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搏斗,如何从险恶的环境中脱险而出。
当沙兰的忍耐力开始到达极限时,拉稞德将她带离了仍意犹未尽的魔法师身旁。“拉稞德,那是……”
“湖神,而且中了老妖怪的毒,”在少女面前向来称自己的亲生父亲为“老妖怪”的拉稞德道,“他正在引诱贪婪的人类。那个恶心的红袍家伙的身上,全是老妖怪的臭气。”爱干净的他难以忍受地抱怨着。
所谓的黑魔法师,大多在正常的魔法修炼外,以非常手段获得魔力。最常见的就是与强大的妖魔签署契约,获得力量。最近在宫廷内任职的魔法师大多曾在黑魔法师的圣地居住,身上携带令拉稞德不快的味道也是难免的。
如果对被囚禁的湖神置之不顾,与其相依的喀纳斯湖会迅速迎接死亡。湖神是生命的源泉,湖泊的主人,生物们的保护神。把它带出它的栖息地恐怕是世间最可怕的罪恶之一了。
然而,即使拉稞德明白妻子想做什么,却无力相助。与魔王血脉相连的他的力量无法净化污垢,甚至连给他人疗伤都做不到,何况救助被黑色的污垢侵蚀了的自然神。
“我有办法,今晚你带我进皇宫。”怪兽是抓来给皇帝玩的,在被送往珍禽园前会被安置在皇宫。沙兰最无法忍受的行为就是虐待孩子、破坏自然,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她会要全力以赴地出手相助。
拉稞德的目光在龙的心脏石上停留片刻:“你确定要这么做?”想要救湖神,首先要在融化冰块的同时进行净化,然后以瞬间转移的法术将它送回老家。先不说魔法发动时会发出多么夸张的动静,单是运行法术所必须的魔力就可以轻易要了几个普通术士的性命。对被强制禁止使用魔法的沙兰,即使有龙的心脏石的帮助,也危险异常。
而且……刚从沙怪的剧毒中恢复的身体,能否承受如此强大的魔力,也需要斟酌。
然而,倔强的兰花仍坚持,并说自己去过喀纳斯湖,成功率相当大。使用移动空间的法术时,魔法师最好熟悉两地的环境,也就是去过目的地为佳。在短距离的移动中,有地图就能勉强成功;但要是长距离的移动,那必须对目的地有相当的了解。需要大量的能量、精力、失败时又可能丢掉性命的法术,它逐渐被人类遗弃也是很正常的。
拉稞德只好退步,同意妻子的任性,但条件是由自己负责魔力的输出,沙兰只担当向导。
炎陵的嘴角不自然地抽搐着。为什么幸免于难的同胞都是如此的不合常理,休寒也好,这刚成为圣法师不到半年的小丫头的脑子都有严重的问题!“你执意如此?”
“是的,而且您也要提供协助,”红发的少女坚定地道,“无论是作为当时戒律院的副主持,还是作为普通的人类,您都有这个义务!”
可你们是要去找那个逆子!他自甘堕落,为什么我们要牺牲宝贵的战斗力,去找狂眼之王的妻子?!我们现下最该做的事,应该是找到灵眼圣法师和剩下的泪石!
休寒也支持少女:“炎陵,我刚才已经说了,五颗泪石中,只剩下一颗下落不明,而且很有可能在灵眼圣法师手中。”风明城有关泪石的记录中,标明了四颗石头的去向,惟有最后一颗只字未提。
“那就集中精力去找灵眼的拥有者,而不是那个叛徒!”炎陵的脾气和他擅长的火系魔法一样暴躁不安,“既然你也同意这丫头的意见,那就给我个理由!”以风系法术见长的休寒在心里拼命摇头,怎么也弄不清,当时自己为什么要同意这个家伙担当戒律院的要职。在常人眼中看来,沙兰的确是叛徒。狂眼之王是所有圣法师的仇敌,更是杀害自己养父的罪魁祸首,退一万步也不该和这样的恶徒在一起。
华特擦拭着自己的长剑:“咱们的最终目的就是打倒那个让人不爽的家伙。沙兰在的地方他也在,不是一石二鸟么?那个灵眼什么的,按你们的理论,他和拉稞德必须死一个,他还跑得了?到时候自然而然就出来了。”
七泉也跟着火上加油,说都是灵眼圣法师不对。因为他怎么也不肯露面,拉稞德的力量对人界平衡的影响越来越大,还害了沙兰。
“七泉!这是圣法师的事,你不要插嘴!”
“人界又不是你们圣法师的!”七泉完全没了平日的温和。你以为一个救世主就能拯救一切?现在连小孩儿都不相信这种白痴级的童话了!
“你!和艾拉一样,越来越没规矩了!”
“你就守着那些死条例过一辈子吧!等到你成了干巴巴的老头儿也等不到所谓的救世主!”七泉愤恨地摔门而去。反正我是违背天理诞生的半妖,没有义务听你唠叨!!
华特大笑,看吧,连七泉都成了这样,炎陵你没救了。轻巧地起身,收起了爱剑:“虽然对什么正义啊,邪恶之类的东西没兴趣,可我看拉稞德不顺眼,沙兰的事我心里也憋得慌。七泉独自上路也太无聊了,我和他搭伴儿,先行一步喽!”
炎陵的方寸更乱了:“等等!连你也去,那就太便宜狂眼之王了!再让他得到颗泪石怎么办?!”
艾拉坏笑:“请放心,尊敬的炎陵大人,我会带上竖琴,不让华特的剑寂寞的。”说着也向房门走去
们发疯了吗?!竟然让四颗泪石聚集!”
“没事的,五颗不同时出现,魔王是逃不出来的。”
“那也太危险!”
“我们本来就是在做危险的事!!”火红的斗气自艾拉瘦小的身躯爆发,直逼炎陵,“魔鬼的爪牙已经遍布人界,我们没有时间再说什么危险不危险!拉稞德要来抢泪石就让他抢好了!就算灵眼圣法师不下手,我也会宰了他!”相传于风明城的传说中说得很清楚,泪石重聚之时,人界的黑暗时期就会结束。如果最后的石头真的在灵眼圣法师处,聚集泪石就是找到他的最简洁的方式。
艾拉的砸门声远胜于七泉,可怜的木质吊楼在暴力下摇摇欲坠。好不容易等到房间平静下来,休寒苦笑:“你也太固执了,沙兰的事已经过去了,何必还斤斤计较。”我知道你说的是事实,但事实不一定是真相。你把眼睛睁大了,炎陵。我们不能让几个孩子把所有痛苦都承担下来,我们也不能让自己错下去。我知道你向来秉公执法,惩处向来公私分明。但她是女性,女性……而且她还只是个孩子,从没有恋爱过的我们没有资格裁决她。
“你们还是在庇护他!宠着他!正是因为你们的宠爱,他才会认为自己干什么都不会被责备,像孩子一样为所欲为!”我和你们一样清楚他的优秀,可他无法成为伟大的圣法师!我们爱的不是特定的人,而是整个世界!他可以为一个人而疯狂,为一个人背叛全世界!
你知道他在长老会议上说了什么吗?他竟然问长老,连一个人都无法珍爱的我们真的能爱整个世界吗?
辛辣的发言否定了圣法师延续千年的生存方式,再溺爱他的长老也无法宽恕他的罪过。
休寒悲哀地望着自幼熟记规章的朋友:“……那个孩子的事发生后我一直在思考这个我不敢直视的问题。我们恪守了千年的东西,真的是正确的吗?五年了,那孩子这五年来都是怎么过的……当年你们像扔垃圾样,把她扔出城门的时候,你们考虑过她的未来吗?一个几乎没有出过城的孩子如何面对这危机四伏的世界……现在她得到了随时欢迎她的地方,你还要责难她吗?”
数小时后,出现在整装待发的年轻人面前的是,兴高采烈的休寒,脸色极其难看的炎陵。
从他们所在的边城到纳安的王都,徒步行走需要小半年的时间。不过多亏了华特等人从土匪们处顺来的财宝,众人可以乘马,在冰雪彻底覆盖王都前进入纳安。
兴奋的艾拉在飞驰的马上享受着迎面而来的疾风。紧随其后的七泉与华特也是同样快乐的表情。
紧随年轻人后方的炎陵感到了无比的头痛。
“炎陵,”与炎陵并行而驰的休寒享受着扑面的寒风,“旅行要高高兴兴,才有意义啊。”
炎陵的头更不舒服了。
休寒一本正经地感叹:“如此古板的家伙为什么擅长的是火而不是地呢?世界真是奇妙。”
“我从来就这样!!!”
“哈哈,果然,火系的人脾气好大。”
……
旅途,再次开始。
皇城灯火通明的无眠夜,今晚却静得可怕。仿佛是睡神展开了自己硕大的斗篷,将所有人拉入了缥缈的梦乡。无论是守门的卫兵,还是忙碌的仆从,连悬挂于天空的星辰,也困乏得眨睡眼。
狂眼之王的魔力强迫全城的人都沉睡。当他们醒来时,大概不会发现自己刚刚做了个好梦,那只不过是发生于眨眼间的幻觉。
被秋色包围的巨型冰块伫立在空旷的花园中,若不是爬满不明生物肌肤上的黑斑,这是相当美妙的景色。即使流传于口头的传说故事,也没能有幸请到如此神奇的主角。
沙兰双手置于冰块上,快速咏唱着复杂的古代咒语。九条色彩斑斓的龙的幻影,应她的召唤自心脏石缓缓而升,龙的歌曲与轻柔的歌声缠绕。
相传龙的歌声与龙的语言相同,包含着无与伦比的魔力。越是强大的咒语,龙朗读它时越酷似歌唱。千年前的古代魔法也是如此。
此时使用的魔法不属于圣法师,也不属于黑魔法师。它的属性更接近自然,诞生于人类的自然崇拜开始传播四方之时。温和的咒语解除病痛,驱魔除妖,净化被污染的大地、水源不是强制的,而是顺应自然的规律,连咒语本身都是随手拈来,毫不做作。
可惜这种魔法随着文明的发展已经销声匿迹。
拉稞德边让从湖神体内逃窜出的妖魔化为沙砾,边如痴如醉地观赏着沙兰。平日里的她虽美,却总是在强迫自己忍受着什么。使用魔法时的她,全身都在高歌着欢悦,神采奕奕的眼睛里充满了幸福。
你是天生的魔法师。
背部的烙印仍在不断伤害她,每当伤痛发作时,拉稞德都会感到自那纤细的身体发出的痛苦与愤怒。那是一个魔法天才,被终身禁止使用力量后才会有的愤怒与绝望。
倘若有一天,我失去了老妖怪给我的力量,我会如何?
沙兰即使没有魔力,也活了下来,也有人敬重她。她的存在本身就是色彩。
我不再是狂眼之王时,我,还有存在的价值吗?
拉稞德,我的狂眼之王。你要好好保护你的紫色头发,这是你和父亲血缘的证明。我的狂眼之王,君临人界的王——
母亲鲜红的双唇再次浮现于脑海,拉稞德恼怒地将皇宫中每个角落的妖魔清除,即使如此,母亲的声音仍挥之不去。
拉稞德是先帝取的名字,无论是那个女人,还是被关在牢笼中的妖怪,都没有为新生儿思考过姓名。
要我一生当“魔王的儿子”吗?
将最后一个从湖神体内逃窜的妖魔撕碎,拉稞德唤来了运输庞然大物所需的魔力。喀纳斯湖美丽的景色自沙兰源源不断地传来,拉稞德似乎闻到了那闲适幽静的空气。
高大的针叶林,成群的牛羊漫步于草原之上,偶尔飞过的黑鹰在寻觅食物,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