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那些需要晚上乘车的朋友们,你们确定没坐错车吗?
四十八:山中野狐
现在是夜里两点多,突然醒来,耳边是一阵似有似无的哭声,是女人发出的。
我支起耳朵细听了会,确定那是哭声,而不是男女间做一些友谊上的活动时发出的声响,于是感叹生活充满无聊的事情,重新闭眼睡觉,可是却睡不着了。爬起来写字,瞪了半天也眼也没敲出一个字来,愤愤不平了半天,决定继续写经历贴。
这个故事是童年时的事,已经过去有二十几年了。
那时我八九岁,正是对一切都充满好奇的年龄。我记得那是个寒假,天特别冷,我哥一早就出去了,我一个人在家,姥姥在听收音机打盹。闲极无聊,决定到山上走走。
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是喜欢爬山的,不过冬天的山没什么好玩的,眼睛所见全是枯草和光秃秃的树。当然,那是对于普通人,而我就大大不同了。夏天时看不到山的本来面目,只有冬天才会知道,事物都有极盛和极衰的两面,轮回不休。而且那些枯草下隐藏着野兔踩踏出来的通道,也可能是野狗,或经常跑出来玩耍的家猫。
我就曾用绳子系了个活扣当陷井,居然套到只兔子,不过后来被我放了。
那天我上山后没有按往常的路线走,而是选择了一条并不熟悉的小路。如果是夏天,那条小路根本没法走人,被各种树枝和野草覆盖,但冬天却显出路来。说白了,那其实是条兔子们走的路。
我沿着那条路走,不时拨开干枯的树枝踩倒枯死的野草,然后突然眼角一晃,有红色的东西从身旁窜过去。那时山上还有许多野生的小动物,但都不会是红色的,所以我疑心那是个穿了大红衣服的人。
在山上走,不必怕动物,也不必怕鬼怪,但人不可不怕,特别是鬼鬼祟祟的人。
那时我虽然小,但也知道人心险恶,不可不防。所以立即站住,四处打量。第一是察看那人的踪影,第二是寻找一条可以立即逃走的路线,第三是看有没有什么适合的树枝当武器,但看了一圈,不是太细就是太粗,只好拣了块石头握在手里。而那个红色的影子,却不见了踪影。
越是这样,越让人不安。
尽管有这种事发生,但我还是继续向前走,因为我总有一种感觉,会遇到不同凡响的事情。
那是个小山丘,我绕着坡转了一圈才爬到顶端,就在到达山顶的刹那,我看到了一只全身毛皮都是大红色的动物,它蜷缩成一团,躺在一处青草地上。冬天常爬山的人应该都会发现,总有些地方,即使是寒冬腊月也会生着青草,那些地方都不大,通常都在三四米内的范围,那就是传说中一座山的灵脉所在了。我看到的那只狗样大小的动物就躺在那样一处青草地上。
我发了半天呆才意识到,那是一只血狐!
我立即趴在了草地上,透过枯草观察那只血色的狐狸,它似乎受了伤,闭着眼睛躺在草地上,身体不停的颤抖。说实话当时我很激动,想到的不是狐仙什么的,而是吃掉它。小时候不爱吃肉,并不表示不想吃,只是受不了肉里的血腥气。
也不知为何,当时看到那只狐狸时就觉得,它的肉肯定没血腥气,味道肯定会很好。
但是,同学们,我是一个充满爱心的人,我以无上的毅力克服了饕餮之欲,抱着与那只狐狸交朋友只吃一条后腿的真诚的心,走出了草丛。那只狐狸像是受到了惊吓,一下子就跳了起来,与我拉开距离。我立即停住脚步,那只狐狸也停下,两只黑色的眼睛不安的看过来。我进一步,它退一步,总保持着追不上的距离。最后我发起狠,突然追过去,那只狐狸扭头就跑,真是比兔子都快,根本追不上。
追了一段路后,狐狸不见了踪影,而我也累得口吐白沫。就在这时,对面走来一个人,不过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所以我并不害怕。她走到我身边时突然停下,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事,跑累了。她又说荒山野岭的跑什么,是不是前边有坏人。我说没有,刚才看到只狐狸,就追,结果没追上。她笑了,继续问追到了想做什么。我说当然是吃。那个女人笑的更利害了,摸了摸我冒热气的头,说现在的小孩真可怕。然后就走掉了。
我又在山上转了几圈,回家时已经是傍晚,老爷子在家。我和老爷子说在山上看到只全身血红的狐狸,结果老爷子说我编瞎话。老大回来时我又说了,他说我白日做梦。老娘回来了我又说了,老娘立即对老爷子说明天买点肉吧,看孩子都馋成什么样了……
所有人都不相信我遇到过一只血狐,那时候虽然没有房地产,但所有山头都是常有人走的。现在想来,的确不可能有狐狸生存,更不用说是那样一只特别的狐狸。
后来看了聊斋,回想起那件事的经过,突然想到后来遇到的那个漂亮女人,说不定就是那只狐狸,或者是那只狐狸的主人。再后来又长大了些,见识更深了,回想起那个女人,就十分后悔,那肯定是个有道行的人,高深到我看不出深浅。再再后来,想明白了当如何便如何的道理,也就不再后悔。
现在我明白了,如果事事都要后悔,人类也就失去了前行的动力。
好了,现在是夜里两点五十,我也该睡了。
四十九:欢乐颂
我曾有一个同学,全家都能见到些奇怪的事。
那是小学,我和她不熟悉,尽管她就坐在我身后,还时常问我些问题。现在我连她的名字都忘了,姑且叫女谭吧。
有天我去相熟的一个同学家,路过女谭的家,突然看到她坐在窗沿上看天。女谭住的也不是很高,就是顶层,七楼。楼下一些老太太在喊别跳,有什么事等你爸妈回来再说。我当时是个极热心的好孩子,见到这种事简直是奋不顾身,当即挤进老太太堆里,仰望女谭。
从我的那个角度向上望,可以看到女谭的裙底风光,可惜当时还小,根本就没往歪处想,只觉得女谭要掉下来,裙子还能当当降落伞,说不定什么事也不会有。
就在我胡思乱想时,女谭一扭腰,从大家视线中消失了,她回屋了。老太太们还聚在一起,研究是不是上楼看看出什么事了。就在那时,女谭从楼洞中走了出来,她直奔我而来。
后来我一直在想,如果那天我没和她上楼,也许她家就不会出事。
我记得当时被女谭拉上了楼,她妈妈竟然在家,不过屋子里阴暗潮湿,看不清她妈妈在那里僵坐着干什么。我被女谭带进她的房间,她说坐,然后我就坐,她说喝水,我就喝水,完全处在一种腾云驾雾的状态中。因为那是我第一次进女孩的房间,人生第一次啊,激动些是可以理解的。
后来慢慢缓过来,才发现屋子里一直在放欢乐赞,女谭也一直都没说话,她又到窗前坐下,不过这回没爬到外面坐,而是坐在椅子上。见我看她,就很好看的笑了笑,说天上有只很大的鸟,比学校操场还大,刚才停在对面楼顶,翅膀展开时都到她窗前了,所以她想爬到那只鸟背上。我向窗外看了看,什么都没有。女谭就又很好看的笑了笑,说已经飞走了。
我对她的话很怀疑,世上哪来的比操场还大的鸟?长到那么大,得吃什么才行啊!
女谭又说她妈妈其实是个神仙,但现在还没完全恢复,等她恢复了,就能带女谭回天上住。我惊讶极了,就跑去看她妈妈。女谭还拉开灯,让我仔细看。女谭的母亲是个很好看的女人,只是脸色苍白,僵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睛也不动一下。
女谭很骄傲的说其实她也是个神仙,只是现在还没长大,如果她妈妈不能带她回天上,那等她长大了再带母亲回天上也是一样的。
听完女谭的话后,我就知道了,她和她母亲一样,精神上有问题。
那时我住在小黄山上,楼下有个精神病,成天坐在楼道口唱歌,有时是好了歌,有时是济公主题曲,还有时抓着人要给人算命。总之就是说自己是神仙,到这凡间是渡你们这些迷途的小混蛋。
小时候的我不懂事,只觉得病了就该治。女谭和她母亲都精神有问题,就要治,不然谁知道哪天会不会拿刀到处劈人玩。
于是,第二天上学时我就和班主任说了,她很重视,当天就进行家访。结果显而易见,女谭的母亲还是那副模样,女谭又说了些奇怪的话,于是她退学了。
后来有一天,我在路上遇到女谭,她用一很种仇恨的目光盯着我,说因为我她不得不提前成仙,不能带她妈妈回天上了,所以要咒我一辈子倒霉。我还记得当时女谭的目光,那是一种让人心颤的惊恐的光芒,像是能直扎进灵魂深处。
再后来听和女谭住一幢楼的同学说,女谭的母亲因感情问题跳楼自杀了,没多久,女谭在家用菜刀割脉自杀了。
那个时候没觉得什么,只觉得一切都是那样的荒谬怪诞,成仙就是自杀?可笑至极。再然后某一天睡觉时突然醒来,想起女谭,还有她的母亲,和她自杀前不久盯着我看的眼睛,耳边仿佛还响着那首欢乐颂,像在同一间阴暗潮湿的屋子里,突然间就泪流满面。
我知道一切仍会发生,只是,因为我而提前了。
女谭说她是神仙,或许是吧,她说她能看到一只比操场还大的鸟,或许是吧,她说她要和妈妈一起回天上,或许是吧。
或许是吧,人生处处都是欢乐的赞歌。
五十:鬼船
这件事发生在我中学时,当时一起的同学现在天各一方,有在上海的,有在济南的。而我,则在天津。
那是暑假,一个天气阴沉潮闷的午后。
我和几个同学一起约了去人工湖钓鱼,其实我对钓鱼这事毫无兴趣,但漫漫长假无心睡眠,更何况同去的有位女同学。大家都明白,中学时正是男女相互吸引的初始,女人对男人来说是另一个世界,男人对女人想必也是一样,充满幻想憧憬以及种种浪漫的念头。
我不敢说自己没有非分之想,但那时确实傻乎乎的像根木头,只觉得和女同学在一起时比较开心,话多些。
暑假里的下午总是阳光明媚,或者说明晃晃的让人睁不开眼。马路上的沥青被晒软像沼泽,踩上去感觉怪异,如果不烫脚的话,我倒十分喜欢那种感觉。但是那天,天气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我拎着个小瓶,里面装着几条可怜的蚯蚓,步行去人工湖。
那个人工湖在南山公园里,湖里死过不少人,我知道的就有四个。师父曾说那里怨气很重,正是适合表演捉鬼骗钱的好地方,我深以为然。城市里的人都比较BH,头天死了人,第二天大家还去,可能去的人更多。刺激可不是天天都有的,能发现点什么回家八卦一下,比上班勾心斗角有趣的多。
那天我到时,同学们都在等我的蚯蚓。在我翻护栏溜进去后,远远的他们就喊:蚯蚓来啦,蚯蚓来啦……难道我长的像蚯蚓吗?不过看到女同学的笑容,还是心情大好。一起到湖中央的小岛子上,他们支起鱼杆,我找个舒服的地方一躺,开始边聊天边拔草玩。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舒服的睡着了。
我记得当时做梦了,好像梦到在一条小船上,船在海上,烈日当空,举目四望看不到陆地的影子,也看不到其他船或鬼的影子。我记得梦里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