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含了巨大的能量似的……我提醒菲利普记住他放弃洗礼的承诺,而他只是丑陋而且疯狂地大笑着,拿着那本书在我的眼前晃,一遍又一遍地大叫着:“我们得到它啦!我们得到它啦!蠕虫!蠕虫的秘密!”
他现在离开了,我估计是去找他疯狂的恩人去了,今天我就再没见到过他……
提到那本书的内容就这些,但我还做了一些似乎很有可能的推论。首先,这本书,正如克洛蕾丝夫人所说,是罗伯特和菲利普闹翻的导火索;其次,这本书是邪恶的咒语的大集合,而那些咒语很可能起源于德鲁伊特教(许多德鲁伊特教的血祭仪式都被征服不列颠的罗马人以学识的名义用印刷物保留下来了,许多这类的恶魔食谱都是世界范围内的禁书);第三,布恩和菲利普想要用这本书来达到他们的目的。也许,从某种拐弯抹角的方面来说,他们是想要做好事,但我不这么认为。我认为他们很久以前就把自己和存在于宇宙之外的某种不知名的力量联系到了一起;那时一种可能存在于时间之外的力量。
罗伯特·布恩尼的最后几段日记对这些推测给予了隐约一丝肯定,我现在把原文摘下来:
1789年10月26日
今天在传教士角听到了一些可怕的传言;弗洛雷,那个铁匠,抓住我的胳膊,要求知道“把你的哥哥和那个反对基督的疯子迷住的东西是什么。”古迪·兰德尔声称天上出现了将要发生大灾难的征兆。一头新生的母牛有两个脑袋。
至于我自己,我不知道什么在迫近;也许是我哥哥的疯狂。他的头发一夜之间全白了,他的眼睛成了两个充血的大圆洞,里面似乎没有了愉快的、理智的闪光。他笑着,低声地说着,而且出于他自己的某种原因,当他不去耶路撒冷领地时,他就在我们家的地窖里转悠。
北美夜鹰聚集在房子周围和草地上;它们的叫声和海的声音混和在一起形成的怪异的尖厉的声音把所有的睡意都赶跑了。
1789年10月27日
今晚,当菲利普出发去耶路撒冷领地的时候,我跟踪了他,保持了一段安全的距离以免被发现。一群该死的北美夜鹰聚集在树林里,使树林里到处充满了一种死一般的圣歌。我不敢过桥;镇子上一片漆黑,只有那个教堂闪耀着可怕的红光,眩目的光好像把那些高大的尖顶窗变成了地狱的眼睛。诵读魔鬼的连祷文的声音起起伏伏,有时有笑声,有时有哭声。我脚下的大地好像在膨胀,呻吟,仿佛承受着一份可怕的重量,我跑了,充满了惊奇和恐惧,当我穿过那片树影斑驳的林地时,北美夜鹰可怕的尖叫声不停地灌到我的耳朵里。
所有的一切都在向无法预料的高潮挺进。夜充满了可怕的声音,我担心——但我感觉到那种迫切要求,要我再去那里,去观察,去看。菲利普好像在呼唤我,还有那个老人。
那些夜鹰
该死,该死,该死
至此,罗伯特·布恩尼的日记就结束了。
但你应该注意到,伯恩斯,在结尾的地方,他声称菲利普好像在呼唤他。我最终的结论是由这些日记形成的,是由克洛蕾丝夫人以及其他人的谈话形成的,但更多的是由地窖里的那些恐怖的、虽死犹生的人形形成的。我们的家系终究会是不幸的,伯恩斯。我们受到了诅咒
'摘自卡尔文·麦卡恩的小日记本'
1850年10月25日
布恩尼先生今天几乎睡了一整天。他的脸很苍白,而且瘦了很多。恐怕他会不可避免地再次发烧。
给他换水瓶的时候,我看见了两封没发出去的信,是写给佛罗里达的格兰森先生的。他打算重返耶路撒冷领地;如果我答应他的话,那会要了他的命的。我敢偷偷溜去传教士角雇一辆马车吗?我必须去,可是他如果醒来怎么办?如果我回来时发现他不见了呢?
我们墙里的声音又响起来了。感谢上帝他还睡着!一想到这个的重要性,我就感到紧张。
续
我用托盘把吃的给他送去了。他打算一会儿就起床,即便他不说,我也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我要去传教士角。我还有几片安眠药,是他上次生病时,医生给他开的;他就着茶水吃了一片,一点都不知情。他又睡了。
把他和在我们的墙后面蹒跚的那些东西一起留下让我感到害怕;让他再在这个房子里多呆哪怕是一天更让我感到害怕。我得把他锁在屋里。
确信等我带着马车回来的时候他还会在那儿平安无事地睡觉!
再续
拿石头砍我吧!像砍一条有狂犬病的疯狗一样砍我吧!怪物和魔鬼!这些称自己为人的东西!我们是这里的囚犯——
那些鸟,那些北美夜鹰,已经开始聚集了。
1850年10月26日
亲爱的伯恩斯,
快到黄昏了,我刚刚醒来,过去的24小时几乎都在睡觉。虽然卡尔什么都没说,但我怀疑他在我的茶里放了安眠药,他已经看出我要干什么了。他是一个很好的、很忠实的朋友,只想做到最好,我不会说什么的。
但我意已决。明天就是那个日子。我很平静,很坚决,但也似乎感到稍微有点发烧。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必须是明天。也许今晚会更好;但即便是地狱之火也不可能诱使我在天黑的时候去那个镇子。
我不再多写了,愿上帝保佑和守护你,伯恩斯
查尔斯
附——那些鸟已经开始叫了,那些恐怖的脚步声又响起来了。卡尔以为我没听见,但我听见了。
查尔斯
'摘自卡尔文·麦卡恩的小日记本'
1850年10月27日早5点
他不听劝阻。好吧。我和他一起去。
1850年11月4日
亲爱的伯恩斯,
虚弱,但头脑还清楚。我不确定今天的日期,但根据潮汐和日落,我确信日期应该是对的。我坐在我的书桌前,也就是我第一次从查普维特给你写信时坐的地方,俯瞰着黑色的大海,最后的一线阳光正在迅速地从海面上退去。我再也不能看到这一切了。今晚是我的夜晚;我把它留给所有的黑暗。
看这大海,它是怎么把自己掷向那些岩石的啊!它把海面的泡沫一团团抛向黑暗的天空,令我脚下的地板颤抖起来。从窗玻璃里,我看见了我的影子,脸苍白得像只吸血鬼。从10月27日起我就没再吃过东西,如果卡尔文那天没把水瓶放到我床边的话,我也应该是没喝过水。
噢,卡尔!他不在了,伯恩斯。他在我这里死去了,在我这个不幸的人的家里,我能看到他映在发黑的玻璃里的影子,细长的胳膊,骷髅式的脸。但他也许是更幸运的人;因为这些天来困扰着的我的那些梦——潜伏在恶梦般的癫狂的地域里的扭曲的形体——无法再去困扰他了。直到现在我的手还在颤抖;我把墨水溅到纸上了。
那天早上,正当我要溜出去的时候,卡尔文站到了我的面前——我还觉得我很狡猾呢。我告诉他我已经决定了,我们必须离开,并且问他是否愿意去离这儿10英里远的坦德雷尔雇一辆马车,我们在那里的名声还不会太坏。他同意了,我看着他顺着海边的路走了。当他远远走到我看不见的地方时,我赶紧把自己打理好,穿上大衣,带好厚围巾(因为天气已经转冷了;第一个入冬的迹象就是那天早上刺骨的微风)。一闪念间,我真希望有一把枪,随后便嘲笑我自己的这个愿望。在这种情况下,枪能有什么用呢?
我是从配餐室的门出去的,还停下来最后看了一眼天空和大海;停下来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因为我知道我很快就要去闻那种腐烂的臭味了;停下来看着一只觅食的海鸥在云层下盘旋。
我转身——看见卡尔文·麦卡恩站在那儿。
“你不能一个人去,”他说;我从没见过他比现在还严肃。
“可是,卡尔文——”我正要说。
“不,别再说了!咱们一起去,做咱们该做的事,要么就是我和你一起回家去。你还没好呢。你不能自己一个人去。”
我无法描述我内心矛盾的情感:慌乱,愤怒,感激——但最多的是爱。
我们默默地走过避暑别墅和日晷,沿着杂草丛生的小路走进了树林。一切都如死一般沉寂——没有鸟鸣,也没有木蟋蟀的唧唧叫声。世界像是被罩在了一个寂静无声的棺罩里。只有永远存在的海水的咸味,和从远远的地方飘来的、淡淡的、烧木柴的烟味。树林里的颜色五彩斑斓,但是在我的眼里,猩红色似乎压倒了一切。
很快,海水的咸味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气味,不祥的气味;就是我提到过的那种腐烂的臭味。当我们走到横跨在“皇家河”上的木桥时,我期待着卡尔能再次劝我回去,但是他没有。他停下来,看着那个冷酷的、似乎在嘲弄着它头顶上的蓝天的尖顶,然后又看看我。我们又上路了。
我们忐忑不安地快步走向詹姆斯·布恩的教堂。教堂的大门还像我们上次离开时那样半开着,里面的黑暗似乎在偷偷地看着我们。在我们登上台阶时,我的心似乎都要跳出来了;当我触摸到门拉手并且把门拉开的时候,我的手抖个不停。教堂里的臭味比以前更浓了。
我们走进阴暗的门厅,没有停留就径直走进了中殿。
那里是一片混乱的场景。
某种大家伙曾经在那里发威,把那里破坏得不成样子。长椅被推倒了堆在一起,像一个个稻草人。那个邪恶的十字架靠在东墙上,在它上方的墙面上的一个凹洞表明了它曾经被狠狠地摔过。油灯已经被打碎了,鲸油的臭味和弥漫在镇子上的那种可怕的恶臭混在了一起。在中央走廊上有一道黑色的脓迹,其中还混杂着一些可怕的血丝,就像是铺了一条恐怖的婚礼通道。我们循着这道污迹向布道坛看去——那是我们所看到的唯一没有被破坏的东西。在它上面,有一双晶亮的眼睛正从那本亵渎神灵的书上面盯着我们,那是一只被宰杀的羔羊。
“天啊,”卡尔文低声叫着。
我们避开地板上那些腐液,走过去。教堂里回荡着我们的脚步声,而且似乎把它们变成了巨大的笑声。
我们一同走到了前厅。羔羊还没有被撕裂或吃掉;看上去,它更像是被挤压得血管爆裂而死的。布道坛上和它的基础周围积了厚厚一层难闻的血水……但洒在书上的血是透明的,能看道下面难懂的北欧古代字符,就好像是在书页上盖了一层有色玻璃似的!
“咱们必须得碰它吗?”卡尔问得很坚决。
“对,我必须拿到它。”
“你要干什么?”
“做60年前就应该做的事。我要把它毁掉。”
我们把羔羊的尸体从书上推开;它“咚”的一声掉到了地板上。沾了血的书好像活了似的,闪着猩红色的光。
我开始耳鸣了,耳朵里嗡嗡地响;从周围的墙壁里好像传出了低沉的圣歌声。看到卡尔脸上痛苦的表情,我知道他也听到了同样的声音。我们脚下的地板在抖动,就好像是经常出没于此的教堂的至交正向我们冲过来,要保护教堂。正常的空间和时间的结构似乎被扭曲,被打碎了;教堂里似乎到处都是鬼魂,点燃了永恒的地狱之光的冷火。我好像看见了詹姆斯·布恩,恐怖、畸形,围着一个仰卧的女人疯狂地手舞足蹈,我看见我叔祖菲利普就站在他身后,他是一