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因为我们知道人们可以对自己进行无限思考。某些人很少思考别的事情。然而,人们似乎从来都不会因为激烈内省活动而发生改变。他们对自己并没有更进一步的认识。得到真正自知的情形是非常罕见的。
这几乎类似于需要有人告诉你是谁,或者帮你举起镜子,如果你仔细想想,这是非常怪异的。
或许,它并不怪异。
在人工智能领域,一个早已存在的问题是,程序是否能够具有自我意识。许多程序编制员说,这是不可能的。人们做过这方面的尝试,但是没有成功。
但是,这个问题还有更重要的一面,一个涉及任何机器是否能够理解其自身工作方式的哲学问题。有的人说那也是不可能的。人不能咬到自己的牙齿;同理,机器也不可能认识其自身。所以,这样的事情肯定是不可能的,人的大脑是已知宇宙之中最复杂的生物结构,但是人的大脑仍然对其自身知之甚少。
在过去30年中,诸如此类的问题是星期五下班后喝啤酒时乘兴谈论的东西,它们从未被认真对待过,但是,随着科学在复制某些人脑功能方面取得的快速进展,这类哲学问题近来显示出新的重要意义。已经获得的进展并非涉及整个大脑,仅仅是某些功能而已。例如,在我被解雇之前,我领导的研发团队利用多智能体处理方法,使计算机产生学习行为,辨识数据中的模式,理解自然语言,按优先顺序列出并执行任务。那项程序的重要意义在于,计算机确实有了学习能力,它们随着经验的积累去改进了执行任务的能力。这超出了某些人认为的机器具有的功能。
这时,电话铃声响了。是埃伦打来的。“给你的律师打电活了吗?”
“还没有,看在上帝的分上。”
“我搭乘2点10分到圣何塞的飞机。我大约5点左右到你家。”
“听我说,埃伦,真的没有必要——”
“我知道。我只是出来走一走,我需要歇一歇。很快就要见面了,杰克。”她说完挂断了电话。
不管怎样说,我都觉得今天没有必要给律师打电话。我需要干的事情很多。需要把干洗的衣物取回来,所以我先做这件事情。街对面有一家星巴克咖啡店,我过去买一杯牛奶泡沫咖啡带走。
在咖啡店里,我的律师加里·马德尔和一个非常年轻的金发女郎在一起。她身穿低腰牛仔裤和短上衣,露出了半截肚皮。他们两人十分亲昵地站在收银台前,等着支付费用。她的年龄看上去像是大学生。
我觉得尴尬,正准备转身离开,这时加里看见了我,向我招手。
“嘿,杰克。”
“嘿,加里。”
他伸出手来,我和他握手。
他说:“来见一见梅丽萨。”
我说:“嘿,梅丽萨。”
“噢,嘿。”她对我的突然出现略显不快,尽管我无法确定是否如此。她的脸上露出年轻姑娘和男人在一起时常有的那种愚蠢的神色。我突然想到,她比尼科尔大不了6岁。她和加里这样的家伙泡在一起干什么呢?
“嗯,你怎么样,杰克?”加里说着伸手搂着梅丽萨裸露的腰部,
“嗯,”我说,“不错。”
“是吗?那就好。”但是,他冲着我眉头一皱。
“嗯,这个,对……”
我站在那里,欲言又止,当着那个姑娘的面一时不知所措。她显然想让我离开,但是,我脑海里想起了埃伦可能问我的话:你遇到了你的律师,但是你却连问也没有问一下。
于是,我问:“加里,我可以和你谈一谈吗?”
“当然可以。”他把钱递给那个姑娘买咖啡,我们挪到房间的一侧。
我降低声音。“听我说,加里,”我说,“我觉得我需要见一见搞离婚案子的律师。”
“因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朱丽亚有外遇。”
“你觉得?你真的知道事实吗了?”
“不知道。我不确定。”
“这么说,你只是怀疑?”
“对。”
加里叹了口气,他看了我一眼。
我说:“而且,还有其他情况。她开始说,我挑拨孩子来反对她。”
“感情疏离……”他说着点了点头,“流行的法律术语。她是在什么时候说这些话的?”
“我们吵架时。”
他又叹了一口气:“杰克,两口子吵架时什么样的废话都说得出口。它并不一定有具体的意思。”
“我觉得它有。我担心它有。”
“这使你觉得不安吗。”
“是的。”
“你找过婚姻顾问吗?”
“没有。”
“去见一见吧。”
“为什么?”
“两个原因。第一,因为你应该。你和朱丽亚结婚已经很长时间了,而据我所知你们的婚姻生活大致良好。这第二嘛,因为你开始留下试图挽救婚姻的记录,那一做法与感情疏离的说法相矛盾。”
“是的,可是——”
“如果你的判断是正确的,她开始准备打官司,那么,你得非常小心,朋友。感情疏离的提法很难进行辩护。孩子们不喜欢妈妈,而她说这是因为你在背后操纵。你如何证明它不是真的呢?你没有办法。而且,你待在家里的时间很多,因此,很容易设想它是真的。法庭将会认为你心怀不满,可能看不惯你的配偶有工作。”他举起手来,“我知道,我知道我说的这些都不是事实,杰克。可是,很容易提出那样的观点,我是这个意思。而且,她的律师将会那样做。你在不满情绪支配之下,挑拨孩子反对母亲。”
“那是废话。”
“当然,我知道那一点。”他猛击一下我的肩膀,“所以,去找一名好的婚姻顾问。如果你需要顾问的名字,给我的办公室打电话,芭芭拉会给你推荐几位信誉好的。”
我给朱丽亚打电话,想告诉她埃伦要来家里住几天。当然,我没有联系上她,但是被转到了她的语音信箱。我给她留下了一个很长的口信,解释了当时的情况。然后,我去购物,因为埃伦要来短住,我们需要更多东西。
我推着购物车逛超级市场时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又是那位嘴上无毛的急诊室医生。他打电话的目的是要询问阿曼达的情况,我告诉他她身上的淤血几乎全部消失了。
“这就好了,”他说,“听到这一点我感到高兴。”
我问:“核磁共振成像的结果如何?”
医生说,核磁共振成像的结果没有用处,因为机器出了故障,根本没有给阿曼达检查到。“事实上,我们在过去几周中一直对那台机器出的检查结果感到担心,”他解释说,“因为那台机器显然在慢慢地出毛病。”
“你这是什么意思?”
“它一直被腐蚀或怎么的,所有的记忆芯片慢慢变成了灰尘。”
我觉得身上冒过一般寒气,想起了埃里克的MP3播放器。
“为什么会出现那样的情形呢?”我问。
“最讲得通的猜想是,它被埋在墙内的电缆释放的某种气体腐蚀了,很可能是在夜间。比如说,氯气,那种气体具有腐蚀作用。不过,问题在于被腐蚀的只有记忆芯片。其他的芯片完好无损。”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情况变得越来越不可思议,它们在几分钟后更是如此:朱丽亚兴冲冲地打来电活说,她下午回家,而且还有足够的时间在家里用晚餐。
“能够见到埃伦,真是太好了,”她说,“她为什么要来?”
“我看她只是想出来走一走。”
“好的,她在这里待几天真是太好了。有成年人给你做伴。”
“那当然。”我说。
我等着听她解释没有回家的原因。但是,她只是说:“嗨,我得赶时间,杰克,我晚些时候再和你谈——”
“朱丽亚,”我说,“别急。”
“什么?”
我犹豫不决,不知道如何开口。我说:“我昨天晚上担心你。”
“你担心?为什么?”
“你没有到家。”
“亲爱的,我给你打了电话。我被留在工厂了。难道你没有查留下的语音信息?”
“嗯……”
“你也没有听到我的留言。”
“没有,我没有。”
“好吧,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给你留了口信,杰克。我先给家里打电话,找到了玛丽亚,但是她弄不明白,你知道的,事情太复杂……于是,我拨了你的手机、留下了语音信息,说我被留在工厂了,要今天才能离开。”
“好吧,我没有听到留言。”我说,努力掩饰自己的不快。
“我对此表示抱歉,亲爱的,不过你去查下手机的服务情况。不管怎样说,你听我说,我真的必须走了。晚上见,好吧?吻你,吻你。”
接着,她挂断了电话。
我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检查。没有语音信息。我查了未接电话,昨天晚上没有人打来电话。
朱丽亚没有给我打电话。没有人给我打电话。
我开始觉得心情坑重,再次陷入沮丧。
我觉得困乏,我无法挪动。我看着摆放在超级市场货架上的商品,我记不起我来这里要买什么东西。
我正决定离开超级市场,这时,握在手中的电话又响了起来。我打开。电话是蒂姆·伯格曼——就是接管我在电子媒体公司工作的那个家伙——打来的。
“你是坐着的吗?”他问。
“不是,为什么?”
“我得到某种非常不可思议的消息,做好准备吧。”
“好吧……”
“唐想和你通晤。”
唐·格罗斯是公司的老板,就是那个解雇我的家伙。
“为什么?”
“他想重新雇用你。”
“他想什么?”
“是啊。我知道,这是在发疯。重新雇用你。”
“为什么?”我问。
“我们出售给客户的分布式并行处理系统出了问题。”
“那些系统?”
“嗯,就是‘掠食猎物’软件。”
“那是最早开发的系统之一。”我说,“是谁出售的?”
“掠食猎物”是我们在一年之前设计的。与我们涉及的大多数程序类似,它是以生物模式为基础的,“掠食猎物”是一种基于掠食者与猎物之间动力的目标寻找程序。但是,它的结构非常简单。
“怎么说呢,艾克西莫斯技术公司需要某种非常简单的东西。”蒂姆说。
“你们把‘掠食猎物’卖给了艾克西莫斯技术公司?”
“对。实际上是特许。签署了一份合同来提供支持。那把我们逼得发疯。”
“为什么?”
“它没有正常运行,这明摆着的问题,目标寻找活动混乱不堪,在大多数时间里,程序看来失去了目标。”
“我并不感到吃惊,”我解释说,“因为并未确定增强参数。”
增强参数是维持目标的程序力量。需要那些程序力量的理由在于,由于网络智能体具有学习能力,它们可能以一种促使它们脱离目标的方式学习。所以,需要一种方式来储存最初目标,以便使它不会失去。事实上,人们可以直截了当地将智能体程序视为儿童。该程序忘记事情,丢失东西,放弃东西。
这一切全是自动出现的行为。它没有被编入程序,然而它是编程的结果。显然,艾克西莫斯技术公司遇到的正是这样的问题。
“怎么说呢,”蒂姆说,“唐认为当初编写程序时你是那个团队的头儿,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