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整齐划一的离开。
这些护卫转眼间就风一般的消失在拐角,街道上空旷旷的,只剩下我一个人。
直到现在,我还是一头雾水。
从昨天,到今天。这些白甲护卫始终在说: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到底是什么来不及了?
一样的人物,一样的对话,一样的钟声。
如果时间真的倒退回了24小时之前的昨天,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立刻想到了,昨天在城墙之上,我们一行人所看到的那副壮观的景象。
鼠潮!
他们关闭城门,是为了阻止成群的老鼠进入城里面来!
那钟声的确是警报,是代表鼠潮来临的前兆!
关闭城门,可以阻止老鼠群涌到城堡里面来没错,但同时也意味着,我们要再次失去出城的机会!
换句话说,鼠潮来袭,到城门关闭之前的这段时间,就是我们出城的唯一机会!
想到了这一点,我立刻拔腿追着白甲护卫消失的方向跟上去。
这个关键的时刻,彭贝和雪奈却不在附近,着实让我有骂人的冲动。
不过以彭贝的智商和能力,应该会注意到城堡中形式的变化,带着雪奈一起前往城门的方向去吧。
……
依然是昨天的重复。
距离城墙还有很远一段路程,我就清楚的听到了城堡外面传来的此起彼伏的鼠鸣。
尖利,而且刺耳。
吵得让人心慌。
如果按照昨天的剧本,那么现在就该是那个盖过所有鼠鸣的声音出场的时候了。
果然,城堡后方,中庭的方向,一道雄浑的声音滚滚而来
“第一分队关闭城门,第二分队准备抛石车!第三分队暂时停止行动,其他所有人上城墙!弓箭手准备火箭!死守阵地,绝不能让一只老鼠进入城里!!”
战术分配基本和昨天相似,但这一次,我听出了那个声音的主人。
如果没猜错的话,就是今天下午,在火刑架旁边,我所遇到的那个护卫长!
所有的白甲护卫有条不紊的行动起来,成群结队的护卫冲上城墙,点燃火把。
然后就是弓箭手队伍纷纷拔出弓箭,射出手里的火箭。
上百只燃烧着的箭矢飞上天空,夜空中立刻燃起了一片火海。火焰落下,城墙的那一头依稀听得到老鼠吱吱的惨叫声。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在嘈杂的人声、老鼠鸣叫声、塔楼的钟声中,捕捉到了第四个声音。
那是一种,悠扬而空灵的声音,如果是学过一些音乐的人,或许就能很快分辨出这种声音是什么。
那是一种乐器吹奏出来的声音。
应该是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注:土拨鼠日是一部喜剧电影,又名偷天情缘。曾经获得第四十七届英国电影学院奖最佳原著剧本奖。另土拨鼠日就是每年2月2日圣烛节。)
第120章 彩衣笛手(上)
那段笛声响的突兀之极,又古怪之极。
这种声音,本不该在这个地方、这种时候出现。
何况城墙除了那些白甲护卫,就没有其他人了。我可不相信那些武装到牙齿的卫兵还有如此的艺术细胞。
除非……是不夜城的月神?
我仰起头,看着城墙的方向。
青色的星光之下,十多米高的城墙上出现一个纤细的影子,带着微微的雾气。
我把火焰大侧鹰拿到手中,放慢速度,朝着城门那边跑过去。
越来越多的白甲护卫紧张有序的在城墙上下跑动,我经过的时候,他们甚至没有在我身上多看一眼。
随着距离的缩短,笛声也越来越清晰。
太清晰了。
清晰到,甚至可以压过噪杂的人声、鼠声、钟声所汇合而成的那股庞大的声流。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因为它的声音分明并不大,但每一个音符却清楚地无以复加。到了最后,简直像是在我耳畔响起来一样!
我忽然意识到,笛声并不是因为我走近了而变得清晰。而是因为这道笛声本身,可以直接穿透心灵!
人声,逐渐消减。
钟声,在雾气里消散。
甚至连鼠群的鸣叫,也开始减弱。
我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就下意识放慢了脚步,原本急躁的心情也不由自主的平静下来。
这笛声里似乎有着某种神秘的魔力,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能够极大程度地缓和听者的情绪。
不仅仅是我,包括那些白甲护卫,甚至外面的老鼠,都渐渐变得平静下来。
无论是城墙上放箭的弓箭手,还是城门下拼死抵住城门的第一分队白甲护卫,所有人都安静了,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如果说听到笛声之前这里还是一团火热,这笛声就像是一盆水。水泼在火上,火焰就会熄灭。
就是这样。
随着四周安静下来,笛声也愈加清晰起来。也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确认吹奏者绝不会是这个城堡中的人。
很简单,我对音乐虽然了解不多,但从前高中却有一个对各种纯音乐极度痴迷的同桌。而我恰巧就曾在他那里听到过这种旋律的乐曲。
月光,班得瑞《月光水岸》专辑的第五首那是一家来自瑞士音乐团体,创建的时间不超过三十年。
守卫城门的白甲护卫们已经纷纷恢复了行动,这些生活在十几个世纪之前的原始人类身体属性却是相当强悍,甚至比不少内测玩家都要强壮得多。但此刻,这些家伙却开始有了异常的反应。
透过青色的星光,我远远的看到他们互相之间激情地对视着,甚至有几个聚在一起的护卫开始击掌,颇有些兴奋的意思。
然后就看到所有的白甲护卫都像是忽然被注射了过量的兴奋剂一样,疯狂地涌上了城墙,我还以为他们是要对那个吹笛子的人实施抓捕,但他们却无一例外的在墙体边停下,纷纷探出脑袋透过砖石和垛口往外面看。
短短两分钟之内,除了之前被命令留守的‘第三分队’,其他的白甲护卫都已经登上了城墙,几百个白色的影子在墙体边站成了密密麻麻的一排。
城堡下面,有什么好看的东西么?
我抓了抓头发,加快速度走过去,侧身从留守原地的白甲护卫小队旁边经过,紧跑几步登上了城墙。
不知道是笛声净化心灵的作用太过强大,还是这些家伙忽然想通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道理,在我从他们身边经过,这些之前还一见到我就喊打喊杀的白甲护卫根本没有过多的反应。
要知道我经过他们阵地的时候,还担心着这群家伙会忽然暴起砍我一刀……
因为前一天晚上已经来过一次,我对这一片还算有几分熟悉,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昨天的台阶口。
在顺着台阶爬上城墙的时候,我刻意观察了一下那个吹笛子的人。
那个纤细的影子就站在城墙转角,高高的角楼上。星光把她的背影洒成了一片青色。
在这个没有月光的晚上,笛声清凉如水。
她的笛声和她的人一样,空灵而寂寞。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想,但有那么一瞬间,我的确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那种寂寞,深入骨髓。
“借过一下……”
这座城墙原本就不宽敞,或者应该说,世界上没有一座城墙是宽敞的。毕竟是冷兵器作战时代的防御性建筑,不可能建设出气派的四车道八车道。事实上,能够并排走下两辆马车的城墙就已经算是相当规模的工事了。
所以在几百名人高马大的护卫同时围到城墙上之后,上面的石板道路就显得拥挤不堪了。
我好不容易在成群的白甲护卫之中挤开一条通道,找到一个人稍微少些的地方,趴在垛口向下看去。
和我想象中的画面一样,城堡的下面依然是密密麻麻的黑色方阵,从与黑雾接壤的草原、再到城墙下近在咫尺的护城河,满满的都是大团大团的黑色活物,汇成一片汪洋般的老鼠海洋,疯狂的拥挤着、发出尖利的狂叫。
靠得近些的老鼠已经有不少被淹死在护城河的河水里,另一些却是被燃烧着火焰的箭矢射死,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浓重的烧焦的气味。但死掉的老鼠与存活的数量比起来,不过是九牛一毛。一只老鼠倒下了,立刻就是数百只接替上它的位置。那团黑雾里面,好像隐藏着无穷无尽的鼠群。
在如此之近的距离,甚至可以清晰的看些一只只老鼠的毛发,以及尖细扭曲的牙齿。
我丝毫不怀疑,一旦失足从这座城墙上掉下去,不用一分钟就会被这海洋般的鼠潮吞噬。甚至可能连骨头渣都不会留如果它们的牙齿足够坚韧的话。
但我仔细观察了一会,却发现这一次,鼠潮的行动似乎又并非完全是昨天的回放,而是有了一些不同。
它们,在后退!
这不是错觉,虽然速度极其缓慢,但确实是在向黑雾的方向移动,就好象有一个对它们下达了驱散的命令。
“真的是伯格大人!他回来解救我们了!”
我转过头去,看到说话的是十几米外,一个头盔上戴着黄色羽毛的年轻护卫,他激动的挥着拳头,脸上满是兴奋。
“是啊,终于不用献祭祭品了。”旁边的中年护卫一屁股在石板上坐了下来,如释重负的喃喃说着:“虽然每次烧死都会在第二天重新活过来,但那种痛苦我实在是不想尝试了。”
年轻护卫看着他:“上个月被烧死的是你的儿子吧,按照顺序,明天晚上就该是我哥哥上火刑架了……”
后面的就听不到了。但那两个护卫的话却让我陡然打了个寒战:这些家伙都是疯子么?什么献祭祭品、儿子被烧死……虽然听不太懂是什么意思,但依稀感觉,就好像是在说他们曾经有做过亲手把自己的儿子、哥哥扔到火刑架上去做烧烤的壮举?
联想到几个小时之前我在城堡边缘看到的那个巨大的火刑十字架,我不仅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或许和这些丧心病狂的烧烤热衷者站得如此之近,本身就是一种用生命进行的冒险?
或许我应该偷偷地走掉,以免真的被他们抓起来放倒十字架上去。
没等我把这个想法付诸行动,就听到那群趴在垛口边的护卫们忽然齐齐发出一声惊呼!
我慌忙回头往城下看去,就发现鼠潮的行动忽然停顿下来,后退的趋势稍稍一缓,然后居然又一次向护城河缓缓涌来!
这是什么情况?
“伯格大人!”头盔上戴着黄色羽毛的年轻护卫忽然喊了一声。“请救救我们吧!”
他是对着角楼上的那个人喊的。
这一声喊出来之后,我就听到几个白甲护卫也一起跟着向角楼的方向喊了起来,一时间就听到此起彼伏的“伯格大人!”在城墙上回荡。
“伯格大人?”我抓着头发,看向角楼上那个纤细的影子。
因为逆光,我看不清那个人的性别和长相,但依稀感觉她是穿着一身鲜艳的红色帽衫,轻便的牛仔裤。很年轻的样子,个子不是很高,粗略估计也就和我差不多,或许还要矮一点。
我依稀能猜得出,鼠群的退却与这道突如其来的笛声有着某些特殊的联系,或许正是这道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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