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叹息着。“那么您提您的最后一个问题。”
“头儿”答应了。可以感觉到,他与那位总监的无法自制的态度已有了距离。
他把嘴凑到了弗利珀的耳边。
他问道:“克雷斯特是谁?”
这是哈加德在被捕的几分钟内无意识地泄露出的名字。总监偶然地听到了这个名字,却不知道他与什么有关。
“您听着,弗利珀,克雷斯特是谁?”
弗利珀突然带着镣铐站了起来,眼睛睁得大大的。他死盯着折磨他的人的眼睛。他的眼睛里含着恐惧,但也似乎包含着一种恢复起来的记忆。他的手攥起了拳头,嘴唇在说着什么话。
屏幕上一片混乱。
彩色的车轮越转越快,最后失去了颜色,成了单调的灰色。后来,轮子炸开了,彩色的碎片飞向各方。
然后,屏幕变成了黑色。
一个医生弯下腰去,看了看弗利珀那已经一动不动的眼睛。他摸了摸他的脉搏,然后站了起来。
他的声音非常严肃。
“他死了,先生们。”
克莱因少尉站在看不见的屏障面前。
他的手摸着障碍物,但他的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障碍物后面就是“星尘号”,它曾经是西方世界的骄傲和希望,现在却成了让全人类害怕的东西。
有一个人迎面朝克莱因走来。他就是从电影报道中认识的那位罗丹少校。他在距他不到两米的地方站住了,手里拿着纸和一支笔。
纸上写着:您想做什么?您是谁?
这一点克莱因可没有想到。很自然,电能屏障既然能挡住核弹为什么不能把声波也阻挡住呢?他在兜里翻了翻,找到了纸和铅笔。这样至少有个相互理解的可能。
我是克莱因少尉,我受默坎特和庞德尔的委托来与您谈判。
佩利·罗丹写到:您把衣服脱光,然后我把屏障打开五秒钟。
脱吗?
脱。
克莱因不自由自主地朝四周看了看,可是谁也看不见这个。
虽说河边堤岸后面的李和柯斯诺夫会睁着很大的眼睛,但这妨碍不了他。主要的是,他能通过迄今为止任何人都还没有通过过的屏障。
他脱光了身上的衣服。
佩利朝他点了点头。他抬起了右手,向飞船示意。然后克莱因突然听到了他的声音。
“快,赶快。请您到我这里来。”
当电能防护罩打开后他感觉到就好像热空气与冷空气混到一起似的,然后他便站到了佩利的身边。
与此同时,又一点儿风都没有了。看不见的罩子又罩住了飞船,他与周围世界的联系被切断了。
“这么说您是从庞德尔那里来的?”佩利问道,并把手递给他。
“我曾经想过,老朋友会派一名信使来的。您是怎样穿过敌方领土的?”
“这并不那么困难,”克莱因承认到,“警戒放松了。”
“真的?”佩利怀疑着问道,“您跟我来,我借给您一条裤子。”
他们慢慢地朝“星尘号”的方向走去。克莱因感觉到一种对于身旁那个人的少有的同情。他的任务是,如果罗丹不想服从默坎特的命令便无论如何要杀死罗丹。反正现在这时也不能想这个。光靠赤手空拳,他几乎是杀不了他的。他应当如何破坏“星尘号”呢?他肯定知道内置炸药的地点,可是那里还有人。不,这不会那么简单。
可是,他到底要干什么呢?
他们坐到了飞船旁的一块不高的石头上。
“现在请您说老实话,克莱因少尉,您的任务是什么?您应该对我说什么?您真的是从庞德尔那里来?”
特工摇了摇头:“不是直接从那里来。我是默坎特情报局的人,我的任务是劝您毁掉‘星尘号’,并同我一起返回内华达发射场。如果您拒绝,我应当杀死您,并毁掉宇宙飞船。”
佩利·罗丹向舱门内的马诺利喊了喊。这时医生便拿来了一件轻便的制服裤子。
克莱因把裤子穿上了。
“这是马诺利医生。这是情报局的克莱因少尉。请你留在克雷斯特处,埃里克。你对他说,我们有客人。”
他等医生走了以后才针对着克莱因的话说道:“这就是您的任务?您为什么把这一切都告诉了我呢?”
“因为我信任您,罗丹。还因为我在过去的几天内经历了使我非常感动的事。”
“什么事?”
“以后再说吧,罗丹。我会把这讲给您听的,可是请您首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这在我们的谈话中是可以做到的。您回答,我回答,这都是很自然的嘛。是不是庞德尔将军对我很失望?”
“是的,因为他不理解您的意图,起码在默坎特坚持他看法的期间庞德尔是这样的。在他看来,您是一个叛徒。”
“庞德尔不会吧?您呢?您是怎么想的?”
“在默坎特的眼里,您是个叛徒。恐怕在西方大多数人的眼里您也是叛徒。按照他们的意见,您必须将您在月球上找到的发明交出来,因为如果没有美国政府的资金您根本到不了月球。当然会有理由使一切法律失效的,但必须是好的理由。”
“这我有,”佩利坚决地点了点头,“我的良知和我的逻辑思维不允许我将我在月球上发现的强有力的技术手段交给地球上的任何一种力量。如果那样,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克莱因少尉?在您回答我的问题之前请您好好地考虑一下。”
“这不需要作很多的考虑。在美国能试验这些新武器之前其他国家的核火箭便已经发射了。彻底的毁灭是不可避免的。我已经理解了您到底想达到什么目的,罗丹。可是,别人也理解这个吗?”
“他们必须理解!”佩利严厉地回答道。他的眼睛里表达出了这种坚定性。“这在实际上不仅仅是要避免战争。您知道,我们在月球上找到了外星人的技术,您却不知道创造这种技术的阿尔孔人还活着。他们当中有一个是一位科学家,他现在就在‘星尘号’的舱内。”
克莱因好一阵才从他的惊讶中恢复过来。
“陌生人还活着?如果他们愿意,他们还能更多地制造这种武器?”
“不仅是武器,还有有用的东西,如手提发电机似的取之不尽的能源。还可以用这种能源来驱动车辆、轮船、飞机和宇宙火箭。这一系列可以任意地继续下去。您将会更能理解我为什么必须在这里降落以及为什么必须进行自卫并使自己不受任何人的攻击。您是第一个例外。”
“为什么?”
“因为您是从默坎特和庞德尔那里来的。我很重视这两个人,并想让他们理解我的动机。可是只有克莱因少尉您本人理解了我的理由后,您才能说服其他人。是我没有给您讲清楚这些。”
克莱因笑了笑:“我理解了,甚至于可以说很理解了。我相信我已经知道了您到底想达到什么目的。您看,就在河的那面,在警戒线以外,有两个同事正在等着我。一个是亚洲联邦的特工,一个是东方集团的特工。为了完成共同的任务我们已经联合了起来。几天以前战争的威胁还存在着,今天,原来的死敌已经在合作,以对付一个更强大的力量。”
佩利点了点头:“是的,继续说下去。我们似乎已经相互理解了。”
“不用再说了,罗丹少校。只请您向我证实一下,这次不大的事件是否已经是您所说的那个伟大革命的开始。”
“是的,是这样的。对我和阿尔孔人力量的恐惧会使各民族联合起来。如果真的联合起来了,把银河系的技术交给一个稳定的世界政府便不再有什么障碍了。这一点,克莱因少尉,您可以向默坎特和庞德尔将军汇报。现在我想把您介绍给我的客人阿尔孔人克雷斯特。请您跟我进飞船。”
两个小时后当克莱因少尉回到在河边等待着的同事那里时,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再能改变他的决心了,他已经成了佩利·罗丹思想的第一个捍卫者,这思想应成为未来恒星国家的道德基础。
“怎么样?”柯斯诺夫一边问着一边站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李也想知道。
克莱因走到了他们中间。俄国人在右面大踏步地走了出来,他的靴子把尘土都带了起来。李从左面小步快速地走了过来,他那细缝一般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不信任。
“您说吧,少尉。您已经完成了任务?”
“基本上算是都完成了。我的任务完成了,我想,你们的任务也都完成了。我会向你们解释这个的。李,我们已经成了好朋友,不是吗?我们相互之间已经很理解了。柯斯诺夫,您能想象到我们相互厮杀只是因为我们对某些事情有不同的观点吗?你们俩都在摇头。你们能告诉我,如果这艘宇宙飞船连同从月球上带回来的发明现在都不存在了会发生什么吗?或者说,如果它落到某个大国的手中,也不管是哪个大国,又会发生什么呢?”
他们没有回答。
“我想对你们说说这个。在同一秒内我们会把我们的武器相互对着,我们会重新成为死敌。而且这仅仅是因为一个更大力量的威胁不存在了。‘星尘号’的完结同时意味着和平的完结。你们理解这个吗?只要在那里还存在着第三势力,即阿尔孔人的势力,我们的世界就会继续存在。我们三个人现在有机会维护这个世界的和平,做法便是回到我们的国家去,报告没有通向‘星尘号’的道路,那样一来我们三个人便会仍然是朋友,我们三国也会仍然是朋友。”
李神秘地笑了笑。
“六天前我已经有了类似的想法,但我不敢说出来。现在我同意这个想法。”
克莱因和亚洲人充满期待地望着俄国人。柯斯诺夫站着没动。他看了他们一眼。
“我觉得在黑海海边采盐会更经济。我们将拆掉这里的帐篷。”
他们三个人都笑了,接着他们相互握了握手。
第十一章
当那艘私人游艇到达香港时,这个海港就像一座陆军的兵营。布利关闭了重力消除器的开关,但仍然使之保持在随时可操纵的状态下,以便在遇到攻击时能应付局面。哈加德向游艇乘员下达了在空闲码头靠岸的指示。
两个人都站在船头上。
“我很赞赏您的乐观主义,”医生带着怀疑地嘟囔着,“我们怎样才能在登陆时不被抓去呢?全世界都知道我们在这里。”
“那又怎么样呢?”布利举起了传心辐射器,“我可以向每个居民、每个士兵下达命令,并让他们无条件地遵守这些命令。不,我看不到任何令人不安的理由。而且完全不是因为人们在这里不能使用惟一能对我们构成威胁的战术核武器。”
“我们打算如何将我的实验室运到陆地上去呢?您的备件又怎样卸货和运到戈壁沙漠中去呢?”
“车到山前必有路,”布利说道,“我们一靠岸就让海军驻港司令过来。您为什么非要带上您那庞大的实验室呢?”
“庞大的实验室?这只是一个带有最现代化的检查仪器、手术器械、代谢分析仪和各种药品的、便于运输的小型实验室。您必须想到,我们要同一种可能完全与我们有不同反应的生物打交道。还有一台X光设备、还有……”
“我原想,”布利叹息了一声,并打断了他的话,“我们有个针头和几安瓿血清就够了。”
哈加德指着向码头开来的坦克。“您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