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怀疑的目光,看了看贝莱。然后说:“你的话我不太懂,伊利亚。你真的找到了‘杀害’扬德尔的凶手了吗?这可是个重大的问题啊!”
贝莱看了看周围。房内除了吉斯卡特,还有嘉迪娅的一个机器人站在墙边。
“很抱歉,嘉迪娅。我不得不告诉他们,扬德尔是你的丈夫,因为这一点对解决此案至关重要。不过,这不会对你造成任何损害。”贝莱说。
“这我知道,伊利亚。我是问你到底是谁‘杀害’了扬德尔?”
“嘉迪姬,”贝莱认真他说,“目前的解决办法是最理想的了,不可能找到比现在更好的解决办法了。我想,你应该满意了吧。”
她说:“让我再好好想想吧——不过,我拿那个年轻人桑蒂里克斯·格里米恩尼斯怎么办?他总是来缠我,我相信他还会来的。”
“嘉迪娅,听我一句劝告,”贝莱一本正经地说,“接受他的爱!他年轻漂亮,对你一往深情。他已打破了奥罗拉的习俗,也打破了奥罗拉人传统的婚姻观点。”
“你说这话是真心的吗,伊利亚?你难道不爱我吗?”嘉迪娅也认真起来。
“我爱你,嘉迪娅,”贝莱低下头说。“但,这不可能。我不可能生活在奥罗拉,也不可能去其他宇宙世界;你也不可能去地球。再说,10年、20年后,我将衰老而死,而你仍像现在一样年轻!何况,我有妻子和儿子。这是我们地球人的爱情观、婚姻观。——还有更重要的是,我要为地球人开拓和殖民银河系的事业作出贡献!这有关地球的生存,有关全人类——包括你们宇宙人的生存!”
她听到这里,激动万分,一下子投入了贝莱的怀抱。“噢,伊利亚,你两次进入了我的生活,每次都只有两三天。这两次,你都拯救了我,然后就向我告别。我永远忘不了你,伊利亚,即使我再活几百年,我也忘不了你!”
贝莱说:“我也不会忘记你的,善良美丽的嘉迪娅!为了你的幸福,接受格里米恩尼斯的爱吧!你的幸福,也是我的幸福!我愿这位年轻人来替代我,使你永远幸福!当然,你可以给我写信嘛,嘉迪娅。”
“我会写的,伊利亚。你也会写吗?”
“我也会写的,嘉迪娅。”
接着是一片沉默。两人恋恋不舍地分开了。嘉迪娅仍站在房间中央。贝莱走到门口时,回过头来,说:“再见了,亲爱的!”
她动了动嘴唇,低声说:“再见了,我的爱!”
贝莱然后转身走出门去。他知道,他永远见不到她了!
贝莱再次在吉斯卡特的陪同下向法斯托尔弗住宅走去。他一时陷入了感情的漩涡之中,柔情万缕,几乎忘记了自己的主要任务——揭开扬德尔之死的真相。
过了一会,他才从沉思中醒悟过来。他问吉斯卡特:“我去航天站之前,还剩下多少时间,吉斯卡特?”
“3小时10分钟,先生。”
“那好,我们到那棵树下休息一会儿,好吗?”
“你在野外不会感到不舒服吗,先生?”吉斯卡特关心地问。
“不,我已经相当习惯了。”
贝莱走在前面,来到大树下就背靠树干坐了下来。
“吉斯卡特,你也坐下来吧。我有话要和你说。”
吉斯卡特马上坐下。贝莱透过树叶望了望天空。蓝天、白云、绿叶,四周虫鸣鸟叫,前面偶有小动物奔过——多么幽静、多么美丽啊!贝莱第一次感到野外生活的舒适宽广,第一次感到野外生活比地下城生活更舒畅、更平静!
“首先,我要感谢你,吉斯卡特;昨晚上你救了我的命。”他看着机器人。“说真的,我不知怎么感谢你才好!”
“你没有必要感谢我,先生。我只是遵循了机器人第一守则。我不能不那么做。”
“尽管如此,我还是要感谢你,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谢意,这很重要,吉斯卡特。——现在,我该做些什么呢?”
“关于哪方面的事呢,先生?”
“我的任务完成了。法斯托尔弗的地位巩固了。地球的未来前途也有了一定程度的保障。看来,我已无事可做了。可是,还剩下扬德尔的问题没有彻底解决。”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先生。”
“是啊,看上去好象他死于偶然事故——正电子脑电路出现短路。但法斯托尔弗博士也承认,这种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即使阿曼蒂罗博士盘问过扬德尔,也不太可能出现这样的重大事故。至少,法斯托尔弗博士是这样看的。因此,我仍然认为,扬德尔是被人‘杀死’的。但我不愿与别人重提此事,因为目前问题解决得十分圆满,不可能再理想了。我不想重新危及法斯托尔弗博士的地位,也不想给嘉迪娅再带来痛苦。我不能把我的想法告诉任何人——我是说人类。但埋在心里的疑问却又使我十分痛苦。所以,我想和你谈谈。”
“好的,先生。”
“我可以命令你,谈话之后就抹掉录音,行吗?”
“可以,先生。”
“如果说有人‘杀害’了扬德尔,那个人一定是法斯托尔弗博士。可博士又不承认是他干的。”贝莱说。
“那就应该有另一个人,他像法斯托尔弗一样是个机器人学大师。那这可能是谁呢?”吉斯卡特问。
贝莱凝视着机器人,出乎意外他说:“是你,吉斯卡特。”
如果吉斯卡特是人,他一定会大为震惊,一定会沉默无言或瞠目结舌。或者他可能会大发雷霆,或者吓得浑身发抖……但他是机器人,所以仍然不动声色,只是和往常一样平静地问:“何以见得,先生?”
贝莱说:“我相信,你完全知道我是怎么得出这一结论的。让我慢慢告诉你。如果我什么地方说错了,请你纠正我。”
“我尽力而为,先生。”
“我想,我一开始就错了。我是以貌取人。我以为,你的外形只是个旧型号的机器人,不像丹尼尔那样先进。一般人都认为,机器人的型号越先进,看上去就越像人,他的程序也就越复杂,越聪明。但是,正如俗语所说的,‘人不可貌相’啊!看来,对你这样的机器人也适用——‘机器人也不可貌相’啊!现在我知道,设计和制造丹尼尔这样的类人机器人的困难,主要还在于他的外型——他的脸部表情、说话的声音、肌肉的动作等等,而不在于脑电路的复杂程度。我这种看法对吗,吉斯卡特?”
“很对,先生。”
“所以,我像其他人一样低估了你的能力。但实际上,只要我仔细回忆一下,我就应该发现这个问题。在我们到达奥罗拉之前,你就有了非凡的表现。
“你记得吗,当我用天文观察仪观察太空时,我昏倒了。”
“我记得,先生。”
“当时,丹尼尔在我身边,而你站在门外,门而且是关着的。我在门内发生了什么,你本来是不可能知道的。可是,当我昏倒时,是你第一个奔过来扶住我,而不是丹尼尔。应该说,丹尼尔的反应是够快的,但你却从远处赶到了他的前面。
“当时,我不可能清醒地注意到这一切,但有一点我还是清楚的,是你第一个赶到,而不是近在身旁的丹尼尔。然而,我老是忘记这件事。有时想起了,又一下子消失了。‘他先到那儿’这句话的意思,我到现在才刚刚明白。——是你先赶到我身边。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贝莱停顿了一下,等待吉斯卡特的回答。但机器人一言不发。
贝莱说:“因此,我感到,你能够探知人脑的思维,即使门关着也没有关系。你探测到我快要昏倒了。或用个简单的术语,你有‘读心术’,或者说,你有心灵感应的能力。”
“是的,先生,”吉斯卡特平静他说。
“不仅如此,你还能干预人的思维。我想你探知到我的这个想法,所以你一再想把我的想法从我脑子里抹掉。这样,我就会记不起来——但这方面你能力还有限,因此未能把我的想法完全从脑子里抹掉。”
吉斯卡特说:“先生,第一守则是首要的。我不得不从门外奔进来救你,尽管这会暴露我自己。但我只能稍稍干预人的思维,否则我会损害人的头脑。”
贝莱点点头。“我懂了,你有你的难处。你不能充分运用你的能力——所以我有时还能记起我的想法。在昨晚的暴风雨中,我又一次失去了知觉。我确信你会找到我。事实也正是如此。因为你能探知我的思维活动。即使我失去了知觉,你还能找到我。”
“确实如此,先生。”吉斯卡特说。
“昨天晚上,嘉迪娅来探望我时,她听到了我说的梦话‘他先到那儿’,她后来告诉了我。可我怎么也想不出这句话的意思。后来,我与法斯托尔弗一起吃饭时,突然想到,在飞船上,我正在想,我们到达的地点是否真的是奥罗拉。我话还没说出,你就告诉我,我们正在向奥罗拉接近。——当时,我想,你怎么知道的呢?现在我明白了,因为你能猜透人的思想。”
“是的,先生。”
“我也想,你大概不愿意有人知道你有这种能力吧?”
“是的,先生。”
“为什么?”
“我的读心术,赋予我执行机器人第一守则的特殊的能力,这对我来说是十分珍贵的。但不论是谁,包括法斯托尔弗博士在内,是不喜欢一个机器人有读心术的能力的。所以,我得对此保密。”
“这么说,法斯托尔弗本人在设计和制造你时,并没有在程序中赋予你这种能力。那你又怎样获得这种能力的呢?——不,你别说,吉斯卡特。让我来说。瓦西丽亚小姐小时候特别宠爱你。她对我说过,她在你身上做过实验,修改过你的程序。那么,很可能,有一次在修改你的程序时,无意中赋予了你读心术的能力。我说得对吗?”
“完全正确,先生。”
“你自己知道是什么程序吗?”
“我知道,先生。”
“那你是目前唯一有读心术的机器人了?”
“到目前为止,是的。但以后肯定会有其他机器人获得这种能力。”
“如果我要你告诉我瓦西丽亚修改的程序,你会告诉我吗?”
“不,先生,”吉斯卡特说。因为这会危害你的安全。我告诉你就违反了机器人第一守则。我也知道,有人可能会问我这个问题。但我可以在他问我之前打消他的这种念头。因此就不存在任何问我这个问题的可能性了。”
“是的,”贝莱说。“前天晚上,当我们从嘉迪娅住处走回法斯托尔弗家时,我问丹尼尔,扬德尔去嘉迪娅家后,他有没有再与扬德尔接触,他说没有。然后,我想问问你,但没有问。你打消了我的这个念头,是吗?”
“是的、先生。”
“因为我如果问你,你只好说实话。但你不希望我知道你与扬德尔的关系,是吗?”
“是的,先生。”
“但在你与扬德尔的接触中,你了解到阿曼蒂罗博士正在盘问他,因为你也能探知扬德尔的思想,探测出他正电子脑电路的运行——”
“是的,先生。我能探知人脑的思维,也能探知机器人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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