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性金属开始咝咝地响了起来,冒着泡熔化掉了,舱门上出现了一个大洞。当罗丹能望进去时他才停止了轰击。
舱门的门扇再也挡不住了,罗丹轻轻地将它们推到了一边
布尔在通风洞里喘息着说:“谢天谢地!幸亏我没有朝她开枪。”
托拉一直还没有醒过来。
罗丹把她抱起来,放到了靠墙的一张床上。他打开了互通可视电话机,呼着克雷斯特。
“请您来一下,”他心平气和地说,“我希望她醒来时您能在场。”
但首先来到的却是布尔,当他踏进破舱门的时候圆脸上长时间地傻笑着。
“您觉得怎么样?”他说,“我正确地理解了你的手语,我感到多么的自豪哇!”
罗丹严肃地看着他。
“你是一个很聪明的小伙子。”
克雷斯特走了进来。
“你们是怎么做的?”他摇着头并有些喘不上气地问。
“就这样。”布尔答道,并用他右手的手指在空中比划着。
罗丹笑着。
“我们及时地发现了通风道,”他给克雷斯特解释着,“布尔跑到了下边去,又从竖井爬了上来。当托拉发觉他时,她便失去了知觉。”
克雷斯特小心地坐到了托拉躺着的床边。
“这个我可以想象得到,”他沉思地说,“当我刚才看到你们站起来的时候,我也几乎被吓死了。”
“我们?为什么?”
克雷斯特等了一会儿才回答说:“在开始催眠培训的时候我们还没有必要的经验。就在那时令人遗憾地出现了一些情况,培训过程必须中断,可是中断培训的人却已经失去了理智。这是很容易解释的,脑子在催眠培训期间是处于一种十分活跃的状态中的,假如没有可能慢慢地恢复到其正常功能的话,它就会陷于混乱,带来的后果就是一种妄想。对于这种妄想就连我们的精神病医生也还没有成功地治愈过。”
他抬头看了看罗丹,又看了看布尔。
“你们听得懂我的意思吗?自从催眠培训的最初日子起在阿尔孔和服从于阿尔孔立法的所有世界上几乎没有比中断培训过程更严重的事了。
“当你们已经与培训器联接上以后,托拉觉得自己再不会受到您的干预了,她知道我不敢在培训结束前把你们唤醒。三个小时对于她来说已经足够用来把飞船送往地球,并作好一切准备使您再也威胁不到她。”
克雷斯特停顿了一下。
“然而您还是把我们给唤醒了!”罗丹严肃地说。
“下这个决心并不是很容易的。但假如我不把你们唤醒,托拉会使我们的努力付之东流的。她自己的想法会导致地球和这艘飞船的毁灭,这是毫无疑问的。”
他仰头看了看,并微笑着。
“剩下的就像小孩子的算术一样简单了。我们无论如何都得死掉,为什么不保留住尚存的一线生机呢?我曾希望你们的脑子能经受得住中断培训的打击。”
他突然有些激动地说:“这希望没有骗我!地球上的人类……”
这时克雷斯特的话被打断了,他后面的床上有什么东西开始动起来。
托拉用一种还没有完全恢复的声音说:“你是一个可怜的叛徒,克雷斯特!”
罗丹转过了身。布尔跳了起来,站到了床脚的一侧。
克雷斯特却仍然平静地坐着,一丝苦笑出现在了他的脸上,他平静地答道:“不,我不是叛徒,你会认识清楚这一点的,我的女儿。但我担心你会需要很长的时间。”
托拉闭上了眼睛。
罗丹严肃地看着托拉。当她又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在他的目光下哆嗦了一下。
“请您听我说!”克雷斯特严厉地说,“我们大家对您的胡来、您的顽固不化和您的狂妄自大都已经厌倦了。从现在起在您尚未学会使用您的理智之前我们不会再让您来挡我们的路了。
“您不必害怕我们,我们不会将您怎么样的。但有一点要跟您说清楚:从现在起我来接手这艘飞船的指挥权,我将把您今后任何实施您的荒谬计划的企图看作是叛变。”
托拉没有回答,她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从她的脸上也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罗丹并没有限制她的行动自由,但关照布尔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密切地注意她,因为他们首先还想把催眠培训尽快地继续下去,并加以完成。
罗丹很遗憾没有将马诺利医生或那个澳大利亚人带上。那样,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就可以担负监视工作了,而他和布尔则可接受培训了。
在现在所面临的情况下他只有将辐射器归还给克雷斯特,如果托拉再想胡来,他应当利用克雷斯特。
然后他便走向了强化培训器,克雷斯特在进行继续培训的准备。
问题和原来一样。
“准备好了吗?”
回答也一样。
“准备好了!”
后来便没有过渡地进入了催眠培训的深度无意识状态,就好像有一个人抛出了一件黑大衣准确地把整个世界遮盖住了一样。
第三十章
当角田多户在一家百货公司里从头到脚换了一套新衣服的时候,他想到资金补给已经开始成了第三势力很严重的问题。由于阿尔孔人月球上巡航飞船的丧失,交换手段变得很缺乏,必须留下足够的钱来用于最重要的运输工作。
多户没有受到阻碍地就到了匹兹堡。由于罗丹将路程的选择全权地交给了他,所以多户首先来到了东部各州,因为这里是北美工业的集中地。
多户很清楚,他在电能防护罩外所拥有的胜过第三势力其他成员的优点。人们并不认识他,没有人会料到他是罗丹的人,电视台偶尔播放的关于第三势力的报道中也从来没有提到过他的名字。
他决定尽可能长时间地利用这个优点。当然他在开始谈判的时候必须将他的面具拿下来。
他化好了装以后便开始工作了。他乘出租车去了一家铁塑料厂,在他看来,这家工厂对他完成任务是很重要的。
这家铁塑料有限公司是属于杜邦家族的。
多户很善于给人以非常重要的印象,在初次接触时人们便向他保证将尽快地安排他与某位经理的会谈。
多户强调地补充道:“请您不要忘记提到这是一笔很大的订货!”
他给自己另外取了个名字,他的护照上用的也是这个名字。对于他的来历订货人什么也没有问,可能他们当时认为他是亚洲联邦的代表。众所周知,亚洲联邦在金属塑料领域内还是落后于东方集团和西方世界的工业界的。
他在一个很大的大厅里等待着,大厅里展示着这家大工厂的业务情况,多户没有看到任何值得关心的东西。
二十分钟以后接待他的那个男子又出现了。
“我已经安排好了,先生,”他没有拘束地说,“老板想要见您!”
多户有礼貌地笑了笑。
“这是一个错误,年轻人,”他回答道,“是我想要见老板。他叫什么名字?”
“拉……拉菲特,”这个人吃惊地直结巴。“您不想同我一起上去吗?”
多户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拉菲特先生的办公室设在那座漂亮大楼的最高层。多户到了顶楼以后,他的陪同人员带他在走廊里转了转,他把整个城市远远地都环视了一遍。
当多户走进房间的时候,拉菲特先生从他的写字台后面站了起来。陪同他的那位年轻人留在外面,把双层门关上了。
“您请坐!”拉菲特先生指着一张舒服的沙发说。
多户坐下后,拒绝了递给他的香烟。他不慌不忙地看了看这间办公室。拉菲特不安起来,但这并没有影响多户。
最后他仰起头说:“我能在什么地方与您会谈?”
拉菲特的脸上显出了惊愕的样子。
“您不喜欢这里吗?我所有的会谈通常都是在这里举行的。”
“我的订货,”多户强调地说,“是很不一般、很宝贵的,所以我不愿意冒任何的风险,您懂吗?比如您看那里!那只花瓶!那不是一件装有高效麦克风的神奇容器吗?”
“我理解您的小心,拉菲特先生。在另一方面您也应该理解我的小心。”
拉菲特的面部表情从惊讶变成了突然的生气,最后又变成了狡猾的嘲笑。
“我以为人们不会把最愚蠢的买主派到我这里来的。”他说得有些过于直接,以至于他不能使多户相信没有危险。
他站了起来,从他的写字台后面走了出来补充道:“显然我已准备好了同您在您觉得舒服的某个地方会谈。您提个建议吧!”
“就在我的旅馆里,”多户建议道,“我将让人预定一间会议室。”
拉菲特做了个手势请他打电话联系。多户给他的旅馆打了电话,订了一间较小的会议室。
在他们下楼去的时候,他严厉地看着拉菲特。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拉菲特给任何人打过手势让他们跟踪他们,但他似乎偷偷地计划着与多户的计划不一致的事。
乘出租车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的事。多户曾多次向后窗看,显然没有人在跟踪他们。
会议室已经准备好了。多户命令不要打扰他和拉菲特先生。他们坐在又小又矮的桌子旁边。多户马上行动了起来,他将拉菲特置于他的小型传心辐射器的影响下,并口授着他的要求。
“……直径为三百一十米、厚度为零点七五米的球形外壁,使用加钨的a-20号铁塑料制成,部件以方便于运输的形式供货。关于供货方式您将从我这里得到确切的信息。
“作为报偿,我的订货人可以向您提供一种所谓引力消除发电机,这个设备可以抵消相当于地球重力十倍的引力场作用。这种设备的价值要高于您为生产铁塑料板所耗费的成本。但请您注意我必须严守供货的期限,您必须在四周内供货,否则我们的约定便宣布失效。没有书面的合同,我们相互之间完全信任。”
多户站了起来。拉菲特目光浑浊地凝视着他,这是人类在催眠影响下所特有的表现。
“如果您什么时候想到了,”多户最后笑着说,“我是第三势力的一名特工,那就请您忘掉这个!我是亚洲联邦的委托人,正如您所知道的,亚洲联邦在研制铁塑料方面是落后的。这个铁塑料球体将用作新建造的大型裂变反应堆的外壳。这就是一切,拉菲特先生。我希望这个订货能完成得使我的订货人满意。这是交货的各项规定。”
他递给了拉菲特一叠材料,这些材料都是他前一天用一台从旅馆借来的打字机打成的。
他看到了拉菲特的面部表情是如何恢复正常的。
拉菲特站了起来,把手递给了多户。
“我很高兴我们这么快地达成了一致,”他说道,“我今天还要将此事提交给监事会,但我想监事会不会为难的,起码我们会得到很丰厚的报酬。”
多户打开了会议室的门。外面的过道里一个人也没有,太阳光透过大楼正面那宽敞的窗户照了进来,并在光洁的地面上反着光。
“您不要忘记,”多户请求着,“将您的监事会决议通知我!我的订货人很希望能快速交货。如果您的公司不感兴趣,我恐怕将不得不去找别的公司。”
拉菲特笑着摆了摆手:“您不必担心!一切都会很顺利的。我今天晚上就通知您。”
多户将拉菲特一直送到了电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