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教授也问他这样的问题,约翰尼有点儿受宠若惊。
“是啊,”他慢条斯理他说,“可能它们知道你们这儿正在研究它们。不过,我怎么也想不出它们怎么会知道呢?”
“回答很简单,”基思博士插进来说。“我们放回大海的海豚一定告诉了海洋深处的其他海豚。记得吗,约翰尼刚到这儿时,在照片上认出了几条海豚呢!”
卡赞教授点了点头。
“是的——这个信息对我们来说十分宝贵。这说明,我们正在研究的沿海的那些海豚,与生活在海洋深处的它们的表兄弟表姊妹们讲的是同一种语言。这一点我们以前是不了解的。”
“但我们对他们这么做的动机还一无所知,”基思博士说。“那些大洋深处的海豚从未和人类有过直接接触,它们这样做肯定是有目的的。这似乎表明,它们有求于我们——迫切需要我们的帮助。也许,拯救约翰尼是想表明:“我们帮助了你们——现在你们该帮助我们了。”
“这是十分可能的。”卡赞教授表示同意。但我们这样空谈绝不会找到答案。唯一的办法是找到约翰尼的朋友——直接问它们。”
“如果我们能找得到的话。“
“是的。不过,如果它们真的需要我们帮助的话,它们是不会游远的。在这个房间里,我们也许就能与它们取得联系。”
卡赞教授打开了一个旋钮,房间里重又响起了声音。但约翰尼注意到,这次他听到的不是一条海豚发出的声音,而是大海里的各种声音。
这是一片杂乱的混合声——嘘嘘声、吱吱声和隆隆声,其中夹杂着好像是啁啾的鸟叫声,低沉含糊的呻吟声和无数海浪的沙沙声。
他们听着这令人神往的混杂的大海交响乐。过了一会儿,卡赞教授开了另一个旋钮。
“这是西边的水下测音器,”他向约翰尼解释说。“我们再听听东边的声音。这种水下测音器放在水下很深的地方,在暗礁群的外面。”
扩音器里传出的声音改变了:海浪的沙沙声变弱了;海中那些不知名的生物发出的呻吟声和吱吱声变强了。教授听了几分钟,就转向北边,最后转向南边。
“把录音带放到分析机上分析一下好吗?”他对基思博士说。“但我敢肯定,在20英里之内,目前还没有大群海豚的活动。”
“要是那样的活,我的理论就一下子破产了!”
“不一定。20英里对海豚来说是很短的一段距离。要知道,它们是海中的猎人,它们随食物而漂流,不可能老呆在一个地方。拯救约翰尼的那群海豚很快就把暗礁附近的食物吃光了。”
卡赞教授站了起来,又继续说:
“你一个人分析一下录音带吧,我得去水池了。跟我来吧,约翰尼。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几个好朋友。”
在走向海滩的路上,教授似乎陷入了沉思。然后,他突然熟练地吹起了一连串很响的口哨,使约翰尼大出意料。
看到约翰尼惊讶的表情,教授哈哈大笑。
“没有人能讲流利的海豚语言,”教授说。“但我能讲几句常用语,尚能差强人意。但我得经常练习。我的口音一定十分可怕,只有熟悉我的海豚才能听懂我的话。有时,我想,那些海豚表示理解只是出于礼貌而已。”
教授打开了进入水他的大门,进去后又小心地把门锁了起来。
“人人都想与苏西和斯普特尼克玩,但我绝不允许,”教授解释说:“至少,在我教它们英语时不允许他们接近。”
苏西是条母海豚,身子光滑,重约300磅。它容易激动,见到教授和约翰尼走来,身子跃出水面老高老高。斯普特尼克是它的儿子,才9个月大,它似乎性格内向,也害羞。跟在它母亲后面。
“你好,苏西。”教授向她问好,音发得特别清晰,“你好,斯普特尼克。”然后他噘起嘴,发出一连串复杂的口哨声。半中间大概出了错,他低声地骂了一句,又重新开始。
苏西大概觉得教授很可笑,它哇哇叫了几声。这是海豚的大笑声。然后它向两位来访者喷出一股水流,但它很礼貌,没有把水喷到他俩身上。过后,它游到教授身边;教授从口袋里掏出一塑料袋好吃的东西。
他拿了一片高高地举在手里。这时,苏西向后退了几码,然后纵身一跃,干净利落地从教授手中抢走了那片东西,再重新潜入水下,几乎没有溅起任何水花。不久,它又游出水面,十分清晰他说:“谢谢,教授。”
它显然还想要,但卡赞教授摇了摇头。
“不,苏西,”他边说边拍拍它的背。“快吃饭了。”
苏西哼了一声,表示大为不满,然后沿着他边优雅地游起来,像汽艇一样快。它显然是想露一手。
斯普特尼克跟着母亲一起游。教授对约翰尼说:
“你试试看能不能喂它——我怕它对我不太信任。”
约翰尼也拿了一片食物,这种食品发出一种鱼、油和化合物的混合气味。后来他才知道,这相当于海豚吃的糖或巧克力。卡赞教授经过了数年潜心研究才制造出这种食品。这种食品海豚爱吃极了,为了吃到这东西,要它们干什么都行。
约翰尼在水池边跪下来,高举着海豚巧克力。
“斯普特尼克,”他大声叫着。“快过来,斯普特尼克。”
那条幼豚把头伸出水面,心存疑虑地看了看约翰尼。它看看母亲,看看卡赞教授,又看看约翰尼。尽管它很想吃,但不肯靠近约翰尼。接着,它哼了一声,潜入水下游开了。但它没有游远,就像人在犹豫不决时不会走远一样。它只是无目的地在附近闲逛。
约翰尼想,小海豚不敢过来也许是怕教授。他沿着水池走了50英尺,然后再停下来叫唤斯普特尼克。
约翰尼的想法是对的。幼豚估量了一下新的情况,表示满意,便慢慢向约翰尼游来,但似乎仍不放心。它伸出鼻子,张开嘴巴,露出一排小小的针一样尖的牙齿。当它从约翰尼手中含走巧克力时,竟然没有碰到约翰尼的手指头。这才使约翰尼落下了心里的一块石头。不管怎么说,斯普特尼克终究是食肉动物。这等于用双手去喂一只幼狮,约翰尼不能不担心会受伤害。
小海豚又回到池边,显然还想要。“不,斯普特尼克,”约翰尼记起卡赞教授对苏西说的话。“不,斯普特尼克——快吃饭了。”
小海豚就在约翰尼身边,所以,约翰尼就伸出手去抚摸它。小海豚略略退缩了一下,但没有离开,让约翰尼的手抚摸它的背。约翰尼发现,海豚的皮软得像橡皮,且有弹性。鱼皮上都是有鳞的,但海豚皮一点也不像鱼皮。抚摸过海豚皮的人永远也不会忘记,海豚是热血哺乳动物。
约翰尼真想与斯普特尼克玩一会儿,但卡赞教授已在向他打招呼了。他们离开大水池之后,教授用开玩笑的口吻说:“我的感情受到了伤害。我从来没能接近过斯普特尼克——而你第一次与它见面就做到了。看来你与海豚有缘。你在家时养过宠物吗?”
“没有,先生。”约翰尼说。“不过,我养过蜈蚣,那也是很早以前的事了。”
“啊,”教授咯咯笑了。“那不能算宠物,是吗?”
他俩又走了一段路之后,卡赞教授又开口了。这次,他说话的语气完全变了,他不再把约翰尼看作比他小40岁的孩子,而是像对一个同事一样,认真严肃他说:
“我是个科学家,但也是个有迷信思想的俄国农民。尽管逻辑告诉我,我的想法是毫无道理的,但我还是感到,是命运把你带到这儿来的。首先,你来的方式特别奇怪,真像是希腊神话和传说中的故事一样。而现在,斯普特尼克竟然会吃你手中的食物。这些可能都纯粹是巧合,但聪明人就会充分利用这种巧合。”
他讲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约翰尼一时怎么也猜不透。但教授接着一直没有再说什么,直到他们快进入科技大楼时,教授又开口了,而且还轻轻笑了起来。“我想,你并不急于回家吧”!”
约翰尼的心怦怦直跳。
“对,先生。”他急忙说。“我愿意呆在这儿,越久越好。我想多多了解你的那些海豚。”
“不是我的海豚,”教授认真地纠正说。”每条海豚都是一个独立的人,它们所享有的自由比我们陆地上的人要广泛得多。它们不属于任何人;我也希望,即使在将来也不属于任何人。我希望能帮助它们。这不仅出于科学研究的需要,而且,对我来说,这是一种特殊的荣幸。永远别把它们看作动物;在它们自己的语言里,它们称自己是‘海洋人’。这样叫它们最恰当不过了。因此,今后我们谈到它们时,就应该用‘他、她、或他们’。”
约翰尼第一次看到教授如此生气勃勃。当然,他完全理解教授的感情,因为,他把自己的事业和生命与‘海洋人’联系在一起,因此,他希望能报答他们。
第八章
海豚岛的四周为珊瑚礁所包围,这是一个神奇的王国。即使穷尽人之一生,也难历尽其美景。约翰尼做梦也没有想到,世界上竟有如此美丽奇妙的地方,任何陆地上的田野和森林都不能与之相比。
涨潮时,珊瑚礁都沉没在水下,环岛只剩下一条白色狭长的沙滩。但几小时之后,其变化简直令人难以置信。其实涨潮和退潮之间,水位仅差三英尺。海水退到数英里之外。事实上,有些地方海水退得完全看不见了,极目所至,是一片珊瑚礁的大平原,一直延伸到远处与地平线相接。
这是去探索珊瑚礁的最佳时刻。所需全部装备只是一双结实牢固的鞋子、一顶宽边帽和一副脸罩。其中最最重要的是鞋子,因为珊瑚尖利而又脆薄,很容易划开脚上的皮肤,伤口往往会感染,要好几个星期才能痊愈。
约翰尼第一次去珊瑚礁时,米克做他的向导。因为他从未到过这种地方,所以一切对他来说都是十分新奇的——甚至还有点可怕。开始约翰尼小心翼翼的,后来慢慢习惯了,才稍稍放大胆子。珊瑚礁上面有一些小东西,看上去似乎不会伤人,但若不小心,则会致人于死地。
两个孩子从小岛西边的沙滩径直向外走去;那儿,露出海面的珊瑚只有半英里宽。他们先穿过满是碎片的死珊瑚区——无数个世纪以来,暴风雨在这儿留下了破碎的珊瑚片,使这一区域显得死气沉沉,人迹罕至。实际上,整个小岛就是由这种碎珊瑚片累积而成的,天长日久,上面覆盖了一层薄薄的泥土,继而长出了野草,最终长出树木。
他俩很快穿过死珊瑚区。约翰尼发现,自己好像进入了一分无比奇妙的石化了的树林。色彩斑斓的石头树枝,伸手可摘;巨大的蘑菇,坚硬可踏。这些珊瑚尽管形似植物,实际却是动物创造的。约翰尼弯腰仔细观察,就看到珊瑚表面上有成千上万的小孔。每个小孔中是一个单独的珊瑚虫——这是一种像海葵一样的生物。小孔实际上就是由珊瑚虫的分泌物石灰构成的环形座。珊瑚虫死后,环形座留下来了,新一代的珊瑚虫再在上面构筑新的环形座。这样,珊瑚逐年成长,绵延不断。约翰尼眼前看到的一切——那一望无际、在阳光下熠熠闪烁的平坦的高地,都是比手指甲还小的生物创造出来的。
沿澳洲大陆海岸,这种珊瑚礁绵延数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