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比康主任和尼科尔上尉应该为他们刚刚完成的工程感到自豪!
工程完全是按照马思通的计算进行的,可他却不能来此地欣赏自己精确计算的杰作。当那震天动地的一声巨响震醒整个非洲天地时,他却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想到他,两位同事猜想,炮手俱乐部的秘书从巴尔底摩监狱逃出来后,一定已离开了“巴里斯蒂克小屋”,并极隐蔽地藏在某处以保住他那珍贵的生命。他们不知道舆论对北极实险协会的攻击达到了何种程度。他们也丝毫不知道如果他们被抓住的话,可能被杀死,被四马分尸,被火烧死。他们真是走运啊,在炮弹射向青天的时刻,他们将受到东非土著的欢呼、致敬。
9 月 22 日晚,他们俩懒洋洋地躺在圆满完成的工程前,尼科尔上尉对巴比康主任说:“总算可以喘口气了。”
“是的,……终于完成了!”英比·巴比康舒了一口气。
“如果还得重新开始的话……”
“嘿!……我们就重新再干!”
“梅里—梅罗里特炸药真棒,算我们有运气!”尼科尔说。
“它将使你名扬天下,尼科尔!”
“大概吧,巴比康。”尼科尔上尉谦虚地答道,“你知道吗,如果我们只有以前向月球发射用的那种火棉火药,要想达到同样的效果,真不知在乞里马扎罗山山腰得挖多少坑道!”
“你估计呢?”
“一百八十个,巴比康。”
“那我们也要挖,上尉!”
“还有一百八十发十八万吨重的炮弹!”
“我们也要铸,尼科尔!”
听到这些话,你还能说什么呢?炮手们既然绕月球飞行,那他们还有什么奇迹做不到呢?
离发射只有几小时了,巴比康主任和尼科尔上尉就这样互相祝贺着。而在同一个晚上,阿勒基德·皮埃尔德就在巴尔底摩办公室,面对着桌上写满代数公式的纸,他像印第安人那样狂叫了一声,猛地从桌前站起来:
“马思通这个浑蛋!……畜牲!……他真该让我替他计算!……我怎么早没发现呢?如果我知道他现在在哪儿,我就请他共进晚餐,在他那部破坏一切的玩意儿发出轰鸣时,我还要同他干一杯香槟酒呢!”
拿到一手怪牌时,他也喜欢这样惊嗥怪叫:“老妖怪,也不知他怎么算的,……当然,乞里马扎罗山的大炮一定会响,可就像我们在学校里说得一样,响屁不臭,空忙一场,要想达到目的,他还差得远!”
第十八章 瓦马塞的居民等待着巴主任下令:“开炮!”
9 月 22 日晚上,一个值得纪念的时刻,和 1000 年 1 月 1 日一样,这是一个让舆论弄得万分恐怖的日子。
太阳经过乞里马扎罗山子午线十二小时后,即午夜,尼科尔上尉将点燃导火线。
乞里马扎罗山位于巴黎子午线以东 35°,巴尔底摩在巴黎子午线 79°,两地相差一百一十四度,时差四百五十六分钟,即七小时三十六分。发射的准确时刻为马里兰当地时间下午五点二十四分。
天气非常好。太阳刚刚从瓦马塞平原上落下,天际一片纯净,星星点缀着天幕。要向空间发射,再没有比这更美、更宁静的夜了。梅里—梅罗里特炸药爆炸产生的蒸气不会受到一丝云彩的干扰。
也不知道巴比康和尼科尔上尉会不会因为不能钻进发射体里一同上天而感到遗憾?否则,头一秒钟他们就可以飞越二千八百公里!在深入月宫秘境后,他们本来可以飞进太阳系的神秘世界。那一定比法国人赫克托、塞维德走上加利亚慧星更出风头。
苏丹巴里巴里、宫廷的财政大臣和司法大臣、参加伟大工程的黑人都聚到现场,来观看发射的壮观场面。为谨慎起见,所有观光人员均呆在距乞里马扎罗山坑道三公里处,以避开可怕气浪的冲击。
苏丹巴里巴里下了命令,附近数千土著从基松戈和该省南部的一个个小镇出发,迫不及待地来欣赏这雄伟壮丽的场景。
一条导线把点火装置与坑道深处的起爆雷管相连,准备引爆梅里—梅罗里特炸药。
作为前奏,一顿丰盛的美餐把苏丹、他的美国客人、首都的达官贵族汇聚到桌旁。宴会费用由巴里巴里暂付,最后将由巴比康公司偿还。所以,晚宴准备得尽善尽美。
晚宴晚上七点半开始,最后,苏丹向北极实验协会工程师们敬酒预祝事业成功。此时,时钟正指向晚十一点。
还有一小时,改变地球地理和气象的梦想将变成事实。
巴比康主任、他的同事以及十名工头,来到装有引爆装置的工棚旁。
巴比康手拿马表,一分钟一分钟地数着。几分钟的时间显得如此漫长,几分钟就像是几年,甚至是几个世纪!
午夜十二时差十分,巴比康和尼科尔上尉走近仪器。
苏丹、宫廷大臣、成群结队的当地土人把他们两人团团围在中间。
据马思通的计算,发射的时刻至关重要,一定要在太阳切割赤道线时发射,以便让它在围绕地球的视轨道上永不离开赤道。
十二点差五分钟!差四分!差三分!差两分!差一分!……。
巴比康主任双眼紧盯着表针,一个工头在旁边打着灯笼照表。此刻,尼科尔上尉的手指已经放在仪表的电钮上,准备接通电路了。
只剩下二十秒钟了!只剩下十秒了!只剩下五秒了!只剩下一秒了!……尼科尔异常沉着,手也没打颤。当年,他和他的同事坐在发射器里等待哥伦比亚大炮把他们送上月球时,可没有今天这么镇定。
“开炮!”巴比康主任喊道。
尼科尔的食指猛地压下了电键。
惊天动地的爆炸,轰鸣声一直传到瓦马塞远方的地平线。一巨大物体在两千吨梅里—梅罗里特炸药瞬间爆炸所产生的亿兆公升气体的推动下,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啸声,穿过大气层,仿佛地球表面划过的一颗流星,里面蕴满了大自然的威力。地球上所有的大炮和天空所有的闪电雷鸣交织在一起,其震响效果也不会比这更猛烈!
第十九章 马思通真后悔怎么没早点被大家吊死
新旧大陆的首都和重要城市以及偏远小镇都在惶恐中等待着。报纸已把消息发往世界各地,不同经度与东经 35°的乞里马扎罗山午夜相应的时间,很容易推算出来。太阳每四分钟走一度,以下是各大城市相应的时间:
例:巴黎……………晚九点四十分彼得斯堡………晚十一点三十一分伦敦……………晚九点三十分罗马……………晚十点二十分马德里…………晚九点十五分柏林……………晚十一点二十分君士坦丁堡……晚十一点二十六分加尔各答………早三点零四分南京……………早五点零五分当太阳走过乞里马扎罗山子午线十二小时以后,巴尔底摩时间是晚五点二十四分。
此时此刻,人们所受的折磨与痛苦勿须赘述。当代最伟大的作家即使是颓废派,也难以将其描绘。
是的,巴尔底摩居民并没有被海洋怒潮卷走的危险!对,他们将看到希萨匹克海湾海水倒空,成为哈特拉海角①高耸在干涸的大西洋上的山脉。但是,这座城市是否会被震倒,房倒屋塌,街道陷入裂开的地缝的深渊?无论是对这座城市,还是对地球其他地区,这样的恐惧总是免不了的。
在那决定命运的夜晚,人人毛骨悚然,魂不附体。只有阿勒基德·皮埃尔德工程师一人例外,时间太紧,他无法让人们知道他最后运算中的惊人发现。他去了城里一家最高级的酒吧,要了一杯香槟,为古老世界的永久健康干杯。
和乞里马扎罗山午夜相应的时间,在巴尔底摩是五点二十四分。这个时刻过去了。
巴尔底摩……毫无动静!
伦敦、巴黎、罗马、君士坦丁堡、柏林……毫无动静,没有一丁点儿震动。
约翰·米尔恩在竹岛①煤矿观察着他所安装的地震仪②,没发现地壳有任何不正常的运动。
巴尔底摩也没有发现地壳有任何不正常的运动。而且当时天空布满了阴云,夜幕已降临,不可能看到星星的布局是否有所改变。如有改变,那就说明地球轴线变了。
马思通在只有艾旺热丽娜·思柯碧夫人知道的隐避所度过了一夜。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夜晚啊!焦不可耐的炮手简直到了疯狂的地步,他坐立不安,如卧针毡!他度日如年,真想一下就到了第二天早上,能看到太阳运行的曲线发生了变化——实验成功的铁证。9 月 23 日早晨,他没能看到这种变化。这天,在地球的各个区域,旭日似乎照常在东方地平线上冉冉升起。
欧洲代表们聚集在饭店的阳台上,搬来了极为精密仪器,以便观测太阳是否还在赤道平面上精确地划着曲线。
什么变化也没有。太阳升起几分钟之后,那光芒四射的圆盘便习惯地斜向南半球了。
太阳的运行依然照旧。
① 在美国大西洋沿岸。
① 在日本。
② 一种表,它的摆动可以表明地壳的微震。许多国家依照日本,在容易发生瓦斯爆炸的煤矿井附近安装了类似的仪表。
唐兰少校和他的同僚们向着太阳热情地欢呼,像戏院里常说的,给他来了个“起曲”。此刻,天气晴朗,风和日丽,地平线清晰地从夜雾中显现出来。场景如此壮观,再伟大的演员也未登上过这么美丽的舞台,面对如此神魂颠倒的观众。
“太阳就在天文学所标定的地方!”埃里克·鲍尔德纳克喊道。
“是我们原来的天文学所标定的方位,”鲍里斯·卡科夫指出,“那些狂人们消灭它的梦想破产了!”
“他们花了钱,丢了丑,会发疯的!”雅克·唐森好像是在代表全荷兰人讲话。
“北极将永远覆盖在冰下!”简·哈拉德教授也义正辞严。
“为太阳欢呼吧!”唐兰少校喊道,“它还是那样,满足世界的需要!”
“乌拉!……乌拉!……”古老欧洲的代表们异口同声地欢呼。
还没发言的迪安·图德林克则提出了一个相当有判断力的见解:
“他们可能没有发射吧?”
“没有发射?”少校喊道,“我敢说他们发射了,而且不是一次,是两次!”
马思通和艾旺热丽娜·思柯碧夫人也正在考虑上述问题。形势的发展使得学者和普通人想到一块来了。
这更是阿勒基德·皮埃尔德反复想过的问题。他补充说:“他们发射与否,这无关重要!关键是地球并未停止在老轴上旋转,而且运转依然如故。”
人们不知道乞里马扎罗山发生的一切。但是,在一天结束之前,全人类提出的问题得到了答案。
美国驻桑给巴尔领事理查德·伍·特拉斯特向国内拍发了一封电报,电文如下:
致国务卿约翰·斯·赖特在乞里马扎罗山南麓挖掘的发射装置,昨天午夜进行了发射。发射物呼啸而过,惊恐异常。该省被气浪摧毁,海洋掀起,直到莫桑比克海峡;无数船只遭到破坏,被掀上了海滩,城市和村庄毁坏殆尽。其他一切均好。
理查德·伍·特拉斯特九月二十三日早七点二十七分于桑给巴尔是的,一切均好。除了瓦马塞的部分地区被气浪摧毁和由于气层移动引起的沉船外,一切如故。当著名的哥伦比亚大炮向月球发射时,情况难道不也是这样吗?在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