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莉看了下另一个监视屏。巴特勒已经成功地把茱丽叶从牢房里拖了出来。他们已经上到地窖那一层,正通过大厅。正好位于火线上。
“D’Arvit!”她诅咒了一声,朝工作台走去。
阿特米斯用胳膊肘支起了身子,“你打我?”他难以置信地说。
荷莉绑上一套“蜂鸟”飞行翼。
“对,法尔。我还想痛揍你一顿呢。所以如果你知道好歹,就待在原地别动。”
生平第一次,阿特米斯没有给出机敏的回答。他张开了嘴,等待大脑像平常一样提供简洁有力的反驳,但是他什么都没等到。
荷莉把那只微中子2000塞进了枪套。
“好,人类小孩,游戏时间结束了。是专业人员接手的时间了。如果你是个好孩子,我回来时会给你买支棒棒糖吃。”
荷莉从走廊上古老的橡木梁柱底下飞了出去,她走了好一会儿后,阿特米斯才说:“我不喜欢棒棒糖。”
这个回答傻得可悲,阿特米斯马上就被自己吓住了。真是太可怜了:我不喜欢棒棒糖。任何一个有自尊心的天才冒险家都不愿意使用“棒棒糖”这个词。他真的必须整理出一数据库的机智回答,好应付这种场合。
如果不是前门的爆炸把整个庄园的地基都震动了,阿特米斯很可能会这样呆呆地坐上好一会儿,他完全忘了眼前的状况。但这种爆炸足以惊醒任何人的白日梦。
一个精灵降落到代理司令官库金面前。
“轴环安装好了,长官。”
库金点点头:“你肯定它够紧吗,队长?我可不想巨人走错路。”
“比地精的钱包还紧。一丝空气都无法进入密封装置里。比臭虫的……”
“很好,队长。”库金在那个精灵做完生动的比喻前,匆忙地打断了他。
他们旁边的气垫笼正在激烈地摇晃着,几乎要从空气垫上掀了下去。
“我们最好快点引爆那些管子,司令官,如果我们不快点放它出来,我的男孩们下一周就得躺医院里……”
“好,队长,很好,炸吧,看在上帝份上,炸吧!”
库金连忙跑到防爆屏后面,他在掌上电脑的液晶显示屏上潦草地写了段笔记。“备忘:提醒精灵们注意他们的用语。毕竟我现在是司令官了。”
刚才提到的满嘴脏话的队长转向驾驶气垫笼的司机:“炸了它,奇科斯,把门从该死的绞链上炸飞。”
“是的长官。从该死的绞链上炸飞。知道了。”
库金缩了一下。明天得开个全体会议。等到他衣服领子贴上司令官的徽标时,这是第一件要办的事。面对映着三条橡果标志的面孔,就算是精灵也不敢随便骂骂咧咧的。
奇科斯戴上了他的榴霰弹护目镜,虽然驾驶室里有石英挡风玻璃,但是护目镜很酷,女孩子们都喜欢它,司机这么想着。他把自己幻想成了一个表情冷酷的勇士。精灵们都和他差不多,给精灵一双翅膀,他就会以为自己是神灵献给女人的礼物。但是奇科斯·佛比尔倒霉的泡妞经历要在另一个故事讲了。在本故事里,他只起一个作用,那就是戏剧性地按下引爆按钮。他确实按了,沉着镇定地按了下去。
二十四份受控炸药在它们的药室内爆炸,使二十四只合金杠以超过每小时一千英里的速度飞离它们的底座。受此冲击,每只合金杠将其接触区域及方圆十五厘米的区域碾为齑粉。像队长说的那样,成功地把门从它那该死的铰链上炸了下来。
等到尘埃落定,操作人员用绞盘把笼子内的隔离墙吊了起来,开始用他们的手掌拍击笼子侧面。
库金从防爆屏后面偷偷向外张望。
“都好了吗?队长?”
“再他妈的等一秒就好,司令官。奇科斯?怎么样了?”
奇科斯查看驾驶室里的监视屏。
“它正在动,敲打声吓到它了。爪子伸出来了。我的天,这蠢货真是个庞然大物。要是那个侦察队的小宝贝撞上了它……我可不想做那个小姑娘。”
库金一瞬间被罪恶感刺痛了,但罪恶感立即就被他最喜欢的白日梦驱散了——他幻想着自己坐进了参议院的一张米色天鹅绒坐椅里。
笼子剧烈地颠簸着,几乎把奇科斯从他的座位上震下来。他像个骑在斗牛背上的牛仔一样牢牢地抓住了座位。
“哇!它在动!准备战斗,小子们!我感觉我们随时可能听到人喊救命!”
库金可不想费那力气准备战斗。他更喜欢把这种事丢给大兵们。代理司令官把自己看得很重要,可不能冒险参与这种不安全的事。为了全体人民的利益着想,他最好待在工作区外。
巴特勒一步四个台阶跑下楼梯。这可能是他生平第一次抛弃了危机之中的阿特米斯主人。但是茱丽叶是他的家人,他的小妹妹明显出了什么糟糕的状况。那个精灵对她说了什么,现在她正坐在牢房里咯咯傻笑。巴特勒在想象着可能出现的最糟糕的情形,感到惶恐不安。如果茱丽叶发生什么事,他不知道他该如何自处。
他感觉一滴汗珠滑下他的光头。整个局势正朝着光怪陆离的方向飞奔。精灵、魔法,现在庄园里还有个逃跑的人质。指望他怎么控制局面呢?保护一个最低层的政客也得用上四个人,但是他却被指望着独自控制这种棘手的局面。
巴特勒以最快的速度跑过走廊,冲进了刚才关着荷莉队长的牢房。茱丽叶正摊手摊脚地躺在小床上,对着一面混凝土墙欣喜若狂。
“你在干什么?”他气喘吁吁地说,熟练地抽出了九毫米西格绍尔手枪。
他妹妹瞧都不瞧他一眼:“安静,你这只大猩猩。‘爱情机器’路易上场了。他也没怎么强嘛,我可以打败他。”
巴特勒眨了眨眼。她在说胡话,显然被迷了心志。
“我们走吧。阿特米斯想让我们到楼上情报室去。”
茱丽叶伸出一根指甲修得漂漂亮亮的手指,指向墙壁。
“阿特米斯可以等会儿。这是州际冠军决赛。势均力敌啊!路易吃了霍格曼的宠物猪。”
男仆研究了一下墙壁,墙上空空如也。他没时间耗在这上面了。
“好,我们走吧。”他咆哮着说,抱起妹妹扛到了宽阔的肩膀上。
“不!你这个大坏蛋!”她反抗着,娇小的拳头捶打着哥哥的背,“现在不行!霍格曼!霍格曼曼曼!”
巴特勒无视他的反抗,大步流星跑了起来。那个霍格曼究竟是谁?无疑是她的一个男朋友。将来他要更严密地监视打电话过来的人。
“巴特勒?快接听。”
是阿特米斯,他在用手提对讲机。巴特勒把他妹妹往上托了点,好让自已够着皮带上的对讲机。
“棒棒糖!”他的主人大声喊。
“再说一遍?我想你说的是……”
“唔……我的意思是离开那儿。隐蔽!隐蔽!”
隐蔽?阿特米斯·法尔居然说军事用语,听起来有点奇怪。就好像摸彩的幸运袋里摸出来个钻石戒指。
“隐蔽?”
“是的,巴特勒,隐蔽。我还以为使用最原始的说法,就可以最快速度地接通你的认知系统。明显我错了。”
的确是这样。巴特勒环视大厅,寻找着能藏人的隐蔽角落。可选择的地点并不多。墙边立着一套中世纪盔甲,提供了唯一的藏身之处。男仆选了一个拿着长矛和钉头锤的十四世纪骑士,猫着腰钻进它背后的凹洞里。
茱丽叶敲敲骑士胸前的铠甲。
“你觉得你很威风吗?我用一只手就可以打倒你。”
“安静。”巴特勒嘘了一声。
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某样东西正在接近主门,是个庞然大物。巴特勒探出身去,偷偷用一只眼睛瞄向大厅……
就在这时,大门被炸开了。但是“炸开”这个动词不足以形容出这个动作的声色。更确切地说,它碎成了无数微尘。巴特勒以前曾经见识过类似场景,那次他被安排去炸毁哥伦比亚某毒品大王的庄园,就在他引爆前几秒,一场七级地震将庄园夷为平地。眼前的爆炸略微有些不同,它局限在更小范围内,非常专业。这是经典的反恐战术,用烟雾和声音使敌人目瞪口呆,然后趁目标不知所措时冲进去。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都不会是好事。他可以肯定这点。事实证明他百分百猜对了。
烟尘缓慢地沉淀了下来,落在突尼斯地毯上,积成一层灰白。法尔夫人见了的话会很生气的,如果她的脚肯踏出阁楼房间的门哪怕只一步。巴特勒的直觉告诉他该移动了。采用之字型路线穿过一楼,向高处转移,压低身形以最小化目标。此时能见度很差,视野变清晰前正是最佳行动时机。随时可能会有一梭子子弹密如雨点般呼啸着射进门口,他最不想待的地方就是被困在底楼。
换个时间巴特勒可能已经移动了。在他的大脑生出第二个念头前他可能已经跑上楼梯。但是今天不行,他的小妹妹正趴在他肩头滔滔不绝地说胡话,他最不想做的事就是使她暴露在致命的枪林弹雨中。以茱丽叶现在的精神状态,她可能会向精灵突击队挑战,要求来场自由式摔跤。虽然他妹妹话说得硬气,但是实际上她还只是个小孩,根本不是职业军人的对手。所以巴特勒蹲了下来,让茱丽叶背靠一套盔甲后面的挂毯,他检查了自己的保险栓。已经打开了,很好。来捉我吧,精灵小子们。
弥漫的尘烟中有样东西走了进来。巴特勒立即清楚地意识到它绝非人类。男仆经历过无数次冒险,却在乍见它时,无法认出来这到底是什么动物。他研究了那个生物的走路姿态,也许是个类人猿。它的上半身构造和猿类相同,但是其身形远远大于巴特勒看过的任何灵长类动物。如果这是个类人猿,那么他的手枪就没有什么用武之地了。就算你往一只公猿头盖骨里射进五颗子弹,在它的大脑认识到它已死亡之前,仍然还有足够时间吃掉你。
但是这不是类人猿。类人猿没有夜视能力,而这个生物却有。闪闪发光的深红色瞳孔半隐藏在乱糟糟的额发下面。它还有獠牙,但是并不像大象的牙,獠牙弯曲,边缘呈锯齿状——开膛破肚的武器。巴特勒的胃刺痛起来。他以前有过一次这种感觉,那是到瑞士学院的第一天。这种感觉叫恐惧。
那个生物走出了烟雾。巴特勒倒抽一口冷气,那种感觉又来了,自瑞士学院后的第一次。他以前从来没遇到过如此对手。男仆立即认识到精灵们干了什么。他们派了一只原始杀手,一个对魔法或规则没有任何兴趣的生物,一个只会不分青红皂白杀死它所遇到的一切生物的东西。它是完美的食肉动物,从它撕肉裂骨的锋利牙齿,从硬结在它爪下的干血块,从它眼中溢出的刻骨仇恨,可以很清楚地看出这点。
巨魔摇摇晃晃向前走,在枝形吊灯的灯光下眯着眼睛看向前方。黄色的利爪一路抓破大理石瓷砖,惹得火星四溅。它正在嗅气味,好奇地喷着鼻息,它的头高高地扬向一边。巴特勒曾经见过这种姿势——那是饥饿的美国斯塔福德郡猎犬,它们的鼻子在俄国训练师们放他们去猎熊之前就是这个样子。
毛发蓬乱的头停住了,它的鼻子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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