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玛士笑了笑,柔兰德友善地挥手离开了。注视着爵士走向公爵的队伍,看着卡琳站在她父亲身边,帕格转向汤玛士。“我很高兴要上路了。我需要休息。”
伽旦军士骑马过来命令队伍开始前进,他们出发了。公爵和阿鲁沙坐在马车里,库甘和伽旦在后面。长弓马丁和他的追踪者们奔跑着跟在公爵的马后。包括汤玛士和帕格在内的二十对骑兵护卫紧随其后,在他们和马车之间有五对护卫。一开始一切都很缓慢,然后速度开始提升,他们穿过城堡的大城门向着南方的道路前进。
他们已经骑马行进三天了,在穿越了最后两块茂密的丛林后,长弓马丁和他的人一早就转向东方,朝着卡瑞德河的南部分支前进。那里是卡瑞德和男爵平原的分界线,由公爵所封赐的诸侯掌管。
提前而突然到来的冬雪以白色掩埋了秋日的美景。森林中大部分的居民都没能预知这突如其来的冬天,野兔们身上的毛皮依然是棕黄色而非白色,野鸭和天鹅争先恐后地逃出几乎冻结的池塘,它们无法迁往南方过冬了。大雪伴随着狂风夹杂着沉重的雨滴砸落,白天里融化,夜晚冻结,形成坚硬的冰层。令穿越于冰雪中的马儿和驴子叫苦不迭,寒冷的空气中充满冻僵的落叶和花草在脚下碎裂而发出的咯吱声。
下午库甘透过茂密的树林看到一群在空中盘旋的火龙兽。那是一群艳丽的野兽,红色,金色,绿色,还有蓝色的,掠过树梢消失在视野中,然后又再次出现好像在盘旋上升,喷吐着小小的火焰和烟雾。库甘勒住马,等待帕格和汤玛士跟上他。当他们来到他的身旁,他指向空中,“看,那是空中的交尾仪式。故意卖弄作着富有攻击性飞行动作的是雄性,而采取回应的多是雌性。哦,我真希望,我们能有时间更接近地研究一下。”
帕格策马穿过空地,眼睛盯着那些生物,然后,略带震惊地说道,“库甘,在外圈盘旋的那个不是范特斯嘛?”
库甘的眼睛睁的大大的,“天哪!我想是它。”
“我是否该叫住它?”帕格问。
魔法师嗤嗤地笑了。“还是注意一下那些女士对它的回应吧,我想它干得不错。”随着他们跟上公爵的队伍,聚集的火龙兽消失在了视野中。库甘说道,“与大多数动物不同,火龙兽总是在第一场雪季寻找配偶。雌兽将把蛋产在巢穴中,然后睡上整整一个冬天,温暖着它们。到春天幼兽就会在母亲的照料之下破壳而出。范特斯会很乐于在今后的几天……啊咳,成为一群幼仔的父亲。然后他会返回城堡,把马格和厨子们搅的不得安宁。
汤玛士和帕格笑了。汤玛士的父亲自负地认为贪玩的火龙兽是神灵因为嫉妒他秩序井然的厨房而派遣来的灾难,但是两个男孩都注意到 马格 总是宠爱地将宴席所残留的剩菜佳肴中最好的部分喂给这野兽。在帕格成为库甘的学徒的十五个月里,范特斯已经成为了大部分公爵臣民长有翅膀和鳞片的宠物,只有一小部分人,譬如公主,对范特斯似龙的外表所感到不安。
他们继续由东向南移动,竭尽地理环境最大限度的迅速前进。公爵忧心无法在大雪封锁南部关口之前到达,切断他们与东部的联系直到春天的到来。库甘的气候预感让他们更为可能到来的可怕暴风雪而担忧。很快,他们就要进入了南部森林的最深处,绿色之心(Green Heart)。
在预计的目的地,丛林深处的一片林间空地。两组来自平原城堡的守卫将牵着充满活力的马匹恭候他们。博利克公爵已经派遣了信鸽给贝尔米男爵, 并且收到了将带马匹来接应的回复。守卫们带着由大森林边缘附近的贝尔米和托巴特图兰提供的马匹匆忙地从乔易尔要塞赶到这里来调换。通过条换掉疲惫的牲口,公爵可以省下三天甚至是四天的时间到达波若敦。长弓马丁的追踪者已经为公爵留下了清晰的路标,并且先一日到达第一个会面地点。
帕格转向汤玛士,高个的男孩已经比较适应他的坐骑了,尽管在奔跑的时候他依然会想一只试图高飞的小鸡一样挥舞双臂。 伽旦骑马跟随在队伍的最后,而男孩们紧跟在背负行李的守卫之后。“小心点,”他喊道。“通往灰塔城的路途中绿色之心是最糟的部分。甚至是精灵也要谨慎而迅速地通过它。”公爵守卫的军士调转马头飞奔到队首。
他们稳健地前进着,每一双眼睛都警惕地搜索着森林中潜在的危险。汤玛士和帕格低声交谈着,汤玛士正在谈论战斗中的最佳时机。男孩们说笑的声音在四周警惕沉默的士兵中显得空洞无力。他们在日落前到达了会面地点。以大小而论那是一片相当空旷的空地,只有几根树桩伸出被积雪覆盖的地面和植被,看上去这些树已经被砍去很久了。
崭新的马匹整齐地站立着,被绳索拴成一条直线,六个守卫谨慎地站在四周看管着它们。当公爵的队伍骑马出现,他们已经拔出武器。当他们看到熟悉的卡瑞德旗帜才将武器放低。这些是男爵的战士,穿着猩红色的战袍,胸口绣着狂暴的狮鹫形象。他们的盾牌上也印有同样的图样。
这几个守卫的军士上前行礼道,“欢迎您驾到,吾王。”
博利克点头回礼。“马匹准备好了?”
“已经整装待发,吾王,由于等待有些缺乏休息。就像这些人。”
博利克翻身下马,另一个男爵战士热心地迁过他的马匹。
“有麻烦嘛?”
“没有,吾王,但是这里绝不是一个正直之人所喜欢的地方。整个晚上我们都轮流排两人站岗,总是感到有一双蠕动的眼睛在窥视我们。”军士经验丰富并布满伤痕,他曾经与地精和强盗进行过殊死的战斗。他绝对不是那种会被某种想象而吓倒的人。公爵很清楚这一点。“今晚你最好加倍小心。明天你将护送这些马匹回到你的要塞。尽管这是个贫瘠之地,我还是希望让它们休息一晚。” 阿鲁沙王子走上前。“在最后的几个小时中我也感到有什麽东西在窥视我们,父亲。”
博利克转向军士。“我们可能被强盗团盯上了,他们在试探我们。我将会派遣两个人跟你回去,四十八个人和五十个人没什麽区别,但是八个人要强过六个人。”如果军士感到了一丝安慰,他也没有表露出来,只是简单地说道,“我感谢您吾王。” 博利克告别那人,和阿鲁沙一起回到了营地中央,一堆巨大的篝火已经升起。士兵们像往常一样支起帐篷来躲避夜间的寒风。公爵看到两匹骡子和马匹上背负着大捆的包袱并注明了干草的标记。阿鲁沙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贝尔米是一个细心的人,他做的非常好。”
库甘; 伽旦;和男孩们走近两个站在温暖篝火前的皇族。黑暗很快被驱散,即使在中午,大雪呼啸的森林中也只能见到微弱的阳光。博利克向周围望去,不由感到一丝超出寒冷的凉意。
“这是一个不详之地。我们应该尽可能地远离这里。”
他们匆忙地吃完饭然后休息。帕格和汤玛士紧靠在一起,警觉于每一声响动,直到疲惫彻底将他们麻痹,进入昏昏的沉睡。
公爵一行人穿越进森林深处,深深地陷入其中,粘稠的沼泽使得追踪者也不得不不断地改变路线,而寻找一条能让马匹通过的路就更是难上加难了。森林中弥漫着黑暗和扭曲,浓密得令人窒息的草丛也阻碍着部队的行进。
“我怀疑阳光从未到达过这里。”帕格对汤玛士柔声说。汤玛士慢慢地点点头,他的眼睛望着树丛。自从三天前离开了凯斯平原,每一天都变得更加让人神经紧张。森林中的各种声音随着他们的不断深入而趋于沉寂,直到他们完全行进于令人不安的寂静之中。
似乎是动物和鸟类也不愿意来到这里。虽然帕格知道那只是因为大部分动物都飞往南方过冬了,但是这并不能减轻他和汤玛士的不安。
汤玛士慢慢地低下头。“我感到有可怕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帕格说道,“这话你两天前就说过了。”过了一会儿他又补充道,“我希望我们不需要战斗。不论你怎样给我演示,我还是不太懂得该如何用这把剑。”
“用这个,”汤玛士掏出某样东西说道。帕格接过来,是一个小袋子,里面装着一些光滑的石头和弹弓。“我想你用这个可能会感觉更好一些。我也准备了一个。”
他们继续行进了一个小时,然后停下来让马匹休息一会并吃了一些冷肉。现在是上午,伽旦检查着每一匹坐骑,确保它们一切正常。没有一个士兵受伤或是害病。如果有某匹马瘸了,它的骑手就不得不和另一个人合骑一匹马,然后尽其所能地返回,因为公爵不能容忍任何耽搁。这是极为危险的,也没有人希望大声地讨论这个。
他们将在下午与第二批换马队伍会面。头四天他们都谨慎小心地行进在这个危险之地,试图快速穿过这片茂密的树林是极为危险的。不过按照他们行进的速度,依然能按时到达,但公爵在缓慢的行进中仍然受到了擦伤。
他们继续前进,只有在守卫们不得不挥剑砍掉挡在前方的灌木开路时才不得不停下来,他们挥舞的剑发出的回声穿过沉静的森林,跟随着追踪者留下的箭头所指向的道路。
帕格正迷失在对公主的想念之中,突然队伍的前方爆发出一声呼喊,在男孩的视野之外。汤玛士立刻带马冲向前方,忘记了他们正被浓密的灌木保卫,依靠本能才躲开了低矮伸出的树杈。
帕格跟以及汤玛士和其他人策马上前,他们很快瞥见一团棕色和白色的影子,雪痕斑斑的树丛迎面而来。他们低下身,拉底座骑的脖子,尽力保持安坐在马上,避开大部分树杈。帕格从肩头向后望去,正看到汤玛士跌落马下。树杈和枝头撕刮着帕格的斗蓬,他猛然地穿出森林进入到一片旷野之上。战斗的声音立刻传入耳畔,男孩看到了激战。战斗突然在他们身边爆发,准备更换的马匹奋力地试图挣脱捆绑它们的木桩。帕格只能勉强辨认出他们的敌人,被黑暗包裹着的、向上对着骑士们疯狂地挥砍的身影。
一个身影在帕格身前几码处躲开狂暴的守卫,朝着帕格的方向逃窜而来。那陌生的战士看到面前不过只有一个男孩不由得朝着帕格不怀好意地露齿一笑,高举起他的长剑,突然他发出一声尖叫用手捂住脸庞,鲜血顺着手指的缝隙流出。汤玛士在帕格身后勒住坐骑,并射出第二块石头。“我想你有麻烦,”他喊道。策马上前蹋过倒下的战士。帕格呆呆地坐了一会儿,然后也踢了踢自己的马。掏出他的弹弓,朝着两个目标打了出去,但并不能肯定石头是否击中了目标。
帕格从战斗中镇静下来。他看到穿着黑灰色斗蓬和皮甲的身影从四面八方的森林中涌出,他们看上去很像精灵,但他们的头发更黑暗,他们喊叫着一种令帕格的耳朵感到不舒服的语言。箭失从树丛中飞出,倾泻在卡瑞德的骑士们身上。
地上躺着一堆尸体,有攻击者的也有士兵的。帕格看着那一打儿已经丧失了生命的凯斯战士的躯体,还有两个长弓的领路追踪者被捆在营火周围的树桩上装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