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斯点点头。“如果是那样的话,萨,一旦李安妮说我们已经准备好进行动力飞行后,我命令你立刻编制一条穿过捷径的航线,把我们送回我们的出发地,也就是回到绿色恒星附近。”
萨的橘红色眉毛抬了起来。“我知道你想救琅姆信使,凯斯,但是如果他们还活着,长喙肯定已经穿过捷径,离开了那个区域。”
“有可能,但这不是我要回到那儿的原因。”他看了看菱形,“你在几分钟以前说的话是对的,我的滚动朋友,我必须优先完成最重要的工作。建造星丛的首要任务是与其他生命形式进行联系,我不能让行星联邦的行为看起来跟摔门者一样,仅仅因为一些误解就切断所有联系。我想和黑体再次交谈。”
“但是他们曾经试图杀死我们。”萨说道、
凯斯抬起一只手臂。“我不会这么蠢,再给他们一次机会把我们抛到绿色恒星上。你能不能计划一条航线,让我们从那个捷径冒出去,围绕绿色恒星运动,然后再把我们带回到那个捷径并以某个矢量角度入射,最后前往在‘平地’368A的出口?”
萨想了一会儿,“可以,但是为什么是368A?而不是新东京?”
“我判断,攻击星丛不是一个孤立的事件。新东京也可能处于包围之中。我希望前往一个中立的地区。”他停顿了一会儿,“如果按照我刚才描述的路线航行,黑体还能不能抓住我们?”
萨摇摇头。“如果我们的航速合适,不会,除非他们都在那个出口周围等着我们出现。”
“菱形,”凯斯说道,“一旦李安妮使所有系统都恢复正常,立即向通往绿色恒星的捷径出口发射一个探测器,探测器要配备超空间扫描仪,这样你就能通过黑体在时空中留下的引力凹陷定位他们。还有,让它做一次宽度光谱无线电扫描,以防瓦达胡德人的援军已经到达那里。另外,”凯斯试图控制住自己,使声音听起来很平静——“让它检查琅姆信使的异频雷达收发机信号。”
“至少还需要三十分钟才能开始这些工作。”李安妮说道。
凯斯噘起嘴,开始想莉萨。如果她牺牲了,他将花费以后生命中的的几十亿年来让自己从悲伤中恢复过来。他看着无边黑暗中几处模糊的星系,他甚至不知道该朝哪个方向看,向哪个方向寄托他的思念。他感到自己很渺小,微不足道,难以想像的孤独。在全息影像中没有什么可看的——没有明显突出的物体,也没有清晰显现的物体,只有无边的黑暗——一种令人丧失信心的虚无。
突然,从他的左边传来一种奇特的像狗咳嗽时发出的声音,幻影把它翻译成一种“极度惊讶”的表达方式。凯斯转身面对杰格,看到这个瓦达胡德人时,他吃惊得嘴都合不上了。他从来没有看到过杰格的绒毛像现在这样。“出了什么事?”
“我——我知道我们在哪里了。”杰格道。
凯斯看着他。“真的?”
“你知道,由于引力作用,银河系和仙女座吸住了大约四十个小星系,对不对?”
“称为本地集团。”凯斯恼怒地说。
“没错,”杰格说道,“是这样,一片始,我试图寻找本地集团一些明显的特征,比如位于巨型麦哲伦星云中超亮度的剑鱼座,但是这行不通。所以我在已知的银河系外的脉冲星里,根据距离——当然也会结合存在的时间——一个一个得甄别,然后根据它们独特的无线电脉冲信号来定位我们。”
“是的,是的,”凯斯说,“然后怎样?”
“然后确定目前离我们最近的星系,也就是那边那个。”杰格指着他脚上全息影像中的一个模糊的小点,“它离我们这里大约五十万光年远,我已经确定它的代码是CCC1008。它有几个非常独特的特征。”
“好,”凯斯急促地说,“我们距离CCC1008有五十万光年CCC1008离银河系有多远?”
杰格咆哮的声音弱了下来,几乎可以用轻柔来形容。“离我们,”通过翻译的声音说道,“离我们的家有六十亿光年远。”
“六十……亿?”萨叫道,转身看着杰格。
杰格抬起他的上部的肩膀 “是的。”他说,他的声音仍然很轻。
“这……太让人吃惊了”凯斯说道。
杰格又抬起他的上部肩膀。“六十亿光年,是银河系自身直径的六万倍,是银河系与仙女座之间距离的两千七百倍。”他看着凯斯,“用你们这些不懂天体物理学的人的口头语来讲,是长得该死的距离。”
“我们从这里能看到银河系吗?”凯斯问道。
杰格用他的手臂指了指。“哦,是的,”他说,吠叫声仍然很轻微,“是的,确实可以看到。中央计算机,放大112 区域。”
全息像的某个区域出现了一个方框。杰格离开他的工作站,走向方框。他斜眼看了一会儿,确定了方位。“在这里,”他边说边用手指着,“银河系在这里,挨着它的是仙女座。这是本地集团中的第三大星系M33。”
菱形传感网闪了闪,表示疑惑。“非常抱歉,但是这不可能,好杰格。那些不像是螺旋形的星系,它们看起来更像圆盘。”
”我没搞错,”杰格说道,“那就是银河系。因为我们现在距离它有六十亿光年远,我们看到的是六十亿年以前的银河系。”
“你能肯定吗?”凯斯说。
“是的。先通过脉冲星得知大致要向哪个方位寻找,这以后,辨别哪个星系是银河系,或是仙女座及其他一些星系就很容易了。麦哲伦星云存在的时间太短了,所以它发出的光很难射到这么远的地方,但是那些恒星几乎全都是由古老的第一代星体物质构成的。我已经辨认出了几个特定的银河系和仙女座内的恒星,我敢肯定——那个恒星组成的圆盘就是我们的家。”
“但是银河系有螺旋状的手臂。”李安妮说道。
杰格转向她。“是的,毫无疑问,银河系确实有螺旋状的手臂。但是,同样可以肯定的是,六十亿年前的银河没有螺旋状的手臂。”
“为什么会这样?”萨问道
“这是个,”杰格说道,“难以回答的问题。我承认银河系甚至在它目前年龄的一半时就已经有了手臂。”
“也就是说,”凯斯说道,“银河系在某个时点长出了螺旋状的手臂?”
“不,不能这么说,”杰格说道,他的声音又回复了往常的尖厉,“交际上,到现在为止,没人知道其中的机理。我们从来都没有创造出合理的、可模仿银河系螺旋状手臂形成过程的模型。目前,绝大多数模型的构建原理都以不同的旋转速度为基础——就是说,在设计模型时,让那些离银河系中心较远的星球在完成一圈运动的同时,位于银河系中心附近的星球已经完成了好几圈。但是模型显示,由此而形成的任何手臂都只是暂时观象,最多能够存在十亿年。当然,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的确可以看到一些螺旋状的星系,但是不可能每四个星系中就有三个是螺旋状的——而这个比例确是我们观察到的现象。理论上,椭圆形的星系应该远远多于螺旋状的星系,但是实际上并不是这样。”
“那么很显然,这个理论有缺陷。”凯斯说道。
杰格抬起他的上部手臂。“确实如此。我们天体物理学家在几个世纪里都勉强用‘密度波模型’来解释为什么螺旋状的星系这么多。这个模型指出,一个横跨银河系圆盘的螺旋状的扰流——密度波——吸引了周围的星球,或者甚至形成了星球。但是这从来都不是一个令人满意的理论。首先,它没有说明不同类型的螺旋是怎么形成的,而且,第二,我们在最开始时就无法很好地解释这些想像中的密度波产生的原因。有时候人们会提到超新星爆炸的作用,由此构建的模型确实可以形成长时间存在的波。但另一方面,这种爆炸的作用会相互抵消,这种抵消模型同样很容易就能设计出来。”他停顿了一下,“而且单就星系形成模型而言,我们还遇到了其他难题,1995年,人类的天文学家发现那些距离较远、年龄只有宇宙现在年龄的百分之二十的星系,它们的旋转速度与现在银河系的旋转速度差不多——但是根据理论,这个速度是早期星系应该具有的旋转进度的两倍。”
凯斯想了想,“但是如果我们现在观察到的是正确的,那么像我们那样的螺旋状星系,肯定是从简单的圆盘经过某种变化发展而来的,对不对?”
瓦达胡德人上部的肩膀又举了起来。“也许。你们的天文学家埃德温·哈勃指出,每个星系在最初都是一个简单的球体,然后逐渐旋转成为一个圆盘,接着又长出了随着时间的演变而越张越开的手臂。尽管我们目前已经有了一些观察到的证据,证明那样的进化过程确实发生过——”他指了指闪着微光的框中的星盘——“但是,我们仍然不能解释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进化过程,也无法解释这样的螺旋状结构为什么会持久地存在下去。”
“但是你说过,所有的大星系中有四分之三是螺旋状的?”李安妮问道。
“是这——样,”杰格说道,幻影把他那带有咝咝音的咆哮声翻译成了一个拉长的音节,“实际上,我们并不确切知道宇宙中所有椭圆星系与非椭圆星系的比例,因为要看清楚几十亿光年远的模糊物体的结构是非常困难的。在本地,我们能看到的螺旋状星系比椭圆状星系要多得多,而且螺旋状星系内绝大多数是年轻的蓝色恒星,而我们的本地椭圆状星系内绝大多数是古老的红色恒星。因此我们假定,所有距离很远、显现出很多蓝光的星系——当然是经过红移校正的——是螺旋状的,而那些几乎全发出红光的是椭圆状星系,但是我们确实无法确定。”
”难以置信。”李安妮边看着画面边说,“所以——所以如果那是它六十亿年前的样子,那么在现在的那里,联邦行星中的任何一颗都还不存在,对不对?那里——你认为那里现在是否存在有任何形式的生命?”
杰格道:“如果你是问在那里的光线向我们这里射出的那一刻,银河系是否有生命形式存在,那么我会说没有。银河系中心的放射性非常强——甚至比我们过去想像的要强,在一个很大的椭圆形星系里,比如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个,整个星系从本质上来讲就是个大核。星系里的恒星非常紧密地聚集在一起,到处充满强烈的辐射、在这样的环境下,稳定的遗传分子是无法形成的。”他停顿了一会儿,“我认为这意味着只有中年星系能够提供适宜生命产生的环境,而年轻的、没有螺旋状手臂的星系上将没有生命。”
舰桥上静了下来,只有空调设备发出的轻微的咝咝声,以及某个控制键偶尔发出的柔和的哔哔声打破着宁静。每个人都在凝视着那个既小又模糊的亮点,他们将于今后某天出生在那里;每个人都在回味着他们正位于一个遥远的、从来没有人到过的空间这一事实;每个人都沉浸在他们周围无边的空洞和黑暗中。
六十亿光年。
凯斯记得曾经阅渎过有关波曼、洛弗尔和安德斯的故事,他们是曾于1968年圣诞节期间围绕月球航行的阿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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