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只会是他。
在布莱克和龙杰的帮助下,小屋建在靠海最近的河流岸边,这里是河流唯一的入海处。在河流上游地段,有一座悬崖,河水流经此处,形成十五高的落差。到了下游,却是一马平川,在帕德逊的房屋处突然转弯折回,上下游间是无法通行的沼泽地。移民要想打水的话,必须得从帕德逊门口经过,否则就得往上游方向多走一公里的路。
其他的房屋与帐篷杂乱无章地建在海边上,景象非常别致。勒柯吉和阿尔吉、卡洛里一起住在印第安人搭建的茅屋里,这是用草和树枝建造的简陋而又粗糙的屋子,仅仅能够遮风挡雨。茅屋位于河流的左岸,其优点是离停在海边的小艇附近,因此便于他们天晴时去修理它。
两周之内,刮来第一次寒流,修理事宜只好搁到一边。但不应该说,勒柯吉就像那些怕吃苦、畏寒冷的移民一样,缩头缩脚地躲在家里,他每天都要和阿尔吉一起穿过卡洛里花两天时间搭的一座简易桥,去对岸的营地。
严冬一到,事情多了起来。很多移民都染上了疾病,通常是肺炎,便向勒柯吉求救。他自从治好那个摔伤的孩子以后,受到人们极口赞扬。那孩子完全康复了,他预见的极准,孩子没留下一点后遗症。
勒柯吉每次给大家看完病后,都要到阿里·洛德士家坐坐,聊上一两个钟头,话题永远是这些移民。勒柯吉越来越喜欢这家人,洛德士夫人和女儿纯朴、善良,只要有病人,她们就会尽心尽责地守护;阿里·洛德士思想正直,心地善良,他们之间已经产生了真正的友谊。
“谢天谢地!”阿里·洛德士说,“那些无赖抢走了您的船是件好事。要是船还在,大家安置好后,您就会离开我们,现在您却成为了我们的人质,跑不掉了。”
“不过,我真的应该走了。”勒柯吉反驳。
“春天前走不了的。”阿里·洛德士回敬一句。“您对大家多么重要。这么多病人需要您的治疗,没有您,他们怎么办?”
“春天以前是走不了!”勒柯吉无可奈何地说,“可是开了春,人都走光了,再不会有人阻拦我了。”
“您回新岛去?”
勒柯吉做了个模棱两可的手势算是作答。是啊,新岛是他的家,他在那里生活了多年。他还能回到那里吗?他一再推迟回去,事出有因。新岛曾经是自由的净土,现在却处于智利的管辖。
“即使我想走,”他换了个话题,“但我的两个同伴会不高兴的。卡洛里倒没有什么,阿尔吉是不肯离开霍斯特岛的,甚至绝不会答应。”
“这是为什么?”洛德士大人问。
“道理很简单,我想,阿尔吉坠入了爱河。”
“神圣的主题,”阿里·洛德士开心地说,“他到了谈恋爱的年纪。”
“我也是这么想的,”勒柯吉承认,“乱弹琴!一旦他们分手时,这孩子会痛不欲生的。”
“为什么与所爱的人分手而不娶她?”克娜丽与所有的女孩子一样,对情感类的事饶有兴趣。
“因为她是移民的女儿,决不会留在麦哲伦。另外,阿尔吉去了所谓的文明国家,我不知道他能够干什么?更何况他决不会离开他的父亲和我,我想,他不是那种寡情寡义的人。”
“您说的是移民的女儿?……”阿里·洛德士问道,“该不会是格拉兹爱娜·塞罗尼?”
“我见过她几次,”爱德华也加入进来,“她真的不错。”
“阿尔吉可把她看作天仙。”勒柯吉笑着说,“这也不足为怪,直到现在,他只见过印第安女人,而且,我得承认,人只追求更好的。”
“那么肯定是这个女孩子?”阿里·洛德士问。
“是的。您还记得吧,那天她家出事,我们不得不出面干涉。我已经注意到,她给阿尔吉留下了强烈的印象,他当时就言益于表。您也知道这女孩和她母亲是多么不幸,从同情到爱情常常是一步之遥。”
“也是人生最美好的一段路。”洛德士太太指出。
“不管是什么路,请你们相信,阿尔吉将愉快地走下去。你们有没有看到他身上的变化?要不要举个例子说。你们知道,土著人可不善于献殷勤。他们和这里的寒冷气候一样,对爱情表现出一种冷漠,完全不会表达感情。由于我的错误,把文明的余毒传给了他,使他受到文明的侵害,他与同类相比,成为过分讲究的绅士。在你们还没有来之前,他只系一件海豹皮或驼皮;现如今,他彻底变了,在移民中找人剃了头,这可是印第安人中的头一个,这还不算完,我不知道他从哪里搞来一套西装。他开天辟地头一回像欧洲人那样,出门西装革履。他穿上这肯定会感到别扭。卡洛里还蒙在鼓里,我早就看出他的用心何在。”
“格拉兹爱娜呢?”洛德士太太打听,“她对他的献殷勤表示吗?”
“我怎么好问。”勒柯吉说,“不过,阿尔吉到是满面春风,因此可以说,进展顺利。”
“这也没什么好吃惊的。”阿里·洛德士说,“您的这个伙伴长得很英俊。”
“五官确实端正,”我同意。勒柯吉有同感地说,“但他人品更好,正直、忠诚、善良、博爱、聪明,没有一个污点。”
“他是您的弟子吧?”洛德士太太问。
“应该说是我的儿子。”勒柯吉纠正,“我像父亲一样爱他,他有了这种事,我感到非常苦恼。因为最后只有一个结局,他将受到伤害。”
勒柯吉观察到的没错,年轻的印第安人和格拉兹爱娜确实相互吸引,相互恋爱。他从看到她第一眼开始,就完全不能自拔。从那时起,他每天都要去看她,那天晚上,他和勒柯吉目睹了她家发生的悲剧,了解这个家庭的创伤,他像所有的恋人一样,立即利用这一形势,以打听她们需要什么为借口,以保护她们的安全为由头,在她们身边呆很长时间。好在两人讲一口流利的英语,可以自由地交谈。
印第安人在学习语言方面有天生的障碍,而阿尔吉恰恰相反,一点不像其同类,毫不费劲地学习了英语、法语。现在借口学习意大利语,经常光顾塞罗尼家。在格拉兹爱娜的指导下,他的意大利语正迅速改善。
她其实早就明白他为什么热情好学。但她最初对他的印象是有趣,并没有被他打动。阿尔吉留了一头整齐的长发,颞颥狭窄,鼻子扁平,皮肤有点黑,因此是一种异国情调。在她的脑子里,世界上的人可分为两类:人和野兽。阿尔吉只是一个野兽,不能算作人类。定义非常严格,她从没有想过这个穿着兽皮的异乡人会和她这个意大利女郎会随便有什么关系。
然而,她渐渐对这个腼腆的崇拜者的长相和简陋的衣着习以为常,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终于把他看成一个与其他人一样的小伙子。阿尔吉为了赢得她的好感,确实竭尽全力。一个晴朗的日子,格拉兹爱娜看到他理了个很漂亮的头,头发从中间分开。不久,变化更让人吃惊,阿尔吉竟然和欧洲人一样,西装革履地走来。当然,他这身行头做工粗糙。可是,阿尔吉不这么看,他认为这是无与伦比的、最高贵的服装。他从约纳丹号捡来一块破镜片,乐不可支地对着它孤芳自赏。
他不知费了多少神才找到一位愿意赚点零钱的移民给他剪头,而搞这套西服更使他绞尽脑汁。算他有运气,找到了帕德逊,才如愿以偿。否则他会两手空空,扫兴而归。
帕德逊什么都卖,他爱钱如命,只要有机会,决不会放过。即使手头没有别人要的货物,他也会千方百计的弄来。买卖双方交钱交货的时候,他会赚上一笔不薄的佣金。帕德逊找来了他所需要的西服,同时掏空了年轻人所有的积蓄。
阿尔吉可不后悔,他的付出有了回报。格拉兹爱娜的态度发生了明显的变化。按照她的成见,阿尔吉不再是野人,成了真正的人。
从这时起,他们之间的关系突飞猛进,他们迅速坠入爱河。阿里·洛德士说得不错,撇开他的聪明才智不谈,阿尔吉确实很英俊。他身材高大,体格强壮,动作优雅。而且长期的漂泊生活使人感到他动作柔软、轻盈、协调。另外,勒柯吉给他传授了无穷的知识,他表现出一种善良和正直,这也足够赢得一个女孩子的芳心。
从那天起,阿尔吉和她已心心相印,如胶似漆。光阴茬苒,狂风暴雨与他们无关,三九严寒能把他们怎么样。天气越糟,他们越亲密无间,反而不希望看到云破日出,晴空万里的天气。
他们对天气的变化漠不关心,但绝大多数人的看法截然不同,一旦天气晴朗,他们便兴高采烈。营地一下热闹了,人们倾巢出动,拖着长期呆在家里而变得麻木迟钝的腿在外走动,而大嫂们看到老朋友们喜笑颜开,她们一家接着一家地串门。值得注意的是,亲热的对象绝对不是他们共同生活了十五天的人。
天气转晴,卡洛里开始和木工一起修理维尔…捷小艇,他们上次就帮过他。他们得自己做各项准备工作:砍树、锯开,这就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由于可能还有坏天气,工作是断断续续进行,所以最少还是需要三个月。
卡洛里和伙伴做准备时,勒柯吉为了给自己和伤员弄些新鲜的食物,带差狗出去打猎。在寒冷的天气,大雪覆盖着平原、群山。冰冻三尺的大地上无法见到动物的踪迹,森林里躲着很多动物:美洲驼、原始羊驼、小羊驼和狐狸。草原上还有山鸟、山鹑、山鹬和沙锥。当然不应忽略半岛上成群结队的海鸥……还有许多鲸鱼露出海面换气,海豹在沙滩上嬉戏。
可是这个天气无法钓鱼,无须鳕、七思鳗鱼群只有在夏季才来霍斯特岛。冬天,它们沿阿格尔运河和麦哲伦海峡北上。
这次外出捕猎,勒柯吉不仅带回了很多野兔,还打听到李威利四家人的情况的。他们由于不愿离营地太近,于是在内陆几十里远的地方安顿下来。这四家人与其他人格格不入,他们是李威利、高尔敦、吉麦利和伊万罗夫。其中三个人曾陪同勒柯吉、阿里·洛德士考察小岛;另外一个作为移民代表去过奔塔…阿尔那斯。李威利回来后,这几个志同道合的人一致决定远离大伙,搬到另外一处居住。这四个人,以农活为主,思想观念一致。他们为人正直,身体健康、强壮,与帕德逊贪得无厌的性格大相径庭,与约翰·拉姆意志薄弱迥然不同。他们是劳动者,活着就必须劳动,他们强迫自然干活。他们的妻儿老小也是劳动者,虽然不能像他们那样干活,但从不虚度光阴。
他们志趣相投,所见略同,因此离群寡居,约纳丹号卸货时,必须伐木做栈道,看到这些原始森林,被其丰富的资源吸引住了,还从未有人在这里开采过。到了奔塔…阿尔那斯就想起了这事。当时,他们被告知必须在霍斯特岛呆上半年,便立刻闪过利用这个机会,开发森林的念头。由于确定了目标,他在奔塔…阿尔那斯搞到了锯木厂的基本设备,装上小艇,同时运回来,伐木确实会给他带来丰厚的利润。森林不属于任何人的私有财产,因此李威利觉得到时候,问题自然有办法解决。树锯成木料,总有办法将它换成钱。
他把这个计划偷偷吐露给了吉麦利、高尔敦和伊万罗夫,他们在约纳丹号上就已经成为知己,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