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酒神节。”罗伯特说。
他们跟着他走到他的房间。罗伯特把钥匙插进锁眼,转向那群人。“你们准备好应付某种玩笑了吗?”
大家异口同声地答应着。
罗伯特拧动钥匙,把门推开,站到一边。房间里漆黑一片,他把灯拧开。一个又高又瘦的陌生人站在房间正中央,一支带消音器的手枪刚掏出一半。那人吃惊地望着人群,迅速将枪收了回去。
现在他得到答案了,他们要杀死他。他们将发现这并不容易。他由追踪者变成被追踪者,但他有个很大的优势。他们把他训练出来了,他懂得他们所有的技巧、力量和弱点,他要用这些知识阻止他们,首先要找到一种办法把他们甩掉。跟踪他的人可能会得到某种伪造的情报,说他走私毒品或者杀了人,或者犯了间谍罪。他们可能会得到命令:他是危险的。不要冒险。见到就开枪打死。
美国大使馆和领事馆在韦内托路一幢粉红色拉毛水泥大楼里,前面围着黑色铁栏杆。这个时候,大使馆已经关门,但领事馆的护照办理处二十四小时办公,以便处理紧急情况。一楼门厅坐着一名军官。
罗伯特走过去,军官抬起头。“先生,要我帮忙吗?”
“是的,”罗伯特说,“我想问问怎样办新护照,我把原来的丢了。”
“你是美国公民吗?”
“是。”
军官指着远处一间办公室。“先生,到那儿办。最里边那个门。”
“谢谢。”
房间里有五六个人在申请护照——旧的丢了,要办新的,还有的要签证。
排在第一个的是个衣冠楚楚的中年人,正接过一张美国护照。
“这是你的新护照,考文先生。你碰到这种事真令人遗憾,恐怕在罗马有不少小偷。”
“我决不会让他们再偷去这个了。”考文说。
“当心点吧,先生。”
罗伯特看着考文把护照放进衣袋,转身离开。罗伯特走到他前面。一名妇女擦身而过,罗伯特撞到考文身上,好像自己是被人推了一下似的,差点把他撞倒。
“实在对不起。”罗伯特道歉说,他俯身为那人抻抻衣服。
“没关系。”考文说。
罗伯特走进男厕所,口袋里放着那人的护照。他见这里没人,便进了一个小间。他取出从里科那儿偷来的刀片和胶水,非常细心地取下考文的照片,然后把里科为他照的相片贴上去。他端详着自己的杰作,完美无瑕。现在他成了亨利·考文。五分钟之后,他又来到韦内托路,进了一辆出租车:“达芬奇机场。”
罗伯特到达机场是十二点半。他站在外面,观察有无异常现象。表面上看一切正常,没有警车,没有可疑的人。罗伯特进了大厅,在靠门的地方站着。这儿有各条航线的售票处,好像没有一个人在闲逛或者躲在柱子后面。他谨慎地继续站着没动,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但这一切显得太正常了。
那边是法国航线售票处。“我给你预订机票了。法国312航班,到巴黎。凌晨一点起飞。”罗伯特走到泛意大利航空公司售票处,向里面坐着的女办事员说:“你好。”
“你好,先生,有事要我帮忙吗?”
“有,”罗伯特说,“你是否能叫一下罗伯特·贝拉米中校接一个礼节性电话?”
“可以。”她说,拿起麦克风。
罗伯特靠近些,他听见喇叭传出办事员的声音:“罗伯特·贝拉米中校请到白色电话机接电话。罗伯特·贝拉米中校请到白色电话机接电话。”声音在机场大厅回荡着。
一个提着旅行袋的男人从罗伯特身边走过。“对不起。”罗伯特说。那人转过身:“什么事?”
“我听见我妻子在给我打电话,可是”——他指指一位旅客留下的行李——“我不能离开行李。”他抽出一张十美元钞票,递给那个人。“请你替我去接那个白色的电话,告诉她过一小时我到旅馆去接她,行吗?非常感谢。”
那人看看手里的十美元。“好吧。”
罗伯特看着他走到白色电话机那儿,拿起话筒放到耳朵上,说:“喂?……喂?……”
立刻,不知从什么地方出来四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把这个倒霉的人逼到墙边。
“嘿!这是怎么回事?”
“咱们快点儿干。”其中一个人说。
“你们想干什么?放开我!”
“别自找麻烦了,中校。没有——”
“中校?你们抓错人了!我叫麦尔文·戴维,从奥马哈来!”
“别开玩笑了。”
“等一下!我上当了。你们要找的人在那儿!”他指刚才罗伯特站的地方。
那儿没人。
外面,一辆机场客车正准备开动。罗伯特上了车,和别的乘客混在一起。他坐在后面,思索下一步该怎么办。
他极想和惠特克上将谈谈,了解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下令谋害那些无辜的人——只因为他们看见了不应该看见的东西。是希利亚德将军?达斯廷·桑顿?还是桑顿的岳父、神秘人物威利亚德·斯通?难道他也卷入了这件事里了?或者是国家保密局局长爱德华·桑德森?也许他们全是一伙的?莫非连总统也知道此事?罗伯特需要答案。
一个小时之后,汽车驶进罗马,停在伊登旅馆前面,罗伯特下了车。
我得离开这个国家,罗伯特想。在罗马,只有一个人是他能够信任的。弗朗切斯科·塞萨尔上校,意大利武装力量情报局头目。他会帮助罗伯特逃出意大利。
塞萨尔上校工作到很晚。电报在各国保安机构之间不断传递,他们全卷入罗伯特·贝拉米中校的事中了。塞萨尔上校曾与罗伯特一起工作过,非常喜欢他。塞萨尔看到眼前最后这封电报时,叹了口气。了结。正当他读的时候,秘书走进办公室。
“贝拉米中校给你来电话。”
塞萨尔上校瞪着她。“贝拉米?他本人?没关系。”他等秘书离开房间后,打开电话开关。
“罗伯特吗?”
“你好,弗朗切斯科。究竟是怎么回事?”
“告诉我,朋友。我不断收到有关你的紧急通报。你到底干了什么?”
“说来话长,”罗伯特说,“我现在没时间。你听到了什么?”
“听说你藏起来了,改辙了。”
“什么?”
“我听说你和日本人做了笔交易——”
“天哪,太可笑了!”
“是吗?为什么?”
“因为一小时后,他们还会编出更多的谎话。”
“罗伯特,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把这事告诉我吧,弗朗切斯科。我刚刚让十个无辜的人送了命,我是第十一个。”
“你在哪儿?”
“我在罗马。我好像出不了你们这个该死的城市了。”
“见鬼!”一阵沉思的静默,“我怎么帮助你?”
“搞一处安全的房子,咱们谈谈,想个办法逃出去。你能安排吗?”
“能,但你必须谨慎,非常谨慎。我亲自去接你。”
罗伯特松了口气。“谢谢,弗朗切斯科。真的非常感谢你。”
“用你们美国人的话说,你欠我的情了。你在哪儿?”
“特拉斯维尔的利多酒吧。”
“就在那儿等着。一小时后我去见你。”
“谢谢,朋友。”罗伯特放下话筒。这将是漫长的一个小时。
三十分钟过后,两辆不起眼的汽车在距离利多酒吧十英尺的地方慢慢停住。每辆车里坐着四个人,全部手持自动枪。
塞萨尔上校从第一辆车下来。“快点儿,别伤着其他人。跟我来,快。”
一半人悄悄绕到房子后面。
罗伯特·贝拉米从街对面的楼顶上望着,塞萨尔和手下人端着枪冲进酒吧。好吧,你们这些狗娘养的,罗伯特咬牙切齿地想着。咱们就照你们的方式玩吧。
第二章 第十六天 意大利,罗马
罗伯特意识到,自己越是逃脱,面临的危险就越大。六七个国家的特工正在向他逼近。
他确认,现在应该和那个使他陷入困境的人——希利亚德将军——谈一谈了。但他必须谨慎,现代化的电话跟踪速度极快。罗伯特发现自己所在的电话亭旁边还有两个电话亭,全是没人的。好极了。他没有拨希利亚德将军给他的私用号码,而是直接打国家保密局总机。接线员问话,罗伯特说:“请接希利亚德将军办公室。”
不一会儿,他听到一名秘书的声音:“希利亚德将军办公室。”
罗伯特说:“国际长途,请稍候。”他放下话筒,跑到第二个电话亭,迅速拨了同一个号码。另一名秘书接的:“希利亚德将军办公室。”
“国际长途,请稍候,”罗伯特说。他挂上话筒,走到第三个电话停,拨号。又一名秘书接的,罗伯特说,“我是贝拉米中校。我想同希利亚德将军说话。”
对方惊愕地倒吸了口气。“等一下,中校。”秘书打开通话器,“将军,贝拉米中校在第三线。”
希利亚德将军对哈里森·凯勒说:“贝拉米在第三线,跟踪,快。”哈里森·凯勒奔向旁边桌上的电话,拨了电话中心的号码,这里二十四小时有人值班,进行监控。值班军官答话:“电话中心。我是亚当斯。”
“对打进来的电话进行紧急跟踪需要多长时间?”凯勒小声问道。
“一两分钟。”
“开始吧。希利亚德将军办公室,第三线。我的电话不挂。”他朝将军点点头。
希利亚德将军拿起话筒。
“中校——是你吗?”
在电话中心,亚当斯把一个号码输入计算机。“开始了。”他说。
“将军,我认为你和我应该谈一谈了。”
“很高兴打来电话,中校。为什么你不回来,咱们交换一下情况呢?我给你安排一架飞机,你可以来——”
“不,谢谢。飞机出事的太多了,将军。”
在电话中心,电子系统正在工作。计算机屏幕开始闪现:AX121—B……AX122—C……AX123—C……
“怎么样?”凯勒对着话筒小声问道。
“新泽西州的电话中心正查询华盛顿长途,长官。别挂。”
屏幕一片空白,随后出现一行字:国际长途第一线。
“电话来自欧洲。我们开始查询国家……”
希利亚德将军说;“贝拉米中校,我想,一定发生了什么误解。我有个建议……”
罗伯特放下话筒。
希利亚德将军看着凯勒。“找到了吗?”
哈里森·凯勒用话筒对亚当斯说:“怎么样?”
“失去他了。”
罗伯特走进第二个电话亭,拿起话筒。
希利亚德将军的秘书说:“贝拉米中校在第二线。”
“中校吗?”
“还是我来建议吧。”罗伯特说。
希利亚德将军用手捂住话筒。“重新跟踪。”
哈里森·凯勒拿起电话对亚当斯说:“他又出现了。第二线,快。”
“好的。”
“我的建议,将军,就是撤掉你所有的人马。我是说立刻。”
“我认为你对情况产生了误解,中校。我们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如果——”
“我来告诉你怎样解决这个问题。现在有一个处决我的命令,我要你撤消它。”
在电话中心,计算机屏幕闪现出一个新的消息:AX155—C支线A21核实。301线路通往罗马。大西洋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