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们就变成了大蚕茧。这些六爪兽大概是要把我们派什么用场……”
汉斯看着那几只跑去执行老家伙命令的六爪怪兽。它们迅速攀到了最高的树枝上,那里挂着一些不大的“包袱”。汉斯已经明白这是些什么“包袱”。六爪兽们显然是用它们在树上贮藏食物。
年轻的六爪怪兽摘下两个“口袋”后就往下爬。它们两只手拿着“行李”,另外4条灵活地攀援着下来了。
老家伙接过“口袋”,里面原来是一只也被粘住的蜘蛛。老家伙揪下一块蜘蛛肉,递到汉斯嘴边。汉斯咬紧牙关,厌恶地吼了一声。六爪怪兽们咯咯几声,呼噜起来,又给他端上了一道新菜肴,一条抹着粘性物质的淡青色大肉虫子。汉斯又拒绝了这一番款待。
然而老家伙极其有耐心地一样一样地试着,请汉斯吃森林里的臭虫、蟑螂、巨大的蜻蜓……
这些“菜肴”中有一些还是活的。汉斯明白了,六爪兽们不是一捉到猎物就杀死,而是让它们先活着。而且看来还会喂养它们。所以那个老家伙才那么有耐心,竭力想弄清楚这些头一回落到它们手中的罕见两腿兽吃什么。
过了几分钟后,那几个忠心耿耿的奴仆弄来了“面包果”。汉斯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这早餐上得再是时候不过了。况且,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情,都应当先填饱了肚子才能有力气呀。然而汉斯还是拿不定主意,到底是吃不吃呢?如果六爪兽不吃死物,它们一旦确认“猎物”拒绝进食,会不会趁着他们活着就吃了他们?于是汉斯决定:吃。
当他张开嘴后,老家伙鼓励地“咯”了一声。其他的六爪怪兽立刻传开了这条新闻:“吃啦!”于是咯咯声从一根树枝传到另一根树枝,从一棵树传到了另一棵树上。
俘虏们被喂饱了,然而他们的境遇并没有因此而好转。
“它们就像喂圣诞节吃的鹅一样把我们装在口袋里养起来啦,”阿米莉亚说道。
“唉,但愿它们的圣诞节别降临得太快,”平奇在自己吊着的树枝下应道。
喂完猎物之后,六爪怪兽就对他们失去了兴趣,四散开去。
现在可以好好地观察一下这些古怪的生物:看看它们怎么打猎——逮虫子,抓鸟儿,用“毒气战”捕猎大动物;接着就是伸出长长的舌头把猎物舔上一遍,给猎物上胶,它们的嘴里一定有分泌胶水的“胶腺”;最后是把这些活“食物”挂到树枝上……
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当太阳已经落到只有树梢高时,六爪兽当中开始出现不安的征兆。
它们匆匆地跑着,爬着,蹦着,大声地呼唤着,看来个个都想在天黑前尽快钻到自己的巢里去。太阳落山了,六爪怪兽们突然一下子就睡着了,当时它们是什么模样,睡着后就一直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最为令人吃惊的就是它们的睡眠来得快如闪电,而且全体同时发作。有几头动作慢了一步的就停在树下,呆呆地一动不动了,爪子还向上伸着。
太阳已经彻底隐没,薄暮已经降临。汉斯看到一只巨大的蜥蝎迅速跑过空地,来到一头六爪兽跟前,一口叼住它,把它拖到了空地当中。六爪兽没有叫唤,甚至连一点儿动作都没有。也没有谁来救它。
这种难以理解的沉睡看来就是六爪怪兽在生存竞争中的致命弱点。这是它们太阳一落山就急急忙忙跑到巢里的原因,也是它们为什么要住在树上的原因。
对于俘虏们来说,这是第一个令他们宽心的发现:他们可以放心了,这一夜他们是不会被吃掉啦。
天色彻底黑下来。可以说话了,用不着担心六爪兽会被吵醒。
“你的刀子还在吗?”温克勒尔问。
“在,可它用不上呀,”汉斯回答说。“枪也是一样,它们就在树底下扔着呢。要是斯特罗迈耶或者韦勒,或者是雅克能帮帮我们就好了!可他们哪儿能找到我们呢……咱们喊几声碰碰运气吧……”
“雅克!雅克!斯特罗迈耶!……”
“啊!……啊!……啊!……”
“是回声。”
“不,好象不是回声。”
“过去你们骂我,可现在想把森林里的野人全叫来,”平奇抱怨道。“手脚好象没了……全麻了……只好认命啦,”他停了一会儿又抱怨了一句。接着突然叫道:“瞧哇,有人跑过空地来啦。”
没错,空地上是有个黑影在跑,而且确实像是个人。
“鹅衣窝,耶哀呀!”
“喊的好象是‘这是我,别开枪。’”平奇说道。
“亏你想得出来!”
那个人迅速顺着树干爬了上来。看,他已经抓住吊着汉斯的那根树杈了。
“瞧吧,这回让两条腿的把我们打6条腿的手中夺走啦!”平奇说道。“出了狼窝进虎穴。您就是用脚踹他一下也好哇,汉斯。”
“我动不了。”
“鹅衣窝!”
一个脸上黑漆漆、头上毛发乱糟糟的脑袋已经凑到汉斯跟前,几乎是脸贴脸。只听得野人一个劲呼哧呼哧喘大气……厚厚的干裂的下嘴唇……当这个野人想说话时,他的嘴巴里露出肿得老高的舌头尖。
汉斯骨碌碌转着眼珠,仔细打量。这个金星人脸的轮廓有些眼熟……
“这是布洛顿呀!”汉斯突然大吼一声。
“对,对,这是我,”布洛顿想把话讲清楚,可嘴里发出来的只是一串韵母。汉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瞧着这个不速之客。布洛顿的身上绑着细树枝子和烂树叶子……
“您从哪儿来?您怎么啦?您为什么说不出话来?布洛顿,真的是您吗?”
“以后,以后,”话从布洛顿口中说出就成了“衣欧,衣欧”。
又听了几句之后,汉斯就开始听得懂他说的是什么了。布洛顿以后会讲这一切是怎么回事的。现在应该做的是赶紧救人。刀子在哪儿?……布洛顿从汉斯的猎刀刀鞘里拔出刀来,小心翼翼地给他割开粘得死死的衣服。难道他们真的就这么意外获救了吗?
几分钟后,所有的俘虏全都像阿米莉亚所说的“脱壳而出”了,他们赶紧爬下树来,拾起扔在地上的枪,飞快地逃之夭夭。
在朝霞出现之前必须尽可能远离六爪怪兽。而夜间奔跑又不是件容易事。
若不是布洛顿从天而降,这些探险家们的下场就会大大不妙。布洛顿已经变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野人——他在森林里能准确无误地找方向,绕过障碍,在沼泽地带照样能找到小路。
布洛顿穿着树皮树叶做的衣服,一点儿不怕刺儿,可刚刚脱险的人身上只穿着扯得烂糟糟的内衣。多亏了六爪怪兽不知道什么是衣服,否则把他们剥光了再舔,这些人未必能从困境里逃出来。布洛顿的手现在也离不开刀柄了,那上面也有一层胶。
森林终于到了尽头。眼前出现了海湾、“红树”丛。只要跑到那儿……大家在开阔地上拼命跑起来……
“快,快!”平奇边跑边催。
突然,他们身后响起了凶狠的咯咯声和低沉的“呼噜……呼噜……”声
追来啦……
离水上树木的树根只有几十步远了。到啦。他们攀着树根爬了上去,就是地球上的猴子也未必能爬得这么快。瞧,已经爬到太平湾中间了。六爪怪兽也跑到了“红树”那里,接着就疯狂地咯咯叫着爬上树根拼命追来,大家明白,要想得救,就得赶到棚子那里。
“应该跟它们打一仗,”汉斯说道。“最主要的是别让它们近身。不然它们一放毒气,我们就全掉到水里去了。”
枪声乒乒乓乓地响了起来。六爪兽们纷纷跌落下去,可没被击中的还是穷追不舍。看,它们的“鼻子喷雾器”已经嘶嘶地响起来了。幸好这时天上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雨水阻住了毒气的蔓延。枪声在响,六爪兽在倒下去,可活的却越逼越近。
“大本营”里听到了枪声。韦勒、斯特罗迈耶、雅克和玛丽赶来增援,火力猛烈起来。六爪兽再也抵挡不住,只得扭头清逃。
“即使‘面包果’再好吃,”汉斯说道,“我们也得忍痛割爱,必须毁掉我们的空中桥梁,防止六爪兽再来骚扰。”
一部分气根被砍掉,经过太平湾的桥梁被拆毁。
第九章 变成野人的勋爵讲的故事
埃伦一见布洛顿就大声尖叫起来,很难确定这叫声里到底什么成分多些——是喜还是惊。
“噢,亨利……”
变成野人的勋爵瞅也没瞅埃伦和欣顿一眼,径直冲盛着昨天剩鱼的锅子奔去,用双手把鱼捞出来之后,就狼吞虎咽起来,边嚼边哼哼。
“难道这真的是您吗,亨利?……”
听到了一阵嘶哑的咕哝声,这就算是回答了。欣顿小声念起祷文来……
特克尔大夫没少给布洛顿忙活。勋爵的舌头肿得非常吓人,而且变成了黑色。下嘴唇已经裂开,成了“兔唇”。肿起的舌头上有一个大血口子。特克尔大为奇怪,怎么伤成这样竟然没得了血中毒?
几天之后,由于大夫的精湛医术,布洛顿的肿消了,伤口也愈合了,他这才能清清楚楚地讲话。于是,他给大家讲了自己的历险记。
巨大的蝙蝠——“但愿它不是飞虎”——用爪子抓住他,把他带到了空中。你们瞧瞧这留在膀子和后背上的爪印子……
他可真是吓得魂飞魄散呀!亏得他曾经是个猎迷,没有白白在世界各地打过猛兽。在这种时刻最要紧的就是不能惊慌失措。“它飞着没法吃我。趁它还在飞,我有时间能考虑一下形势。”他是个沉重的猎物,这只怪鸟不久就会离群落地。
“这我们看见了……”
宛如一条黑飘带的鸟群已经飞到云彩上面,躲避风雨去了。抓着布洛顿的鸟还在山谷里飞。
布洛顿身上有刀,可把它拔出来不是件容易事:怪鸟的爪子紧紧抓住了他的肩膀和胳膊。
布洛顿以几乎无法忍受的疼痛作为代价——每动一下,利爪就更深地扎进肩膀和胳膊的肉里——腾出了右手,拔出了刀子,把它刺进了鸟的腹部。怪鸟疯狂地鸣叫起来,但没有松开它的爪子。
“它这么干倒不坏,不然我就会掉得粉身碎骨啦。不过我也做好了准备,只要它的爪子稍微松一点儿,我就抓住它的腿。”
怪鸟飞着就想用喙去啄布洛顿,不过,尽管它的脖子很长,可嘴还是够不到布洛顿。
怪鸟流了很多血,快支持不住了。布洛顿从头到脚全粘满了鸟血,眼睛也给糊住,这可是一件最糟糕的事。他闭着眼,脚下忽然感觉碰到了石头。
怪鸟坠落到一片石头地上,它的身体把布洛顿压在底下,又挣扎了几下之后,它的翅膀就垂到了一旁,布洛顿的身体露出来一些。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冲掉了布洛顿脸上的血。他能看得见了。
怪鸟虽然没了力气,两条腿也搭拉着,但利爪却没有松开,布洛顿猛一用力挣脱出来,可好大一块肉却留在了怪鸟的爪子里。一根趾甲还划开了他的嘴唇和舌头。布洛顿不停地用刀子往鸟身上乱刺。怪鸟疼得再顾不上猎物,拼命一鼓劲又飞了起来,但转眼就重重地栽到一块山岩背后,这一回大概是在那里咽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