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城 作者:[美] 迈克尔·克莱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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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城 作者:[美] 迈克尔·克莱顿-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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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城》作者:'美' 迈克尔·克莱顿   
第七章 生还者    
  笨重的装备使他们步履蹒珊。早晨的太阳懒洋洋地挂在天际低处,给建筑物投下长长的影子。他们向四周打量了一会儿,第一个感觉是死寂!——大街两旁是两排木建的楼房,地上刮着轻微的北风,尸体到处都是,有些分散,有些堆在一起。但没有丝毫声响,没有机器声,没有狗吠声,也没有孩子争吵的喊叫声。 
  这两名科学家面面相觑。 
  镇内的大灾难从哪儿来呢?没有线索。连寻找线索的方向也没有。他们只知道两件事。   
  一、灾难发生在“北斗七号”降落之后。 
  二、死亡速度极快。   
  如果这是卫星上某种病毒的杰作,那是医学史上前所未有的。 
  他们站在街上望了一会,最后还是史东先开口:“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在街上呢?看——他们只穿着室内穿的单衣,昨天晚上相当冷啊。” 
  “可能是出来得匆忙,来不及穿衣服吧。” 
  “出来干什么?” 
  “会不会是观望卫星?”波顿耸一下肩膀,无可奈何地说。他俯身看脚下最接近的一具尸体,发现他紧抓胸前,附近几个死者也有同样的姿势。 
  “他们脸上并没有痛苦的表情。死相倒是够安详的。” 
  “老实说,也象是受了震惊。他们好象突然遇上袭击,都抓着胸口。” 
  “是心脏机能受损?” 
  “我想过了,但心肌梗塞应该是很痛的。你看他们——” 
  “会不会是来得太快,连感到疼痛的时间也没有?” 
  “有这个可能。不过,我还是以为他们死前并无痛楚。换句话说,他们紧抓胸口是因为——” 
  “急性窒息?” 
  波顿点头。“也有这个可能。然而,如果一个人碰到窒息,他第一件事是解开领口的纽扣。你看那边一个死者——他还结着领带,手也没放到领带上。这边的女人也没解开高领羊毛衫上钮扣的动作。” 
  波顿开始克服了刚到达地面看到死尸处处时的不安心情,脑子逐渐灵活过来。 
  在街中心,他们发现了搜索车,车灯微弱地吐出亮光。史东伸手把灯关上,挪动伏在方向盘上的僵硬尸体。 
  “这一定是尚中尉。车上的仪器还能用吗?” 
  “我看可以。” 
  “我们的第一件任务是找回卫星,其他忧虑可以慢一步——”他突然停住。尚中尉死时重重地撞上了方向盘,脸上割开一道长长的弧形伤口,鼻梁也弄断了。“奇怪!你看这伤口。” 
  “这伤口有什么?很干净呀,几乎没有出血……”说到这里,波顿也愣住了。 
  这样深的伤口弄在脸上,必然伤及血管,本来是血流满脸才对!他转头看着附近一些被兀鹫啄食过的尸体,发觉也没有出血现象。 
  “或许这种病会使到——” 
  “唔,我想你或许是对的。”他一面说,一面把尚中尉的尸体拖出车外,“等一会儿再管别的吧,先找回卫星再说。那是我最担心的。” 
  波顿把另一名死者奇里也弄出车外,跟着开动电子追踪仪。车顶的天线转动起来。史东驾着搜索车沿大街走。追踪仪收到的信号逐渐加强;但过了油站和百货商店,信号便转弱了。 
  “过了,我们倒回去。” 
  几分钟后,搜索车来到镇北一幢单层木屋的门前。门口一块木牌在风中摆动,发出“吱吱”响声。牌上写道:“班迪医生”。 
  前门敞开—— 
  两人下了车,进了屋后,便见到医生的诊室。 
  班迪是一位矮胖的白发男子,坐在办公桌后。桌子上面摆满了翻开的参考书。在一壁靠墙的架上,摆了一列玻璃瓶,补药、家庭照片……。医生双眼张开,面色温和,看着房内的一个角落。 
  卫星赫然就在那里! 
  它三英尺高,圆锥形,边沿因重返地球时经过大气层摩擦而有点破损。它的一边已经打开了,是强行打开的。地上放着几件工具。 
  “这傻瓜闯的祸。哼!该死的老家伙,拾了东西不报警。”史东禁不住破口大骂。“……现在好了,累了四、五十条人命!”他一边说,一边匆匆把卫星关好,放进带来的塑料袋内,并封了口。 
  卫星到手之后,两人的注意力转移到班迪医生的尸体上。 
  史东把他一摇,尸体硬绷绷的摔到了地上。 
  波顿留意地观察他的手肘,觉得很是异样。他俯身再看,说:“来——帮忙脱掉他的衣服。” 
  “为什么?” 
  波顿没有答。他全神贯注地褪下死者的裤:“你看——没有瘀血!” 
  通常一个人死去之后,血液会因地心吸力的关系下降到尸体的最低点。接班迪医生的情形,他的手肘、下肢应该有积瘀的青斑! 
  “奇怪——”波顿一边环顾四壁,找到一盒手术刀;一边想,没有瘀血,即是血液出现了异常变化。他小心翼翼地切开死者的手腕动脉。没有血!再切深一点——还是没有! 
  突然,动脉里滚出一块红黑色的凝块。 
  “啊!”史东感到愕然。“血液完全凝结成块!” 
  “怪不得他们都不流血。让我们把尸体翻一下。”波顿替死尸做第二处解剖。这次他打开班迪医生的胸口,发觉依然没有流血。 
  波顿吸一口气,划开心脏,在左心室切开一小块。 
  里面是海绵状的血块。半滴液态的血也没有! 
  “有什么可以使血液完全凝固的吗?”史东问。 
  “人体内有五夸脱多血液,要完全凝固……我从未碰到过这样的怪事。” 
  史东把“北斗七号”搬出房外的搜索车上,然后提议逐屋调查。 
  首先调查班迪的房子。 
  波顿在另一个房间里发现班迪太太的尸首。这位中年妇女僵坐在安乐椅上,膝上放着一本书。她好象是在瞬间死去似的,死前正准备揭开书的另一页。 
  在屋子最后的一间小卧室里,史东发现小班迪。这个小孩瞪眼望着天花板,四面墙壁贴满新潮海报。他张开口,一只手紧握着一管已经吸空了的飞机胶。 
  史东退后一步说:“看——” 
  波顿看看小班迪张开的口,再用手指朝口腔探摸。嘿!——一团硬化了的胶状物。 
  史东陷入沉思:“吃进去需要时间。晤,不管是什么原因促使他吃进飞机胶,都需要时间——我们把问题看得太简单了,他们并不是全部立即死去的。一些死在屋内;一些走出街中心。而这孩子……”他摇一摇头,“让我们到其他屋看看。” 
  史东本来以为比蒙镇是弄清楚整个神秘事件的关键。疾病的性质、影响和传播途径都应该在这次差使中摸清楚,可是,越搜查下去,他越觉得迷惑,对所见越感到惊心动魄—— 
  在另一所屋内,是一家团圆的场面。他们围坐在桌边正准备吃晚饭,脸上挂着微笑。桌上的食物这时已经腐败了,上面是轻声嗡叫着的苍蝇。 
  史东下意识地想到:要记住苍蝇这件事。 
  一个满面皱纹、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把自己吊死在梁上。寒风摇曳着尸体,使套在木梁上的绳索发出令人胆寒的响声。她脚底下有一封信,信封上用端正秀丽的字体写着:   
    “留交有关人士。”   
  信的内容是:“审判的日子到临了。地面和大海会张开大口把人类吞噬掉。天主啊,宽恕我的灵魂吧,并降福给对我友善的朋友。至于其他人等,请关照他们进地狱。阿门。” 
  波顿听完史东的朗诵,说道:“这个老太婆看见附近的人都死了,于是失去了理智。” 
  “是吗?”史东应声回答。 
  史东两人发现独身居住的谭普逊僵卧在放满水的浴缸边。满身的油污,说明他是一个油站工人。看来,他是自己把头浸到水缸里自杀身亡的。 
  史东说:“这可能吗?我从来不知道有这样自杀的!” 
  爱华莉是镇内的女裁缝。她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后院,浇一桶汽油到身上,然后划亮一根火柴。史东在烧焦了的尸体旁边发现一个汽油罐。 
  六十多岁的艾鲁身披第一次世界大战时穿的军服,挺直地坐在客厅的椅子上。他用四点五口径手枪打穿自己的太阳穴。脸上一滴血也没有。史东看到他的时候,他的头部比平时不过是多了一个子弹洞而已。 
  艾鲁身旁有一部录音机。波顿拧开开关,听到一副微微颤抖的老嗓音在叫嚷:“你终于来了吗?妈的——太迟了!不过,来迟了总比不来好。我们需要支援,敌人这次委实厉害,昨晚我方损失了百分之四十。如果加利谷巴在这里就好了。外面的隐形巨人是乘飞碟来的,烧我们的镇。还放毒气。妈的!我们没有防毒面罩,走投无路了,我只好认命。”说到这里,录音便中断了。 
  波顿关了机,重复了史东刚才提到的问题;“他们有些是立时毙命的,有些……却是昏了头脑。” 
  “这样我们便回到最初的问题:两者的区别何在呢?” 
  “可能这种菌具有不同层次的致命力,也可能是有些人的防疫能力高一些。” 
  “记得吗?凡登堡给我们的报告中,提到侦察机发现镇内有一个生还者,一个穿白袍的老人……”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听到婴儿哭叫的声音。 
  婴孩的哭声,若断若续,还夹着几声咳嗽。史东和波顿飞快地抢到街上。声音哪里去了?啊——是在班迪医生离所右边过两幢房子。两人拔脚飞奔,冲到楼上。 
  楼上是一间卧室,有一张双人床,一张梳妆台,一块大镜和一个衣柜。还有——一个摇篮! 
  小宝贝把脸哭得涨红了。他见到陌生人,先是停了哭,用小眼睛打量一遍这两个人的塑料服,然后不顾一切地又哭起来。 
  波顿说:“可怜的孩子,大概是饿坏了。厨房里可能会有点吃的……” 
  “不!不能喂他。”史东在沉思中突然惊惶地说:“撤出本镇,我们要尽量保持婴孩现在的状态。可能食物本身便是致命的因素,也可能那些立即死亡的人就是因为吃饱了肚呢!当然,给他吃也许会起到保护作用;不过,无论如何我们不能冒险。先把他送到控制下的实验室再说。” 
  波顿叹一口气。他深知史东的说法很对。但婴儿没有吃东西起码有十二个钟头了!难怪他哭得死去活来的。 
  史东提议立即飞返基地。 
  保存手上的一个生还者,比寻找那个不知现在是死是活的白袍老人更重要!   
  当他们回到街中心发信号招呼直升飞机时,婴儿累得睡着了。波顿用毛毯裹着他,艰难地攀上绳梯;史东挽着卫星跟在后面。 
  直升飞机的发动机震耳欲聋,卷起的风沙数人睁不开眼。突然,背后传来另一种声音—— 
  史东发觉他后面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这是个老人,头发已经灰白了。他满脸皱纹,穿着件沾满黄泥污点的睡袍,光着脚,正在踩着不稳的步子向史东摸索过来。 
  “你是谁?”史东问。他感到自己声音变了,也知道这句问话没有意义。 
  这就是纪录影片中的那个“生还者”! 
  “你……” 
  “你究竟是谁?” 
  “你……你干的……”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不……不要伤害我……我跟其他人不同……”老人瞪着史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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