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柯吉在这些人闯入火地岛期间,曾多次的与他们不期而遇,然而到目前为止,他与这些野蛮的入侵者,还没有过什么接触,智利和阿根廷对他们也束手无策,钳制管辖不住。
一八七二年十一月,他们经过长途跋涉,来到麦哲伦海峡,火地岛西部,勒柯吉还是第一次没有袖手旁观,向依卢第勒海湾的渔民,伸出援助的手。
北海湾的北端是沼泽地,构成了犬牙交错的地势,它与建在萨尔门多的殖民遗址,饥饿港口,恰好正对面,饥饿港起名也是为了纪念这次灾难。
部分东来尔兹人,来到依卢第勒海湾南岸后,袭击雅加那人的营地,此地只有二十来户人家,入侵者在数量上占有绝对的优势,同时他们比当地土人更强壮,武器更优良。
不过却有一个印第安人,划着独木小舟,来到土人的营地,在他的率领下,试图进行抵抗。此人大号叫卡洛里,他从事给船领航的差事。为那些冒险的航海远轮,在贝阿格尔运河上和奥尔勒海岬沿岸岛屿间导航,他刚刚将一艘停泊在依卢第勒湾的船,引到奔塔…阿尔拉斯后返回。
卡洛里组织抵抗,并在雅加那人的帮助下企图将侵略者驱逐出家园,然而由于力量相差悬殊,渔民们无法进行行之有效的反抗,从而营地被侵占,帐篷被掀倒,血流遍野。
在抗争期间,卡洛里的儿子,当时大约只有九岁,留在独木舟上,他在那里等着他的父亲,这时两个巴塔哥尼亚人,正从他的侧面扑过来,小男孩不想远离沙滩,如超出这个范围,他的父亲就无法回到这个小舟上来。其中一个东来尔兹人跳上小船,一把将孩子挟在他的胳膊下。
也正在这一瞬间,从侵略者营地逃跑出来的卡洛里,快疾如飞地冲上去,解救被东来兹人带走的儿子,另外那个巴塔哥尼亚人向他射出了一支利箭,箭从他耳边擦过,幸未打中他。在第二支箭即将射出之前,突然响起了火枪声,打劫者受到了致命的一击,应声倒下,他的同伙们于是都撒腿而逃走了。
这开枪的是位白人,他偶尔路过此地,正遇上了这场打斗的场面。
此人正是勒柯吉,事不宜迟,他们竭尽全力地将船拖过来,勒柯吉和卡洛里带着小孩跳上船,奋力地向前划去,巴塔哥尼亚人又如雨注般地向他们射来利箭,其中一支箭正射中了阿尔吉的肩膀。此时离崖边有一定的距离了,阿尔吉伤势严重,急需进行治疗,勒柯吉不能离开他的朋友,于是就留在了这个船上,小舟载着他们在火地岛转来转去,沿贝阿格尔运河行驶,最后来到新岛,在极其隐蔽的一个小湾抛锚,卡洛里早就在这里安营扎寨了。
小男孩再不用担惊受怕了,伤口正在痊愈的卡洛里不知如何对勒柯吉表示感激之情。
当独木小舟在小湾里停下来时,印第安人跳下船来,他恳请勒柯吉也下船来。
“我住的屋子就在那边,”他对他说,“我和孩子就生活在这里,如果你只想在这里呆几天,非常欢迎!以后我会划船把你送到运河对面。”他又说,“如果你愿意永远住在这里,我家就是你的家,我愿意作你的仆人!”
从这一天起,勒柯吉再也没有离开过这个新岛;再也没离开卡洛里和他的孩子。由于他的到来,这个以小舟为生的印第安人,居地也变得舒适些了,同样,卡洛里谋生的条件也大为改观,那条容易破碎的独木舟换成了一只小艇——维尔…捷号。那是由于一艘挪威船出事,上面的一个人被美洲豹咬伤后送上岸,从他们手中买来的。
然而新的生活,并没有改变勒柯吉的人道主义的行动,他依然如故地对当地土人,问寒问暖,关心他们的生活,他一如既往地四处奔走,哪里有困难、哪里有病人,他就在那里出现。
几年的光阴,就如此这般地流逝,这一切的一切,勒柯吉被人们认可,他这种无拘无束的生活中,却将终身献身于这块自由的土地上了,而正在此种时刻,却发生了一件始料不及的事件,从而完全破坏了这里的太平和宁静。
第三节 一个自由国土的末日
在新岛上俯瞰东边的贝阿格尔运河入口处,岛长约八公里,宽约四公里,呈一个不规则的五边形,这里树木参天,叶繁枝茂,尤其盛产山毛榉、柃木、冬青,桃金娘科的植物,还有不高不矮的柏树,草原上生长着枸骨叶、冬青檗科植物、纤细蕨类,在某些隐蔽处,还有肥沃的土地,这是些腐质土,宜于种植蔬菜,别的地方,尤其在沙滩的周围,腐质土只有浅表的一层,天然形成的苔藓、青苔和石松,像地毯似的点缀着这片大地。
在这个岛上,高耸入云的悬崖背面,濒临大海,印第安人卡洛里在此已居住了十余年,他原本可以选择一个条件更理想的地方定居。
所有从勒迈尔海峡往来的船只,都要从新岛的眼皮底下通过,如果只是想穿越奥尔勒海岬,进入太平洋,就无需任何人帮忙,但是要指望穿过半岛,进行贩卖交易,那就得沿多条不同的运河而下,这样就必须要雇请一名领航员了。
然而光顾麦哲伦海域沿岸的船只,少得可怜!卡洛里和他的儿子,单靠这数量极少而待遇又菲薄的船只领航来谋生,当然生活就难以维系,因此他们不得不专心致志地打猎和捕鱼,以补充储藏一些物品,并交换一些最基本的日常生活品。
实在而言,此岛屿的面积有限,在此生存的羊驼、小羊驼等动物,寥寥无几,但这类野兽的毛皮异常珍贵。
其他的邻岛,如拉瓦兰、霍斯特、沃拉斯顿、达乌逊,其野生动物多得数不胜数,这还不算那平原辽阔、森林茂密,生活着成群的驼类和猛兽的火地岛。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卡洛里住在这自然天成的花岗岩石深深的洞穴里,总之,比雅加那人的茅屋要强好多倍,自从勒柯吉来了以后,洞穴也换成了房子,房梁是在岛上就地取材来的,石头就是这岩石,还有散落在沙滩上为数众多的贝壳、酸贝、浆贝、法螺等提供了灰浆。
屋子有房三间,中间是共用的客厅,里面砌了个大壁炉,左边住的是卡洛里和他的儿子,右边那间留给了勒柯吉,这间房的架子上,可看到摆满了书籍和纸张,大部分是医学、政治、经济学、社会学等类的书籍,大衣橱里堆满了五花八门、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和一些外科手术器械。
如本书开头所叙述的那惊险的一幕:他和他的两个伙伴,从火地岛返回的就是这一所房子。
他刚才是去印第安人的营地,因为那里有人受了伤。在一条小溪边,都是些杂乱无章、随心所欲搭盖的茅屋,茅屋顶上冒出缕缕青烟,其四周难以计数的狗蹦来跳去,汪汪的狂吠声,表明来了小艇,在毗邻的草原上,两匹骨瘦如柴的马低头在吃草。
听说勒柯吉来了,有三十三个男女跑出来了,匆匆忙忙地赶到岸边,一群赤身裸体的孩子紧随在后。
当勒柯吉一踏上陆地时,大家都争先恐后地挤到他面前,抢着和他握手,这些贫穷的印第安人,用这种方式欢迎他,来表达自己曾从他那里得到帮助的感激之情,他耐心地听他们一个一个人的诉说,很多母亲把他带到患病的孩子跟前,感激之情溢于言表,都满怀激情的向勒柯吉道谢。他的到来,使这里的居民感到莫大的慰藉和荣幸。
他最后走进其中的一间草屋里,后来又马上走出来,身后跟着两个女人,一个上了年纪,一个还很年轻,怀里抱个小孩子,这就是那个被美洲豹咬伤的人的母亲、妻子和儿子,当时尽管他对他百般护理,精心治疗,但在穿越岛屿期间,他还是不幸的撒手人寰了!他的尸体被送到沙滩,营地所有的土著人,将他团团的围住。
勒柯吉于是向大家讲了他死亡的原因,他慷慨大方地把那块美洲豹皮,留给了这孤儿寡母,这毛皮对这个孤苦伶仃的女人,却是一笔巨大的财富,然后勒柯吉上了船,扬帆起航。
冬季将至,新岛上的那户人家,又恢复了往昔的平淡生涯,他们又接待了几位从马尔维纳斯群岛,来沿海旅行的海员。
狂风暴雪即将来临,大地冰冻三尺,道路无法通行,在此之前,他们来收购皮货,这里的皮货售价低廉,居民用来交换严冬时期的储藏品和必备的军需品。
五月的最后一个礼拜,有一条大船来请卡洛里领航,阿尔吉和勒柯吉两人,独自留在新岛上。
那个小男孩——阿尔吉当时已十七岁了,对勒柯吉有着童稚的、天真纯洁的敬慕,而勒柯吉对他,也充满了慈父般的挚爱,他千方百计的、想尽办法来开发这个孩子的智力,让他从原始的野性中转化过来,使他成为这麦哲伦土地上与文明隔绝的同胞而有所区别的人。
也可能是姑妄之谈:勒柯吉只不过是启发这个青年阿尔吉的独立观念,这个观点,在他看来是珍贵无比的,他不是主人,卡洛里和他的儿子,从他身上看到的是一种平等。做主人他没有这个念头,既是有也是名不符实,他只是自己的主人,另外也无需别人来发号施令,既不能主宰苍穹,也无法称霸大地。
这种观念的种籽,已在这块土地上生根发芽,这土地对它十分赞赏而欣然接受,土著人对自由确实有一种痴情,他们愿意为它付出一切牺牲,为它放弃了安居乐业的优越条件,不管别人给他们提供的相对的福利如何,或者是向他们许诺的安全保障如何,似乎都不可能留住他们,他们还是毫不犹豫地逃之夭夭!又过起那永恒不变的、伟至还有点渴望的虽有些悲惨凄凉,但却是自由自在的那种漂泊的生活。
六月初,寒冬进入了麦哲伦土地,虽然不是三九寒天,但一阵阵飓风,席卷了整个地区,令人恐怖的狂风暴雪,把海域沿岸搅得天翻地覆,混沌不清,新岛在鹅毛大雪的覆盖下,逐渐地杳无踪影了。
六、七、八月就如此流逝过去,到九月中旬,气温开始回暖,马尔维纳斯群岛的船员,又开始在众多杂乱的航道上,抛头露面。
九月十九日,卡洛里让阿尔吉二人留在新岛上,他去到了一条前桅挂着领港旗的美国蒸汽船,它正驶进贝阿格尔运河狭窄的水道里,他离开了有七、八天的时间。
当这个印第安人驶着小艇返回时,勒柯吉习惯地如往常一样,向他询问途中的所见所闻的轶事。
“什么事也没有,”卡洛里回答:“只有美丽的大海和宜人的轻风。”
“你在什么地方离开那条船的?”
“达尔文海峡,在斯特瓦尔岛的海角处,在那里我们和迎面而来的一艘护卫舰,擦肩而过。”
“它去了什么地方?”
“去火地岛,我转来的时候,又看见它停在一个小海湾,而且还下来了一小队士兵。”
“士兵……”勒柯吉惊叫出声来,“他们是哪个国家的?”
“是智利人和阿根廷人。”
“他们在干什么?”
“按他们的说法,是护送两位军需官去火地岛和去周围的岛屿上勘察。”
“军需官是从哪里来的?”
“奔塔…阿尔那斯,那里的总督把护卫舰交给他们,由他们指挥。调配。”
勒柯吉没问其他的事情,他已陷入沉思:这些军需官的出现,意味着什么?他们将在麦哲伦这小块土地上,有什么动作?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