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尼斯饶富兴趣地看着他。
“那是马毛,”他指着那串毛说。
“不,才不是呢!”矮人抗议道。他皱着眉闻闻它,皱起了鼻子,却打不出喷嚏,他胜利地看着坦尼斯。“这是狮鹫兽的鬃毛。”
卡拉蒙大笑。“狮鹫兽!”他嗤之以鼻。“狮鹫兽在克莱思上的数量就像——”
“龙一样的少。”雷斯林顺口打断地。
大家的交谈突然停止了。
史东清清喉咙。“我们最好赶快睡觉,”他说。“我第一个守夜。”
“今晚不需要有人守夜,”金月柔声道。她坐得更靠近河风。
高大的平原人自从死里逃生之后就不大爱开口说话。他一直看着米莎凯的大理石雕像,认出她就是在蓝光中交给他水晶杖的女人,但是他拒绝回答任何的问题。
“我们在这里很安全。”金月肯定地看着雕像。
卡拉蒙挑起一边的眉毛。史东皱着眉抚弄着胡子。两个人为了面子,不愿质疑金月何以如此有信心,但坦尼斯知道若不让人守夜,两位战士是不会安心的。但黎明即将来临,他们也迫切地需要睡眠。雷斯林甚至已经裹着饱子在殿内阴暗的角落睡了起来。
“我想金月是对的,”泰索何夫说。“我们就相信这些神吧!
看来是我们找到她们的。”“精灵从来没有背弃神;矮人也是,“佛林特咬牙切齿地抗议道。”我一点都不了解现在的状况!李奥克斯应该是诸神之一,矮人们从大灾变之前就没有停止膜拜过她。“
“膜拜?”坦尼斯反问。“还是在你的同胞坐困山腹中的国度时,曾向她绝望的哭喊?不,不要生气——”坦尼斯看见矮人的脸气得发红,举起双手说,“精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我们的家园荒废时,我们也曾向神哭喊着。我们知道神的确存在,也记得她们的功业,但对我们来说,她们的地位就像死去的亲人一样。精灵牧师早就消失了,矮人牧师也一样。我记得医疗女神米莎凯的故事,当我还小的时候就听过她的故事。我也记得龙的故事。雷斯林会说这是小孩子把戏。但看来童年的故事再次成真,骚扰、或拯救我们,我不知道会是哪一个。我今天晚上看到了两个奇迹,一个是善良的,一个是邪恶的。如果我相信我亲眼所见,那么我必须两个都相信。但……”半精灵叹着气。“我还是觉得我们轮流守夜比较好。抱歉,女士。
我真的希望我有像你一样的信心。“
史东第一个守夜。其他人用毯子里着身体,躺在大理石地板上熟睡着。骑士在月光照耀的大殿中检查着每个房间,与其说感到任何威胁,不如说是习惯使然。他可以听到外面的寒风呼呼的吹着。但里面却温暖而舒适,太舒服了。
坐在雕像底下,史东感觉到一股甜蜜的祥和感觉袭向他。他惊坐起身来,发现自己方才竟差点在守夜时打盹。这是不可原谅的!他难过地谴责自己,决定在剩下的值夜时间里,整整两个小时都要持续不停地走着,作为对自己的惩罚。他站起身,却又停下来。他听见一阵歌声,是女人的声音。史东看着四周,手放在剑柄上。接着手松开剑柄,他认得那声音和那首歌。那是他母亲的声音。史东再次回忆起和她~同逃离索兰尼亚的路上,只有他们母子俩,和一名忠心的仆人,他在抵达索拉斯前就去世了。
那首歌是他母亲常常哼的一首曲。史东的母亲常常紧抱着他,哼着这首平静、顺耳的曲调,试着要驱逐儿子的恐惧。史本的眼睛闭上,睡意袭向他,同时也袭向每个人。
雷斯林的法杖发出柔和的光芒,驱赶着黑暗。
第十七章 死亡之路,雷斯林的新朋友
金属撞击地板的声音让坦尼斯从熟睡中惊醒。他坐起身,随即机警地拔剑。
“抱歉,”卡拉蒙尴尬地笑着说。“我不小心弄掉了我的胸甲。”
坦尼斯打了个大呵欠,重又躺回毯子里。眼前泰索何夫帮忙卡拉蒙穿戴盔甲的情景,点醒了半精灵他们今天即将要面临的威胁。他也看到史东穿戴起护甲,河风则打磨着他的长剑。坦尼斯坚决地将今天可能发生的状况抛诸脑后。
这对他来说并不容易,尤其是对他的精灵血统而言。精灵珍惜生命,虽然他们相信死亡只是种脱离尘世的方法,但任何一种生命的结束都让尘世间少了一些欢乐。
坦尼斯强迫自己体内人类的部分觉醒,他今天必须大开杀戒,甚至要为好友的死去作好心理准备。他清楚地记得以为河风即将死去时的感受。半精灵皱着眉突然坐起身,觉得仿佛刚从恶梦中醒来。
“每个人都醒了吗?”他抓着胡子问。
佛林特走过来,递给他一些面包和鹿肉干。“都起来用完早餐了。”矮人嘟哝道。“就算大灾变来了你可能也睡得下去。”
坦尼斯毫无食欲地咬了口肉干。接着他皱着眉头,嗅着。“那是什么怪味道?”
“某种法师喝的药。”矮人龇牙咧嘴地说,在坦尼斯身旁坐下来。佛林特掏出一块木头,用力地刻着,木屑四散。“他弄出某种粉末倒进杯子里,然后掺水搅一揽后喝下去,那时还没有这种奇怪的味道。我真庆幸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坦尼斯也同意,他继续嚼着肉干。雷斯林现在正读着他的魔法书,一遍又一遍地覆领着里面的句子,直到记起来为止。坦尼斯猜着,不知道雷斯林有没有对龙同样有效的法术。从他记得的一些有关于龙的传说中:那是许多年前从精灵吟唱诗人,奎瓦兰。索斯那听来的。只有非常高等级的法师才有机会施展出具有足够威力的法术,能够对魔法自成一系的龙产生影响。
坦尼斯看着那虚弱的年轻人背诵着法术,摇了摇头。以雷斯林的年纪来说,他算是非常厉害的了,他也算是个天才,但龙是古老的生物。他们在最古老的种族精灵来到克莱思之前就已经居住在这里。当然,如果昨夜大伙讨论的计划生效,那么或许今天压根不会碰见龙。他们只希望能进人龙穴,找到白金碟交差。这是个好计划,坦尼斯想,就像痴人说梦一样。绝望开始像迷雾一般包围着他。
“好啦!我准备好了,”卡拉蒙高兴地说。壮硕的战士穿上盔甲后显然安心多了。
龙此时看来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荒腔走板地吹着一首古老的进行曲,边将沾满泥浆的衣服塞到背包里。史东小心调整完他的护甲,坐在远离大伙的地方,闭着眼,进行着骑士在战斗前的秘密仪式,将心理状态调整到适合作战。坦尼斯站起身来,感觉有点僵硬,他试着让血液再次循环,让肌肉的酸痛消退。精灵在战斗前没有任何的仪式,只希望神原谅他杀生的罪孽。
“我们也准备好了,”金月说。她穿着一件厚重的灰色皮裤,边线装饰着兽毛。
她将头发小心地流成了个发会,以免敌人抓住她的头发。
“我也赶快着装吧!坦尼斯叹着气,拿起长弓及河风从龙人营地里夺来的箭袋,把它们挂在背上。除此之外,坦尼斯还带着柄长创双匕首。卡拉蒙则带着长剑与盾牌,以及两把河风捡来的匕首。
史东持着双手巨剑。佛林特则在龙人营地里找了把战斧代替他原来的武器。泰索柯夫则有一把捡来的匕首和胡帕克杖。他对这把匕首感到非常自豪,因此当卡拉蒙对他说这匕首只对凶狠的兔子有用时,他的自尊心受到相当严重的打击。河风将长剑挂在背上,还带着坦尼斯的匕首。金月则只带着水晶杖。我们都全副武装了严坦尼斯阴郁地想,不知道能发挥多少作用。
大伙离开米莎凯的大殿,金月走在最后。她轻柔地抚摸着雕像,一面祈祷着。
泰斯领着大家,快乐地跳着,马尾在脑后跟着甩动。他马上就可以看见一只活生生的龙了!坎德人再也想不出有什么事比这更刺激。
随着卡拉蒙的指引,他们向东而去,再次走过一扇金色的门,接着来到一间大的圆形房间。一个高大、生着青苔的台座在房间中央,连最高大的河风都看不见上头到底有什么,泰斯站在前面,若有所思地看着它。
“我昨天晚上试着要爬上去,”他说,“但它太滑了。不知道上面有什么东西?”
“不管上面有什么东西,坎德人是一定弄不到的啦!”坦尼斯气恼地说。地凑近向下盘旋入黑暗中的楼梯旁检查。楼梯破败不堪,上面还有着枯死的植物和霉菌。
“死亡之路。”雷斯林突然说。
“什么?”坦尼斯吃了一惊。
“死亡之路。”法师覆述道。“就是这条楼梯的名字。”
“你怎么会知道这条楼梯的名字?”佛林特皱眉道。
“我读过有关这座城市的资料。”雷斯林用他一贯的微弱声音回答。
“这是我们第一次听你这样说,”史东冷冷地说,“你还知道什么但没有告诉我们的?”
“还有很多呢,骑士!”雷斯林怒目道。“就在你和我哥哥玩着木刻时,我的时间全花在书上。”
“是啊!学习那些神秘、邪恶的知识,”骑士不屑地说。“在大法师之塔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雷斯林?你不可能毫无代价地获得这些神奇的力量。你在塔里牺牲了什么?你的身体?还是你的灵魂广”我和我弟弟一起在塔里面,“卡拉蒙说,战士平常愉悦的脸现在挂着愁容。”我目睹他用几个简单的法术和法力高强的巫师周旋。他击败了他们,但是他们却打伤了他。我抱着濒死的他,离开那里。然后我——“大汉迟疑着。
雷斯林快步走向前,把他冰冷、瘦弱的手放在哥哥的手臂上。
“当心你所说的。”他耳语道。
卡拉蒙勉强吸了口气,说:“我知道他牺牲了什么,”战士粗嘎地说。他骄傲地抬起头。“我们发誓不能告诉别人。但你我相识多年,史东·布莱特布雷德,我向你保证:你可以信任我弟弟正如同信任我一样。如果我说谎,我和弟弟必然死于非命。”
雷斯林在他发誓的时候眯起了双眼,他若有所思,面色凝重地看着哥哥。坦尼斯随即看见他的嘴角扬起,之前认真的表情再次被习惯性的愤世嫉俗所取代。这样的转变不禁让人感到一丝寒意,因为方才顷刻间,这对双胞胎真像是同一个模子所刻的,但转眼间两人又成了硬币的正反面。
史东走向前,无声地紧握住卡拉蒙的手。接着他转向雷斯林,尽量克制自己不要露出嫌恶的表情。“我向你道歉。”骑士不自然地说。“你应该感谢上天赐给你如此体贴的哥哥。”
“是啊,我的确很感谢。”雷斯林低声道。
坦尼斯尖锐地看着法师,猜测他话里的讽刺是真有其事还是自己多心。半精灵舔舔干涩的嘴唇,嘴里发苦。“你可以指引我们吗?”他突然问。
“也可以,”雷斯林回答,“只是我们得是在大灾变之前来到这里才行。我所看到的记载已经过了上百年的历史。大灾变时,天上降下着火的山脉,沙克沙罗斯被丢下悬崖。这座楼梯因为没被破坏所以我才认得出来,至于底下——”他耸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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