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枪若是挑个大象怕也能挑起,何况是个猎过狐,早把猎过狐挑得老高。
猎过狐双脚离开枪杆时,脚下用劲疾点,人在半空中又起,若大雁惊天般凌空掠起,直掠出五六丈开外,然后斜斜落在宫墙上,轻轻纵身跃下,见墙外是一片民巷,也不辨方向,找个小巷便闯进去,拨足狂奔。
那皇宫里的众侍卫黑暗中没有看清是孟纠缠暗中做了手脚,还道是猎过狐神技惊天,皆暗暗称羡。
唐公公跺脚只喊:“糟了,糟了。”
孟纠缠却微微一笑,原来他按约定时间在门口等猎过狐。等了一会不见他来,只道他不来了,便回去和侍卫们在厢房喝酒值班。忽听有人喊捉刺客,他已猜出是猎过狐。
闯进去,果是猎过狐被困在里面,心中焦急,又不能出面来救他,急中生智,抢杆大枪把猎过狐给挑出了皇宫大院。
不说孟纠缠心中暗暗高兴,却说猎过狐出了皇宫,闯入小巷,只听背后有人高叫:“官爷,有人往这里跑了。”接着是一大片的脚步声。
猎过狐这时已累得筋疲力尽,再跑不动,心中暗叫糟糕,难道自己能从皇宫里逃出,却不能逃出这条小巷?
回头去看,身后是一队官兵模样的游勇,脚下步履沉重,皆不是什么好手,顶多是些学过三两手功夫到兵营想投个功名、混混日子的壮汉。
偏偏猎过狐自己心力已竭,连这些人都跑不赢,眼看那队官兵越走越近,猎过狐转身又插进一条小巷,发现这条小巷很短,不过十多步距离,心中一动,打算道:我要是能在这巷中找个躲处,那后面的追兵一定不会知道,他们定以为我拐进了前面的巷中,再到前面巷子中拐来拐去地追,追上一段找不到我,一定会以为我走了。
心下打定主意,跑动中,恰看见前面有一扇小木门开着,毫不犹豫地跑进去。
小门中,一盏昏灯如豆,照着简陋的房子。房子中只有一张小桌,三两张小凳,并无多少摆设,一人正在桌上低头吃饭,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缓缓地抬起头,目光滞呆地打量着猎过狐。
猎过狐看见老翁,几乎要叫出声来。那老翁也禁不住要欢喜叫出。
这老翁正是猎过狐那日赠金相助的卖面老汉。
猎过狐闪身钻进老汉身后的厢房里,轻轻道:“不要叫,后面有人抓我。”
老汉见他冲进厢房,神色甚是慌张,
猎过狐却顾不了许多,几个字说完,人已进了厢房,房里也很小,又暗,仅有一张床。
猎过狐猜想官兵定不会进来,在床上坐下,心中却仍扑扑直跳,竖耳凝听外面的动静。
片刻后,纷乱的脚步声已向这走过来,路过老翁门前时,一人停步喝问:“老头,看见有人跑过去吗?”
猎过狐心中紧张,扑扑跳动,好一会,才听老翁慢腾腾的声音:“看见了,往那边去了。”
脚步声立刻又响起,渐渐远去,直到消失。
猎过狐喘一口气,走出厢房,对老汉深深一揖道:“谢老伯救命之恩。”
老汉惶然回揖道:“前日蒙少爷大义赠金。大恩未报,恩公反倒向小的行礼,岂不折杀老汉。”
搀起猎过狐道:“少爷,你快去找条活巷,那后面是条死巷子,他们一定还会回来找你的。”
猎过狐一愣道:“我怎么走进一条死巷子?”
老汉道:“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你快点走,否则就来不及了。”
猎过狐叹道:“现在走,也一样走不了的,反正他们未看清我容貌,我索性坐在堂前,装着心中无愧的样子,他们反而不会怀疑我。”
老汉想想有理,道:“你挺机灵的。”
话未说完,脚步声又从远及近,有人大声呦喝道:“刺客一定还未走远,快搜。”
接着是叫喝开门的声音,立时,小巷里鸡飞狗跳,乱成一片。老汉急着起身。
猎过狐拦住老汉道:“你是不是要去关门?”
老汉点点头,猎过狐笑笑:“你要去关门,他们一定知道我们心中有鬼,你若不去关门,他们说不定还不会来问我们。”
老汉点点头:“你说的是,也只有这样一试了。”
不多时,一伙人走过来,老远见老汉门未关,过来问道:“老汉,你刚才看见有人从你这边跑过去吗?”
老汉浑身紧张,一时竟结巴着说不出话来,猎过狐不慌不忙上前道:“看见了,往那边跑了。”
说着信手指上面巷子。
那些人看猎过狐面上若无其事,果不再问,也不进来搜,掉头要走,忽听一人咦道:“刚才怎么没看见这小子?”
猎过狐心中叫苦,原来刚才问老汉的人恰好也走过来了,猎过狐愣在那不知怎样解释。
那群人拨转身子,蜂涌而入,围住猎过狐不停地打量着他,猎过狐只觉心中发麻,忍不住想破门而出,实是浑身乏力,欲跑不能。危急时,那木愣着的老汉忽冲了过来,把众官兵一齐往门外推,口中大叫:“你们干什么?又要抓我的儿子去打仗,我大儿子让你们抓去当兵,战死疆场,可怜尸骨都未见着,今天你们又要抓我的小儿子给你们去当替死鬼是不是?你们为了自己的功名利禄,就不惜把我们的儿子去当你们的牺牲品,去为你们流血卖命,去为你们谋名谋利,你们今天甭想再把我小儿子带出这扇大门,你们滚,你们快给我滚。”
这老汉说得愤慨激昂,不由不令人同情又心生几分畏怯,那群官兵竟无一人敢再进那扇小门,只是仍然站在门口,不肯走开。
猎过狐不知老汉是不是真有他所说的伤心事,他还是第一次听见世人哭诉战争带给人类的痛苦,但第一次听见有人诅咒战争的苦难,猎过狐便对战争有一种深深的厌恶,他也想诅咒战争,他却不知早有人曾经谴责过战争的罪恶:一将功名成,沙场白骨堆!
那群官兵正犹豫不走时,又有一大群人奔来,脚下悄无声息,功力远比这群官兵好上数倍,自是那些随后赶来的大内侍卫,询问众人:“追着刺客了吗?”
众人摇摇头道:“那刺客跑得好快,一下子便没了人影,我们怀疑他是躲在这附近了。”
一人喝骂道:“放屁!你们这群混账,那刺客跑得飞快,轻功绝顶,几丈高的宫墙也能一跃而过,我们都拦不住,他还会留在这,早跑远了,一群蠢货,还不快带我们去追。”
众官兵面面相觑,也不知该带大内侍卫们往哪里去追,只好胡乱沿着巷子跑下去,心想跑到头算数,那时让你们去追,我们不追了。
不一会,脚步声荡然无存,猎过狐在房中已听出刚才说话的人竟是孟纠缠,心中甚是感谢孟纠缠的相救之恩。
再看老汉,正软软坐在椅上,面色苍白,双目发直,可能他未见过如此气势汹汹的场面,为了救猎过狐也不知从哪豁出一股勇气责退众官兵,可官兵们一走,他才想起自己刚才的举动,脸都吓白了。
猎过狐轻轻唤老汉:“老伯,老伯。”老汉头都未抬一下,似是没有听见,昏昏欲睡,也不理会猎过狐。
猎过狐摇摇头,心想这老汉真是可怜,也难为他刚才的一番壮举。
猎过狐深鞠一躬,谢道:“老伯,猎过狐来日定会报答老伯的救命之恩,今日累你受惊害怕,不敢再多打扰,告辞了。”掩好门,轻轻退出,走到大路,寻着去李府方向。到了李府,却从后花园门悄悄溜进去,门未锁,也未见有人来盘问。
猎过狐掩好后门,回到李喃喃的房里,喃喃正俯首在想着什么。
猎过狐笑道:“喃喃,你又在想什么?想梦玉露是不?”
李喃喃抬头看是猎过狐,跳起来叫道:“你上哪儿去了,害我担心一晚上。”
猎过狐歉然道:“我等你好久看你没来,便一个人上街玩去了。”
他说得轻松自如,把刚才皇宫中几经生死的险景说得平平淡淡,一句带过,李喃喃又怎会想到猎过狐这一晚上是到皇宫去了一圈呢,却道:“我晚上去找爹爹和哥哥,不想找遍了全府,也未见一个人,问母亲,我母亲也说不知道。”
猎过狐道:“还不是出去玩了。”李喃喃道:“哥哥出去还说得过去,我爹爹平时去访客一定会带上母亲的,而且他最近身体不适,怎走得出去。”
猎过狐笑笑:“或是你爹求医治病去了?”
李喃喃摇摇头:“我爹爹的病是练功时不慎真气走岔,以致走火入魔,这种病只有绝顶的高手才能治好,天下只怕没有几人,京城中绝对找不到的,否则我爹的病早好了。”
猎过狐笑道:“算了,别想那么多了,你不是答应教我解穴的吗?”
他自己思绪万千,却叫喃喃不要多想。猎过狐想起刚才在皇宫中点那些侍卫的穴道时,忍不住扑哧笑出。
李喃喃和猎过狐相处许久,还未看他如此出神笑过,好奇地问:“猎过狐,你在笑什么?”
猎过狐脱口而出:“我笑他们被点穴时的模样。”
李喃喃更奇,又道:“你点谁的穴?”
猎过狐知道失口,忙辩道:“我是说要点你的穴,让你也尝尝我点穴的滋味!喃喃,我若点中了你的穴,也不替你解,一走了之。”
李喃喃忽想起猎过狐没让自己解穴,不到两时辰怎能自由如初,惊问:“猎过狐,晚上你是怎样解穴的,是你自己运气解穴?”
猎过狐点点头,笑道:“现在我也要点你的穴道,让你也尝尝运功解穴的滋味。”
说着欺身逼近喃喃,伸指点他笑风穴。李喃喃怕了,忙闪身避开,喃喃怎会让猎过狐点中笑穴,才斜身避开,不想猎过狐脚下施灵蛇幻步,已从右边绕出,信手点了喃喃的右肩肩井大穴,李喃喃的一个肩膀霎时不能动了。
猎过狐哈哈大笑,不防李喃喃的左手竟也点上了他的环跳穴,俩人欢笑着,互相指点穴道,竟如同门师兄弟切磋武功一样。不过喃喃怎是猎过狐的对手,猎过狐灵蛇幻步绝妙,进退如龙,这一番戏闹,点穴手法又熟练不少,也算是他让着李喃喃,否则李喃喃怎近得了他的身子。
两人又闹一会,才觉困困欲睡,上床就寝。
夜深,声寂,人已寐,风梧稀疏,独照着猎过狐,喃喃早熟睡多时。猎过狐却久久不能入睡,在那百思千想。
自出荒原以来,短短数月,他所经历的险难已远比别人一生中加起来的还要多,而且,前路茫茫,还不知有多少更艰巨的险难等着他,叫他如何能睡得安稳?
次日,猎过狐吃了午饭,便一人悄悄溜向皇城,打算再进宫和皇太子通通信儿。
走近宫门,不由大骇,原来昨夜让他一番折腾后,宫门前已加紧了防卫,人数也多了一倍。走到安泰门前,已看不见宫女和侍卫胡闹的情景,而是一个个神色肃然,如临大敌。
猎过狐自知白天是难混入宫中的,不如挨到晚上看看情形再做决定。
无所事事中,信步走向昨夜救自己的老汉屋里。七拐八拐,猎过狐凭记忆,不一会已找到那间破烂柴屋,推门进去,却见里面空荡无人。
猎过狐高声呼喝:“老伯,老伯。”
叫了数声,无人回答。猎过狐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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