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温克勒尔,说得对,汉斯。我同意你们两个说的。但是,如果排除眼前的险情马上就招至第二个危险呢?火箭外面是什么在等待着我们呢?”灿德尔拍了拍弧状的飞船墙壁说道。“也许那些认为金星上没有氧气的科学家们说对了怎么办?”
“留在这里是必死无疑,而到了火箭外面还说不准。就算是有百分之一的机会……”
“怎么用得着这么说?”汉斯打断了温克勒尔的话头。“这个舱是密封的。我们可以自己先检验一下金星上的大气。如果它是致命的,我们的旅客也还可以比我们多活上一会儿……我得承认,我不愿意说到死。但这一点我们之中的每一个人不是还在地球上踏进火箭之前就想过了吗。我建议立即动手干,”汉斯说完就毅然打开舱门朝仓库走去
那里非常黑暗。汉斯打开电灯,于是看见了……斯特罗迈耶,他身上的沉重氧气瓶把他的腰都压弯了。
汉斯明白,斯特罗迈耶想把氧气瓶弄到自己舱里去。
“把氧气瓶放下!”汉斯挡住出口喝了一声。
斯特罗迈耶的脸上现出一丝愧意,但转眼就恼羞成怒。
“你管不着!”他粗野地叫道。
“我命令你把氧气瓶放回原处!”
“狗崽子!”斯特罗迈耶也大声吼了起来。“这里我是主人,不是你。你给我滚开!”
斯特罗迈耶把肩上的氧气瓶横抱在怀里,像抱着攻城棰一样朝汉斯冲了上去。汉斯站稳脚跟不动,但到最后关头却往旁边一闪。斯特罗迈耶扑了个空,连人带氧气瓶摔倒在地,他嚎叫着骂了两句就往起爬。
汉斯朝他脊背上扑去,而斯特罗迈耶竟然以意想不到的敏捷翻过身一跃而起,也朝汉斯扑来,他张开又短又粗的十指,显然是想掐死汉斯。汉斯当然不容他近身,又跳到一旁,顺手从搁板上抄起一把大锤,这家伙足可以把斯特罗迈耶的脑壳砸个稀巴烂。
“毒蛇!”斯特罗迈耶张牙舞爪,恶狠狠地叫道,可一动也不敢再动。
“是您在这儿呀,芬格尔先生?情况怎么样啊?你们在这儿干吗呢?”门口出现了平奇,他的尖尖嘴脸来回晃着,就像条东闻西嗅的狗。
“我是来取工具的,至于斯特罗迈耶先生到这儿来干什么,您还是问他自己吧,”汉斯回答说。
斯特罗迈耶怒冲冲地看了汉斯一眼,狠狠地跺了一脚,毫不客气地把那个不请自来的证人往旁边一推,撤出了战场。
汉斯微微一笑,拿起工具来到走廊上,然后用钥匙把仓库门锁好。
平奇揉着肩膀,莫名其妙地望着离去的斯特罗迈耶。
“平奇先生,您好象愿意帮助我们把门打开是吧?”
“乐意效劳。”
“我得先提醒您一声:我们要把通走廊的门密封锁上。而金星的空气很可能会置人于死地……”
“这是小事一桩。不过我担心,金星上的天气那么冷,而我刚刚出完一身大汗,弄不好大概要感冒的……”平奇点头哈腰地往后退去,躲开了汉斯。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温克勒尔问道。
汉斯三言两语说了在仓库里发生的事,就开始关舱门。
“等一等,”灿德尔拦住他道,“我建议咱们还是戴上氧气面具,再弄一只小羊来。让羊羔头一个试试这里的空气。”
“这是多此一举,”汉斯不同意道。“就算羊羔吸入有毒的空气死了,这能有什么帮助呢,能改变我们的处境吗?”说完,他就开始拧门上的螺栓——一个,两个,三个。哪一个也拧不动。
温克勒尔也上了手。
“不行。显然是熔化过……我们去试试火箭那头的那一扇门吧。”
汉斯来到走廊里,又碰上了平奇。他浑身哆嗦,脸色发青。
“我敲过你们的门,”平奇快嘴快舌地说起来,“可你们全没听见。欣顿火了,她快冻僵啦。难道你们就没觉出冷来吗?总共才7摄氏度哇。而刚刚还热得像在烈火熊熊的地狱里呢。这不得得感冒、肺炎……大伙都穿上了皮袄,戴上了帽子……”
“那您怎么就没想到关上冷气机,开开电炉呢!”
“对呀。可……”平奇不知说什么。“不是禁止我摸机器嘛……”
冷气机关掉,电炉打开。温度慢慢上升到20摄氏度。
第二个门也像第一个一样,打不开。
“那只好试试窗户了。”
灿德尔、汉斯和温克勒尔从一个舱走到另一个舱,拧了螺栓拧螺母,但统统无用。平奇始终跟在他们身后,不停地出点儿不着边际的主意,直到汉斯把他撵走才算作罢。可过了没一分钟他又来了,已经穿上了皮袄,戴上了皮帽,脚下也登上了棉皮靴。
“温度到了摄氏零度以下啦。难道你们几位就没感觉出来?我们大伙全冻坏了。大概是电炉坏了吧?连空气好象也少了。这是怎么回事,灿德尔先生?就是冻死也比憋死强啊。据说冻死不那么难受……请去看看电炉吧,灿德尔先生。”
穿着皮袄戴着帽子的布洛顿也来了。
“情况怎么样?”他问了一声。“这事可真怪!金星比地球离太阳近,可我们却要受冻。人们不是说金星上东西要比地球上轻吗,可我怎么反倒觉得浑身又重又乏呢……”
“这是因为您的身体在一路失重的情况下被惯坏啦。肌肉没了力气。不过没关系,会强壮起来的!至于感觉累嘛,大概是缺氧造成的。汉斯,您去看看电炉,再给补充些氧气……但得注意节约!”灿德尔小声加上一句。
平奇在夸大其词:温度根本就没有再下降,可电炉修好之后,温度也没上升。
汉斯把新的一罐氧气的龙头开了一点儿,然后也穿上皮袄戴上帽子:“如果打开舷窗后被致命的毒气毒死,那是毫无办法的事,若是被冻死那才冤呢,”他一路想着,又回到灿德尔和温克勒尔身边。
“氧气只够五六个钟头用的了,”他说道。“这在段时间之内我们无论如何得出去。”
活儿非常难干。时间一小时一小时过去,可连一个窗户框也没弄动。
旅客们也渐渐理解到形势的严重性。这事儿一大半得怨平奇。他描述着窒息或是冻死时的可怕惨像,引得人心惶惶。
温克勒尔偶然打公用舱外经过时,听到了这些惑乱人心的话,他把平奇叫到走廊里,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便拎着平奇的脖领子把他塞进一个舱房里锁了起来。
可种子既已播下,就得长出果实来。德尔科罗和埃伦歇斯底里地又哭又闹,男人们狂吼乱叫,把一切都归罪于灿德尔和布尔什维克。
特克尔带着酒精、缬草酊和溴剂,从一个犯了病的旅客身边跑到另一个身边。
“你们这些男人呀!你们应该采取点儿行动!”欣顿沙哑着嗓子叫道。
大家七嘴八舌地吵吵起来。最后总算有了决议,于是男爵、主教和布洛顿在斯特罗迈耶的率领之下,朝着灿德尔、温克勒尔和汉斯正在干活的舱房出发前进。
一看这些代表的脸色就知道没什么好事。在这种时刻就是最沉着的头脑也会发热,干出毫无理智的事来。每一个代表可能都偷偷带上了手枪。这些人个个都自私到了极点,即使是为了自己一个人能苟延残喘一两个钟头,也会毫不犹豫地把别人统统宰掉。
汉斯眨眼间就明白了这一点,他突然尖厉地吹了声口哨。从走廊里传来匆匆的脚步声,代表们扭头看去,发现了两个几乎已经被他们忘掉的人:中国人和玛丽。雅克和玛丽跟汉斯交换了一个眼色,就什么也不说地站下了,似乎只等着汉斯发信号。
参加星际航行的人分成了敌对的两派,两个阵营。5比5!可是,斯特罗迈耶的大军两面受敌,一旦战斗展开,得在两条战线上作战。最糟糕的是斯特罗迈耶没能以出其不意使敌人“阵脚大乱”。
汉斯神态自若地微笑着,一下一下地挥舞着斯特罗迈耶已经见识过一回的大铁锤。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先生们?”灿德尔果断地问道,“那就请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吧。别忘了你们就是多耽误我们一分钟,也会使你们付出自己的生命作代价。”
“既然如此,我们就等以后你们不太忙时再谈,”斯特罗迈耶拿着架子说道,准备撤军。
“请等一等。我建议诸位各自回舱。我们现在要在公用舱里干活,必须清场,”汉斯说道。“玛丽、雅克,请把旅客们带走。”
斯特罗迈耶的随从们互相对视了一下。在他们投降之后,胜利者又提出了苛刻的条件:遣散军队。有什么办法,这也得服从。斯特罗迈耶转过身来,以极为夸张的姿态,客气地对着汉斯鞠了一躬。
但斯特罗迈耶的眼神却清清楚楚地说出了他的心里话:“咱们早晚要算帐!”
当他们都走了之后,温克勒尔开心地笑了起来,他拍拍汉斯的肩头,说道:“口哨一响就行动起来啦。真亏你事先就有了布置。”
“公用舱的事处理得也不错,”灿德尔补充说,“现在把旅客们隔离起来非常必要。他们在一起相互间起不了好作用。”
“有一个我早就关起来了,平奇,”温克勒尔说道。
“我还纳闷儿呢,斯特罗迈耶怎么没带着自己的那杆‘枪’来呢!”汉斯说。
“可惜斯特罗迈耶没把他想说的说出来。我倒想知道知道他到底要给我们下一份什么样的最后通牒,想让我们干什么。咱们到公用舱去吧!”
公用舱里一个人影儿都不见,旅客们都销回自己的老窝去了。
“我有一个建议,”汉斯说道。“就算我们能拧开窗户框,外面还会有一层障碍:玻璃外面的护板想必也已经和槽熔化在一起,没法打开。护板并不很厚。我们还有一些备用的护板和玻璃。所以我建议打碎舷窗玻璃,在护板上弄出一个窟窿来。这样我们对火箭造成的损坏不会太大,也能出去。”
这个方案被采纳了,于是大家动手干起来。但从里面把又厚又结实的玻璃打碎也不是件容易事。
护板就更难对付了。得在舷窗口边钻出许多孔才成。
灿德尔和温克勒尔也学着汉斯穿戴整齐,关好通走廊的密封门,开始钻眼。
从在金星上着陆的时间算起,已经过去了好几个钟头。也许是缺氧的缘故,谁也没想到要吃饭。可身上的疲乏却越来越厉害。头昏耳鸣,脑子成了一盆浆糊。
旅客们不久前闹哄了一下,现在已经打了蔫。一个个昏昏欲睡地坐着,就像是一只只捱到了秋天的苍蝇。脑袋歪在肩头,胳膊毫无生气地耷拉下来。每个人都变得对一切无动于衷了……
情况最好的是带着孩子的特克尔大夫的妻子:汉斯已经把一瓶“不得动用的储备”之中的一个氧气瓶送到了她的舱房里。这里的呼吸比较轻松。特克尔本人在忙着照料一个个病人。
公用舱里的电钻始终嗡嗡个不停。突然,钻头钻空了。汉斯打出了第一个眼儿,他把鼻子凑到这个孔的跟前,抽了抽鼻子,吸进些空气……灿德尔和温克勒尔屏住呼吸望着他。
“到底怎么样?”灿德尔忍不住了。
“没有异常感觉。公用舱出去的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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