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起行动,”坦尼斯回答。随后他又加了一句,“但还是得有人先去勘查——”
“坦尼斯,交给我吧!”泰斯从坦尼斯的手肘底下钻出来,自告奋勇地说。
“没有人会对一个独自旅行的坎德人起疑心的。”
坦尼斯皱起了眉头,泰斯说得对,的确没有人会怀疑他。每个坎德人都天生热爱冒险,在克莱恩上四处游历寻找刺激的事物。但是泰斯有个不好的习惯,只要遇到更有趣的事情,他很容易忘记原先的任务是什么。“好吧!”坦尼斯最后说。
“但是,泰索何夫·柏伏特,照子放亮、机灵点。不要到处乱跑,最重要的是,”
坦尼斯直视着他的眼睛,“不要打别人东西的主意。”
“除非那个家伙是个面包师傅。”卡拉蒙加了句。
泰斯咯咯笑地挤出了树丛,踏上了泥土路。手中的胡帕克杖在泥地上戳出一个一个的洞,身上背着的袋子上下跳跃着。口中唱着坎德人的旅行之歌。
“你心中真正爱着的是艘航行海上的船正停泊在我们的港湾。
我们替她清理甲板,替她扬起帆,又替她擦干净两舷的窗栏;我们的灯塔为她而闪,我们的海湾温暖;我们驾驶她进入港湾——不管是身陷暴风雨、或是平静无波澜。
水手站在港口上,一个一个的排排站,像渴望金子的矮人,或是追求烈酒的半人马。
深爱着她的,是所有的水手,不论她在何处都蜂拥而来。
每个人都期待能够与她生死相守。“听到泰斯的歌声,坦尼斯也不禁微笑起来,直到听不见泰斯的歌声之后才带着大家走上大路。每个人都像是面对许多恶劣观众的演员般,战战兢兢地走出树丛。
对他们来说,克莱思的每一双眼睛似乎都在盯着他们。
火红树叶下的浓密林前让能见度不到几尺,史东独自走在队伍的最前头,坦尼斯知道,虽然他昂首阔步,内心却正在强烈挣扎着。卡拉蒙和雷斯林则随后跟上。
坦尼斯关切地注视着年轻的法师,担心他的体力是否还能撑下去。
雷斯林刚踏出树丛时有些不稳,现在看来则是十分正常。他一只手撑着法杖,另一只手则拿着本打开的书。坦尼斯起先还在猜想那是什么书,随即便明白那就是每一名法师必备的咒语书。
每天心力交瘁地记忆这些威力强大的咒语是所有法师的宿命。这些有着神奇威力的咒语一经施展,便会从脑海中消失的干干净净。每一道法术都会消耗施法者的部分体力和意志力,直到精疲力竭,法师得彻底休息过后才能再施展这些法术。
佛林特快步地跑到卡拉蒙的身旁。两个人开始低声争执十年前的那桩划船意外。
“就因为你想空手抓鱼——”佛林特厌恶地咕哝道。
坦尼斯尾随在后,和两个平原人并肩而行。他转而注意金月,发现在模糊的光线下,她脸上的线条看起来远比她实际的年龄二十九岁,要来得成熟。“我们的爱情并不顺利。”当他们并肩走着的时候,金月向他坦承。“河风和我相爱多年,但我族的传统规定,战士必须成就惊天动地的伟大功业后才有资格迎娶酋长的女儿。
这对我们来说是更大的阻碍。河风全家多年前就因为拒绝祭拜祖先府被赶出部落,虽然找不到支持的证据,但他的祖父还是坚持祭扫大灾变前还存在的古老真神。“
“我的父亲不愿我委身下嫁,便派给河风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得要找到真神存在的确实证据。当然,我父亲压根就不相信证据存在,他只希望河风会在这漫无目的的搜寻之中丧生,或是我在这段时间中移情别恋。”她看着身旁的高大战士露出了微笑,但是他脸上却面无表情,目光前视着远方。她敛起了笑容,叹了口气,继续低声诉说着她的故事。
“河风一去就是好几年产我的生命因此变得毫无意义,我总以为我或许会因此而死去。但就在一个星期前,他回来了,只剩半条命,发着可怕的高烧。他踉跄地走进我的帐篷,倒在我脚下,全身烫得吓人。他的手上抓着这柄水晶杖,我们试着将他的手拨开,但即使陷入了昏迷中,他也不愿放手。”
“在高烧中他呓语着一个黑暗的地方、在一座倾记已久的城币里有位拥有黑色羽翼的死神。接着他陷人狂乱的恐惧之中,仆人们被迫得将他绑在床上。后来他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个女人发着蓝光。他说这个女人在那座城市中医好了他,并且给了他这柄水晶杖。当他想起这个女人之后,情绪也冷静下来,高烧也跟着退了。”
“两天前——”她停了下来;真的只有两天吗?感觉好像过了一辈子似的。她继续说道。“他将水晶杖交给了我的父亲,告诉他这是一个不知名的女神送给他的。
我的父亲看着这柄水晶杖‘金月,拿起它,令它展现出它的能力!什么能力都可以!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他把它丢回给河风,指控他是个骗子,命令人民用石头将他活活砸死,以惩罚他的欺上之罪!“
金月的脸色变得苍白,河风的脸上则罩上了一层阴影。
“部落的人把他绑起来,拖到悔恨之墙去,”她的声音现在只比呼吸声大一点。
“他们开始对他丢石头。他看我的眼神中充满了爱意,口中喊着即使死也不能让我们分离。我无法忍受从此得独自活下去的痛苦,于是我奔向他,石头朝我们俩落下——”金月把手放上前额,似乎在忍受着记忆中的痛苦,坦尼斯注意到在她平滑的皮肤上有道尚未痊愈的疤痕。“接着闪过一阵让人眩目的光芒。等到我和河风能够看清楚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站在索拉斯外面的道路上了。水晶杖那时发着蓝光,然后黯淡下来,就成了你现在看到的样子。之后我们决定去海文找寻智者解答有关水晶杖的问题。”
“河风,”坦尼斯疑惑地问道,“你对这个颓记的城市记得多少?它在哪里?”
河风没有回答,他用眼角看着坦尼斯,思绪很明显地飘向远方。接着他转而面向黑暗的树林。
“半精灵坦尼斯,”他最后终于开口。“这是你的名字吗?”
“这是人类给我起的名字,”坦尼斯回答道。‘“我的精灵名字对于人类来说又长又难念。”
河风皱起了眉头。“为什么,”他问道,“人家称呼你为半精灵而不是半人呢?”
这个问题有如迎面一拳,坦尼斯几乎可以看见自己倒在地上。他被迫得强自镇定才能忍下这口气。他知道河风问这个问题一定有他的理由,不是真的要羞辱他。
坦尼斯意识到,这是一种考验。他小心地选择自己所用的辞句。
“从人类的角度来看,半个精灵只不过代表了体内有一半精灵的血液,半人却代表了残缺不全。”
河风想了想,终于点点头,开始回答坦尼斯的问题。
“我漫无目的旅行了很多年,”他回答道。“我经常不知道身在何处。我借由月亮、太阳和星星指引方向。我的最后一段旅程像是场恶梦。”他沉默了一阵子。
再度开口的时候,他像是置身远方一样。“那是座曾经辉煌一时的城市,白色的建筑物有着白色大理石的柱子。但仿佛有只巨大的手将它扔下山崖。这座城市非常古老。里面也非常险恶n ”
“乘着黑色翅膀的死神。”坦尼斯轻声地说。
“它像是从黑暗中出现的种批一般,其他的邪恶生物膜拜它,不断的尖声嚎叫着。”
平原人黝黑的皮肤变得苍白,竟在清早的寒风中流下斗大的汗珠。“我说不下去了。”
金月轻抚着他的手臂,他脸上紧张的神情很快地消失。
“在这样的黑暗恐惧中,一个女人交给你这柄水晶权?”坦尼斯追问。
“她治好了我,”河风简单地说。“我当时快要死了。”
坦尼斯看着金月手上拿着的水晶杖。它表面上只是一柄毫不起眼的普通水杖,顶上雕刻着奇怪的装饰,四周还缠绕着野人最喜欢的羽毛。但是它曾发出蓝色的光芒!他也曾经亲眼目睹过它的神迹。这是古老众神的礼物——为了帮助他们而在此刻出现吗?还是邪恶的化身?他对这些野蛮人一点也不了解。坦尼斯想起雷斯林声称只有心地善良的人才能碰触这柄手杖。他摇摇头,这听起来是件好事,他试图去相信它……
坦尼斯陷入沉思,他感觉到金月拍拍他的肩膀。抬头看见卡拉蒙和史东正对他打着手势,半精灵突然意识到自己和平原人已经落后许多。他开始向前跑去。
“怎么一回事?”
史东指了指,“我们的斥候回来了。”
泰索何天目前方跑来,一边还挥着手。
“快躲进树丛里!”坦尼斯命令大家。每个人都飞快地躲进南边的树林里,只有史东没有任何的行动。
“快点!”坦尼斯抓住骑士的手臂。史东用力地甩开半精灵。
“我绝不藏头缩尾地躲起来!”骑士冷冷地说。
“史东——”坦尼斯开口,试着压抑高涨的怒火。他强忍下尖酸刻薄的指责,心中明白这样作会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他只能紧抿着嘴,耐心等着坎德人回来。
泰斯终于跑了回来,身上的袋子不停地跳跃着。“牧师!”他喊着。“一群牧师,有八个!”
史东发出了不屑的声音。“我还以为是地精的战斗部队呢!
我相信我们可以轻易打发掉他们。”“这可难说。“泰索何夫怀疑地说。”我看过克莱思上的各种牧师,但是我从来没有看过这一种。“他低着头专心看着地面,仿佛在思考着什么。接着抬头看着坦尼斯,褐色的眼眸中带着难得的严肃。”你还记得提卡在索拉斯提过有关奇怪的人物,成天待在韩德瑞克身边的那件事吗?他们穿着厚重的袍子,全身上下包得密不透风。那群牧师就是这副模样!而且,坦尼斯,他们让我有种很不祥的预感。“
坎德人耸耸肩。“他们马上就会来到这里。”
坦尼斯看着史东,骑上挑着眉。两人彼此都很清楚坎德人向来不知道什么叫恐惧,但对其他生物的本质却十分敏感。坦尼斯记忆中没有任何的东西曾让泰斯有过“不祥的预感”,而他和泰斯曾一同到过许多凶险的难以想象的地方。
“他们来了。”坦尼斯说。他和史东以及泰斯一同退人左方树林的阴影中,遥望着那群牧师徐徐走来。由于距离还太远,坦尼斯分辨不出细部的穿着,但还是可以看出他们的步调十分缓慢,同时拖着一辆小拖车。
“也许你应该向他们问问路,史东。”坦尼斯低声地说。“我们需要知道更多有关前面路况的消息。小心一点。”
“我会小心的。”史东笑着说。“我不会毫无意义地送死。”
骑上静静地握住坦尼斯的手臂表示道歉,接着松开了古老剑鞘中的长剑。他走到路的另一边,靠着一个破烂的栅栏,低下头,仿佛是在休息。坦尼斯看了一下子,转身和泰索何夫一起走进林中。
“怎么搞的?”当坦尼斯和泰斯出现的时候卡拉蒙咕咕道。这个强壮的战士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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