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阿斯兰肩膀一抬就把那房子掮了起来,再一抖,房子稀里哗啦顿时变成一堆废墟。大家看到,露天的床上躺着一个弱小的老妇人(她显然是小矮人的后代),已经奄奄一息。
当她虚弱地睁开双眼,看到阿斯兰那毛茸茸的、硕大的头颅时,并不感到惊讶和恐惧。她说:“啊,阿斯兰!我知道这是真的。我一生都在等待。你是来接我的吧?”
“是的,可怜的好人,”阿斯兰轻声答道,“这是一次长途跋涉。”说话问,好似云开日出,一片红晕浮上了老妇人那苍白的面颊,她的目光也明亮起来。只见她坐起身说:“我感觉好多了,我觉得今天可以吃些东西了。”
“吃点儿东西吧,母亲,”巴库斯说,然后从附近的井里提来一桶水,递给了她,奇怪的是桶里的水已经变成了最香醇的美酒,像草莓那么鲜红,像蜂蜜那么甘甜,像牛肉那么耐饥,像晨露那么清凉。
“这井水怎么这么好喝?哦——一准是你在水里施了法术,真是太好了!”老妇人喝了几口后诧异地说,一边翻身跳下床来。
“骑到我身上来吧。”阿斯兰对她说。然后它转向两个女孩,“两位女王只好自己走了。”
“我们十分愿意下来活动活动。”苏珊说。于是,大家继续赶路。
就这样,一路唱着,跳着,她们终于来到河边,正好看到弥若兹的败兵纷纷丢下武器举手投降。彼得的部队站在一边,手持武器,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突然,老妇人从阿斯兰的背上跳下来,朝凯斯宾奔去。两人见面抱在一起,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原来她正是凯斯宾的老保姆。
第十五章 阿斯兰打开一道天门
看到阿斯兰,台尔马士兵们顿时吓得面色如土,魂不附体,不少人瘫倒在地上。他们从不相信狮子的传说,于是,在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恐惧感一下子占据了他们的心灵。虽然红发小矮人们知道阿斯兰是自己的朋友,这时也惊讶得张大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尼克布瑞克部下那些黑小矮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退到一边去了。丝毫不感到惊慌和恐惧的倒是纳尼亚的老居民,那些会讲话的动物。
它们把阿斯兰团团围住,欢乐地叫着、跳着,或冲着它摇头摆尾,或亲热地在它身上摩擦,或用鼻子轻轻地拱它亲它,或在它的身下、腿间钻来钻去。这时,彼得领着凯斯宾挤进重围,来到阿斯兰的面前。
“这是凯斯宾王子,伟大的阿斯兰。”他介绍说。凯斯宾单腿跪下,亲吻了雄狮的巨爪。
“欢迎你,王子!”阿斯兰说,“你有足够的信心治理好纳尼亚王国吗?”
“我——没有十分把握,陛下。我还太年轻,没有经验。”
“好,”阿斯兰满意地点点头,“假如你自以为很有把握,那其实只能证明你的不成熟。现在,你就要继我们之后成为纳尼亚的国王、凯尔帕拉维尔的统治者、孤独群岛的君主。只要你的人民仍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你和你的继承人便将对他们负起责任。你将戴起王——哈!让我们看看,那边抬过来的是什么——”
就在这时,一支小小的队伍缓缓走了过来——那是十一只老鼠。其中六只拾着一个树枝编的担架,看不清上面放着什么。鼠勇士们身上全是泥浆和血迹,一个个愁眉苦脸,耷拉着耳朵,低垂的胡子失去了往日的神采,连尾巴也无精打采地拖在草地上。它们的领队用短笛吹奏着一支忧伤的曲子。队伍来到近前,大家这才看清担架上有一小堆湿漉漉的东西,那便是雷佩契普。它身上伤痕累累,一只爪子被踩得粉碎,尾巴也不见了,眼看已经奄奄一息。
“露茜,该看你的了。”阿斯兰说。
露茜马上取出她的钻石小瓶子。虽然每个伤口只需一滴药水,但是,在一片焦急的期待中,她用了很长的时间才给雷佩契普上完药,因为它身上的伤口实在太多了。最后一滴药水刚刚点上,老鼠将军便翻身从担架上跳下地来。只见它一手放在剑柄上,一手捻一捻胡须,风度翩翩地向阿斯兰鞠了一躬。
“你好,阿斯兰!”场地上又Ⅱ向起它尖细的声音,“我非常荣幸地——”说到这里,它突然停了下来,似平有什么惊人的发现。
事实上,虽然伤口都已经痊愈,它现在仍然没有尾巴——也许是露茜忘了治疗这一部分,要不然就是她的药水虽然可以治愈伤口却无法使身体失去的部分重新长出来。雷佩契普鞠躬时突然发现自己身上的变化,不由失去了平时的镇定。它越过右肩向身后望去,没有看到自己的尾巴。于是,它又把脖子使劲向后伸去,直到整个身子和臀部都跟着扭动起来,结果仍然看不到自己的尾巴。就这样,它反复看了好几次,终于确信了那可个白的事实。
“我真该死,”雷佩契普对阿斯兰说,“在你面前表现得如此不冷静。伟大的阿斯兰,我这副不体面的样子出现在你面前,请你千万原谅我。”
“小家伙,你这样子没什么不好。”
“我的尾巴……如果能想想办法,让它再长出来才好。”雷佩契普突然对露茜行了个礼,“也许女王陛下……”
“可是你要尾巴有什么用呢?“阿斯兰问道。
“陛下,”鼠将军说,“没有尾巴,我可以照样吃,照样睡,照样为你去战斗,去牺牲。然而,尾巴是一只老鼠的荣誉和骄傲。”
“朋友,有时我不禁想,你对你的荣誉是否考虑得过多了?”阿斯兰打趣说。
“至高无上的君主,请允许我提醒你,命运赋予我们老鼠这样小的体形,假如我们不努力保护自己的尊严,那么有一些以身材来衡量价值的家伙,就会不恰当地寻我们的开心。这就是为什么我要不厌其烦地告诫人们,如果不想尝尝宝剑的滋味,就别在我面前说‘老鼠夹子’、‘老鼠药’、‘上灯台、下不来’这一类的话。无论他是谁!个子再大也不行!”雷佩契普说到这里,狠狠地瞪了韦姆布威热一眼。可是,像屏障般挡在大家身后的巨人此时并没有注意到脚下的朋友在谈论什么,自然也没有在意鼠将军话里的含沙射影。
“你的部下为什么都把宝剑抽出鞘来?”阿斯兰诧异地问。
“禀报至高无上的君主,”名叫雷佩希克的老鼠副统帅回答说,“假如我们的头儿无法恢复它的尾巴,我们将集体割去自己的尾巴,以分担它的不幸。”
“哈!”阿斯兰高声叫道,“你们用高尚的心灵说服了我!雷佩契普,你将重新得到你的尾巴,不是为了你的尊严,而是为了你与同伴之间的友爱,更为了你们对我的帮助。还记得吗,是你们在大石桌咬断了绑在我身上的绳索,也就是从那时起,你们学会了讲话。”
阿斯兰话音未落,雷佩契普就长出了一条新尾巴。接着,按阿斯兰的指示,彼得授予凯斯宾雄狮骑士封号。凯斯宾当即封特鲁佛汉特、杜鲁普金和雷佩契普为护国将军,封克奈尔斯博士为大法官,并且确定棕熊为决斗公证所所长。
这些任命引起了一阵阵热烈的掌声。
那些被俘的台尔马士兵被押解过河,囚禁在柏卢纳,每天发给他们牛肉、啤酒,以维持他们的生命。过河费了很大的劲儿,因为那些士兵就像害怕森林一样,也特别仇视、害怕奔流的河水。所以在樘水过河时他们一个个大呼小叫,惊恐万状。不管怎样,该做的事情都做过了。于是,大家开始了这一天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露茜坐在阿斯兰身边,感到说不出的愉快。突然她注意到那些树神,不知它们在那儿干什么。开始她以为它们是在舞蹈。只见它们围成两个圆圈,缓慢地移动着;一个圈从左往右,另一个圈从右往左。这时露茜注意到,它们不停地往圆圈的中心抛掷着什么。那些东西刚一落地,马上就变成了干柴。这时,三四个红发小矮人拿着火柴走上前去,点燃了地上的干柴。先是点点火星,很快燃成了熊熊火焰,大家纷纷在火旁围坐下来。
这时候,巴库斯、野姑娘和塞利努斯开始翩翩起舞。那是十分奇特的舞蹈,不仅舞姿优美,而且简直是在变魔术——他们的手足所及之处,立即冒出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一盘盘烤肉散发出令人馋涎欲滴的香味:各式各样的蛋糕、馅饼和五光十色的糖果更是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还有奶油、蜂蜜、鸭梨、葡萄、草莓、蜜桃、哈蜜瓜……接着,每人面前的草地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木杯或木碗,里面醇香的美酒不时变换着颜色和味道,而且总是喝不完。
阿斯兰就以这样的盛宴款待着纳尼亚的臣民,直到夜幕降临,天上星星眨起了眼睛。巨大的篝火像一座灯塔照亮了黑暗的山林。宴会还在继续,但喧闹声渐渐低了下去,大家一个接一个垂下脑袋,或躺在草地上,依偎在好朋友中间,沉沉地进入了梦乡。终于,篝火旁一片安静,只有不远处传来柏卢纳渡口潺潺的水声。此时,只有一个身影清醒地伏在草地上,默默地仰望着天空皎洁的月亮。那是阿斯兰。
第二天,信使们(主要是松鼠和小鸟儿)被派往全国各地,向逃散的台尔马人——当然包括柏卢纳的那些俘虏——宣告:凯斯宾已经成为纳尼亚的国王,因此这个国家不仅属于人类,它从此也同样属于所有会讲话的动物、小矮人和巨人。任何乐意在这块土地上继续生活下去的人都可以留下来,但绝不勉强。阿斯兰将把那些持不同意见者送往他们新的家园,但这些人务必在第五天中午前到柏卢纳渡口集合。
不难想像,新法令使许多台尔马人大伤脑筋。他们当中有许多人,主要是年轻人,像凯斯宾一样自小听到过许多关于古代纳尼亚的传说,他们为那美好时光的来临而高兴,并且已经开始和动物们交朋友了。这些人无一例外,都决定留在纳尼亚。可多数上了年纪的人,尤其是那些在弥若兹统治下有权有势的人却闷闷不乐。他们无法想像,一旦失去了权势,生活还会有什么意义。他们说。“和那些无知的动物生活在一起} 还有小矮人、巨人、人头马之类的幽灵鬼怪!吓死人了,我们可不干!”还有人持怀疑态度:“我无法信任那狮子和它的属下,它不会让我们过安稳日子的,等着瞧吧l ”他们同样不相信阿斯兰会给他们新的家园:“它很可能会把我们带回山洞,一个个吃掉”类似的交谈使他们更加忧心忡忡,疑虑不安。可是在指定的那一天,半数以上的人还是来了。
在一片林中空地上,阿斯兰已经让部下竖起两根一人多高的木棍,间隔一米左右,又把另一根比较轻一些的木棍横绑在那两根木棍的顶端,看来就像个门框。阿斯兰站在离这门框不远处,左边是彼得,右边是凯斯宾,环绕他们站着爱德蒙、苏珊、露茜和其他众人。孩子们和小矮人们穿上了贵族的盛装。这些华丽的衣服来自弥若兹城堡,当然,现在它已经成为凯斯宾城堡了。连动物们也戴上了名贵的首饰。
可是,没有谁顾得上去注意和欣赏这些。阿斯兰那充满活力并发出金色光芒的鬣毛令他们目眩。还有许多纳尼亚臣民分立在空地两旁。远处站着那些台尔马人。这时阳光明媚,旌旗在微风中飘扬。
“台尔马的百姓们,”阿斯兰庄严地开始说话了,“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