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那些回忆,或许搞笑,或许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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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那些回忆,或许搞笑,或许悲伤-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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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十六岁那年很愉快的去了一家酒店当童工,做了一个最没技术同时也是最富含人生哲学的工种,跑堂。当时跑堂的共有三人,我的师傅姓高,人很瘦,带我的时候已经在学厨,准备参加三级厨师考试。
  师傅说人生要有目标,没有目标的人生就像十字路口的野猫,不知道该走哪一条路。
  那时深以为然,现在知道了,那是扯蛋,不管走哪一条路都是生活,都要接受数不尽的考验,没有哪一条路更轻松。
  跑堂就是服务员与厨师的中间人,说白了就是打杂,工作倒不累,就是靠时间,有时候夜里十一二点还有客人在喝酒,喝到动情处还会拉着你的手诉说心中的苦。那时候俺总一脸郁闷,想不通自己哪点让人放心了,让他们愿将心中的不可告人的事说出来……
  郁闷事听多了,人是会变态地。
  我之所以还没变态,是因为我习惯写东西,把变态的能量转变成文字,于是我得救了,那些秘密也变形再变身再变性再便秘成了文字,我敢说当事人也认不出来。
  当然,偶尔也需要发泄一下,我选择到海边无人处吼两嗓子。
  海上道士就是那时遇到的。
  那天好像是星期天,已经是夜里十二点了,局长的公子和二处科长喝了一半决定飙会车再回来接着喝,当他们开着公爵和雷鸟窜走后,我就去了海边。
  大海离酒店不远,来回只十分钟路。
  那天的夜很黑,海上什么都看不到,我坐在岸边听浪,突然就看到海上有一个亮点,只一眨眼就到了眼前,居然是个道士,他踏在浪尖上,俯瞰着我,眼中有和善的怜悯。我突然间想哭,眼泪就止不住流出来了。再眨眼时那道士不见了,海面漆黑一片,只有眼角的泪证明刚才发生过什么。
  我一直认为那是梦,或是一段错乱的记忆,将电影当成了真。
  许多年后,我在塔山遇到一个道士,他说他见过我,十几年前,我努力回忆,惊出一身冷汗。我问他是神仙吗?道士哈哈大笑,说都是虚幻罢了。我又问他什么是道,道士说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道,就算他把他的道法告诉了我,我也一样得不了道。
  什么是道?无非死生轮回罢了。
  我又想到了生活,什么是生活呢?无非琐事和寂寞罢了。
  十八:不可知的恐惧
  酒店的洗碗间在厨房对面,一排平房的第一间,后面还有三间房,空着。
  曾听高师傅说那里本来是仓库,但闹鬼,放过去的东西总莫其妙的丢失或者坏掉,后来仓库就搬到其他地方了。
  那时候我是个开朗活泼阳光又健康还带一点忧郁的大男孩,喜欢一切鬼鬼神神,听说那三间房闹鬼,就第一时间跑去考察。那三间房里黑漆漆的,即使正午阳光最好的时候也是,玻璃上蒙了一层灰,看不清里面都有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一身正气镇住了小鬼们,总之我到酒店后那三间房就再没闹过鬼。
  经理开周会时说很心疼,因为有三间房闲置,这是对社会主义背叛,他说要将资源利用起来,不能给祖国抹黑。于是三间房重新变回仓库。而管仓库的还是原来的老阿姨。
  于是闹鬼事件很快就发生了。
  我还记得那是一个极其无聊的上午,为什么无聊呢?因为我病了,在家躺了一早上,翻枕边的《道德经》,十点多才去酒店。换好大红的工作服后,刚到厨房门口,就看见库管老阿姨惊慌失措的从最尽头的那间仓库冲出来,门都没锁就向我跑来。
  后来我一直在想,老阿姨年轻时肯定练过轻功,因为当我看清她因恐怖而扭曲的脸时,那双灰褐色的瞳孔已经在我面前,等我反应过来时,老阿姨已经消失在通向大厅的门后。再然后,大厅里传来老阿姨的尖叫。
  当时的阳光很好,最尽头的那扇门在强光下摇晃,门内却一片漆黑。我慢慢走过去,突然间感到莫名的恐惧,仿佛那扇内有什么会伤害到我的生物。就在我走到门前时,我看见门内的黑暗里有东西在动,就在门边的墙后,像是伸出头窥探我,我甚至感觉到了一丝恶意。我在阳光下,心里怕的要死。
  就在这时,经理慌慌张张的从大厅跑出来,身后跟着所有厨师,浩浩荡荡奔了过来。那种莫名的恐惧突然消失了,我几乎站不稳,向后退了一步,靠在了墙上。
  仓库内,什么古怪都没有,只是一叠桌布散乱的堆在角落里,看去像某种大型动物的窝。
  事后,那三间仓库重新搬空,又闲置了。我们经理说:给社会主义抹黑了啊……
  当时仓库里究竟有什么东西?我不知道,只记住了老阿姨惊恐的脸,还有那黑白分明的阳光,和我当时急剧的心跳。
  十九:凶衣
  库管老阿姨说:来,穿上,多精神啊!我师傅老高在一旁神色不安。
  我记得那是个阴沉的下午,库管老阿姨用两根指头提着那件大红的工作服来到我面前,经理在一旁满脸迷惑,但保持沉默,所有人都惊异的看着这边。
  即使十几年过去了,这个场面也仍深深的印在我脑海中。
  被人算计不算什么,被人算计时,所有那些以为是朋友的人都在旁观,却没有一个人说哪怕一句不相干的话,那令人不舒服了。
  我那时还小,是个革命型小将军,天下人负我,不可我负天下人,一副悲天悯人的情怀啊,所以,我原谅了他们。人嘛,总会有某些变态的时刻。所以,我满脸喜悦的接过那件背后印着一只小小手印的大红工作服,坦然的穿上。我还记得就在那一刻,我感觉到那不是一件衣服,而是穿越了时空的血腥杀戮的遗物,还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那是孤独的味道。
  我想即如此,就让我穿吧,其他人穿怕是要倒大霉的。
  那是一件凶衣,不是女性的胸衣,我战栗着笑了。
  后来我穿着那件凶衣在酒店里奔波劳作,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慢慢的大家就不再用提防,我终于从师傅口中套出了凶衣的来历。
  那是一段骇人听闻的往事,这件工作服的第一任主人和我一样是个童工,十七岁那年死在一场莫名其妙的斗殴中,据传他在夜里到码头乘凉,被一伙人乱棍打死,而那些人被捕后完全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凶衣的第二任主人是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在港口内过马路时遇到车祸,被二十几辆车压过,几乎成了肉馅,事后抓到几名肇事车司机,他们说根本就没看到或感觉到压过什么。
  凶衣如此不祥,被经理丢进仓库,再没人穿。直到库管老阿姨将它翻出来,交到我手中。
  我一直在想那件凶衣为何如此不祥,我问高师傅为什么工作服背后要印个小手印,高师傅吓着了,一个劲问我在哪。我没告诉他那个小手印在哪,因为我也看不到它了。
  我穿着凶衣工作,直到我离开那家酒店,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很多年后,我从已经离开那家酒店的领班口中得知,那件凶衣的设计者是库管老阿姨的女儿,她的外孙女死于一场车祸,当时凶衣就在车上。领班说在我穿上凶衣的一刹那,她曾听到小女孩的笑声。
  我想,那孩子是太寂寞了吧?
  只是那寂寞令两个无辜者丧命,让他们的家人也陷入了无边的孤独。
  二十一:楼梯口的猫
  经理有一个儿子,小家伙很可爱,但下象棋就不可爱了,这坏小子从不留手,杀得我片甲不留,从没赢过他一盘。
  最初在楼梯口看到那只缺少左耳尖,而且从来不叫的白猫时,我以为是经理的儿子养的,因为常看见他偷偷的从厨房切了烧肉或鸡腿什么喂那只猫,厨子们和服务员们都暂时性失明,我也一样。但我喜欢猫,所以有一天经理儿子不在,就也切了块鸡肉去喂它,令我郁闷的是,那小家伙只闻了闻,然后骄傲的一扬头,扭着猫步走掉了。
  有服务员笑我,我还记得她的名字,是本家,就叫王姐吧。王姐说那只猫只吃经理儿子给的东西,因为从前就是经理家的猫。
  另一个服务员,姓张的,我曾给她起外号叫鹦鹉,鹦鹉听了王姐的话立即从我手里拿过鸡肉,跑去喂,那只猫闻了一闻,叼起来跳上窗跑开了。鹦鹉就很得意,说她早试过了,如果没有人在旁观的话,她喂的东西那只猫是吃的。
  后来跟经理聊天,说起他的儿子,经理说那孩子有病,医生禁止他接触小动物,害怕引起皮肤过敏,进而引起心脏病发作。
  我还记得经理说那些话时伤感的模样,那种父爱让人感动。所以经理儿子再来时,要喂那只猫,我就试图阻拦,却被高师傅和厨子们还有几万只鸭子般的服务员们围攻,在声波攻击和口水飞溅中,我屈服了,低下了高昂的头颅。
  如果事情就这样了,那就没什么令人惊异,但有一天,经理的儿子在喂猫时突然心脏病犯了,那只猫疯了一样的叫,跑上二楼拼命的撞经理室的门。当时我们正在开会,所以楼梯间里只有经理儿子一个人,在听见猫叫和撞门声就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我注意到经理看到那只猫时脸色顿时变得很不好,甚至有些惊恐。
  我记得当时是鹦鹉陪同经理送儿子去的医院,第二天鹦鹉回来时脸色也不太好,大家围着她问这问那,她只说经理的儿子没事了。
  再后来有一天,鹦鹉突然对我说那只猫早就死了,在经理儿子小的时候曾挠伤过他,经理儿子下巴上的伤疤就是那只猫挠的,它被愤怒的经理从窗口丢出去摔死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那只幽灵猫还曾出现过,但经理儿子却不敢接近它了,大概是知道了真相。
  我在那只猫的眼中看到了悲伤,它徘徊了很久,又过了些日子,更不再出来了。
  有时我会想,或许是我看错了吧,那悲伤也许只发生在我心底。
  二十一:旅客1
  我们都是旅客,在一个又一个地方停留。
  从酒店到无人的海边需要十几分钟,但到码头只要三四分钟。闲下来时我常去码头看海中飘来荡去的水母,有大有小,像一朵朵透明的花,很是漂亮。我觉得它们就是些四处飘荡的旅客,它们的目的就是生存,和我每日里看到的那些天南地北的满脸疲惫的旅客是一样的。
  都是生存,为什么水母就那样自由自在呢?令人嫉妒。
  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我是一个BH的人,所以我每次打海水时就捞几只倒霉的水母上来,丢在水族箱里。据值班的赫师傅说,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些水母就会发光,游来游去,非常漂亮。可惜我一直没见到,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记得那个女人是个中年人,三十五六的模样,一脸绝望在的酒店门口徘徊,看样子想撞车自杀。我们经理在窗口看了很久,说现阶段社会主义还是不完善啊,然后就让领班龙姐去把那个女人带了回来。
  龙姐是个冷艳的女人,已经二十七八,是经理的第X任情人,身材也很好。在她去带那女人回来时,鹦鹉很鄙夷的说那个女人一看就不想真死。我把鹦鹉的这种言论当做吃醋,不过真让鹦鹉去当经理的情人,估计她还不干。鹦鹉那年刚十八,而且她是副经理的侄女,大小姐脾气利害的很。
  龙姐把那个女人带回来后就不管了,经理在大厅的一角陪那个女人说话,当时是上午十一点了,厨房里开始忙碌起来,我也帮着高师傅切菜。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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