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无奈,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有游戏伙伴,而且都知道游戏规则,可就是没有游戏工具。但这总比没有游戏伙伴强,要是有游戏伙伴,玩其他游戏就可以了,用一个骰子玩的游戏都有什么来着……”
兴高采烈夸夸其谈的“它”马上耷拉着脑袋很失望地说:“也许是太久了,想不起来了。”
从“它”的语气、表情和那在头顶上摇动的手指可以断定,此刻“它”无比地失望,可是那个手指还能称其为手指吗?准确地讲,那只是指骨。
从幻觉之井爬出来出现在波里斯和娜雅特蕾依面前的是一个穿一身黑色斗篷的中等身材的“它”,除了称其为“它”之外,它的长相、头发颜色以及其他状况还无法描述。脸藏在头巾后面,暴露在衣袖外面的是令人胆战心惊的发着淡淡绿光的骨头。
娜雅特蕾依冲它喊道:“你是死人还是活人?”
“要是死了,我不会看着骰子大发感慨;要是活着,我身上的肉和脏器都去哪儿了呢?虽然生前肉并不多。你可以考虑这两者以外的其他方式。”
“所有人类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死了,要么活着。要是这两个都不是,那你根本就不是人类。”
娜雅特蕾依的回答简单明了。
“对,构成我身体的这些东西以前确实是人类的骨骼,当然他已经死了,然而我还在这里,当年这副骨架还有个名字,叫艾匹比欧诺。”
波里斯突然觉得曾经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这是岛上住民的名字,应该是卡纳波里一带的,他的脑海顿时闪现出在灵异空间看到的和听过的人名和其他一些记录。
波里斯问道:“你是我们的敌人吗?”
“当然。”
波里斯和娜雅特蕾依急忙往后退了几步,然后握紧了各自的兵器,可是“它”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我本应该杀死你们,自从进入这里以后,你们就应该受死,知道为什么吗?”
波里斯淡淡地回答道:
“你也许是卡纳波里的守护神,要不然你没有必要在这里孤单地独居着……”
“不对!我是说对付你们必须是由我来下手,因为其他尸体不能杀死你们。”
“它”伸手指向波里斯,那个骰子巧妙地夹在两个手指之间。
“要是被其他尸体杀死,你们的肉身就被他们抢走了,你们就会变成孤魂野鬼。可是我现在很满足……不,是不能摆脱目前的这个状态,所以可以很干净地消灭你们的身体。”
波里斯看到那个骰子正在吸一束光,没过多久,波里斯明白到环绕在他们身边的景色正被这个骰子一点点地吸收,花消失了,井也消失了,最后骰子发出了刺眼的光芒,然后一切恢复了从前的样子。
“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说它是好骰子了吧?”
波里斯想伸手去拿骰子,可是有随即放弃了原来的打算。他不明白这个骰子的魔力从何而来,一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骰子为什么突然会有这么大的威力呢?
这时,娜雅特蕾依突然说道:“你说我们本应该死,那么现在你放弃杀死我们了吗?”
它既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缓缓举起双手揭下了头巾。
遥远的地平线开始发白了,他们可以看到“它”脸部的轮廓了。波里斯有些害怕了,要是和手一样的话,它的头部肯定是风化过半的骷髅,骷髅还能讲话,这是想都不敢想的恐怖场面。
然而藏在头巾里面的并不是骷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青灰色的头发,“它”抬起了头望着波里斯,是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年轻人。
炎炎的烈日开始烤焦着一望无际的沙漠。
波里斯和娜雅特蕾依挖好了洞,可是无法入睡,因为他们得等跑散的拉马回来。而且“它”还在身边。
波里斯回头望着“它”的背影,“它”朝着地平线,静静地坐在那里。看来酷暑对它来说毫无作用,它像是在绿油油的草地上乘凉一样,怡然自得地盯着远处的太阳。
是某种礼仪吗?
艾匹比欧诺,波里斯努力回忆着这个名字,可就是想不起来,唯一能肯定的是确实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它”说太阳升起来的这段时间自己有事情,然后就面对太阳静坐。
第一次看见艾匹比欧诺脸部的时候,波里斯不得不再看看它的手,这副指骨和那张清秀的脸根本就不相配。“灭亡之地”生存着很多幽灵,而且种类繁多,那么艾匹比欧诺属于哪一种呢?
……
它走到波里斯面前说道:“就不想介绍介绍?”
“……”
波里斯一脸的迷惑,这时娜雅特蕾依答道:“娜雅特蕾依。”
“记住了,你就叫我艾匹比欧诺吧。我的名字不吉利,其实这不是我的本意……”
这时,娜雅特蕾依指着波里斯说:“波里斯。”
“知道了。”
艾匹比欧诺原先想和波里斯握手,可是随即又抽回了手,并且藏在了衣袖里。
虽然指骨都露出来了,可是艾匹比欧诺并不像幽灵那样半透明,也不像尸体那样苍白。宽阔的额头下面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很有个性,要不是古雅的举止,很难想象他就是幽灵。
“你们走的是通往王国首都的国道,你们去那里有事要办吗?”
他说的王国,毫无疑问是指卡纳波里,波里斯觉得没有必要再隐瞒他了。
“至少我是那样,我听说这里没有生命,而你……你是尚没有失去理性的幽灵吗?”
艾匹比欧诺的眼睛更加有神了,他死死盯着波里斯,然后嘴角挂着若隐若现的微笑直摇头。
“这虽然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可是连我都不好解释什么,等我们彼此更熟悉了,我再讲给你听吧。你说你去首都亚勒卡迪亚,可在很久很久以前这个城市就已经消失了。虽然有很多人去那里探险、可是没有发现一丁点遗物。你们真不简单,居然来到了这里,是谁在给你们引路呢?是你佩带的那把‘冬霜剑’吗?”
一听到艾匹比欧诺在提那把“冬霜剑”,波里斯有点紧张了,可是在还没有把对方的情况弄清楚之前,也不能贸然说出一切秘密。
“我确实是为了这把刀去亚勒卡迪亚,详细情况还不能讲给你听,请见谅。”
艾匹比欧诺回头看了波里斯,然后微笑道:“不说也罢,你肯定是遇见了王国的后裔,并且从他手里拿到了这把刀。还有为解决某种问题,冒死来到了这里。”
难道这家伙真通神吗?波里斯有些惊慌了。
“你说得很对,可……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你的那个骰子是王室的物件,要不是王室成员赐给你,你怎么能拥有它呢?再说你也没有威胁或伤害王室成员的能力。”
说着,艾匹比欧诺从口袋里拿出了骰子,放在指骨上把玩。
“那么请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如果你和那些幽灵不一样,那么请告诉我你出现的动机……”
“你说话很有趣,我不能仔细讲给你听,简单来说,我在这里阻截那些财迷心窍的人,摄取他们的灵魂后弄碎,就像开始对你们的关怀一样。”
关怀?难道昨晚的殊死搏斗是关怀吗?波里斯有些站不住了。
“那么为什么放过我们?”
“你自己不是更清楚吗?经过一千年的磨练后,我可以洞察人类的心灵了,她来这里的目的太离谱了,不说也罢,而你,你的计划确实很重要,所以我不得不和你对话。像你这样,我没有直接下手,而我愿意与之对话的你是第一个。”
“你以为,你能随随便便杀死我们吗?”
波里斯觉得自己虽然没有多大的胜算,可是也不愿意低三下四地求饶。那魄力问以前多次和他讲过,修炼必杀技,最重要的就是自信。
“这个不好说,那把剑既不属于你也不属于我,它像一头冲出牢笼野兽,对谁有利,对谁有害,现在还真不好说。”
“谢谢你的真心话,我就是为了把它重新锁回牢笼才去那里的。”
他们默默地对视着,这时有一句话在波里斯的脑海浮现:“那么……找老头井吗?”
波里斯突然想起了米温,有一次,他把额头贴在波里斯的额头,把自己的想法传输给了波里斯。
艾匹比欧诺面无表情,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波里斯。一千年前的生存者,他的眼睛像20岁的年轻人一样透明。他不得不延续自己所不愿意的生命,想死而不能死……
波里斯终于想起来了,原来艾匹比欧诺就是他!
艾匹比欧诺,就是“生存”的意思,在毁灭中永生的他,仿佛命运早就替他设计好了一切……
波里斯点头道:“我明白了,我知道你是谁了,也晓得你为什么来找我了。”
傍晚时分,波里斯睡醒了。
回头一看,艾匹比欧诺还是面对太阳静坐着,像是在数着分分秒秒的流逝。在昏暗的夕阳中,波里斯看到了他的头发,微风吹过,青灰色的发丝在空中摇曳。波里斯不禁想起了以前和那魄力问在大陆看到的那匹银灰色的豺狼。
艾匹比欧诺回过头来向波里斯说:“你们的牲口回来了。”
两头拉马真的回来了,它们安详地站在行李旁边。
“你不需要睡觉吗?”
艾匹比欧诺从衣袖中伸出手,说道:“我身体的一半以上和这个手一样,所以我不需要什么营养,我需要的只是维持自我的精神力量。”
“……”
波里斯叫醒了娜雅特蕾依,简单的晚餐过后,他们又上路了。
以前从幽灵那里听卡纳波里灭亡的时候,波里斯听说过艾匹比欧诺这个神奇的名字。幽灵们说,艾匹比欧诺是天才,从七岁开始就扬名立万了。在拯救亚勒卡迪亚的行动中失败后,他理应和其他魔法师一样受死,可是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他却生存下来了。腐烂一半的身体和当年的俊俏面容“和谐”地共存,虽然冥思苦想了1000年,可是艾匹比欧诺没有得到任何答案。
当然,这里还有很多其他幽灵,可是艾匹比欧诺没法和他们交流,他想帮助这些幽灵,使他们恢复正常思维,可是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无奈之下,他只能选择支配他们。
“那些还没有完全死亡的Undead,他们没有正常的欲求,他们老是感到不快和不满而没有解决的办法,所以只能通过杀生和破坏来获得暂时的平衡。因此,只能用暴力和恐惧来对付他们,他们十分畏惧我,所以你们只要在我身边,就能安全地到达目的地。”
当艾匹比欧诺说自己孤独时,波里斯抬头看了他的表情。人类往往在短短几天的孤立面前,就会失去平衡,陷入痛苦的深渊。波里斯想知道一千年的孤独是怎样写在脸上的。
“真难想象长达千年的孤独是怎样的……”
“在经历以前我也未曾想过。”
艾匹比欧诺还很幽默,时不时地讲个笑话,虽然都是些一千年以前的笑话,可是都很好理解。他的语言虽然富有古风古韵,可是所用的词汇并不难。波里斯以前听幽灵们说,要是不在人类身边,他们就很难维持自我。
“你不可能只呆在这一个地方吧?”
“除了‘偏执狂’(说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