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真价实的污浊油!”我揉着受伤的指关节,咬牙切齿地说。但是没有时间了。我跪到她身边,检查她的脉搏。她会好的,不过我想我打松了她的几颗前牙。我稍停一会儿。主啊,瞧那模样,没有化装,未曾动过修复手术!她差点儿让我心碎。
我抓住她的双膝下部,倒拖着向洞门走去。简直是一袋软乎乎的面条。有人伸过手来,抓住她的双脚,拉了过去。再见了,亲爱的!你想怎样踏上漫长的航程呢?
我坐在她租用的床上喘过一口气。她的皮包里有汽车钥匙和香烟,地地道道的烟草,叫人抽了精神为之一振。我抽了六支,心想还有属于我自己的五分钟。房间里充满甘美的烟气。当今工厂里再也不生产这种香烟了。
赫兹牌轿车就在汽车旅馆的停车坪上。我钻进车里,朝航空港开去。我深深地呼吸着,空气中含有丰富的碳氢化合物。我能看见几百码的距离。一路上的景象简直令我头晕目眩,但我活着就是为了这种时刻的到来。无法解释在这机械化前期的世界上到底是怎么一种景象。太阳是个刺眼的黄色球体,光线穿透雾霭。
其他乘务员正在登机,其中一些人认识桑德加德,所以我少开口为妙,找个借口说喝多了,头疼又恶心。这一招还挺管用,招来不少会意的笑声和窃窃私议。显然我表演出色,没有露馅。我们登上那架707飞机,为替罪羊的到来做好准备。
情况不错。另一边的四名突击队员跟同我配合工作的娘们长得完全一模一样。在起飞时间到来之前无事可干,只能当个女乘务员。我希望不再出什么乱子。把洞门反转过来让替身跑进汽车旅馆客房是一码事,但是置身一架707飞机,处于二万英尺高度
飞机里差不多坐满了乘客,平基那娘们将冒名顶替去把前门密封起来。飞机滑行到机场跑道的末端,我们起飞了。我开始在一等舱登记乘客所要的饮料。
替罪羊就是1979年普普通通的那种家伙,一个个又肥又胖,精力旺盛,不知道自己生活在天堂里,如同鱼儿不晓得自己活在海里一样。女听们先生们,诸位对于进入未来的旅途有何高见?不知道?_我不能说我感到惊讶。假如我告诉你们,这架飞机将—二
飞机到达巡航高度,我的警报器嘀嘀响了起来。我查看了我的布洛娃女听下面的指示器,向休息室的一扇门瞥了一眼。我感到一阵颤动传遍了飞机。糟了,不该这么早啊。
洞门就在休息室里面。我很快出来,点头示意黛安娜·格里森——戴夫的相好妞儿——到前面来。
“瞧瞧这个吧,”我说道,显出一副厌恶的神情。她动身进入休息室,看见绿光便停下脚步。我用靴子往她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脚,同时推了她一记。十分灵验。戴夫将有机会在蹦进来之前听到她的声音。当她环顾四周的时候尽管她只会尖声喊叫而干不了多少事……
戴夫穿过洞门进来,调整着他那顶怪模怪样的小帽子。黛安娜一定跟他挣扎过一番。
“真讨厌,”我悄悄地说。
“乱糟糟的,”他说着走出休息室。那口气完全是模仿黛安娜的,不过他已经失去了那种音调。过一阵子就没关系了。
“情况怎么样?”二等舱一个乘务员问道。我们站到旁边,让她看个清楚。戴夫把她推出门去。平基很快冒出来。
“我们负数略差几分钟,”平基说,“在另一边我们损失了五分钟。”
“五分钟?”戴夫一黛安娜尖声叫道。我有同感。我们有一百零三名乘客要加工处理。
“是的。你把我的小妞儿推出去以后,他们失去了联系。重新组合花费了五分钟时间C”
你习惯了这种情况。,时间在洞门的两边以不同的速度前进,尽管它始终是连续的_‘通向未来。一旦我进入桑德加德的房间开始诱拐,无论在哪一边我们都无法在时间上退回到早一点的时候。在这里,1979年,我们有严格规定的九十四分钟把一切都办好‘在另一边,那道洞门绝对无法维持三小时以上。
“你出去的时候警报响过多久啦?”
“二十八分钟。”
听来不妙。光是按规格改制那些弱者至少就得花费两个小时。假设在79时间上再也没有滑动量,我们还是有可能完成任务的。但是滑动量始终存在。想到控制时间,我就不寒而栗。
“这么说来再也没有时间耍花招了,”我说,“平克,你到二等舱去,把另外那两个姑娘叫到这儿来。叫她们一次来一个,告诉她们咱有个问题。你知道怎么办。”
“忍着眼泪吧。瞧你的。”她向飞机尾部赶去。
不一会儿,第一个姑娘露面了,脸上印着友好的太阳带航空公司的笑答,但她的肚子就要翻腾了。
哦天哪,就得这么干!
“我们处在极度危险之中,时间又很紧迫。你们都要完全按我说的去做,才能平安无事。”
你不能给他们思考的时间,你只能依靠自己“权威之音”这一身份。无论你怎样费尽口舌作解释,形势对他们来说反正没有任何意义。
“稍等一下,我想你们欠我们——”
一名随机律师。我当机立断,按动枪上的烟火弹揿钮,击中了他。
枪发出像飞碟一般的声音,喷出痔疮、星星点点的火花和小股火舌,伸出一只绿色激光手指触到他的脑门。他瘫了下去。
不消说,这一切纯粹是虚张声势,但是确实够吓人的。
这样干风险也太大。我必得在两种恐慌之间作出抉择,一种是那个笨蛋引起他们的思考而造成大恐慌,一种是枪支的闪光可能引起的恐慌。但是当一个20世纪的人开口谈论他的“权利”以及他“被欠”的东西的时候,局势可能失去控制。这会造成极坏的影响。
这一招挺灵验。只听见一阵惊呼,人们钻到座位后面,但是没有人奔跑。我们本来可以把事情了结掉,但是倘若要完成这一次诱拐的话,我们就需要他们一些人神志清醒。
“起来。起来,你们这些懒虫!”克里斯塔贝尔嚷道。tt他昏过去了,·死不了。不过,再有人不识相,我就干掉他。好啦,都站起来,照我说的办。儿童当先!赶快,尽快到飞机前部去。照女乘务员说的去做。走吧,孩子们,起步走!”
“我在孩子们前头跑回一等舱,在敞开着的休息室门外转过身,跪了下来。”
他们愣住了。五个孩子——有的哭了起来,我一听到哭声总是喉咙哽塞——他们往:左右两边望着一等舱座位上的死人,瞠目结舌,差点吓死。
“走吧,孩子们,”我喊叫他们,露出特别亲切的笑容,“你们的父母一会儿就过来。我向你们保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走吧。”
我把其中三个推出门去。第四个畏缩不前。她下决心不穿过那道门。她伸开手脚,我无法把她推出门去。我不打孩子,决不。她用指甲抓我的脸。我的假发脱落下来,她目瞪口呆望着我的秃头。我把她推到门外。
第五个坐在过道里:叉哭又闹。他约莫七岁。我跑回去,把他拽起来,拥抱他,吻他,把他扔到门外。天哪,我需要歇一阵子,但是二等舱需要我。
“你,你,你,还有你。对,还有你。帮助他,好吗?”平基一眼便能看出那些对他人甚至对自己都毫无用处的人。我们把他们赶到飞机的前部,然后我们自己沿着左侧散开以便控制住这些人员。激励他们投入行动用不着花费多长时间。我们迫使他们尽快把那些软绵绵的尸体拖到前面。我和克里斯塔贝尔在二等舱,其他人在前面。
这时候肾上腺素正在我体内发生分解代谢;激烈的行动过去了,我开始感到疲惫不堪。到了捕猎的这一阶段,我对那些可怜的笨羊不由自主萌发了一种难以避免的恻隐之心。不错,他们家境富裕;的确,假如我们不把他们推出飞机的话,他们即将死去。但是当他们看见另一边的时候,他们将很难相信这一切。
我挽着她的胳膊肘,拉她到前面的帘幕后面。她喘着粗气。
“欢迎你到半阴影区来,”我说着,用枪对准她的脑袋。她颓然倒下,我抓住她。平基和戴夫帮我把她推出洞门。
“糟了!那个鬼东西在闪烁着。”
平基说得对。一个非常不吉利的迹象。但是我们观看的时候绿光稳定下来,天晓得在另外那边有多少滑动量。克里斯塔贝尔一头钻了进来。
?我们正数多出三十三分钟,”她说。没有必要谈论我们都在想些什么:情况正在恶化。
“回二等舱去,”我说,“勇敢一点,对每个人微笑,但是要干得漂亮一点,懂吗?”
“行啊,”克里斯塔贝尔说。
我们利索地处理了另外那个姑娘,没有出事。接着没有时间谈论什么事了。无论我们是否干完,过八十九分钟128班机就要散落在一座高山上。
戴夫到座舱去,免得机组人员把我们惹火了。我和平基应该照料一等舱,然后到二等舱接替克里斯塔贝尔和莉萨。我们使用标准的“咖啡、茶或牛奶”策略,取决于我们的速度和他们的惯性。
我探身望着左边的头两个座位。
“你们——路飞行挺愉快的吧?”
叭,叭。两次扣动扳机,靠近两个脑袋,其他替罪羊看不见。
“嗨,诸位。我叫曼蒂。躲开我。”
叭,叭。
通向厨房的半道上,一些人正在好奇地望着我们。但是人们要到事态进一步发展下去才会大惊小怪。后排一只替罪羊站立起来,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到现在只剩下八人还醒着。我收起笑容,迅速射出四发子弹。平基收拾其他人。我们匆匆穿过一幅幅帘幕,正好来得及。
二等舱后部人声鼎沸,大约百分之六十的替罪羊已经被处理了。克里斯塔贝尔瞥了我一眼,我点点头。
“好啦,诸位,”她大声喊道,“我要求你们安静。镇静下来,好好听着。你,笨蛋,闭上你的嘴,免得老娘一脚把你的屁股踹脱臼。”
不管怎么说,她这一番话令他们瞠目结舌,足以使我们赢得一点时间采取行动。我们已经沿着飞机的横向排成一条散兵线,拔出了枪,靠在座位的靠背上稳住身子,瞄准那一群急得团团转、感到迷惑不解的三十只替罪羊。
手中的枪就足以吓倒所有的人,除了最为莽撞蛮干的人之外。其实,标准配给的致昏器只不过是一支塑料棒,上头有两个栅极,相隔大约六英寸,里头没有足够的金属可以发出劫持警报。对于从石器时代到公元大约2190年的人来说,它看起来与其说是一件武器不如说更像~支圆珠笔。所以设备科用塑料壳把它们包起来以提高其速度,用于真正的巴克·罗杰斯枪中,这种枪附有十来个按钮和闪光灯以及一个像猪鼻子似的枪筒。几乎没有人攻击过他人。
一等舱的人正在返回再喝几杯,对于他们刚刚见到的景象大大吃一惊:几十个人被放在一个空荡荡的小间里拥挤在一起。一个大学生似乎腹部遭到过打击,他在我身边停下脚步,眼里流露出恳求的神色。
“喏,我要帮助你们,请问……出什么事了?这是不是某一种新的营救方式?我是说,飞机是不是要坠毁——”
我按动枪上的刺戳电钮,在他的脸颊上划了一下。他喘一口气,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