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来,将手在圣火中挥过,他实现预言的责任就告完成,那时他就可以永远休息了。
计划执行得比他期望的还要顺利。伯纳德修士没费多大周折就安排好了收买看守的事。毕竟,一个死尸从监狱被偷走时他们佯装不知又有什么害处?这和她真的逃跑了并不是一回事。根据种种流传的说法,尸体非常神秘地一眨眼功夫就不见了。因此监狱里谣传玛利亚·贝娜瑞亚克是死后复活,自己站起来走出去的。他们怎么想像得到是怎么回事呢,伊齐基尔疲惫地微笑着想。
奥拉扎巴修士在新世界的弟兄们安排好了让监狱救护车将尸体运到洛根机场的私人机库,从那里上了飞机。哈达德修士和他在圣地的弟兄们准备好了必要的手续,将一个弟兄“死去的儿子”运回约旦的“家乡”去埋葬。
到达安曼以后,兄弟会的直升机将尸体运到阿斯巴艾拉。一旦她平安地躺在了圣火之洞里,赫利克斯修士就用事先准备好的仪式油、草药和香料为她举行了涂油仪式。最终,处决过去几乎一整天后,伯纳德和卢西恩那从纪念室取出裹尸布,将新救世主从头到脚裹起来,只有脸露在外面。
现在没有别的事可做了。只有守候与祈祷。
已经是第三天了,他们仍在等待。
伊齐基尔在祷告垫上调整了一下姿势,这一动引起了发麻的肌肉一阵疼痛,他竭力忍住没有哼出声来。他看了一眼与他一起默默守候的其他人,看看他们脸上是否流露出疲倦,想估计一下他们对这事有多忠诚。所有人都跪着,一动不动,低着头,似乎在深深祈祷。只有伯纳德修士例外。自从伊齐基尔解释过玛利亚如何治好了他的溃疡后,就连疑心重重的伯纳德似乎也相信了。但这位矮个修士不时偷偷瞥一眼玛利亚静止不动的身体,伊齐基尔看得出来他又开始怀疑了。
伯纳德突然一转脸,与他的目光相遇,“德·拉·克罗瓦领袖,我们还要等多久?”他不满地嘘声问道,打破了洞里的宁静。
“她没说。她只说我们要耐心,要有信心。”
“已经快三天了。”
“以前也要这么久的。”伊齐基尔右边的赫利克斯责备地说。
这时所有的修士都抬起了头。
“但是……”伯纳德捋捋山羊胡子,问道,“万—……?”
伊齐基尔猜到他下面要说什么,便打断了他。“她会的。要有信心!”他耸耸肩,驱走自己心里也有的冰冷的疑虑。他甚至都不能面对玛利亚也许回不来的可能性。他是站在新救世主身边看着她死去的,看着她被处死而没有采取任何行动阻止行刑。玛利亚一定要回来。她答应过他会回来的。到了这个地步任何别的结果都是不可想像的。
“我的意思是说,我的领袖,”伯纳德开始甜言蜜语地哄着他,“也许我们应该考虑一个退路——”
伊齐基尔睁大两只黑眼睛瞪着伯纳德的圆脸,以最狠毒的眼光盯着他。“要有信心,伯纳德修士!她会回来的!”
“根据坐标值我们应该已经到了。”卡琳·坦纳指着放在腿上的地图,盖过旋翼的噪音大声喊道。
汤姆透过舷窗玻璃看着下面浩瀚沙漠中孤零零的五根巨石,心里涌起一阵又紧张又兴奋的感觉。最高石柱附近的沙地上,隐约可见一架直升机和两辆汽车。在他右边的空中,飞行着三架直升机,里面坐得满满的是三角洲部队,美国联邦调查局和约旦皇家军队组成的联合行动小组成员。
“他们会知道我们来这里吗?”汤姆问。
卡琳调整了一下墨镜,很有把握地笑了笑,“他们很快就会知道我们来了。但他们也没时间来做什么准备了。”
汤姆相信她的话。他向她讲了娥摩拉与兄弟会的事情之后,卡琳·坦纳立即部署行动,其速度之快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杰克·尼科尔斯那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朋友,将汤姆第一次来这里时跟踪器记录下的坐标值交给联邦调查局后,他们马上就轻而易举地确定了山洞的位置。接着,联邦调查局局长和美国国务院给约旦当局打了几个紧急电话后,几个小时之内行动小组就出发了。卡琳曾试图说服汤姆不要去,但他态度十分坚决,一定要亲自了结这件事。而且,他对她说,兄弟会以外他是惟一到过这里的人。
“戴夫,他们的情况怎么样?”卡琳·坦纳问她右边的人。戴夫身穿沙漠服,戴着墨镜,正在手提电脑上研究一组数据。和其他三角洲部队来的小组成员一样,他没说自己姓什么,而且汤姆也不能肯定戴夫是不是他的真名。
“传感数据显示地面上有三个人,但地下有多少就不清楚了。从这些数据和汤姆提供的情况分析,我认为这个地方主要是靠保密,而不是靠武装来防卫。”
“那么,他们已经失去了防卫。”卡琳拿起步话机,拍了拍飞行员的肩膀,“查克,尽量靠近那根最高的石柱降落。快速低飞,行吗?”
卡琳对着步话机大声下达着命令,四架直升机立即全都降低了飞行高度,向目标靠近。汤姆向下看去,见到两个蚂蚁大小的人在汽车与洞口之间奔跑,他觉得胃部发紧。他既紧张又兴奋的感觉一定在脸上表现了出来,因为卡琳朝他严肃地笑了笑,“你要来看热闹。好的,热闹开始了。”
伯纳德修士刚刚闭上嘴,不再说他的疑虑,伊齐基尔·德·拉·克罗瓦就听到有人从台阶上跑下来的声音。一开始他感到很生气,没有想到可能会有什么事。他很清楚地交待过地面上的三个人还有洞外的警卫不要打搅他们。声音越来越大,现在他已经能听出有人叫喊的声音。接着就是两声尖锐的枪响。枪声?发生了什么事?内圈其他成员都担心地相互交换着眼色。
伯纳德修士站了起来,“我最好去看看。”
突然门被撞开,一群身穿制服的人拥进了大厅。
这一切不可能发生。不能在此时,不能在此地发生。
伊齐基尔突然一跃而起,跑到圣坛后面,站在玛利亚和纪念室打开的门之问。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他的动作竟如此敏捷。他伸手从圣坛台布下面摸到仪式用的短刀,插在身上仪式袍的腰带里面。其他人仍然跪着没动。他们都动不了。只有伯纳德修士是站着的。
“每个人都听着,呆在原地别动!”那位身穿蓝色外衣、赤褐色头发的女人命令道。她的衣服背后印着FBI字样。她的左右两边站着至少八名身穿制服的男人。“我是美国联邦调查局特警卡琳·坦纳。我们与约旦官方联手,以劫持、多宗杀人和谋杀同谋等罪名逮捕你们。”伊齐基尔看到这些美国人后面似乎是一群约旦皇家军人。
他迅速扫视了一下内圈成员:伯纳德一动不动地站着,双眼盯着离他最近的联邦调查局特工手里的枪;赫利克斯安静地摇着头,似乎在说眼前的一切令人难以置信;卢西恩那高举双手,就像约翰·韦恩电影里的坏蛋;哈达德和奥拉扎巴呆若木鸡,仿佛两只兔子被飞驰而来的卡车灯光照晕了。
伊齐基尔觉得血涌上了太阳穴。这真是一个噩梦。不能就这样完了。他们怎么会找到这个地方的?
他弯腰躲在圣坛的后面,开始将圣坛上的新救世主朝自己跟前拖,最后尸体一声闷响掉在他的脚下。现在他只有一个目标,即保护好遗体。其它事都不重要了。
“先生,不要动!”一个高个金发士兵大声喊着,举起手枪朝他走过来。
然后有一个人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此时此刻伊齐基尔对他的仇恨超过了对世上任何人的仇恨。这无神论者上次来访时一定出卖了他们。这科学家逃脱了娥摩拉的追杀,把这些人带到这里来了。他会把一切都毁了。
伊齐基尔看着卡特示意那士兵退到后面,然后向自己走来。“不要在这亵渎上帝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他警告自己,“我要集中力量保护新救世主。保证她的安全。”他迅速朝身后瞥了一眼,看看离纪念室开着的门还有多远。不到一米。他看到了门边石墙齐腰高的地方伸出来的粗木桩,还有木桩上挂着的绳子。自从早年安装在这里后,这绳子一直没有用过,但一直保存得很好。只有在极端危险的紧急情况下才能使用这项特别的防备措施。今天的情况肯定够得上了。
他强迫自己快速运转的大脑记起就职那天得到的指令。
他双眼充满着怒火,瞪眼看着手无寸铁的卡特博士逐渐逼近,看到卡特的蓝眼睛里闪着和自己同样因遭背叛而愤怒的光。
“汤姆,当心!”这不敬上帝的人走到圣坛前面,离自己只有不到四英尺远时,那女特警喊了一声。这科学家现在正处于伊齐基尔与排成月牙形的手持武器的人之间,几乎要碰到白色的火焰了,暂时挡住了对着伊齐基尔的枪口。
此刻是最佳行动时机。
看到伊齐基尔·德·拉·克罗瓦站在玛利亚·贝娜瑞亚克重重包裹的尸体旁边,汤姆内心的愤怒在燃烧。想像一下,自己曾和他一起吃饭,与他达成交易,甚至对他感到同情,而他一直在等待时机,要完成他该死的兄弟会从斯德哥尔摩开始的罪恶阴谋。这个形容枯槁的黑眼矮人和玛利亚同样是杀害奥利维亚的凶手。在许多方面他的罪恶超过了玛利亚。如果说她是执行命令的步兵,他则是发出命令的将军。
汤姆猜得出为什么这些人要他死,但他还是想听到这人亲口说出来。仅仅因为自己投身于拯救生命的事业,兄弟会就要杀死他,他需要弄清他们究竟是出于什么变态的原因。毫无疑问这与玛利亚在天才所实验室对他说的那番疯狂的蠢话有关:干扰上帝的事务,破坏神的旨意,或诸如此类的废话。这个兄弟会致力于寻找和保护新救世主,因为他们相信救世主会拯救人类,可这样一个组织为什么认为可以杀戮生命,为什么认为应该杀死他?他需要弄清楚这一点。他需要知道这个,知道为什么他们杀害奥利维亚。
他朝伊齐基尔又走近一步,他感觉到特警们更专心地把枪瞄准了兄弟会领袖,虽然他并没有看见他们。特警们扫除兄弟会警卫的神速给他的印象很深。地面上的两名警卫企图用手枪还击,让第三个警卫伺机关上通向大阶梯隐蔽的门。可警方的进攻迅速而猛烈,他们没有得逞。直升机还没落地特警们已拥出飞机占领了地面。三名警卫几分钟内就被制服了,都受了伤,但没有死亡。收拾洞里的警卫花的时间稍长些,因为卡琳的人不知道只有一个警卫。但这人并不知道山洞遭攻击,他很快也被制服。卡特只是一个旁观者,但他跟随行动小组冲击兄弟会老巢时,他也和大家同样感到异常兴奋。
现在,他与这个无可挽回地改变了他生活的人面对面地站着。
“看来你认为玛利亚会活过来,是不是?”他边问边朝前走,从圣火旁经过,他的手已经能碰到圣坛台布了。
伊齐基尔没有回答,只是像一只被困的猫一样蜷缩在圣坛后面,黑眼睛里射出不加掩饰的仇恨。
“这是她的主意,是不是?”汤姆追问道,“她以为自己曾救过那个蜂毒过敏的女孩,因此也能救自己。是不是?”他看见伊齐基尔眯起眼睛,知道自己说对了。
“不要靠得太近!”卡琳在他身后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