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开了抓住她衬衫上的手,他的脸因为第二个理由而脸红了。但他还是禁不住加了一句,“不是西方大陆的军队干的。”他开始转身朝小径走去,但她拉住他的胳膊,制止了他。
“还没有全部讲完。”
从她的眼神里,他知道他并不想听完。但他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幸存者立刻开始离开,带走他们可以带走的东西。一些人第二天离开了,在埋葬他们的家人之后。那天晚上,一小支西方大陆的部队又杀了回来,大概有五十个人。那时候只有五六个镇民还没有离开。他们被告知反对西方大陆的抵抗者是不允许下葬的,只配留在野外,由野兽来蚕食干净,作为一个警示来表明任何抵抗下西方大陆人的下场。为了表明他们的观点,他们把所有尚未离开的男子赶到一起,甚至包括男孩,然后处决了他们。”从凯伦说的处决这个词的语气,而且没有提到用什么方式,他知道他并不知道。“你看到的小孩和老人是因为隐藏得好才没有被处死。妇女被强迫站在边上旁观。”她暂停了一下。
“还剩多少个妇女?”
她摇头。“我不知道,很多。”她朝小镇瞄了一眼,回头盯着小镇看了一会儿,然后她愤怒的目光转向了她。“士兵们强奸了所有女人。还有女孩。”她的眼神灼烧进他的眼眸中。“每个你刚才看到的女孩都至少被强奸了……”
“不是西方大陆的人做的!”
她研究着他的脸。“我知道。但是谁?为什么?”她的表情冷静平和下来。
他沮丧地回望她。“难道我们就不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吗?”
“我们的工作不是去保护少数人或是死者,而是用阻止拉哈的方式保护活人。我们没有时间花在这上面,我们必须到塔玛拉去。无论他们是谁,我们最好远离大路。”
“你说得对,”他不情愿地承认道。“但我不喜欢这样做。”
“我也不喜欢。”她的表情柔和起来。“理查德,我想他们不会再受到伤害了。不管是谁的军队做的,他们都不太可能为几个女子和孩子而回来,他们会去寻找更好玩的游戏。”
多好的安慰,那些谋杀犯会用他家乡的名义寻找更多无辜的人来取乐。理查德想着他多么憎恨这样,并记起在他生活在心之陆时,他最讨厌的事就是他哥哥一直教导他应该去做什么。
“数目那样多的一队士兵不会穿越这么浓密的森林走小径的,他们会在大路上行进,但我想我们最好晚上找一棵道路松过夜。谁知道会碰上什么人呢?”
她点头表示同意。“理查德,我故乡的许多人都加入了拉哈,并做下了无法饶恕的罪行。你会因此而看轻我吗?”
他皱起眉头。“当然不会。”
“那如果这是西方大陆士兵做的话,我也不会因此而看轻你。这不是你的错。我们处在战争中。我们正在试图做一件我们过去先辈—探索者和忏悔者们,做过的事,把一个统治者赶下他的宝座。在这场战争中,我们只能依靠两个人。你和我。”她表情严肃,永久无痕的眼神。他意识到他自己正紧紧地握住剑柄。“也许到时候会只剩下你。我们都要做我们必须做的事。”说话的人已经不是凯伦,而是忏悔圣者。
在她收回凝视他眼眸地目光前,是一个难受、不舒服的时刻,然后她最后回头望了一眼,沿小径走去。他裹紧了斗蓬,整个身心从里到外都凉透了。
“不是西方大陆的人干的,”他嘴里喃喃自语着,跟在她后面。
“燃烧吧,”瑞切尔说。石块围成的一小堆木柴猛烈地燃烧起来,把道路松树枝裙内照成了明亮的红色。她把魔法火柴赛进口袋,打了个寒颤后开始在火焰上空温暖她的手掌,一边向下望着躺在她怀里的莎拉。
“今晚在这里我们会很安全。”她告诉她的玩具娃娃。莎拉没有回答——自从她们那天晚上逃离城堡后就一直没有说过话——因此瑞切尔只是假装玩具娃娃还在说话,告诉她它爱她。她对莎拉安静的答复给了一个拥抱。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些草莓,一口就把它们全部吃完了。莎拉并不想吃草莓。瑞切尔一点一点的咬着一块奶酪,所有其他她从城堡里带出来的食物都吃完了,当然除了那条面包。但她不能吃,盒子就藏在里面。
瑞切尔非常想念朱力安,但她不得不照他的话去做,她必须得一直逃跑下去,每天晚上找一颗新的道路松。她不知道已经离城堡多远,她只是白天一直在走,太阳清晨时照在她的后背、黄昏时照在她的脸上。她是从波罗夫那里学来的。他称这为阳光之旅。她猜这就是她在做的事情。旅行。
一根松树枝无风自动,使她跳了起来。她看见一只大手拉开了树枝,然后是一把长剑闪耀的剑刃。她呆望着,眼睛瞪大。她的身体僵硬了。
一个男子探进头来。“看看我们发现了什么?”他笑了。
瑞切尔听到一声呜咽,然后意识到那是发自她自己的喉咙,但仍无法移动身体。一个女子在男子旁边探出头来。她把男子拉到身后。瑞切尔把莎拉抱在胸口。
“把剑收起来,”女子责备道,“你把她吓坏了。”
瑞切尔把未包好的那条面包拉近身边。她想要逃跑,但她的腿一动都不能动。女子挤进了道路松枝裙下,走进跪坐下来,男子紧跟在她身后。瑞切尔抬起双眼打量她,然后在火光照耀下看见了她的长发。她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不禁发出了另一声呜咽。最后她的腿能动了,至少可以动一点,快速的后退溜到了树后,手里还拖着面包。长发女子一直都是麻烦。她咬住莎拉的脚,颤抖着,每次呼吸都传出一声呜咽。她用尽全力捏住莎拉。她的目光从女子的长发上移开,快速地四下打量,想要找到一条逃跑的道路。
“我不会伤害你,”女子说。她的声音很好听,但麦雷特公主有时在她扇耳光前也同样这么说。
女子伸出手来碰到了瑞切尔的胳膊。她惊叫一声跳了起来,向后退去。
“求求你,”她说,眼中含满泪水,“不要烧掉莎拉。”
“莎拉是谁?”男子问。
女子转身嘘声要他安静。她转身回来,长发沿着她的肩膀披散下来,瑞切尔的目光也随之而移动。“我不会烧掉莎拉,”她的语气十分温和。瑞切尔知道当一个长发女子有温和的语气说话时就意味着她可能在撒谎。但她的语气仍然听起来十分温和。
“求求你,”她抽泣道,“难道你就不能不打扰我们吗?”
“我们?”女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的目光一下集中到莎拉身上。“哦。我明白了。
这就是沙?“瑞切尔点点头,更加用力地咬住莎拉的脚。她知道如果她没有回答一个长发女子的问题会挨上一记重重的耳光。”她是一个非常好看的玩具娃娃。“她笑了。瑞切尔希望她没有笑。当一个长发女子露出笑容时,通常情况下就意味着麻烦来了。
男子把脑袋挤在女子头边。“我叫理查德,你叫什么名字?”
她喜欢他的眼睛。“瑞切尔。”
“瑞切尔。这是个好听的名字。但我必须要告诉你,瑞切尔,你拥有我见到过的最难看的发型。”
“理查德!”女子高叫起来。“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嗯,但这是事实。谁把你的头发剪成这样,瑞切尔,一个老巫婆?”
瑞切尔咯咯地笑了起来。
“理查德!”女子又高叫起来。“你要把她吓坏了。”
“噢,怎么可能。瑞切尔,我包里有一把小剪刀,而我也很善于剪头发。你愿意让我来帮你修剪一下吗?至少我可以把它剪齐。如果你就这样留着不管,很可能会吓倒一条龙或是什么东西。”
瑞切尔再次咯咯地笑了起来。“好吧,谢谢你。我愿意把我的头发剪齐。”
“那好吧,过来坐在我怀里,马上就会好。”
瑞切尔站起来,绕过女子,盯着她的手,保持距离,在道路松枝裙下尽可能地保持距离。理查德双手握住她的腰把她举起放在怀里。他扯出几缕头发。“让我们看看该怎样下手。”
瑞切尔一只眼睛一直留意着女子,害怕挨耳光。他也朝她望去。他用剪刀指指说。
“她叫凯伦。一开始她也吓了我一跳。她长得可真难看,不是吗?”
“理查德!你从哪里学来这样对孩子说话!”
他笑了。“从一个我认识的结界守护者那里。”
瑞切尔盯着他咯咯地笑着,她控制不住自己。“我可不认为她长得难看,我觉得她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士。”这是事实。但凯伦的长发是她深怀恐惧。
“嗯,谢谢你,瑞切尔,你也很漂亮。你饿了吗?”
瑞切尔不应该对任何长发的先生和女子说她饿了。麦雷特公主说这是不礼貌的,并为此惩罚过她一次。她朝上看了看理查德的脸。他笑了,但她仍然不敢告诉凯伦她饿了。
凯伦拍拍她的胳膊。“我敢打赌你饿了。我们抓到了一些鱼,如果你让我们分享你的篝火,我们可以和你一齐分享这些烤鱼。你看好吗?”她的笑容真的很温暖。
瑞切尔朝上再次看了看理查德。他朝她挤挤眼,然后叹了口气。“恐怕我捉到的鱼我们吃不完。如果你不帮助我们的话,我们就不得不把它们扔掉。”
“那好吧。如果你们非把它们扔掉的话,我可以帮助你们一起吃。”
凯伦开始放下背包。“你的父母呢?”
瑞切尔说了实话,因为她不知道其他该说什么。“死了。”
理查德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然后又开始了。凯伦脸上露出一副悲伤的表情,但瑞切尔不知道这是真还是假。她轻柔地在她胳膊上捏了一把。“我很抱歉,瑞切尔。”瑞切尔并没有感到很悲伤,她对父母没有一点印象,只记得与其他孩子一起生活的地方。
理查德修剪着瑞切尔的头发,凯伦在一边拿出一只锅子开始炸起鱼来。理查德说的对,是有很多鱼。凯伦煎烤时在上面撒一些调料,就像瑞切尔见过的那样。闻起来可真香,她的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一缕缕的散发飘落在她身边。她想到如果麦雷特公主看到她头发被剪齐后生气的样子心中就不由自主地窃笑起来。理查德剪下一缕长头发,在端部打个结。他把它放进了她的手里。她皱起眉头不解地望着他。
“你保留好。有一天如果你喜欢上一个男孩,你可以把它给他,让他可以把它收藏在口袋里,就在心口的位置上。”他朝她给挤眼。“用来记住你。”
瑞切尔咯咯地笑了起来。“你是我见过最蠢的人。”他大笑起来。凯伦看着他,也笑了起来。瑞切尔把这缕头发塞进口袋。“你是一位先生吗?”
“抱歉,瑞切尔,我只是一个森林向导。”他的脸上露出了一点悲伤。她很高兴他不是一位先生。她转过身从背包里掏出一面小镜子递给他。“看一下,告诉我你觉得怎么样。”
她把镜子举了起来,试图在镜中找到自己。这是她见过的最小的一面镜子,花了一分钟才在火光中调整好位置看清了自己。当她看到后,眼睛瞪大,泪水汩汩而下。
她猛地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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