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大自然好像是为了欢迎它回来而变得更加美丽了。
它忽然被一具干尸绊了一下。老褐蚁转身一看,原来是一堆蚂蚁的尸体,聚在一起形成一个螺旋形,这是些黑工蚁,它了解这种现象。这些蚂蚁离开巢穴太远。当夜晚寒冷的露水降下来时,它们不知道到哪去,于是排成螺旋形转圈子,直到生命之火熄火为止。当它们无法理解它们所处的这个世界时,它们就转圈子一直到死为止。
老褐蚁走了过去,触角末稍接触到了尸体,以便更好地观察这场灾难。螺旋形外围的蚂蚁最先死亡,然后是中间的。
它静静地看着,在淡紫色的月光笼罩下这种死亡螺旋显得更加诡异。何其原始的行为呀!其实只要在树根下找一个藏身处或者在地上挖一个洞就可以抵御寒冷了。这些愚蠢的黑蚁除了不停地转圈子外根本想不出其他的办法,好像这种舞蹈能使它们免遭危险似的。
“的确我们蚂蚁还有许多东西要学。”老褐蚁感叹道。
它在阴森的蕨类植物下穿行,闻到了幼年时期十分熟悉的气味。那是弥漫在空中的花粉气息。
植物界是经过了一个相当漫长的时期才达到现在这样完美的状况。
首先,所有植物的共同祖先——大海中的绿色藻类登上了陆地。为了在陆地上生存下去,它们进化成苔藓类植物,苔藓继续进化,获得了改良土壤的能力,以此创造出对第二代植物来说更为理想的土壤环境。新的植物能够利用它们更加深广的根系来长得更高大更壮实。
自那以后每种植物都有其自己的影响范围。但竞争仍然存在。老褐蚁看到一株学名叫绞杀无花果的藤本植物肆无忌惮地向一棵甜樱桃树发起攻击。在这场争斗中,樱桃树毫无取胜的希望。相反,另一些看上去有能力扼杀酸模的藤类植物却在前者毒汁的攻击下黄化、可缩。
稍远一些的地方,一株冷杉任其针叶掉落在地上,以使土壤酸化来消灭与其争夺养份的野草和矮小植物。
每一种植物都有其进化武器,每一种植物都有其防御手段,每一种植物都有其生存策略。植物世界同样毫无怜悯所言。植物界与动物界的区别可能就在于植物之间的残杀是在静谧中更加缓慢地进行着。
某些植物偏好冷兵器更胜于毒药,好像是为了向在林中漫步的蚂蚁证明这一点似的,枸骨叶冬青魔爪似的叶片,蓟叶的锋利边缘、西蕃莲的阴险圈套,直到刺槐的锐利武器在那一一呈现。蚂蚁穿过了一条充斥着锋利武器的植物走廊。
老蚂蚁擦洗了一下触角,然后把它们像羽毛一样竖起来,以便更好地截取在空气中流动的气味。它要寻找的是一条能指引它回到城邦的气味通道。因为现在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它一定要及时向它的蚁城发出警报。
一阵阵气味分子给它带来各种各样的信息,但它没有探测到周围其它动物活动的迹像。
蚂蚁调整着步伐节奏,以免漏过任何有用的气味,它在错综复杂的气流中辩识着那些陌生的气味,但什么也没发现。
它爬上一处岬角似的松树根,挺起胸慢慢转动感觉器官。根据触角振动强度的不同,它能收取到一系列不同频率的气味。在每秒400振的频率上,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于是它加快了“气味雷达”的振动频率。每秒600、1000、2000振。始终没有什么有趣的发现。它只感觉到植物和一些非蚁类昆虫的气味:鲜花的芬芳、蘑菇的孢子、鞘翅目昆虫的气味、腐木、野薄荷的叶子……
它又把触角的振动整到了每秒10000振:触角在转动的过程中会产生气流旋涡,吸来许多灰尘,在再次使用它们之前,它必须先做一下清沽工作。
频率升到了每秒12000振。终于它截取到了一些从远处飘来的气味分子,这些气味分子向它显示出一条蚁路,成功了。方向西南,与月光成12度角。前进。
14、百科全书:差异的优点
我们都是成功者,因为我们都是由那个战胜了3亿多个竞争者的精子发育而来的。这枚精子赢得了遗传其染色体组合的权利。由此有了您,也有了其他人。产生您的那枚精子的确是具有天赋的,它并没有被限制在某个角落里,它懂得如何找到正确的道路。也许它也曾设法给其他与之竞争的精子设置障碍。
长期以来我们一直以为向卵细胞授精的是最先到达的那颗精子。实际并不是这样,有上百颗精子会同时到达卵细胞周围。它们停在那等待着,晃动着鞭毛。在它们中只有一颗将被选中。
也就是说卵细胞在拥在它周围向它发出讯号的成群精子中挑选出一个来,那么是按照什么标准来挑选的呢?
研究人员经过长期探索最近找到了答案。卵细胞会选择“遗传特质与其自身最不相同的精子。”
随之又产生另外一个问题,卵细胞并不了解在它表面紧紧相拥在一起的两颗精子。
在这种情况下,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避免有血亲关系 大自然希望我们的染色体组合更加丰富。
——埃德蒙·威尔斯
《相对且绝对知识百科全书》第Ⅲ卷
15、远远看到它
坚定的脚步踏在厚实的土地上。时针指向早上7点,群星仍高挂在苍穹之上闪烁不定。
加斯东·潘松和他的爱犬往陡峭的小路上前进,在枫丹白露森林的深处,在大自然的怀抱中,和他的爱犬一同静静地漫步,他孔觉得心旷神怡,十分惬意。他捋了捋红棕色的小胡子,只要他一来到森林中,就会感到自己是自由的人。
在他左边,一条羊肠小道盘旋着一直升到一片岩石之上。他爬了上去,来到了耸立于加斯波巨岩尽头的德纳库尔塔楼脚下。会当凌绝顶,风光无限好。在这个已有暖意的早晨,群星相伴下的硕大月盘向大地洒上柔光,足以让人领略到全部的美景。
他坐了下来,并且向他的爱犬示意照着他做,但猎犬站着没动。人和狗一起欣赏着浩渺苍穹。
“你看,阿希耶。从前,天文学家们把天象图如平面拱顶一样描绘出来。他们在天空划分为88个区域,每个区域由一个星座体为标志,其中大部分星座并不是整晚都可以看见的。但有一个倒外,那就是北半球居民可以看到的大熊星座。它看上去像是一把漏勺,由4颗星构成的方阵和另外3颗构成的柄组成了大熊星座。这名字是由古希腊人取的,用来纪念卡里克斯特公主,阿尔卡斯特国王的女儿。因为她的绝世美貌遭来了赫拉的妒忌,那位天神宙斯的妻子就把她变成了一头熊。是呀!阿希耶,女人们就是这样彼此间互相妒忌。”
猎犬晃晃脑袋,发出一声轻轻的呜咽。
“找到这个星座是很有用的。因为如果我们用直线把勺形边边上两颗星连接起来向勺口方向延长5倍的距离,就能发现一颗同样十分容易被辨认出来的亮星——北极星。明白吗,阿希耶。人们就是这样来确定正在北方向的,这样就不会迷路了。”
猎犬对这番解释并不理解,它只听到“伯的伯的伯的,阿希耶。伯的伯的伯的阿希耶”就人类语言而言,它只听得懂这么一个音节组合:阿-希-耶,它知道这是在说它呢。这条爱尔兰种的塞特犬被这番喋喋不休的唠叨搞得不耐烦起来,于是就躺下身子把两只耳朵垫在头下,流露出不太自然的神情。但它的主人实在太想讲话。根本没法停下话头
“从勺柄的末端数起第二颗星星实际上并非只是一颗,而是由两颗恒星组成的。它们就是阿尔科和米扎尔。从前,阿拉伯的战士们为了测量他们的眼力,就以辩认这两颗星星来比赛。”
加斯东眯起眼睛望着天空,猎犬在一旁打着哈欠。太阳已经在东方露出了一丝光芒。慢慢地,星星变得模糊起来,然后悄然隐去
他从背包里拿出早餐。那是一份夹着火腿、奶酪、洋葱、醋渍小黄瓜和梨片的三明治。再没有比这样早起到森林里看日出更让人愉快的事了。
这简直就是色彩的狂欢节日。起初,一轮鲜红的旭日映入视野,然后变成玫瑰色,变成橙色,变成黄色,最后是白色。月亮的魅力已无法与这天上胜景相媲美了,它也悄悄下山了。
加斯东的月光由群星转到太阳上,又由朝阳转到树林上,最后他把视线投到山谷的全景之上。此时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在脚下一览无遗。枫丹白露正是由平原、丘陵、沙地、砂岩、粘土层和石灰岩构成的。同时这里还有着为数众多的溪流、峡谷和成片成片的桦树林。
风景变化万千,也许是法国最富于变化的景致。在这里生活着数百种鸟类、啮齿类动物、爬行动物和昆虫,加斯东曾有好几次与野猪群不期而遇,有一次还撞上一头母鹿和它的幼仔。
在这片离巴黎60公里的土地上,人们完全可以相信人类文明还没有对这造成任何破坏。没有汽车,没有喇叭,没有污染,没有人间的烦恼,只有寂静。树叶在微风的轻拂下发出阵阵飒飒清音,鸟儿的嬉闹更显示山林的幽静。
加斯东闭上双眼,贪婪地大口吸着早晨温暖的空气。
在这两万五千公顷土地上,原始特质下的生命散发出尚未被香水师们辨识出来的芬芳气息。它是大自然赠与人类的无尽宝藏。
河流森林管理处处长又睁开双眼环顾着自然美景。他对这片森林的每一个角落都十分熟悉。在右方,是阿普尔蒙峡谷、“犬猎队队长”路口、居尔·德·舒德龙公路、大山丘、土匪洞。在前面有法朗夏尔峡谷、老修道院、哭岩路和德于德高地。在左边是“女士”竞技场、苏比尔路口和莫尔翁山。
从他呆的地方可以望见那片属于云雀的荒原,更远处是香弗声瓦平原和它的灰色山峰。
加斯东又把他的目光投向朱庇特树。这是一棵有着400年树龄的老橡树,高达35米。“多美啊,森林!”
他感叹着垂下了目光。
一只蚂蚁爬到了餐盒上。他想把它赶走,但蚂蚁爬到了他的手上,然后爬到了他的羊毛衫上。
他对爱犬说,“这些蚂蚁让我感到不安。不久前它们的巢穴还是各自独立的。但现在出于某种神秘的原因连通起来了。它们聚集起来组成许多联盟。然后这些联盟又组成一个大帝国。好像蚂蚁正在进行一项‘超社会性’的实验。这项实验我们人类却从来也没能搞成过。”
加斯东实际上是在报上读到过关于发现越来越多的蚁穴形成超级社会群体的报道。在法国,据统计在西拉山区有1000到2000个蚁穴由小道联系成一个整体。加斯东确信蚂蚁正在使这项社会实验达到完美的程度。
当他环顾四周时,目光突然被一件奇特的东西所吸引。他皱起了眉头。在远处,在他女儿所发现的那个峡谷方向,有一座三角形的东西在树木间闪光。这回和蚁穴没什么关系,
这个闪光的东西被枝叶遮掩着,但它的直线棱边还是泄漏了天机。大自然并不懂得什么是直线的,这大概是一些无所事事的露营者支起的帐蓬,或者是某个肆无忌惮的污染大户扔在森林里的废料。
想到这,加斯东不禁怒火中烧。他沿着小路朝那个闪光的三角形走去。脑海中依旧浮现出种种假设:一辆新式的旅行挂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