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抬起头,看着他的真言师。“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那个孩子是一个令人讨厌的东西!”老女人说,“她的母亲应该受到比历史上任何惩罚都还要重的惩罚,死!对那个孩子,或者对生育她的那个女人来说,不可能来得太快!”老女人一根手指指着阿丽娅:“从我的脑袋里滚出去!”
“心灵感应术?”皇上小声说。他的注意力移回到阿丽娅身上。
“伟大的圣母!”
“你不理解,陛下,”那个老女人说,“这不是心灵感应术。她存在于我的脑子里,就像我以前的那些人,即那些给了我她们的记忆的人。她存在于我脑子里!她不可能在那里,但她确实在那里!”
“你说什么?”皇上问道,“这荒唐事是怎么一回事?”
老女人站直身子,放下指着女孩的手。“我说得太多了,但事实仍然是,不是孩子的这个孩子必须除掉。很久以前,我们就受到警告:要警惕这样的事情发生,要防止这样的生育。但是,我们自己中的一个背叛了我们。”
“你在胡言乱语,老太婆,”阿丽娅说,“你并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然而你却喋喋不休,就像是一个呆头呆脑的傻子。”阿丽娅闭上眼睛,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
老圣母呻吟着,身子摇摆着。
阿丽娅睁开眼睛说:“那就是这么一回事。宇宙中的意外事故……而且你在里面起了作用。”
老圣母伸出双手,在空中推向阿丽娅。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皇上问,“孩子,你真能把你的思想灌输到另一个人的大脑中去?”
“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阿丽娅说,“我不能像你那样思考,除非我生来就是你。”
“杀了她,”老圣母喃喃地说,紧紧抓住御座的椅背,支撑着自己,“杀了她!”她那下陷的老眼死死盯着阿丽娅。
“安静!”皇上说,打量着阿丽娅,“孩子,你能与你哥哥通话吗?”
“我哥哥知道我在这里。”阿丽娅说。
“你能告诉他,要他投降来换取你的生命吗?”
阿丽娅天真无邪地对他笑,说:“我不愿意那样做。”
男爵蹒跚着向前走了几步,站到了阿丽娅身旁。“陛下,”他乞求道,“我不知道……”
“你又来打断我的话,男爵,”皇上说,“你会丧失你插话的能力的……永远。”他的注意力仍然集中在阿丽娅身上,眯着眼睛看着她。“你不愿意,啊?你能看出我想怎么做吗?如果你不服从我的命令的话。”
“我说过,我不能阅读思想,”她说,“但是人们并不需要心灵感应术来了解你的意图。”
皇上怒斥道:“孩子,你不可救药。我只好集合起我的军队,使这个星球变成……”
“不那么简单。”阿丽娅说。她看着那两个吉尔德人:“问问他们。”
“要违反我的意愿并不是聪明的表现,”皇上说,“你不应该拒绝我这小小的要求。”
“我哥哥来了,”阿丽娅说,“在摩亚迪面前,甚至皇帝也可能会发抖。因为他具有正义的力量,上大也会对他微笑。”
皇上急忙站起来。“这游戏玩得太过分了,我将抓住你的哥哥,把他和这个星球碾成……”
这个房间猛然抖动起来,一道沙的瀑布从御座后面倾泻而下,使那里的金属兵营和皇上的飞船连在了一起。突然加剧的对皮肤的压力告诉人们,大面积的屏蔽被击破了。
“我告诉过你我哥哥来了。”阿丽娅说。
皇上站在御座前,右手紧紧压在耳朵上,听着服侍接受器报告出的当时形势。男爵移动两步到了阿丽娅的身后,萨多卡人立即跃到各出口做好战斗的准备。
“我们退回空间去,重新组织力量,”皇上说,“男爵,请接受我的道歉。这些疯子在风暴的掩护下发动了攻击。我将向他们显示一个皇帝的愤怒。”他指着阿丽娅说:“把她的尸体抛到暴风中去。”
在他说这话时,阿丽娅感到十分恐惧,后退着想逃跑。“让暴风卷走它能卷走的一切!”她尖叫着,往后退入男爵的怀抱。
“我抓住她了,陛下!”男爵高声叫道,“要我把她杀死……
啊……啊……“他把她丢到地上,她抓住他的手臂。
“对不起,外公,”阿丽娅说,“你已经中了阿特雷兹的高姆佳巴。”她站起来,从她手里掉下来一支黑色的针。
男爵倒在了地上,他的眼睛向外凸了出来,瞪着眼睛看着左掌心的一块红斑。“你……你……”他在他的减重器中翻滚着,松弛的肌肉支持着他一寸一寸地离开地板,他的头垂下,嘴大张着。
“这些人发疯了,”皇上嚎叫着,“快!进入飞船,我们将从这个星球上清除掉每一个……”
他的左边有东西在闪着火花,一团球形闪电撞击在那边的墙上。当它接触到金属板壁时,发出破裂的响声。御用接见厅里顿时弥漫着绝缘材料燃烧的焦臭味。
“屏蔽!”一位萨多卡军官叫了起来,“外面的屏蔽倒塌了!他们……”
他的话被淹没在皇上身后的飞船舱壁剧烈抖动的怒吼声中。
“他们炸毁了我们飞船的机头!”有人叫道。
灰尘在房间里腾起。阿丽娅趁机跳了起来,朝门外面跑去。
皇上打着转,示意他的人进人御座后面飞船边上被打开的安全门。他给一位萨多卡军官打了个手势,并穿过尘雾,命令说:“我们就在这里进行抵抗。”
又一声猛烈的爆裂声震动着金属兵营,接见大厅另一边的双重门砰的一声被打开了,风卷着沙吹了进来,只听见人们狂呼乱叫。在暗淡的光线下,可以看到一个小小的、穿着黑色长袍的身影——阿丽娅。她冲出了大厅,找到一把刀,按照她所受到的弗雷曼训练应该做的那样,杀死那些哈可宁和萨多卡伤员。萨多卡军人冲过变成绿色的尘雾,冲向被炸开的裂口,手拿武器,迅速组成一道弧形护卫圈,保护着皇上撤退。
“快撤,陛下!”一位萨多卡军官大声喊道,“快撤进飞船。”
皇上仍单独站在高台上,指着门口。四十米长的一段临时兵营已经被炸毁,御用接见厅的口朝流沙开着,外面低悬着远处吹过来的灰尘云。通过尘雾,可以看到灰尘云碰撞所产生的静电闪电和由于风暴的电荷使屏蔽短路所产生的火花。平地上到处是战斗着的人——萨多卡人和仿佛从暴风中降落下来的跳跃着的穿长袍的人。
所有这一切构成了皇上的手指着的画面。
从沙雾中钻出来的许多整齐发光的幽灵,突然间变成了沙蜥的血盆大口。沙蜥组成了巨大的高墙,每条沙蜥都满载着进攻的弗雷曼人。沙蜥发出嘶嘶声,呈楔形队列冲了过来。弗雷曼人的长袍在风中飞舞着。他们向平地上混战的人群中横冲直撞。
他们朝皇上的临时兵营冲来,而萨多卡人则不知所措地傻站着。在他们的历史上第一次被他们思想上难于接受的袭击吓蒙了。
从沙蜥背上跳下来的是人,而那不吉祥的闪着黄色光芒的刀锋,是萨多卡人一直受训要面对的东西。这些人投入了战斗。这是一场阿拉凯恩平原上人对人的激战。这时,一位经过挑选出来的贴身护卫把皇上推入了飞船,然后将门关上,企图以那道门作为部分屏蔽进行殊死抵抗。
飞船内相对安静。皇上仍处于震惊之中,他盯着他的那些随从大睁着眼的脸。他看见他的女儿,面颊红晕;老真言师也站在那里,像一个黑色的幽灵,她的头罩向下拉着,遮盖着脸;最后,他发现了他在寻找的面孔——那两个吉尔德人。他们穿着他们吉尔德人没有装饰的灰色服装。尽管他们周围的气氛极度紧张,他们却保持着适合他们服饰的那种冷静。
两个人中的高个子用一只手蒙着左眼。在皇上望着他的时候,有人撞了一下他的手臂。他拿开手,露出了那只眼睛,原来他丢失了他的隐形眼镜。那只眼向外看着,完全呈蓝色,但暗得几乎成了黑色。
那个矮个子吉尔德人向前挤了一步,离皇上更近了。他说:“我们不可能知道事态将如何发展。”那个高个子吉尔德人又用手蒙着眼睛,冷冷地加了一句:“这个摩亚迪也不知道。”
听了这些话,皇上从迷茫中醒过来。他通过可见的努力来检查他们话中所带的轻蔑口气。因为要集中思路来考虑在这个平原上能否看到未来,并不需要吉尔德航行员简单的头脑。这两个人是否太依赖于他们的设备,以至于不能使用他们的眼睛和他们的推理能力?皇上问自己。
“圣母,”他说,“我们需要制定出一项计划。”
圣母从脸上拉起头罩,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皇上。他们相互间传递着能达到完全理解的目光。他们只有一种武器,两人都知道的武器:收买和背叛。
“把芬伦伯爵从他的住所召来。”圣母说。
帕迪沙皇帝点点头,挥手示意他的一位随从去执行此项命令。
第十一章
他既是一位武士又是一个神秘主义者;既是一个吃人的魔王又是一位圣人;既是一只狡猾的狐狸又是一个天真无邪的人;他既勇武又残忍;他不是神,然而却不仅仅是人。用一般人的标准不可能测量摩亚迪的动机,然而他却接受了背叛行为。能说他这样做是出于正义感?那么,又是谁的正义?我们现在讲的摩亚迪,他敲响了用敌人的皮做成的战鼓,他一挥手便破坏了老公爵过去的传统,他仅仅说:“我是科维扎基·哈得那奇,这点就够了。”
——摘自伊丽兰公主的《阿拉吉斯的觉醒》
在胜利的那天晚上,在他的随从人员的陪同下,保罗·摩亚迪来到阿拉凯恩的总督官邸,阿特雷兹家族在沙丘第一次占据的官邸。那座建筑物在拉宾重建之前,就耸立在那里。虽然它一直都遭到城市人的洗劫,但实际上,并没有受到战争的毁坏,只是大厅里的一些设施被损坏了。
保罗大步走进正门,哥尼·哈莱克和斯第尔格紧跟在他后面。
他们陪同他进入大厅,把这个地方整理了一下,为摩亚迪清扫出一块立足的地方。一个小队的人开始搜查这座建筑物,确信没有被设下狡猾的陷阱。
“我记得与你父亲第一次来到这里的那一天,”哥尼说。他看着四周的屋梁和高高倾斜的窗户,“那时,我不喜欢这个地方,现在我更不喜欢它。相反,我们的山洞会更安全些。”
“讲起话来真像一个弗雷曼人。”斯第尔格说。可是他注意到他的话使摩亚迪露出冷笑。“你会重新考虑吗,摩亚迪?”
“这地方是一个象征,”保罗说,“拉宾过去住在这里。我们住在这里,我要使人人都相信我的胜利。不要动这里的任何东西,等到完全确信没有哈可宁人或其他任何玩具留下来时为止。”
“遵命。”斯第尔格说,显出极不情愿的样子,转身去传达他的命令。
通讯员们带着设备匆匆走进大厅,开始在巨大的壁炉旁安装通讯设备。大厅周围都布上岗哨,它们由经过对幸存的敢死队补充扩编过后的弗雷曼卫队担任。哨兵们小声交谈着,投射出怀疑的目光。这个地方长期以来一直是敌人的堡垒,他们难以接受随随便便就住了进来。
“哥尼,派护卫队去把我母亲和契尼接来,”保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