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久之后,飞澜就向他证明了,在这世上有一种爱,叫做无怨无悔,有一种坚持,叫做忠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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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如丝,淅淅沥沥的下了一个午后,养心殿中,君洌寒半依在椅榻之上,专注的看着手中奏折,而刘锦站在他面前,躬身禀报着,“回禀皇上,宁王已经顺利到达封地,我们的人一直尾随着,一路保护着淑妃娘娘安全,只是,宁王似乎并没有给娘娘解药,一路车马劳顿,娘娘似乎消瘦了不少。”
刘锦说完,依旧躬身俯首在原地,等着君洌寒示下。偌大的宫殿内,气氛寂静的有些骇人,空气中只有细微的呼吸声。良久的沉默后,君洌寒终于合起了奏折,哼笑道,“二哥为人十分谨慎小心,为了防止朕中途拦截,他一定会等回到封地,才为飞澜解毒。”
“那我们接下来……”刘锦试探的问道。
君洌寒凤眸微眯着,透出几分清冷。“不急,静观其变吧。”
“可是,若一直按兵不动,我们只会失去先机。”刘锦担忧道。
“别逼得太急,以免他伤害飞澜。”
“可是……”刘锦还要说什么,却被君洌寒冷声打断。
“够了,朕自有决断,无须你提醒。混入封地的暗卫,提醒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君洌寒啪的一声,将手中奏折摔在桌案上,“退下吧。”
刘锦迟疑片刻,才拱手退了下去。“微臣告退。”
刘锦走后,空旷的大殿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忽然一声巨响,君洌寒一扬手臂,桌案上的一应事物应声而落,奏折散乱一地。他手掌紧握成拳,用力垂打在桌案之上。他将飞澜交到君灏南手中,就等于接受了他的威胁,难道他不知道飞澜的价值吗?竟然敢如此对待她。
“君灏南,朕不会放过你。”幽深的褐眸中,尽是冷寒。
“皇上!”徐福海在殿外听到声响,慌忙而入,见到地上一片狼藉,亦是一阵呆愣。
此时的君洌寒压低着头,沉默半响后,才缓缓的抬起面庞,俊颜已恢复了一贯的平静。“将这里收拾一下,朕出去走走。”
也许是出于习惯,君洌寒每夜批阅完奏折,都会习惯性的走向广阳殿。
没有了飞澜的广阳殿,早已没了温度。他坐在他们的卧房中,手掌温柔的触摸着明黄的绸缎锦被,而后,将脸埋入锦被中,被褥上,似乎还残留着飞澜的味道与体温。
她留下的东西并不多,柜子中雅致的裙衫,她几乎没怎么动过,她也不喜欢奢华的首饰与馨香的脂粉,她和后宫中的女人都不一样,她不会争宠,不会害人,甚至连吃醋都不太会,这样的女人,本就不适合皇宫的,只是,他明白的太晚了。
她曾问过他,愿不愿意与她远走高飞,那时的他,沉默了,他背负了太多的责任,他不忍辜负,不能辜负父皇的信任,不能辜负天下人,所以,他只能辜负她。为什么人总是在失去后,才明白曾经拥有的才是最值得珍惜。
他可以不要瑜琳,不要江山,甚至不要自己的命,但他要飞澜好好的活着,他要他最爱的女人活着。
他学着飞澜的模样坐在了窗前,无意识的仰头去寻找那颗叫做无忧的星,然,漆黑的夜幕之上,是数以万计的繁星,他不知道哪一个才是他的无忧,也或者,无忧并不想见到他,所以躲起来。
梳妆台前,零散的放着一些饰品,他几乎从未看她带过,那些胭脂,自从她入住广阳殿便备下了,也只是动了一点儿,只怕还是为了掩盖毒发后苍白的脸色。
他命人送来的东珠就随意摆放在桌案上,如此价值连城的东西,在她眼中,只怕是一文不值吧。他随意的用两指夹起一颗,放在掌心将把玩,唇角缓缓溢出一丝苦笑。他想,她一定从未数过这些珠子吧,这些是整整的一百颗,在西域人的思维中,一百年便是一世,他送她一斛珠,就是要告诉她,想要和她渡过一生一世。
可是,他尚未说出口,她已经不再。
啪的一声,指尖圆润的珍珠滑下指尖,滚落在屏风之后。君洌寒走入屏风之后,俯身拾起那颗脱逃的珠子,重新握在掌心间,这是他与飞澜的一生一世,一颗都不可以少。他尚未走出屏风,只听殿内传出一阵脚步声,而后是女子略带抱怨的声音。
“大哥,淑妃已经不在了,你有没有问皇上何时才能将我调回乾清宫。”灵犀扯着风清扬衣袖,抱怨的嘟着红唇。
风清扬不耐的甩开她的手,低声训斥了句,“你就别再添乱了,如今宁王已经回到封地,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要打仗,如今淑妃又被胁为人质,皇上心急如焚,哪儿有功夫理会你这点小事。”
“哥!”灵犀拉长声音,再次拉住他手臂,撒娇的来回摇晃。“皇上若是忘了,你提醒他一下便是,只要你开口,皇上定然不会拒绝。大哥,皇上因为淑妃之事,必然寝食难安,与其让灵犀守着这空荡荡的广阳殿,倒不如回去伺候皇上,为皇上解忧。”
风清扬看着她,眸色微冷,嘲弄的回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什么为皇上解忧,我看你是想趁虚而入吧!我告诉你,最好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好好伺候淑妃,等你到了二十五岁,我便即刻请奏皇上放你出宫嫁人。”
“我不!”灵犀顶撞道,“琳琅也是宫女,她都可以成为皇上的女人,为何我不能?何况,你一口一个淑妃,淑妃娘娘真的还回的来吗?是你亲口说过的,淑妃怀了身孕,若没有解药,根本撑不了多少时日……”
她话未说完,只听碰的一声巨响,屋内的屏风突然倾倒,屏风后,显出君洌寒一张阴沉到极点的俊脸。“什么怀孕,你们给朕再说一遍?”他的声音,沙哑而颤抖。
扑通两声,风清扬与灵犀相继跪倒在地。
一抹明黄很快来到风清扬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一股冷寒扑面而来,风清扬下意识的颤抖了身体。而后,怒吼声在头顶响起,“风清扬,是不是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你什么叫做‘欺君之罪’?你是不是以为朕当真不会动你!”
风清扬低头沉默,知道避无可避,一咬牙,拱手回道,“微臣所犯欺君之罪,罪该万死,淑妃娘娘离开前,已怀有一月身孕。”
他的话无异于五雷轰顶,君洌寒踉跄的后退两步,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他自认是冷静自恃之人,甚至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可是,这个打击实在太大,甚至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
“风清扬!”他怒吼一声,一脚踢在他身上,丝毫不留余地。
风清扬身体向后滚倒,一口鲜血便喷了出去。他忍痛爬起,然后,依然恭敬的跪在地上。
“大哥!”灵犀却突然一声尖叫,爬着来到风清扬身边,用自己的身体护着他,生怕君洌寒再次发怒。
“皇上明鉴,是淑妃娘娘以死相逼,大哥是没办法才不得不隐瞒啊。”灵犀哭嚷着道。
君洌寒又踉跄了几步,高大的身体跌坐在椅榻之上,单手撑在额头,眉心几乎拧成一条线。当时的飞澜只怕是抱着必死之心,所以才隐瞒了怀孕一事。那样纤弱的身体,却默默的独自承受着一切,她可以为他出生入死,为他舍弃一切,而她的痛,她的伤,从来不要他来担负,那样的爱,他真的不配拥有。
如今,飞澜已被君灏南控制在封地,之后的事,他真的不敢再想下去……最好的结果是飞澜母子平安回到他身边,最坏的结果,就是失去这个孩子,但无论如何,澜儿一定要活着回来,她必须活着。
他沉默,跪在地上的风清扬与灵犀兄妹更是不敢开口,空气中只偶尔传出灵犀低低的抽泣声。
君洌寒莫名烦躁,一挥云袖,示意他们退下。两人丝毫不敢怠慢,灵犀搀扶着风清扬,便向外走去,刚走到殿门处,低沉沙哑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一字一顿,十分清晰。
“风清扬,倒也不必等到灵犀二十五岁,你想让她出宫嫁人,朕准奏。”
轻飘飘的一句,却如同一把利刃刺入灵犀心口,她不顾一切的返回殿内,哭着跪倒在君洌寒脚下,“皇上,求皇上收回成命,灵犀不想离开皇宫。”
君洌寒凤眸微眯着,眸中席卷的漩涡,深不见底。“灵犀,你在宫中多年,当知君无戏言。”
“不!”她大声哭喊,“不,灵犀不走,灵犀不能离开皇上,若皇上执意如此,我宁愿一死。”
灵犀在他身边多年,日久生情,她对他的爱一天天累计,等到她恍然发现的时候,已经无法回头。她自知身份卑微,他可以对她不屑一顾,可以把她当成礼物一样送给他最心爱的女人,她统统可以接受,她只要能远远的看着他就好,能卑微的爱着就好,可是,让她永远的离开他,那无异于逼她去死。
君洌寒低眸,毫无温度的看着她,冷漠道,“朕放你出宫,是死是活,都是你的选择,与朕无关。灵犀,你好自为之吧。”
第146章 洌寒,我们的无虑没有了
更新时间:2013…8…19 8:53:47 本章字数:5336
君洌寒低眸,毫无温度的看着她,冷漠道,“朕放你出宫,是死是活,都是你的选择,与朕无关。灵犀,你好自为之吧。”
他不会再放一个满脑子都是旖念的女人在飞澜身边,不,从一开始,他就不该让灵犀来到飞澜身旁,与一个爱慕着自己丈夫的女人日日相伴,他的飞澜该有多痛苦啊。
灵犀不可置信的仰头看着他,又是哭,又是笑,情绪开始时常,而后,竟从地上爬起,一头向坚硬的梁柱撞去……
“灵犀!”风清扬惊叫一声,飞身上前,好在他及时扯住了灵犀的一片衣袖,阻止了她的力道,灵犀的额头撞上梁柱,只破了皮,留了点血,倒也并无大碍。风清扬心疼的拥她在怀,灵犀窝在他胸膛中,放声痛哭。
而由始至终,君洌寒坐在位置上,竟一动不动,好似在看着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而已,似乎即便灵犀此刻真的撞死在他面前,也丝毫与他无关槎。
他冷漠的起身,同样冷漠的丢下一句,“明日朕不想再看到她,风清扬,该怎么做,你应该清楚。”
风清扬虽沉默,心中却了然,无论灵犀如何做,都不可能再留下,继续闹下去,只会让君洌寒更厌烦。
“将血迹擦干净,别弄脏了澜儿的地方。”离去之前,这是他丢下的最后一句话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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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睡了好久好久,久到飞澜以为自己再也不会醒来。
睁开眼帘,四周是完全陌生的环境,雕花的阁楼,屋内陈设极为奢华绚丽。飞澜想,他们应该已经回到封地。她的手掌悄悄移上心口的位置,心房竟然再没有了疼痛麻木的感觉,想必,宁王已经给她服下了解药。只是,丹田提不起真气,只怕也是他动的手脚。
正是思索之时,房门嘎吱一声被人从外推开,一身藏蓝蟒袍的君灏南迈步而入,在她床榻边停住了脚步,轻笑道,“顾大夫说你子时便会醒来,果然一分不差。”
飞澜掀开身上薄被起身,眸光轻轻冷冷的与他对视,嘲弄一笑,道,“顾大夫果真医术高明,倒不知他有没有提及,飞澜何时才能运用内力?”
君灏南朗声而笑,突然觉得面前的女人似乎比他想象中更有趣。“这个,只怕淑妃要等上一阵子了,凭你的武功,本王的暗卫可未必拦得住你,还要委屈淑妃娘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