处的这种存在状态已经够以自我为中心的了,他不想再回到宇宙创造者的幻想中去。
应该做一些测试来决定究竟这两种情况中哪种是真的。但是头脑怎么能用来测试东西呢?头脑有三个功能:记忆,分析和综合。记忆……
一个穿着灰色制服的人在看他的表: “我想这些旅行共花了3个小时,一分钟都不多。”
分析……
1.埃戎在骗人;旅行其实在瞬间就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