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和胜任律师事务工作,必要时还可以监督那个经常想入非非,心血来潮的领袖。
至于约翰·拉姆,移民中要算他最无能,现在总算找到了合适的事做。他这个人要力气没力气,要思想没思想,没用极了。
勒柯吉在霍斯特岛的组阁方式与众不同。而且他又做出了第三项惊人之举。
他从新镇搬到利贝丽亚,医疗机械、书籍和药品全被运到政府——刘易斯·多里克的旧居被赋上了一个新名字——他每天在这里只睡上几个钟头,其他的时间,他四处巡察。他不但给劳动者打气鼓劲,而且当场帮他们解决问题,他牢牢地把握住社会秩序,协调人际间的关系。再也没有人吵架,打斗,到处是一片繁忙景象,人人都在尽心尽职地工作。
他正领着这些悲伤的人走向美好的未来。但是绝大多数人显然并不知道他是产生了多么大的痛苦之后,才下定决心,承担责任。他们怎么会知道?他们不是心理学家,而且没有任何理想,根本不会想到他的思想冲突和精神创伤,他们所看重的是物质利益,而他截然不同,他关心的是精神东西。只要仔细观察其领袖就不难发现他好像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痛苦。勒柯吉从不感情外露,现在看上去更让人感到冷若冰霜。他那张令人捉摸不透的面孔不苟言笑。如果到了非说话不可的时候,他也只是寥寥几语,便马上合上嘴。也许正是因为他十分严肃,也许正是因为他身强力壮,也许正是因为他指挥着军队,人们都对他感到敬畏。然而,即使人们怕他,但对其聪明才智仍然赞不绝口。人们爱他,因为他们知道他那冷冰冰的面孔后面藏着一颗善良的心。因为人们多次得到他的关心和帮助,而且现在仍然受着他的关怀。
尽管事情多如牛毛,但勒柯吉好像有使不完的劲。而且,他既是领袖,又是医术高明的大夫。他每天都要去探望病人,治疗伤员,现在,这种活越来越少。春暖花开,大地复苏人的精神爽,干劲足。由于这几种因素的影响,大众健康有了明显的改善。
所有的伤病员中,勒柯吉看得最为重要,最为珍贵的当然是阿尔吉。不管什么时候,不管怎么累,他都要早晚两次到印第安人的床边看望。格拉兹爱娜和她母亲从没有离开一步,当他看到阿尔吉病情稳定下来,肺部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的时候感到非常高兴。十一月十五日,阿尔吉在床上几乎躺了有一个月,终于可以下地走动了。
就在当天,勒柯吉对洛德士的家进行了拜访。
“您好,洛德士太太!……你们好,孩子!”他进门说道。
“您好,勒柯吉!”异口同声地回答。
只有在这种辛善和谐的气氛中,他才会恢复笑容,失去冷酷。爱德华和克娜丽向他跑来。他像父亲一样一把抱住小女孩,并且抚摸着男孩子的头。
“您终于来了,勒柯吉!……”洛德士太太叫道,“我以为您已经不在了。”
“事情太多,太忙,洛德士太太。”
“我知道,勒柯吉,我知道。”洛德士太太没有反驳他。“没关系,只要见到您就很高兴……我希望您给我带来了我丈夫的消息。”
“您丈夫出远门了,洛德士太太,我只能告诉您这么多。”
“谢谢您告诉我这些事!……不过,我想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会很快,洛德士太太,您还得单独生活一段时间……”
洛德士太太遗憾地叹了口气。
“不要伤心,洛德士太太,”勒柯吉说,“再忍耐一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另外,我给您找了件事做,也可以说是打发时间。你们搬家吧,洛德士太太?”
“搬家?……”
“是的……去利贝丽亚住。”
“去利贝丽亚,请问大人,我去干什么?”
“做买卖,洛德士太太。您将成为这个国家最受人尊敬的女商人,首先——这是一方面原因——岛上还没有人经商;其次,您拥有的商品和物质多得惊人。”
“做商人?……我的商品?……”洛德士太太惊讶地重复着,“勒柯吉,您说的什么东西?”
“阿里·洛德士的百货商品。我想,您没有忘记吧,您有一个与众不同的百货店,现在该是开张营业的时候了。”
“怎么!……”洛德士太太抗议,“您希望我自己一个人……丈夫又不在……”
“孩子们可以帮忙,”勒柯吉抢过话头。“他们已长大成人,可以干活了。而且这里人人都得工作,我不希望在霍斯特岛上有人吃闲饭。”
勒柯吉的声音变得严肃,但只是作为朋友提建议,并不是作为领袖在下命令。
“还有杜丽娅·塞罗尼和她的女儿,”他补充道,“阿尔吉病一好,她们就会来帮忙。而且,这些东西有用,却让它们长期闲着,也不合适。”
“可是,它们是我们几乎全部的财产。”洛德士太太冲动起来,抗议道,“要是我丈夫知道我在一个动荡的国家里冒险做生意,他会说什么?而且这里的安全状况……”
“很好,洛德士太太,”勒柯吉抢过话头,“很好。我向您保证,这里比其他任何国家都要安全。”
“那么,您要我用这些商品到底干什么?”洛德士太太问。
“把它们卖掉。”
“卖给谁?”
“来买的人。”
“会有人来买吗?他们有钱买吗?”
“您不相信?您也知道,大家在离开美国时都带了钱,更何况他们现在也赚钱。”
“人们可以在霍斯特岛上赚钱?……”
“情况恰好如此,他们为政府工作,我雇他们,付给他们报酬。”
“那么政府有钱吗?……这可是件新鲜事!”
“政府目前没有钱,”勒柯吉解释,“但是它拥有食品,通过出售这些东西可以赚到钱,既然你们家现在也在花钱买粮食,我想您不会不了解一些情况。”
“是的,”阿里·洛德士太太承认,“这只是一种交换,移民为了吃饱肚子就应该把劳动所得交出来。但是,我还是不明白,他们怎么会来买我的东西。”
“这您尽管放心,洛德士太太。而且,我已制定了价格,这种价格会使移民略有节余。”
“那么差价的余额给谁?”
“交给我,洛德士太太。”
“那么,勒柯吉,您会变成阔佬。”
“好像是这样。”
洛德士太太用惊讶的目光打量着对方,他却装着没有看见。
“洛德士太太,我觉得这件事非常重要,”他语气坚定地说,“您的商店近期能够开业。”
“悉听尊便,勒柯吉。”洛德士夫人无精打采地同意了。
五天后,商店开张。此时正值十一月二十巴卡洛里驾着维尔——捷返回来,正好赶上洛德士太太的百货商店开业。
卡洛里将洛德士先生放在奔塔一阿尔那斯之后,独自一人返回。洛德士太太心急如焚,连珠发问,他也答不出个所以然。她便找勒柯吉,请他做解释,可也是白费劲。
但是卡洛里对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惊呆了。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变化翻天覆地。他已经认不出利贝丽亚,只有少数几间房还留在老地方,大部分都建在被命名为政府办公室的周围。离得最近的四十家,是政府的警察,每家户主都持有枪支,剩下的枪放在勒柯吉和阿尔特勒布尔的家里,并派人二十四小时守护着。火药则被藏在房子中间的仓库,而且没有通向外面的直接出口。
远处,是阿里·洛德士的百货商店,卡洛里对此尤为感到惊讶。这位印第安人虽然在奔塔一阿尔那斯曾经见过百货商店,但在他眼中,没有一家商店会像这里琳琅满目。
再往远处,任何一个地方,人们都在热火朝天地工作,人们正在挖地基,盖新房。四面八方都在干活,一些木屋和石房正在破土兴建。
房屋布局严谨、合理,道路纵横交错。马路宽敞,可以同时并排行驶四辆车。说实话,马路目前还有点凸凹不平,松松软软,但天长日久,人们在上面走来走去,就会变得平坦,结实,坚硬。
起始于新镇的道路穿过平原,像一条斜线直接伸展到河边。河堤上堆着数不清的石头,是为了建一座更坚固的大桥代替目前的小桥。
新镇几乎没有什么住家了。除了约纳丹号上的四个水手和另外三个打算以捕鱼为生的移民之外,原先的居民都走了,搬入利贝丽亚的亲居里。新镇完全变成了渔村,人们早出晚归,每天回来都是鱼满舱。
尽管新镇人口减少,但所有的房屋建设都保持不动。勒柯吉就是这样采取的决定,因此卡洛里的房子保留下来。印第安人回到家里,看到阿尔吉病体痊愈十分开心。
但发现勒柯吉已经搬走,他又感到十分悲伤。从他们一起开始生活到现在,还从没有分开过,多年共同的生活结束!……变化真是太大了……但是,勒柯吉只要碰见这位忠实的伙伴,脸上立刻露出笑容,而且一定会停下手中的活与他交谈几分钟。
有一天,勒柯吉与往常一样,大清早先去检查了正在兴建的各项工程,然后又查看了整个殖民地状况。并核实了政府的开支和库存的食品,最后来到修路的工地。
大家正在休息,锹、镐扔得满地都是,绝大多数人躺在沟边打盹休息,将衣服拉开,露出汗毛浓密的胸膛晒太阳。另外一些人漫不经心地吃着东西,说着一些不成不淡的话。当勒柯吉一出现,躺着的人站起来,扯闲话的人马上闭上嘴,大家全都摘帽,打手势表示欢迎和致意。
“您好,总督!”工人们一个接着一个向他问好。
勒柯吉继续往前走,只是打手势表示回答。
半路上,发现附近围了百来个移民,其中还有妇女,他不由得加快步子。忽然,人群中响起了小提琴声,传到他耳里。
小提琴?……自从弗里兹·格罗斯死后,这是霍斯特岛第一次响起了小提琴声。
他走进人群,人们自动给他让出一条道。在人群中央,有两个孩子,其中一个在拉琴,但动作相当笨拙。另外一个将灯心草编的篮子和一束束野花放到地上。花的品种不外乎是千里光属植物,欧石南、枸骨叶冬青。
是迪克和桑德……勒柯吉由于形势突变,局势动荡,便把他们两人忘掉了。不过,为什么只想到他俩呢?这里还有其他的孩子。他俩也有一个家,他们住在忠诚,厚道的阿尔特勒布尔家里。桑德确实没有虚掷光阴,从他接过弗里兹·格罗斯小提琴到现在还不到三个月的时间,要进步得这么快,达到他现在这种程度除非有罕见的音乐天赋。他一无导师,二无书籍,完全靠摸索到今天这种程度。其技艺显然还没有到达炉火纯青的地步,甚至还算不上一个出色的演奏家。他的基本功不扎实,而且错误百出,但他所演奏出的东西表达准确,根本无需刻意去追求,精雕细刻,他表现出的是一种自然,一种纯朴,一种天真,是轻盈和欢快的旋律,他用坚定而又幸福的音符将它们一个一个抑扬顿挫地传达出来。
琴声停止,迪克正好摆完东西,开口说话:
“尊敬的霍斯特公民,”他用一种夸张而又滑稽的腔调说,尽管身材矮小,但还是向上挺了挺。“我的合作者,迪克公司艺术和音乐分部的负责人,著名音乐大师,霍斯特王国国王陛下御用小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