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实应该休息了。我们今天晚上不会去任何地方。我们将为明天天黑后的活动作准备。”
“你应该给你的朋友打电话。”迈克尔说。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巴克问道。
迈克尔看了看手表,微微一笑,摇摇头,接着说道:“噢。”
“亚历山大?”第二天早晨,肯里茨在电话中说,“没问题,我会准时赶到那个地方。那是一个大型机场。你什么时候到?”
巴克在约旦河附近的一条小溪流中洗了个澡,换了一套衣服,然后用一条毯子擦了擦身子。齐翁·本·朱达的一个卫兵就在他附近。这个卫兵已经做好了早餐,现在好像在一堆小火上烤齐翁的袜子与内衣。
“今天晚上天一黑我们就从这里出发。”巴克说,“六个成年人乘坐一条长四十英尺、装有两个发动机的木船到亚历山大需要多长时间?”
里茨大笑起来。“这是我第一次来这里,我想我以前对你讲过,”他说,“但有一件事我可以确认:如果你认为自己不必抬着船走过一段干燥的陆地到海边,就想从现在所处的地方去亚历山大,那可是开玩笑。”
中午,六个人走出避难所。他们深信不会有人跟随他们来这个偏远的地方。只要避开天上飞机的监视,他们尽可以放心。
迈克尔并不像里茨那样觉得巴克天真可笑。他觉得那没什么可笑的,再说这些天也没有发生什么让人发笑的事情。迈克尔靠在一棵树上。“以色列有许多小机场。”他说,“你为什么一定要在埃及乘飞机呢?”
“嗯,那个梦——我不知道,这对我来说也很陌生。我是在努力做得现实一些,听从两位见证人的指导,遵从上帝的教导。关于那个梦,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与你相比,我入教的时间还很短,朋友,”迈克尔说,“不过,我不想就这样一个寓意非常明确的梦与你展开争论。”
“在埃及,也许我们能获得某种在以色列无法获得的优越条件。”巴克提示说。
“我想象不出有什么优越条件。”迈克尔说,“只要你想以合法手段从以色列进入埃及,仍需在某个地方通过海关。”
“考虑到我的客人,那样做是否现实呢?”
“你是指你带的那件禁运品吗?”
迈克尔试图变得幽默一些,但是说上面这句话时并没有笑。“我正在想,”巴克说,“海关人员与边防人员在搜查本·朱达方面认真程度有多高。”
“是吗?我并没有这样想。我们要么避开边防站,要么再次借助超自然的力量。”
“我愿听取各种建议。”巴克说。
雷福德正在和阿曼达通电话。她一股脑儿地向他讲述了各种大事小情。“现在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想念你。”他对她说。
“让我回到这个地方的确是个好主意。”她说,“巴克走了,切丽身体还很脆弱,这里需要我。”
“我这里需要你,亲爱的,不过,过不了几天我就可以回去了。”
雷福德向她讲了他和哈蒂的谈话以及哈蒂计划飞回美国的事。
“我相信你,雷福德。看来她很难受。我们要为她祈祷。为了让这个女孩接受教训,我一定会捐弃前嫌。”
雷福德表示同意。“她可能在回家的路上顺便到我们那里坐一坐。也许在布鲁斯讲述一章关于——”雷福德一下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
“噢,雷福德——”
“布鲁斯已经去世了,可他的音容笑貌仍历历在目。”他说,“我只是希望上帝能再给我们派一位讲授圣经的人。当然会是另一个布鲁斯。”
“你说得对。”阿曼达说,“即使哈蒂来我们这里,也不会在一两天内变得像以前那样心情愉快。”
那天下午晚些时候,巴克接到了肯·里茨打来的电话。“你还要我到亚历山大接你吗?”
“我们正在谈论这件事,肯。等一会儿,我会打电话告诉你的。”
“你会开汽车吗,巴克?”迈克尔问道。
“当然会”
“老式汽车呢?”
“开那种车最有趣了,是不是?”
“不过,其他汽车都没有我那辆车古老。”迈克尔说,“那是一辆充满鱼腥味儿与油漆味儿的旧校车。我用它贩鱼,卖油漆。它跑不了多远了,不过,我们把你送到约旦河入海口南侧后,你也许能开着它越过边境,进入西奈半岛。我会提供足够的汽油与水。那家伙每天的耗水量比耗油量还大。”
“这辆汽车有多大?”
“不算大。大约能乘坐二十名乘客。”
“是四轮驱动吗?”
“很遗憾,不是。”
“烧油吗?”
“耗油量不如耗水量大,不过我想你说的也对。”
“西奈半岛有什么?”
“你不清楚吗?”
“我知道那是一片沙漠。”
“那么,你要知道的情况都知道了。那辆耗水量极大的汽车有一台让你羡慕的发动机。”
“你有什么建议?”
“我想把那辆汽车卖给你,价格非常合理。你是一名记者,工作很忙。如果你被人拦住了,人们会根据车上的标牌找到我,但是我已经把车卖掉了。”
“说下去——”
“你把本·朱达博士藏在汽车后排座椅下面。如果你能带他穿过边境线,进入西奈,那辆汽车应该最远能把你送到阿里什。那个地方位于地中海右侧,加沙地带以西不到五十公里的地方。”
“你会划着木船在那里等我们,把我们送到美国,是吗?”巴克的话终于让迈克尔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那里有一个小型机场,埃及人不会在乎一位以色列通缉犯。即使他们装出在乎的样子,也可以买通他们。”
一名卫兵似乎听出了那座海港城市的名字。巴克猜,他正在用希伯莱文请迈克尔解释一下他要采取的战略。他急切地向迈克尔说了几句话,后者转身对巴克说道:“我这位同志对危险的认识很正确。以色列也许已经悬巨赏捉拿这位拉比。如果你的出价不比以色列人高,埃及人就有可能把他遣返回国。”
“我怎样才能知道他们所出的价格呢?”
“你只能猜一下。不断加码,直到最后将他们压过。”
“你猜有多少?”
“不少于一百万美元。”
“一百万美元?你认为每位美国人都有这么多钱吗?”
“难道你没有?”
“没有!即使有这么多钱的人也不会带这么多现金。”
“你应该有一半吧?”
巴克摇摇头,然后走开。他溜进避难所中。齐翁也跟着走了进来。
“你有什么事,我的朋友?”拉比问道。
“我得把你从这里带出去,”巴克说,“但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祈祷了吗?”
“一直在不停地祈祷。”
“主会为你想办法的。”
“不过,现在看是没办法了,先生。”
“所有一切无法实现的事情都由耶和华说了算。”齐翁说道。
夜幕正在缓缓降临。一切都准备好了,但是巴克不知道应该向何处去。他从迈克尔那里借来一张地图,沿着将以色列与约旦分开的几条水道看来看去。如果在约旦河或蒂波瑞斯湖和地中海之间有一条清晰的水路该有多好啊!
巴克毅然将地图折起来,还给迈克尔。“你知道,”他边想边说,“我有两套身份证。在这个国家,我的名字是赫伯特·卡茨,身份是美国商人。我还有一张真身份证。”
“那又有什么用呢?”
“我出境时自称是赫伯特·卡茨,拉比用卡梅伦·威廉斯这个名字,你看怎么样?”
“你忘了一件事,威廉斯先生:我们这个国家很古老,也很土气,但也实现了电脑化。如果您以赫伯特·卡茨的名义进入以色列境内,那么这个国家就不会有卡梅伦·威廉斯的记录。如果这个人不在这里,他又怎么能离开呢?”
“你说得很对,如果出境时,我用卡梅伦·威廉斯这个名字,而拉比假称是赫伯特·卡茨。虽然这里没有用我的真名填写的记录,我可以向他们出示我的特许证,说明我与卡帕斯亚的关系,告诉他们不要对我指手划脚。这样做一般都很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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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成功的可能性不大。再说齐翁·本·朱达讲话的口音不像是美籍犹太人,对不对?”
“是不像,但是——”
“再说他长得一点儿也不像你,与你的照片差别太大了”
听了这句话,巴克变得非常沮丧。“我们已经商定要把他从这个地方弄出去,对不对?”
“一点没错。”迈克尔说。
“那么,你说怎么办?我是没有办法了。”
本·朱达爬到他们身边,显然他不想站在那个低矮的隐蔽所中。“迈克尔,”他说,“对你所作的牺牲与提供的保护,我无法用言辞表达自己内心有多么感激。我还要感谢你的同情与祈祷。这对我来说太困难了。从身体角度来讲,我宁愿待在这里不动。有时我很想去死,和妻子儿女团聚。现在支撑我的只有上帝的仁慈。他不允许我不惜一切代价为他们报仇。我想我将迎来一段漫长、孤独而又充满绝望的日子。我的信仰没有动摇,为此我只能感谢上帝。我觉得有人在呼唤我继续为上帝服务,尽管我现在非常痛苦。我不知道为什么上帝要让这种事情发生,也不知道他还能给我多长时间去宣扬、传授基督福音。不过,我在内心深处有这样一种想法:上帝不会特意安排我的一生,并给我第二次机会,让我向世界宣布耶稣就是弥赛亚,除非他还有其他的安排。“我受到了伤害。我觉得胸部有一个很大的伤口。我不知道这伤口什么时候才能愈合。我祈祷自己能摆脱痛苦的折磨。我祈祷自己从痛恨与报仇的思想中挣脱出来。但是我要为和平与安宁祈祷,利用余生使某种东西得以重建。我知道,现在我的生命在这个国家一文不值。我的观点激怒了所有不信耶稣基督的人。既然人们正在大张旗鼓地向我发起攻击,我必须离开这个国家。如果尼古拉·卡帕斯亚注意上我,我将成为全世界追捕的目标。我待在这里毫无意义,我不可能永远躲藏起来,我必须找到一个能发表自己见解的地方。”迈克尔站在齐翁与巴克之间,手搭在两个人的肩上。“齐翁,我的朋友,你知道我和我的同胞正在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你的安全。我们热爱你,把你当作我们的精神之父。为了你,我们宁愿牺牲自己。我们当然同意你离开这里。有时我觉得,如果上帝不派一名天使把你接走,像你这样一位家喻户晓的逃犯绝对无法逃离以色列。你现在正处于痛苦之中,我们不敢征求你的意见。不过,如果上帝已经对你说过什么,我们就必须听从,现在就应该听从。”
“天就要黑下来了,如果我们不想再等上二十四小时的话,现在就应该出发了。我们应该怎么办?我们要去什么地方?我愿意手拿武器,带领你们通过任何边境检查点,但是各位都会认为那样做非常愚蠢。”
巴克看了一眼本·朱达拉比,后者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再次大声祈祷起来。“噢,上帝,多少年来你一直给我们以莫大的帮助——”
听到这话,巴克立即浑身颤抖,跪倒在地。他感到上帝正在给他这样一种印象,答案就在他们面前。在他头脑中回荡着这样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